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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1 / 1)

沈奚靖被罚闭门思过三日,三天里,除了如厕,便只能在屋里呆着,一日只有一顿伙食,但韩之琴偷偷嘱咐过三月,每顿都多给沈奚靖捎两个馒头。

天气冷,沈奚靖屋里的炭火并不多,但也比后殿暖和些,虽然是被罚,但不用干活,只在屋里呆着,他反而觉得更舒服些。

他额头上的伤因为没有药,好的有些慢,不过本就不严重,第四日清晨,沈奚靖索性解开布条,他屋里没有镜子,也不知道额头上的伤好不好看,但总不能包着头干活。

十一月初七,沈奚靖刚踏出房门,便被早就等在外的边楼南叫住。

沈奚靖第一次见边楼南时便对他印象深刻,他白白胖胖,老是笑眯眯,看起来一团和气。

今日他等在沈奚靖门口,还是这副和气样子。

沈奚靖赶忙给他请早安:“边总管早,不知有何事来后殿?”

边楼南摆着一张笑脸,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扫过沈奚靖整个人,他如今已经快十七了,高高的个子,修长的身形,虽然长相不是顶尖,但清俊端正,看起来极为舒服,算是个十分不错的小子。

他入宫已快九年,只出过两次错,各宫总管与管事都对他赞不绝口。

边楼南仔细把沈奚靖的宫里履历都过一遍,缓缓开口:“安乐,你且跟我来一趟,主子招呼你过去。”

本来今日沈奚靖闭门思过结束,他心里十分开心,但边楼南这一句讲出来,他又开始忐忑,不知是不是柳华然还记着前几天那间事,要拿他过去领罪。

沈奚靖不好说自己还没用早膳,只得回头扫了一眼缩在墙角的三月与四月,乖巧答:“诺,这事边叔招呼个小宫人来叫我便是,何苦您亲自跑一趟。”

边楼南破天荒地拍拍他的头,领着他往正殿去。

“你倒是会说话,待会儿主子面前,你只要好好听着,应下就是。”

沈奚靖听了这话,心中如雷打鼓,紧张得不行。

但他面上却还是挂着浅笑,没有表现分毫。

九年的宫廷生涯,教会他喜怒不形于色,教会他淡定自持。

从后殿到正殿的路并不长,穿过鹅卵石铺成的花园小径,绕过雕梁画柱的正殿回廊,便能从侧门进入正殿。

那天不知怎么回事,沈奚靖在走过这一条路时,却益发觉得漫长。

他眼前闪过这九年做宫人的种种过去,从锦梁宫到宁祥宫朝辞阁,又从朝辞阁到慈寿宫,他一路走来,年纪轻轻坐到大宫人,绝不是那么简单。

除开朝辞阁那些年,他没有哪几天,真正睡过安稳觉,真正舒心过活。

为奴为仆,对于他来讲,虽然能忍下,却并不能心安。

还有二十多日,他便要十七了,距离出宫,还有七年。

沈奚靖这时竟有些恍惚,觉得之前那九年过得飞快,七年也不过转瞬功夫。

可是,那时候他都战战兢兢过活,之后的七年,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准。

边楼南一路都没说话,他不讲话,沈奚靖也放任自己埋在自己的思绪里,反复纠结。

当他们终于跨进慈寿宫正殿时,沈奚靖便被一股冷香吸引,他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走到西配殿柳华然的寝殿来。

柳华然偏好调子冷的浅香,慈寿宫的宫人都很熟悉这个味道。

这时天还早,柳华然正在西配殿的膳厅里用早膳,沈奚靖粗粗在桌面上扫了一眼,便麻利地跪了下去:“安乐给主子问安,主子安好。”

他低着头,规规矩矩跪在门口,没有往前多走一步。

柳华然端起燕窝粥喝了一口,用眼神示意在旁伺候的管事与大宫人出去,边楼南赶紧上前伺候他用膳。

柳华然出身帝京世家,行为做派都极为优雅,宫里的几位主子里,除了皇帝与南宫,还真没有谁比他更气派。

他用膳时嫌少说话,他不表态,沈奚靖就这么乖巧地跪着,无声无息。

配殿里炭火正足,还烧了地龙,跪在地上,倒也不冷。

终于,一盏茶功夫过去,柳华然放下碗筷,他今日心情不错,吃的多些,边楼南手脚利索地上了茶水,见他点头,这才对沈奚靖道:“安乐,起来吧。”

沈奚靖低声应一句,轻巧站起身来,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柳华然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扭头吐在边楼南端着的盘中,从上到下打量沈奚靖一番,半响才说:“沈氏奚靖,帝京人士,宏成二十八年生人,父亲为时任三品礼部侍郎一等敬忠公沈明泽,爹亲为敬忠公侧君简欣,你大爹爹是敬忠公正君云诚睿,他是云家家主容谦侯云诚明的二弟,朝辞阁的宫人云秀山,则是你表哥,是云诚明的幼子,沈奚靖,吾说的对否?”

他语速极慢,一字一顿说完整句话,沈奚靖头上冒出汗水,顺着额角流到颊边,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心跳可以这样快,虽然他们的身家背景在入宫时便要彻查,他和云秀山也从未想过隐瞒则个。

但,他们也从来想不到,真的有主子对他们曾经的世家身份查的这样清楚。

这时是白天,屋里还站着边楼南,相比上次穆琛与他在朝辞阁的谈话,这一次更让沈奚靖浑身难受。

他觉得此刻他就像桌上的那碟水果,都被剥了皮,去了核,切成精致的形状,供主子品尝。

他不是物件,柳华然对他细致的打量的眼神,令他极不舒服。

但是,就算心里再怎么不好受,他也要答话:“回主子话,分毫不差。”

柳华然没说话,他又盯着沈奚靖看了许久,才说:“抬起头来吾瞧瞧,以前可没仔细看过你的长相,说起来,世家里都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你还得叫吾一声表叔呢。”

他虽然这样说,但沈奚靖可不能真叫太帝君“表叔”,只能勉强半抬起头来,眼睛却也不敢看柳华然,只得盯着雕着葡萄串的桌角。

沈奚靖比年少时高了不少,也好歹不是瘦骨嶙峋的样子,面貌也十分清秀端正,柳华然刚想点头,却又见他额头伤口还是细长的一道红痕,虽然没有流血,但看着也十分扎眼,便扫了一眼边楼南,边楼南会意,马上讲:“之琴这小子太不省事,主子早前就嘱咐他记得给你上伤药,怎么你伤还这般严重,回头我拿点玉容膏给你,几日便能好了。”

“诺,谢主子恩典。”沈奚靖忙跪下谢恩。

“你这孩子,生分什么,地上凉,快起来吧。”柳华然说。

沈奚靖来宫里九年,虽然见柳华然的次数不多,但也不少,尤其这段日子以来,更是日日要跟在一旁伺候,此时听他这般说,心里暗叫不好。

他紧张的浑身都僵硬起来,柳华然对人的态度显而易见,他喜欢的便好,不喜欢的便不好,他对沈奚靖显然不会有喜欢这种情绪,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有事情要吩咐沈奚靖。

沈奚靖依言站起来,仍旧呆呆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柳华然突然叹了口气,他道:“吾同你父亲与大爹爹,少年时也都是认识的,吾比他们长些岁数,也听过他们叫吾柳二哥,你如今小小一个孩子,吾也不忍心见你成日伺候人,要是你父亲泉下有知,也不得安心。”

这一连串话说下来,沈奚靖已经紧张到极点,也害怕到极点。他心里暗暗骂柳华然,既然早知他身份,还让他在宫里被使唤这些年,如今再来说这话,不是打自己脸吗?

他不知柳华然打什么注意,先是与他诉说家常,又念当年两家情分,只怕柳华然要利用他的地方,并不简单。

果然,柳华然顿了顿,又说:“可这宫里规矩也不能破,你一个世家公子来宫里做宫人已经为难,皇儿整日也很孤单,这一次采选入宫的,没一个身份好看些,吾昨日想了许久,不如让你做个宫侍,你放心,表叔不会在位份上难为与你,定让你体体面面。”

柳华然这一次语速倒是快了些,但沈奚靖已经吓傻,他一点都没有明白柳华然的说这话的前因后果,他只是猛地跪倒地上,张了半天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他能说什么,说他不愿意,说他还想过几年出宫去找谢书逸,说他还要去乌里沙漠找寻卫彦,说他已经再也不想沈家曾经的那些荣耀,他只想开家点心铺子,和哥哥们好好生活下去。

可是,这些,他半个字都不能说。

他也不能违心说自己如何高兴,如何感谢柳华然给他这个福分,毕竟宫侍是服侍天子,就算他曾经是一等公的儿子,做宫侍,也是抬举。

对于皇家来说,再大的世家也只是一个家,而不是一个国。

大梁四海之内,唯穆之一姓,才是真正的世家。

沈奚靖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屋里烧着暖暖的地龙,他却只觉浑身冰冷。

他不乐意,柳华然也是早就知道的,否则他不会费那些口舌说这个,当年南宫与他以世家身份做宫侍已经十分难得,今日沈奚靖虽然已经是败落世家的仅存遗孤,但他毕竟也是世家,与人同夫,必然心中不满。

可是他再不满,又能如何?

他柳华然定下的事情,便一定要实现。他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他要的,绝对都能到手。

想到这里,柳华然又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你伤还未好,吾已经吩咐阿南,从今日起你便不用再做活计,你的位置已经另找人顶替,吾已找了宫人所的教习管事,请他帮你熟悉宫侍的规矩,待年节之后,便与皇帝说了,给你抬个份位。”

沈奚靖依旧跪着,不言不语。

他已经听明了柳华然语气里的意思,他在告诉沈奚靖,事情都已定好,再无回旋余地。

这一日是个大晴天,当沈奚靖从正殿里退出来时,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金灿灿的太阳。

旁边边楼南笑着说天气真好,沈奚靖却只觉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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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还是请多多给我意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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