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傲宇”出来,她就直接回家,一路上都在寻思着这几个问题,思来想去,始终想不通一颗坠子能有什么玄妙的地方。
经过这么多次的亲密接触,以她的知识水平和常识来看,实在看不出特别之处。首先从材质上来说,这只是很普通的玄铁质地而已,这样的物件在欧洲并不少见,尤其是东欧和北欧,很喜欢用这一类的饰品。
再从结构上看,也没有太大的玄机,因为那个圆柱形的坠子是中空的,一眼就能看穿,里面绝对不可能藏有什么东西。唯一能算得上特别的,就是上下底部的形状,其实并不是完全中空的。里面有着四个凸起的铁片,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圆形,内环有着几个东西,组成一个类似于十字架的形状。仅此而已。
然后上面的图案,是有点奇怪,一把剑和一个杯子,不过中世纪的时候,欧洲有着这样标志的东西并不少见,所以还是不够特别。这样一分析,好像就觉得那颗吊坠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了,但为什么会有人像找到它呢?
回到家里才发现异常的安静,大人们各忙各的就算了,要是在以往,听到车子的轰鸣声,谦谦一定会跑到大厅的落地窗朝她招手,今天为什么会不见人影?
压下心中的疑惑上楼,推开房门也见不到人,忍不住纳闷的扬声喊道:“谦谦!田甜!你们在家吗?”这两个孩子最近都是形影不离,去哪都要跟着,都快好成双胞胎了,就差睡觉不在一起。其他时间都是孟不离焦,恨不得用胶水把他们紧紧的黏着。
正当她到房间里转了一圈,找不到人而准备离去的时候,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妈咪,我们在阳台!”
循声走过去,就看到了壮观的一幕:两个孩子坐着小凳子,热火朝天的吃着烧烤,身边的地上摆满了各种放调料的瓶瓶罐罐,还有腌过之后看上去五颜六色的肉类和蔬菜。这小日子还过得挺滋润的嘛!
不过——“你们为什么要在房间的阳台烧烤?”院子里不行吗?地方多的是,还有这闲工夫把这么多东西给搬上楼,到底是什么动机?奇怪的想法。
听到她的提问,谦谦就抢着高高举起小手,大声的回答:“因为院子里的草很多,我们不想造成火灾,就搬到了游泳池旁边。后来又因为游泳池旁边很晒,我们都快要中暑了,就搬上楼了。妈咪,我跟你说哦,这里真是绝佳的好位置耶!是我提议换到这里的哦!”
瞧他们多聪明,既不用担心酝酿出火灾隐患,又不用傻呆呆的被太阳公公晒黑,现在毫无顾虑不说,还有房间里源源不断吹出来的冷气,多爽啊!
一脸的得意,还有那自豪的语气,好像他做了个伟大到足以影响全人类的决定,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相比之下,田甜就淡定了很多,甚至是用怯怯的眼神看着她:“小雪姐姐,那个,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烦你一下。”今天的烧烤确实很好吃,他们绝对没有猴急到把半生不熟的食物往嘴里塞,但是由此带来的不良后果,恐怕有些棘手。
因为年龄相差不大,加上南宫暮雪很是忌讳被一个大姑娘叫“阿姨”,所以她一直都是称呼为姐姐。在有求于她的时候,田甜更是把自己名字中的最后那个字发挥到淋漓尽致,笑容甜得都快腻死人了。
看到她的表情,南宫暮雪心中警铃大作,这也是个不省心的丫头,通常情况下,只要她用这样的声音来叫自己,就准没好事。
警惕性的往后稍稍退了一小步,尽量保持平静的问道:“什么事?你说吧!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之下,我一定会帮你解决。”小孩子就是麻烦,隔三差五的闯祸,只要不是逼着她帮忙给她和傅岩制造机会,或者牵线搭桥什么的,她都无所谓。
“呵呵,就是这个问题。”田甜继续保持着迷人的微笑,竖起一根手指往天花板指了一下,示意她抬头。
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顺着她的指示缓缓的抬起头,就看到原本雪白的天花板上被熏黑了一片。
还没来得及发飙,两个孩子都不约而同的把身子往两边移动,亮出他们背后那同样被熏黑的阳台栏杆。对上她怒意十足的眼神时,还很有默契的双手合十,做着祈求的动作,可怜兮兮的样子仿佛是在求饶。
努力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南宫暮雪摆出标准的茶壶状,咬牙切齿的尽量保持理性的问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吃个烧烤还能把房子烧掉?也太强悍了吧?刚才是谁说,为了不把花花草草都烧掉,所以不能在院子里?还特地选在了游泳池旁边?真是见鬼了才会相信这些小孩子的鬼话!看到那不断被风吹得来回摆动的窗帘,她不禁一阵头皮发麻,下次会不会直接把窗帘都烧掉?
这回的问题没有人再抢着回答了,尤其是小的那只,直接把头垂得更低,都快贴到胸口了。显然,这事和他脱不了关系。
“谦谦?”故意板着脸,装出威严的声音叫了一声,那小人儿的身子果然轻轻的抖了一下,就像是做了坏事被抓现形,不敢抬起头来看人。
被点名之后,纵使再不情愿,他还是慢慢的抬起了头,怯怯的瞥了一眼已然变了脸色的亲亲妈咪,小小声的说:“就是在烤肥牛卷的时候啊,我想放烧烤调料的,结果刷了油上去,再然后,就变成这样了……”说到最后,声音几乎都小得听不见了。
回想起下午惊险的一幕,至今两人还心有余悸呢,那火苗“蹭”的一下就往上窜,而且还烧得很高。本来他是想把水泼向烧烤炉的,一紧张,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又拿错了油壶,悲剧就酝酿得更彻底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怪那些肉串,他们就不该同时放这么多上去嘛,所以一直都在往下滴油,那些肥油透过滤网不断的往下滴,把下面的炭火都点着了。所以油一浇上原本就燃烧着的火焰时,瞬间就演变成熊熊燃烧的状态,他们也控制不了。
直到最后,火苗慢慢的变小,他们才敢坐回原来的位置,还是被那灼热的气息烫得坐不住,幸好空调比较给力。那一批肥牛卷自然也变成了黑炭,真是可惜了,唉!
听完这个解释,南宫暮雪也不想说话了,对于这么天才的孩子,还能说什么?难道要提醒他们,小孩子不能玩火吗?但这是意外,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发生的。难道要教训田甜,怪她没把小弟弟看好吗?算了吧,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还能不清楚?两个贪玩的孩子凑到一起,总会出现各种惨状,他们只要平安无事就好了。
所以她只是同情的看了一眼被熏黑的地方,然后不置可否的离去了,剩下两个孩子面面相觑,不知道会迎来什么样的惩罚。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们还是提心吊胆的,还不停的偷偷瞄向南宫暮雪,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毕竟餐桌上的人不少。最重要的是,他们俩的最高长官——封予灏和傅岩都端坐在这里,要是当场告状,他们很有可能会受罚。
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后,两人竟像是比赛似的匆匆扒着碗里的饭,那速度,好像是别人要跟他们抢着吃似的,一刻都不肯停下。
好笑的看着他们的反应,南宫暮雪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少宇,麻烦你明天请人来把家里都重新粉刷一下。”家里这些琐事都是由他们“铁三角”来负责的,而君少宇因为比较细心,所以她更喜欢直接给他安排工作。
要粉刷?纳闷的抬起头四下张望了一下,想要弄清楚嫂子究竟是要安排刷哪里,可是看来看去,都不觉得哪个地方显得比较陈旧啊!
其他人也和他一样感到疑惑,包括那位大家长。接收到某人的询问眼神,她忍不住轻笑道:“其实是谦谦房间的阳台要粉刷,有两个捣蛋鬼今天自己玩bbq,差点把房子和自己都烧了。”
这次不需要傅岩开口,田甜也立马识相的率先认错:“是我不好,我没有把弟弟看好,还差点造成了事故。”说来她也有点后怕,那火苗毫无预警的就升起来了,如果他们反应不够快,很有可能都会被烧伤呢。
她就是因为距离比较近,所以手上被油星溅到,手臂和手背都起了两颗水泡了。现在还不敢随便碰到,一触碰就痛得不得了,唉,这就是贪玩的代价。
封予灏没有太大的反应,眼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几下,然后说了一句令全体喷饭的话:“把现场清理干净,下次记得放好一桶水在旁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是打还是骂都不能挽回,那还不如好好的教育,让孩子们长记性就好了。
相信经过这么一场意外,他们也得到了很好的教训,所以不需要大人再多说什么了。至于下一次,总不能遇到过危险,就让孩子们从此远离烧烤炉吧?那人生要避忌的东西岂不是很多?最靠谱的方法还是教会他们如何做好安全防范措施。
君少宇因为突然听到这么有哲理性的话而被饭噎到,正狼狈的一阵猛咳,莫少天很好心的在旁边给他递水。
不愧是封老大,看问题的角度永远都和他们不一样,而他一表态之后,傅岩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给了田甜一个警告的眼神,也继续低头吃饭。
只是满脑子都是她白嫩的手背上那颗不大的水泡,心里寻思着,这也是今天弄的吧?这丫头总是让人不省心,一天到晚的把自己弄伤,他都快成专业的护理师了,全都是拜她所赐,否则哪来的这么丰富的经验?一会儿吃过饭还是给她上点药,不然水泡破了会很容易感染,处理不好就留下疤痕了。
才回到房间没多久,就传来敲门声,田甜连忙把袖子放下,扬声问道:“谁啊?”绝对不会是谦谦,这家伙最近都是直接扭开门锁就闯进来的。
跟他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完全不起作用,他还理直气壮的告诉你:“我只是个小孩子,对你们大人的身体没有兴趣,反正你是我姐姐,看到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真的看了不该看的,最多我让你看回来就好了,又不会吃亏!”还记得当时被他这番话给气得差点吐血,但是讲道理讲不通,那也只能放弃了。
“是我。”门外传来那日思夜想的熟悉声音,让她的一颗心立刻狂跳起来,他要进来了吗?不过,这个时间他为什么会过来?不会是因为今天的事要教训她吧?
这个想法让她一阵无力,顿时觉得人生很无趣,闷声回应道:“进来吧!”唉,大不了就硬着头皮挨训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骂着骂着也就习惯了。
看着那男人大步走进来,她不但没有一点雀跃的心情,反而还有些沮丧,横竖也没什么好事,那就以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去应对吧!
那抹高大的身影走到她面前,挡住了部分的光线,让她笼罩在阴影里,刚想纳闷的抬起头,就看到他缓缓蹲下身子。毫无预警的轻轻抬起她的手,当目光触及那个胀鼓鼓的水泡时,傅岩的心里一阵紧缩。
竟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幸好他早就打算要过来看看,否则这丫头还不知道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呢!
拿出带来的特效药,一边拧开盖子一边轻声的埋怨道:“受伤了为什么不说?”不知怎么的,看到她的身上有那些影响美观的痕迹,他总是很不爽,仿佛这些东西和她白皙的皮肤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而为了更好的照顾她,他更是托了朋友搜集各种不同功效的特效药,治烫伤的,烧伤的,平常的家庭常备药,外用药,几乎应有尽有,就是以备不时之需。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这些药能有派得上用场的一天。
“你不是很忙吗?这点小伤又怎么敢惊动你呢?”听到他的话,田甜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说出明显的负气话。
都不在乎她的死活了,还在乎这么点小伤吗?她现在不过就像是他收留的阿猫阿狗,每天能有东西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主人能多看自己两眼?难道还要她学着那些小东西去向他摇尾乞怜吗?才不要!
正要上药的大手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着太多看不懂的情绪。最后归于平静时才略垂下眼帘说:“不管怎么样,你在我生活中还是放在首位的。”这对他而言是一个甜蜜的责任和负担,永远都不会改变。
要是在以往,田甜一定会因为他这句话而心花怒放,此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中苦涩又哀伤的想道:我不过就是你的累赘而已,若不是当年答应了我的父母,恐怕你我早就没有交集了。
尽管已经放轻了动作,棉棒触碰到水泡的表面时,那刺痛的感觉还是让她忍不住把手往回瑟缩了一下,火辣辣的痛刺激得眼泪都涌上来了,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
敏锐的感觉到她的手在缩回去,傅岩不由得心下泛疼,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受伤,自己都会这么难过?就好像是感同身受一般,甚至都恨不得受伤的是他,至少不会这么难受。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丫头这么能折腾,似乎不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就不甘心。
把动作放得更轻,擦药的同时还不断的朝那伤口轻轻吹气,希望能借由这个动作让她的疼痛稍微减少一点。这个小心翼翼的动作让田甜隐忍多时的泪水终究还是没能再忍住,就这么潸然滑落了,如果他真的把自己当作手心里的宝贝去呵护,那该有多好!
“啪嗒”几下,她的裙摆很快就被泪水打湿了一小块,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傅岩紧张的抬起头,就看到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很痛?那你等会儿,我再过去找找,看有没有别的药会好一点。”
只要是和她在一起,他几乎去到哪里都会带着那个小药箱,以便随时可以拿到那些特效药,可以及时为她处理伤口。
转身就要急急的往门口冲去,却被一双柔软的手臂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让他就这样硬生生的收住了脚步。后背传来那温热的感觉很快就湿透了他的衬衫,紧贴着他的脊梁,连带的也灼痛了他的心。
“呜呜呜……傅岩……你不要走……不要不理我……”每次一受伤,她就会变得很脆弱,只想要他陪在自己身边,最好那些病痛永远都不要痊愈,这样她就可以一直都和他在一起了。这个想法很傻是不是?她本来就傻,不傻能暗恋上自己的养父吗?一个只比自己大十六岁的男人,就因为养父这层无奈的关系,永远都不可能接受她的感情。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究竟该怎么做才会好过一些?这些天来看似整天跟谦谦胡闹,疯疯癫癫的,但是每次笑过之后,她心里的落寞就会更深。除了他,没有人会治愈这个痛。
她的低泣让傅岩更是六神无主,心慌意乱的想要把她推开,以此平复自己狂跳不已的心,但又怕贸然用力会把她弄伤,只能尴尬的呆立在那里,不敢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才故作平静的开口道:“快松手,我去给你拿药,不然你的伤口会发炎恶化的。”这么好看的一双小手,还要弹钢琴,如果弄上了一个疤痕,就会影响整体的美观。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会心疼和自责。
大手刚碰到那双手臂,还没敢用力,那丫头却缠得更紧,嘴里还不依不饶的耍赖道:“我不让你去!我宁可这双手都废了,烂掉,我也不让你走!至少那样你就会关心我,会在这里陪着我……”
说到最后,又泣不成声了,痛哭之下那泪水大有泛滥之势,迅速将他的后背湿透了一大片。她的小脸紧紧的贴在他后腰上,所以他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她因为哭泣而发出的抽噎动作。连带的,那颗心也在一阵阵的收缩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轻拍着她另一边没有受伤的手背,傅岩柔声劝道:“听话,你先松手好不好?我保证过去拿了药就马上过来,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谁知不说还好,他一说这句话,田甜就像是瞬间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样,嫌恶的一把推开他,然后转过身去把后背对着他。
嘴里还恨声低叫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什么责任和义务,你并不是我的什么人,不用对我这么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又是这句话!每次她一使性子,他总是会用这种无奈的语气说什么不会丢下她不管,谁稀罕这种带着勉强的照顾?她宁可自生自灭也不需要!
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傅岩脸色复杂的看着那瘦削的背影,垂放在身子两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冲过去抱住她。这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了,最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对这丫头的感觉也越来越微妙,让他有些害怕,怕自己会伤害到她。
他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也知道她对封予馨的敌意是因何而来,但他不敢去正视,更不敢去接受。在她那样的花样年华,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对于爱情只是有个懵懂的念想,并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感情。
或许过两年等她再长大一点,身边出现更多的优秀男生了,就不会再对自己如此迷恋。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将她守护好,而不是放任她的感情自由滋长。再成熟一些的时候,或许她才恍然大悟,这只是习惯性的依赖,并不是爱情。
每每想到这个,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刺入他的心,还在不停的用刀尖反复往里剐,从自己的生命中割舍掉最宝贵的一部分,那份疼痛也不过如此吧?
习惯了有这丫头陪伴,若是哪一天她离开了,并且和另一个男人双宿双飞,那他会不会像个送嫁的老爸似的依依不舍?答案是肯定的,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但他不能利用“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点,“拐骗”了她,这是不道德的。
所以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等她长大,直到她能弄清楚什么是爱情,那时才能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该往哪走。如果到时她还像现在这般依恋着他,还会用那样灼热而带着欣喜的眼神看他,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她,给她最美好的未来。当然,前提是她不嫌弃他这个“老头子”,呵呵。
别墅里的某个房间。
南宫暮雪把包包里的那张纸拿出来,简单的说了一下和安舜禹的对话,然后等待封老大发表意见。这颗坠子一直都是他贴身戴着的,若说有什么玄机,他应该第一个发现。
同样紧锁着眉头,把那张纸和脖子上取下的吊坠两相仔细比较,发现连纹路都是一模一样的,疑问又加深了。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这东西是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又从来没有对外展示过,那为什么会有人知道,并且还在寻找?
两人对视了半响,忽而缓缓的同时开口道:“最初的渊源!”除此以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可能性。若能弄清楚这个东西的来龙去脉,或许一切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不过女人天性的敏感和多疑此时又发挥了作用,南宫暮雪略带迟疑的问:“灏,你有没有想过,一直在追杀你的人,会不会和这个有什么关联?”当然,这只是她天马行空的一个猜测而已,并没有任何的实际证据作为依据,也就是两人茶余饭后互相八卦而已。
她这么一说,封予灏也只是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太可能。追杀我的你也有接触过,就是上次在a市码头被我们抢了一批枪械的人,此人是个心高气傲的黑社会团体的首脑,平时喜欢惹是生非。也不知怎么的,好好的在唐人街混就完了,他硬要招惹上我,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的,所以就有了后面的故事。但是从我调查的情况来看,暂时还没有其他的可能。”
那家伙被他一连串的抢了好几单生意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地盘上,不敢再随意出来乱窜了,至少不会有那个胆子向他公然挑衅。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再也没有发现过跟踪和追杀的情况,一切似乎都已经渐渐平息下来了。
但既然被人家盯上,他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在他想得出神的时候,南宫暮雪似笑非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回是不是有了正当的理由回b国了呢?”
要想了解真相,只有接近家族的历史才有可能,所以他们还是回去请教威尔逊公爵,才会有收获,这就给回家提供了更有力的条件,不容他再拖延。
幸好手头还有几个重要的项目要跟进,而南宫暮雪学校里的课程也还没上完,所以两人商量好了,等到放假的时候就回去。
谦谦听到可以回去看爷爷,高兴得手舞足蹈的,还不停的在沙发上来回跳着:“耶!太棒了!我可以见到圣诞老爷爷咯!”在他的想象中,爷爷就是像圣诞老人那样慈祥的形象。因为公公是中国人,一点都不相似。
一家人耐心等待着假期来临的时候,为了顾及住在家里的那些“伤兵”——全都是为情所伤的人,南宫暮雪决定邀请一些学生到家里来玩,让这栋别墅变得稍微热闹一点。
霎时间,不小的院子里因为突然多出十几个人而有些拥挤,除了那些大学生,还有一个让封予灏很头痛的人也来了,还是他亲亲老婆的座上宾。
没好气的瞪着不远处的身影,他始终保持着警惕的状态,时刻留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仿佛只要稍微靠近南宫暮雪一点,他就马上过去拉开距离。这幼稚的举动让封予馨不禁失笑,她老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走过去用手肘碰了碰他,小声打趣道:“老哥,你用得着这么一惊一乍的吗?嫂子都已经成为你的囊中之物了,又不会跑掉,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不以为然的白了她一眼,封予灏嫌恶的稍微移开身子,和她保持距离:“你懂什么?这家伙不时一般的讨厌,也不是普通的对手,我当然要多加留意才行。”他不是怕老婆会被人家追走,而是怕这男人会在后面穷追不舍,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令人反感。
如果是路边那些不知好歹的阿三阿四,他用得着这样严密盯防吗?要不是怕跟上去会被那女人嫌弃,他早就走过去一直在旁边“作陪”了,哪用像现在这样,看得脖子都泛酸了。
“哦?是吗?”听到他话里对那男人不经意的高度肯定,封予馨不禁起了好奇之心,目光不自觉的向那边瞟去,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她老哥给了那么高的评价。像是有感应似的,安舜禹也刚好转过头了,视线相对的一刻,朝她微笑颌首,算是打招呼。
看清他的脸后,封予馨只能说,这男人和老哥是截然相反的类型,各有千秋,都很吸引人。一个是和煦的微风,无论何时都给人很亲切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另一个天生就有着王者之风,霸气外露,令人望而生畏,却不得不对他折服。
如果让她选,她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老哥这么强势又霸道的人,只有嫂子才能驾驭。物以类聚嘛,嫂子本身也不像她这么不中用,看看她经常把老哥摆布得东奔西跑的,就知道她本事不小。
她自认没有那样的个性和强悍的作风去hold住这样强大的男人,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找个温柔的吧!可惜看上的,人家又不喜欢她,只能像现在这样黯然神伤了。
大学生们朝气蓬勃的状态,很快就把整栋别墅变成了一个游乐场。就连谦谦都很兴奋的笑闹着跑来跑去,一刻也停不下来,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都很喜欢他,几乎每个人都抢着要和他拍合照。
遇到了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人群,田甜也一扫今日的阴霾,兴致勃勃的参与其中。而她开朗的个性和漂亮的脸蛋更是赢得了男生们的欢迎,特别是其中一个叫托马斯的男孩子,一直都围在她身边。
见到斜倚在树干上失神的落寞身影,南宫暮雪心下了然,拿着一杯苏打水走过去,递到他面前:“怎么,眼看着有男生想追求自己的‘女儿’,心里不自在?”
刻意重读着“女儿”这两个字,并且满意的看到他的表情微怔了一下,头儿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平时执行任务的时候头脑很清醒,安排每个人的工作都是有条不紊的,现在仅仅是面对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就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作为旁观者,她一直都在看着这三个人的感情纠葛,最近似乎情况越来越糟。除了头儿还能保持正常的状态,一如既往之外,那两个女孩子已经失魂落魄好几天了。
没有过问是为了尊重别人的隐私,她也不会因为封予馨是自己未来的小姑子而偏袒,毕竟感情的事不能用任何的关系和条件去评判。即使他们是亲人,她也不会请求傅岩给封予馨一次机会,爱情不是做买卖。
狼狈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傅岩低头灌了一大口的苏打水,再抬起眼眸时,已经恢复如常的神色。
淡笑着对她说:“没什么,我只是想稍微了解一下她交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对田甜没有过份的举动,他是不会反对她交异性朋友的。在她那样的年纪,多一些同龄的玩伴也不错,总比整天对着他这个“老头子”要强。
敏锐的感觉到他话里的苦涩,南宫暮雪也故作不知,自顾自的接过话茬道:“托马斯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很有爱心,也很上进。要是田甜真的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也会得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不露声色的尽可能把对方描述得更好,看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果不其然,拿着杯子的那只大手在不知不觉间不断收紧,以至于把那个略显得单薄的纸杯都捏得变形了还不自知。
呵呵,当局者迷啊,作为朋友,她只能点到为止的帮到这里了。至于下面要怎么做,那还要头儿自己想清楚,是要把一直都停留在身边的幸福拱手送出,还是抵不过那深沉的情意把人再拉回来?真令人期待。
再走回餐桌旁,准备随便找些吃的时候,就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随之而来的就是那熟悉的气息。
“去给谁做红娘?我猜猜看,一定不是馨儿吧?”随手拿起一颗大樱桃送入她的檀口,微眯起星眸打趣道。这些人的感情问题他压根儿就不感兴趣,虽然他也很欣赏傅岩没错,但不会勉强人家非要喜欢他的妹妹。他看得出来,傅岩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那个小丫头的身上。
看到面前的女人因为吃到甜蜜多汁的樱桃而露出满足的笑容,他也情不自禁的嘴角含笑。然后宠溺的摊开大掌,接着她吐出的樱桃核,再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从不会觉得脏或是别扭。
南宫暮雪咽下嘴里的东西后,才有空回答他的话:“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馨儿和头儿都是不错的人,但不表示他们就要在一起啊,说不定馨儿会遇上更好,更适合她的呢!所以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我们何必掺合?啊——”
最后这个声音,是在暗示他再给自己喂东西。从这一大群人来了以后,她就忙着打招呼,忙着张罗这个张罗那个,忙到现在才有空填自己的五脏庙。
听话的又给她塞了一颗樱桃,封予灏也很赞同她的看法,所以只是依言点了点头道:“遵命,老婆大人!”本来他就不打算管,如今亲亲老婆都开口了,他当然乐得做个清闲的旁观者,大不了多花时间安慰一下馨儿好了。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南宫暮雪口齿不清的嗔怒道:“谁是你老婆啊?八字还没一撇呢!”这男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迟早会成为事实,但她就是喜欢和他抬杠。只要一天都没步入礼堂,她就还是南宫小姐,而不是封太太。
这话让某人气结的愣了一下,微眯起蓝眸沉声威胁:“是吗?那这个八字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开始下笔?嗯?”
说完俯身凑近她的小脸,作势要吻她。而根据以往的经验,把这男人惹毛了以后,如果不能顺着他的意思,后果也许会更严重。所以南宫暮雪并没有闪开,而是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令人心醉的热吻。
这乖巧的模样令封予灏心神荡漾,不过他这次并不打算如她所愿,伸出舌头在她的唇边轻舔了一下,邪魅的凑到她耳边说:“我只是想把你不小心沾到的樱桃汁吃掉。”
错愕的瞪大了双眼,南宫暮雪的脸色瞬间绯红,该死的男人,竟然敢这样来作弄她!真是糗大了!看着他那得意的笑容和戏谑的眼神,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掉,太过份了!
恼羞成怒之下,挥起粉拳就往他结实的胸膛狠狠的捶下去,郁闷的是,那硬实的手感,最后只会让自己的小手砸得生疼。
可爱的反应让封予灏心情愉悦的轻笑出声,轻而易举的用一只大掌就包覆住她的柔荑,顺势在手背上轻吻了一下,再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感觉到她在挣扎,又稍微加重了力道,却小心的不会压到她。
低头看向那张因为生气而变得红润的小脸,忍不住还是俯首含住了她的菱唇,总算做了自己一直最想做的事情。
两人甜蜜缠绵的样子落入旁人的眼中,有艳羡的,也有黯然的。狠狠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安舜禹一口气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遗失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他真希望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那样就会好过很多,至少还可以自欺欺人的以为,这个女人还没有嫁做他人妇,他还有机会。如今亲眼目睹了他们如此恩爱的场景,尤其是她那张脸上动人的神采全都因另一个男人而展现,他又怎能淡定自若?
答案都已经一目了然了不是吗?终究迟了一步,就是错过了一生,注定是没有缘分。还能如何?即使再努力,付出再多,她的心也要不过来了。
而那如神祗般存在的男人,必定不会放手,光是看她的那眼神,便说明了一切。如果他能得到她的心,也会如此吧?中国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的心给了人,可是人家却不稀罕,这真让人郁闷!
同样心情低落而复杂的不只是他,还有傅岩和封予馨,这对纠结的男女。看着不远处和托马斯谈笑风生的人儿,傅岩真的很有冲动去把她拉过来,尤其是刚才南宫暮雪的那番话,让他不得不动容。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那丫头长大,再教会她如何被爱,可是就怕在那之前,别人会捷足先登。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所有的挣扎全都体现在他的脸上,这也是第一次,封予馨发现他因为一个人而有了平和以外的其他情绪。他不是一直都很淡定,对什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吗?为什么此时会有那样患得患失的神色?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忧虑?
其实答案并不难猜,只需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会找到令他失常的原因。不得不说,田甜是个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女孩子,有着漂亮的外表和活泼开朗的性格,对周围的人都有很强的感染力。常常会被她的话语和眉飞色舞的表情所吸引,只想待在她身边。
相比之下,自己就显得沉闷多了,也许是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吧,加上受妈咪的影响,她几乎就是个恬静的小公主。那些童年会有的笑疯了的记忆,她好像都没有,也从来不会参与会把小手和衣服弄脏的小游戏,更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回忆。
她长这么大以来,一直都过得中规中矩,没有出彩的地方,也没有值得纪念的特别事件。甚至到了现在这样的年龄,她也还是在老哥的羽翼保护之下生活,虽然自力更生的找了工作,却比别人少了很多难得的经历。
像傅岩那样有故事的人,一定不会选择她这种类型吧?除了会一脸崇拜和羡慕的听他讲那些精彩的故事之外,他的人生她根本就不可能参与进去。这也许就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可悲之处了吧?
身边的喧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一大群人正扛着物料,兴致勃勃的往海边走去——今天的bbq选择海边进行。
吃货们可以霸占着烧烤炉不走,而喜欢运动的孩子也有不少选择。例如沙滩排球,水上摩托艇,水上滑板,还有一艘小游艇,可以让他们出海吹风。这些平时都是“铁三角”健身锻炼的工具,这会儿客人多了,他们也乐得有伴,纷纷踊跃的加入到孩子们的队伍中。
找了一个椰林边上的位置,可以躲在树荫底下乘凉,又能看到不远处人群的一举一动,封予馨打算就这么静坐着打发时间。
她的性格并不好动,出汗的所有运动也不太喜欢,也许是从小就缺少锻炼,所以每次出汗之后,她总会有一种虚脱的感觉。而且女孩子嘛,对于自己的皮肤总是特别宝贝的,她可不希望暴晒之后会变黑或者长斑,那就太可怕了。
夹带着热浪的海风并没有让她静下心来,一双清丽的眸子还是不由自主的追随着那道颀长的身影,她关注的人却在看着另一个人,这是不是太讽刺了?
唇角因此又漫上了一丝苦笑,现在已经比前段时间好太多了。之前看到他们两人有互动,她就会情不自禁的想掉眼泪,受不了那样的刺激。现在可能是看多了吧,也知道傅岩的心里并没有自己,所以变得淡然了很多。
只是那颗心一时还不能释然,不过她有足够的自信,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走出这个阴影了吧?玩暗恋真的伤不起啊!
“不过去一起玩吗?”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就看到安舜禹淡笑着站在身后不远处。适当的和她保持距离,而没有直接走到她身边来,这是个极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不会做出令人感觉不适的举动。
回以粲然一笑,封予馨耸了耸肩道:“我怕晒,而且刚才吃了些点心,现在还不饿呢!我老咯,不能像年轻人那样浑身都充满活力了,状态不行。”说完还顽皮的朝他吐了一下舌头,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咳!”听了她的话,安舜禹不太自然的轻咳了一声,然后故作忐忑的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姐,你这样说,让我这个真正的老人家该把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这女孩子真有意思,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恨不得别人说自己永远十八岁,她倒好,还要自诩年纪大,呵呵。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亲生的两兄妹,两个人的性格怎么会相差这么多?简直就是有着天壤之别。做哥哥的冷若冰霜,对人不假辞色,哦,也许是和人家的“海拔”有关,他太高了嘛,自然会不太愿意经常低头看人。
这个做妹妹的没有半分架子,很是平易近人,跟人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一点贵族小公主的傲气都没有。这在皇室里来说实在是很难得,最可贵的是,她还是个痴情的小姑娘,那明显的情意和略显哀怨的神情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简单的两句玩笑话,就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封予馨因为有人作陪,心情也变得放松了不少,偶尔还会说几句调皮的话。
“我嫂子在这边没什么朋友呢,所以昨天她说要邀请朋友过来玩,我们还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失敬啊!”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对他说,倒没有取笑他的意思,毕竟“傲宇”的名气在美国也不小。
当然,比起她老哥的rhk集团还是有明显差距的,在她的眼里,不管别人如何优秀如何出色,永远都不会有人能超越老哥。
相较于她二十几年的人生中认识的所有男性,老哥是最强大的存在。学习成绩从来没有拿过第二名,不考满分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没有从家里带走一分钱,却能白手起家创造了商圈里的不朽神话。这些还不够吗?
不过神话自然也要由不一般的人去打破,比如她嫂子。南宫暮雪简直就是她的偶像,怎么可以让她那冷傲又霸道的老哥俯首称臣呢?
不是她要说,每次见到老哥和嫂子单独相处的样子,她都忍不住在心里弱弱的吐槽一下,平时训她的时候那副威严的样子都上哪去了?对嫂子温顺得像只小绵羊,还百依百顺的,完全没有一点自己的意见。鄙视,深深的鄙视啊!
哪有人可以转变这么大的?她甚至要怀疑,老哥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否则为什么会有这么双重的标准?
他们这边聊得休闲惬意,烧烤炉边可就热火朝天了。除了那炉子里不断散发出来的热气,还有人为造成的热火,但是有着细微的区别。人家封老大那一对是腻在一起,恨不得两个人时刻都紧紧的贴在一起那般的热情似火,旁边的另一只老大就是怒火升腾想要杀人。
冷眼盯着托马斯积极的为田甜烤这个烤那个,而那丫头的脸上始终都保持着甜美的微笑,让傅岩气得肝疼。
平时怎么没见她对自己展现过这么可人的笑容?每次不是恶言相向就是要惹他生气,像这副样子是绝对没有过的!这才认识几个小时的臭小子,竟然就对人家这么热情?女生外向,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难道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就这么好骗?
她就看不出来这小子对她有意吗?还是想给人家机会?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淡定不起来,怎么看托马斯就怎么不顺眼。
当看到托马斯正殷勤的将烤熟的羊排放到碟子里,用刀子切成小块的送到田甜面前时,他彻底爆发了。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那叉子拿走,语气不善的说:“她不能吃羊肉,会过敏。”每次吃了都会不舒服,最严重的一次还上吐下泻的,把他都要吓死了。
愠怒的眼神仿佛要把人家给生吞活剥了似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的原因,此时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他更想做的还是直接把人带走。
看到托马斯尴尬的束手站在原地,田甜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出声打圆场道:“人家也不知道,你好好说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这么大声?”凶什么凶?整天就会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样子,看着就反感,还真的以长辈自居了?
由于说的是中文,所以托马斯一脸茫然的摊了摊手,露出费解的表情,表示他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朝他善意的笑笑,田甜就扯着傅岩的衣袖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你能不能对我的朋友稍微礼貌一点啊?大呼小叫的干什么?还有,我自己难道不知道那是羊肉吗?就算你不过来,我也打算要告诉他的,你瞎操什么心?以后我的事都不需要你来管了。”
赌气的撂下一句狠话,狠狠剐了他一眼,就转身继续和托马斯谈笑风生去了。只见她一阵低语之后,托马斯恍然大悟的猛点头,一个劲的对她说“sorry”,两人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状态,仿佛某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像个傻瓜似的被晾在一边,傅岩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整天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为了一个才认识几个小时的毛头小子,竟然会这样对他?
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像是被人拿走了最宝贵的东西,空落落的,这种空无一物的感觉很不妙。如同整个人失重之后在空中漂浮,厚重的云层遮挡了他的视线,看不到周围的一切,除了一片空白,没有其他的色彩。
落寞的模样落入旁人的眼中,更显得他此刻与这炎热的烈日有着巨大的反差,一只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随即君少宇沉稳的声音响起:“与其在这里痛苦挣扎,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去追求。”
恐怕除了他这个当事人,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吧?偏偏他自己还在那里钻牛角尖。大十六岁怎么了?这年头,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养父女的关系又怎样?感情的世界里,只有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吧?
回以一个牵强的笑容,傅岩不发一语,只是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白浪翻飞的海面,陷入自己的沉思当中。他真的想太多了吗?
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君少宇心中一阵恶寒,忍不住吐槽:“你这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宁可你不要有任何表情。算了算了,我还是去找我们家少爷玩吧!”
对着这种“失恋”的人,连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好像晴空万里瞬间就变得阴云密布,让人受不了。
某少爷作为人群中年纪最小的人,还有一身正太的打扮,能不抢手吗?所以转过身去,只要看到哪里有一堆人围着的,毫无疑问,谦谦就是那个中心点。这孩子自从上了幼儿园之后,就成了典型的人来疯,只要人多的时候他就会特别兴奋,连话也多起来了。
南宫暮雪曾经不止一次的感慨,往日的“淡定帝”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呱噪的小麻雀。还跟他爹地一样霸道,说话的时候要求观众一定要有反应,不允许让他像个傻瓜似的在那里演讲。
所以,遵循着这个原则,君少宇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人儿,只是这次他没有说话,而是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躺在地上。
不明所以的老实旁观,看看他这回又要玩什么把戏,谁让他今天不想下水呢?那两个家伙都开着水上摩托艇到不远处的小岛上睡午觉去了,他只能把乐趣寄托在少爷的身上,希望他不会令自己失望吧!否则又是个无聊的午后。
人群的中间,那小小的人儿的身上盖着一层黄沙,被火热的太阳晒了一整天,恐怕很烫人。忍着这灼热的温度躺在下面,身子底下的沙子又是湿的,是想体验什么叫“冰火两重天”吗?这也太个性了吧?
还没想出第二个可能,就看到谦谦突然睁开眼睛,纳闷的问身边的几个大哥哥和大姐姐:“不堆了吗?不是还没有做好吗?”
今天要玩的游戏是做人形沙雕,可是总觉得还差了哪里没有做到的,为什么他们就不动了呢?不会是不知道该怎么玩吧?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有个女生疑惑的反问道:“都堆好了呀,那你觉得还有哪里?”现在除了他的小脸,全身上下都被堆满了黄沙。应他的特别要求,还将那沙子弄得很厚,免得太薄了一会儿干了以后会被风吹走。
由于手脚上面都有厚重的沙子,动弹不得,谦谦只能以眼神示意:“就是下面那里啊,我上次看人家还做了一根粗粗的大炮呢,你们也在我身上做一个炮台吧,我觉得这样很酷耶!”那次和爹地妈咪去海边,有几个叔叔的造型都是那样的,好帅哦!
虽然他想不明白炮台和沙滩,还有人形沙雕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不过当时有不少人都在围观和拍照,想必是很时尚很帅气的造型吧?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是一愣,其中一位男生将手指指向他的两腿之间,略显迟疑的求证:“你不会是说这里吧?”国外的人都很敢玩,百无禁忌,在不少沙滩上都会有这样的画面,他们已经屡见不鲜。
但是这个要求出自一个两岁小孩之口,就让人有些凌乱了,真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被谦谦看到过,现在还要模仿。
眼见自己的想法终于有人理解,小人儿忙不迭的猛点头,兴高采烈的笑道:“对啊对啊,我就是说要在那里做个炮台嘛!最好炮台后面还要堆出一个炮手,那就更完美了!要不炮手就放在我的肚脐眼上面吧!”
话音刚落,四周变得异常的安静,众人就像是瞬间石化了一样,脑子里因为他所描绘的场景而变得一片空白。
他们要不要更正一下,那个东西其实不是炮台,而是根据人体的某个部位来塑造的?还有,他要求做个炮手已经很令人为难了,用沙子捏个人也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为什么一定要放在肚脐眼上?这么另类的品位,恕他们不懂得欣赏……
只有熟知他性格的君少宇没有发愣,他吃力的憋着笑,不让自己的大笑声破坏了这么安逸的画面。那不断上下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哎哟,少爷也真是太能折腾了,接下来谁要是给他做炮台和炮手的,那个人算得上是个英雄了。
等会儿一定要拍照留念,等到以后他长大了再拿来取笑他。不过以谦谦这不怕死又淡定非常的性子,恐怕被人调侃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吧?估计还是淡然的瞥一眼,然后不置可否,或者是用嫌弃的眼神鄙视他,再加上一句“谁小时候没做过那些荒唐的事”?算了吧,跟他斗嘴往往最后的下场只会让自己被气得内伤,老大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封予灏似乎从来都不担心儿子会过得无聊,更不担心他会走丢——这里方圆十几公里之内都是他自己的地盘,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不少暗中放哨的下属,没什么可顾虑的。所以他此时就全心全意的陪着自己的女人,尽情的享受着阳光和海风。
只是两个人黏腻的程度,叫旁人有些受不了。明明就是分别窝在两张躺椅里面,中间还有一把遮阳伞的杆子做间隔,却还要缠绵的将两只手十指交握在一起。拜托,就算不牵这么紧,人也不会跑掉的好不好?至于吗?
看着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之处一片金黄,即使透过太阳镜那深色且厚的镜片,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耀眼的光芒。不过这温暖的感觉很舒服,还有带着腥味的黏黏的海风,都很惬意。
“灏,你说我们老了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静静的躺着看日出日落,潮起潮落,那该多好啊!”她对于物质要求向来很低,没有特别的追求,唯独在乎生活的环境和心情。
虽然说境由心生,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距离那样的境界还很遥远,对她来说,心境往往取决于外界的环境。就像现在,开阔的视野和一望无际的海面,让人的心情都不由得跟着豁然开朗起来。
稍微用力抓紧两人交握的手,封予灏侧过头来回以温柔的微笑,坚定的说:“会的,等到儿子长大以后,我就把rhk交给他,然后就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去到处走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南极北极,或者去新西兰坐热气球,在那上面生活一个星期,通通都没问题。”
对自己的女人,他绝对是无条件的宠溺,只要她能想得到的愿望,他全都会帮助她去实现。金钱和时间都无所谓,只要能让她展颜一笑,什么都值得。
他这么大方的打包票,让南宫暮雪更是乐得心花怒放了,难掩兴奋的坐直身子,一把摘下太阳镜问道:“真的吗?你不能骗我哦,否则你就死定了!”生怕别人不能感受到她的威胁,还恶狠狠的瞪大了眼睛,举起拳头示威性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失笑的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封予灏无奈的把她的小手抓住,拉到唇边印下一枚轻吻,再次保证道:“我绝对绝对不会欺骗你,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最近一直在忙着做一件事情,就是要把自己的全副身家全都过户到她的名下,不为别的,只是想给她最大程度的经济保障。虽然即使不更名,他的就是她的,但他还是觉得用这样的方式比较好,这也是他对待感情的一种表达方式。
如果可以,他更想把“枭”解散了,把rhk集团也拱手让出,那就可以每天二十四小时都陪着她,做她喜欢的事情。
当然,这只是一个美好又疯狂的想法,总有一些责任是不得不去承担的,至少在儿子成年之前,他还要继续下去。两个人若是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估计谁都受不了,还是像现在这样,每天珍惜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反而会更好。
在他对生活有着无限冥想的时候,身边的女人忽然很有感慨的说了一句:“唉,儿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我都迫不及待的想去环游世界呢!”
钱她并不缺,光是替那些政要做手术的报酬就高得吓人,旅游的时间她也有很多,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同伴。如果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同出游,那心情自然是不一样的,一起分享旅游中的各种趣闻和美食,携手走过每一处动人的风景,老了以后光是回忆都很精彩。
男人因为她的话而失笑不已,宠溺的轻轻捏了一把她小巧的鼻尖,戏谑道:“前两天我记得还有人在感叹,希望儿子不要那么快长大,不然很快就抱不动他了。这会儿又巴不得人家像吃了什么神奇药似的,飞速成长?”
这心理变化也太大了吧?不过就是几天的时间,竟然还能改变得如此彻底?不得不说,母子俩都是一个德性,说到好吃的好玩的,永远都是两眼发亮,恨不得马上就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南宫暮雪丝毫不认为自己这样善变有什么值得惭愧的,不紧不慢的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
视线再度投向那波浪开始变大的海面,她发现自己对于大海还真是有着难以割舍的一种莫名情结,喜欢这种蓝色的液体,带着蓬勃的生机。这里的天空很可惜不够湛蓝,颜色若是能再深一点,水天一色就更美了。
出于对蓝色的偏好,心念一动之下又有了新的想法:“灏,不如我们度蜜月的时候就去有海的地方吧!”她不喜欢往游人众多的地方扎堆,但是喜欢美景,所以这个棘手的问题就交给他去处理吧!
那些出名的海滩和小岛都不能去,人肯定很多,下海的时候和饺子下锅没什么区别,基本上都是人挤人。
可是要找人少,沙滩和海水都很漂亮,还能让她潜水的地方就不多了。不过这不是她的考虑范围,谁让她找了个强大的男人呢?不是很厉害嘛,那应该可以应付这个小小的难题,反正他的消息渠道多着呢。
暗自记下她的要求,封予灏的唇角却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倾过身子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相比起这个,我比较愿意花心思去策划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这可是盘旋在他心底多时的问题,想到那必定会动人非常的夜晚,他就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就求婚。可惜这女人脾气很倔强,坚持说什么一天没见到“那个人”,没有得到双方家长的认可,就坚决不结婚。
他又何尝不知道,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完全是为了从中撮合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只是这么多年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放下的,尤其是妈咪还带着那么深重的痛苦和遗憾离世,这点是他不能释怀的主要原因。也正是当年受了这样的刺激,他才一直不近女色,并且有了明确的婚恋观点:要么不爱,一旦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绝对不会有背叛,更不能始乱终弃。
洞房花烛夜这么敏感的词,让南宫暮雪立刻就脸红了,极其不自然的坐直身子,找个借口逃离他那灼热的眼神:“好像有点饿了,我去弄点吃的过来,你要吃什么?”
她再不走,很快就会被扑倒了,虽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户外,他也不敢做什么。但是想到要面对他时那心跳加速的感觉,她就忍不住想逃,不逃就会化在那醇烈又火热的视线中了。
心知她是在害羞,封予灏也没有强求什么,只是比她更快的坐起来,然后过去蹲在她面前。细心的将她脚板沾到的沙子轻轻拭去,确定弄干净后,才轻柔的把凉鞋套进她柔嫩的玉足,并把那搭扣弄好。
这体贴的一幕落入不远处两人的眼里,都是目瞪口呆的顿住了脚步,这个唯美的画面竟能让人忘了呼吸。区别在于,封予馨是羡慕得眼红,感动得想哭,想到自己那没有着落的感情,更显得凄凉。而身旁的安舜禹则是被刺激得几乎不能呼吸,真后悔今天来了这里。
转身正想和他分享一下自己心中的感慨,封予馨就敏感的发现他眸底明显的伤痛,不敢肯定的轻声问道:“你……不会是喜欢上我嫂子了吧?”
这个想法让她震惊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转念一想也是,如果她是男人,也会情不自禁的被南宫暮雪那独特的个性所吸引。那样奇特的女人,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脾气,无论什么情况下总是自信满满的。
她也很希望自己能有那份淡然和气魄,无奈怎么努力都淡定不起来,只能放弃。眼前这温文尔雅的男人也喜欢嫂子那样的类型?果然感情都不由人呢,要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看他这副样子,只怕也跟自己一样了。
毫不避讳她探究的目光,安舜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没错,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小雪了。不知道是不是上帝有意要捉弄,我打算顺其自然任由这段感情发展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身边有了护花使者。”
讽刺了不是?这时才知道所谓的风度翩翩和君子之态是中看不中用的,至少没能让他抱得美人归。
乐观的性格让他很快就一扫脸上的阴霾,装作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说:“没关系,我们这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今天也算是有缘,就让我们一起携手共同度过这个难关吧,要相信真正属于我们的人就在将来的不远处。”
干净的俊脸上,那温和的笑容仿佛带着魔力,迅速的感染了封予馨。她也回以粲然一笑,点了点头说:“嗯!没错!我们要相信人生还有希望,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失恋而已嘛,又不是什么世界末日,只要迈过这一道槛了,前面还有更美好的风景呢。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同经历,让他们的两颗心似乎又走得更近了,加上又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倒也相处得很开心。
太阳逐渐西斜,海水的温度没有那么灼烫的时候,孩子们都纷纷冲到了大海的怀抱里。转眼间,烧烤炉旁边就只剩下封予灏小两口了,就连谦谦都抛弃他们,跟着大哥哥大姐姐们坐上漂流艇出去冲浪。
一边慢慢的烤着食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看到并肩走过来的两道人影时,南宫暮雪不禁打趣道:“少宇,你不会是在给我们头儿上课吧?”
她可没有乱说,那两人的样子分明就是表达这个意思嘛!一个滔滔不绝,另一个始终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我可不敢啊!我们岩哥久经沙场,什么样的场面没有经历过?我哪敢在鲁班门前弄大斧啊!再说了,感情的事要自己看清才行,别人是帮不上忙的。”这里又没有外人,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畅所欲言。
除非是在执行任务或特殊场合,否则老大基本上都会把他们几个当作是透明的,爱干嘛就干嘛去。尤其是嫂子在场的情况下就更自由了,就算说错话也不用担心,一个求救的眼神就会平安无事了。
既然都开口说到了这个话题,封予灏也不好再假装不知情,所以他主动招呼傅岩坐在旁边的沙滩椅上,友好的把手里的烤鸡翅递过去:“尝尝看!”
他可不敢直接说,这是某女亲手烤的,半生不熟的情况下他来负责回炉加工,生怕会伤了她的自尊心,更怕傅岩会不给面子的直接扔掉。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人压根儿就不管人家递过来的是什么,张嘴就咬,直到那又老又硬的口感,还有奇怪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才幡然醒悟。
低头看了看那颜色很奇怪的鸡翅,抬起头看了看封予灏,发现他几不可见的轻轻挑了挑剑眉后,心下了然。随即笑道:“还可以,手艺不错。”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某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本提心吊胆的表情立刻被轻松取代了。
嘴角噙着笑继续把这显然熟过头,调料又放了过多的鸡翅啃完,傅岩不禁要想,是不是自己在表达方式上有误?
封老大是典型的冷漠性子,可是面对南宫暮雪的时候却能无条件的纵容和宠溺,天下间哪个男人在和自己女人相处的时候不是这样呢?连他这么冰冷的性格都可以自然而然的转变,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尝试着稍微缓和一下与田甜的关系?
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养父的身份摆在那里,和那丫头在一起,他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之中以长辈的姿态来和她说话,就连语气都会比平时要威严了许多。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会让她觉得自己对她过于严苛吧?
在她那样的年龄来说,应该很不适应那样严肃的谈话方式,即使是当年她的父母仍然健在,只怕也没有他这个养父来得严厉。
仔细想来,似乎从收养了那丫头开始,他们之间就极少有轻松愉快的瞬间。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田甜变得喜欢黏人,每天会表现得很乖巧的去讨好他。经常会有火热得灼人的视线投向他,让人想假装没注意都不行。
长此以往,恐怕不需要有什么毛头小子出现,田甜也会越来越远离他了吧?谁会喜欢一个不苟言笑,张嘴闭嘴又喜欢教育人的大叔?想想自己都觉得没有竞争力。
若是真的想要许她一个未来,做出转变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了,否则这种危机感会越来越重。谁让他首先在年龄上就比那些个小伙子大了一大截呢?从来不觉得自己三十二岁不结婚有什么问题,如今因为这丫头,竟然生出自惭形秽的想法。唉!
“咳!”他这神游太虚的模样落入旁人眼里,还真是没法和平时精明干练的形象联系起来,所以南宫暮雪轻咳了一声,提醒他稍微注意一下。老这么伤春悲秋的,真的不像他们的头儿,一旦为情所困,所有人的反应都一样的吧?
封予灏随手递过一把叉子给他,上面是刚穿上去的香肠,然后注视着火苗轻声说:“人生在世,能够真心实意的爱上一个人,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何必让那些无关紧要的外界因素影响了自己的决定?顺着自己的心去走就好了。”
管这么多干什么?他傅岩又不缺什么,再说了,十六岁的孩子开始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年头不少人刚十八岁都做母亲了,有什么稀奇?
真看不出来,平时豁达开朗的人,偏偏在这个问题上如此纠结,也许是因为太关心太在乎了,所以就会更加谨慎吧!不想让田甜在这样的年龄就开始过早的涉入爱情,怕会影响了她的学业和成长。其实在他们看来,田甜虽然脾气任性了一点,但是脑子很聪明,也比较明事理。
这么一分析,即使是一边谈恋爱又怎么样?田甜马上就要升高三了,只要她考上了大学,谈恋爱也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又不是要马上结婚生子,不培养一点更深厚的感情,将来怎么能谈婚论嫁?等到他想有所行动的时候,只怕人家都已经捷足先登了。
不同于他的语重心长,南宫暮雪则是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教训傅岩:“头儿,不是我要说你,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难得人家田甜能看上你这个‘老头子’,还不嫌弃你比她老一大截,你还要要求怎样啊?”
芊芊玉指往不远处一指,继续道:“你看看那些孩子们,哪个不比你年轻,哪个不比你更有活力?我觉得田甜就是太傻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要跟在你身边,你就知足吧!”
她说的句句属实,还看不出来田甜是个大叔控,换做是她,就一定不会选这样的男人,何必让自己闹心呢?虽然人是很不错,也很养眼,还特别有安全感,可是要她热脸去贴冷板凳她才不干呢!
趴在漂流艇上发呆的两个孩子,看到他们这边的动作后,都愣了一下,然后谦谦很肯定的说:“他们在说你。”一定是这样,否则脸色不会是这样吧?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旁边的人,继续将自己的下巴垫在双臂上面,惬意的感受着海浪冲击时,漂流艇那起伏的感觉。
这样舒服的环境下,夕阳的余晖都不再灼人,只是暖暖的照在身上,海风吹过也很凉快。主要是他已经深深爱上了那随波逐流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睡在摇床里面,让人昏昏欲睡。若不是旁边那张怨妇的脸,他恐怕早就闭上眼睛了,谁让这是他的死党呢?唉!女人真麻烦!
和他一样趴在漂流艇的边上,田甜很隐蔽的悄悄举起望远镜对着烧烤炉的方向,从镜头里看到那张令她又爱又恨的俊脸时,心里五味杂陈。
她是该继续还是要放弃?明知道人家不会给她任何机会,却偏偏要这么执着,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唉!
听到她的叹气声,谦谦纳闷的转过头去,看着她愁容满面的样子,好奇的问道:“傅叔叔为什么不喜欢你?”他也不喜欢姑姑,就连看都不会多看姑姑两眼,难道两个都不喜欢吗?那他喜欢的是谁?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田甜气结的回答:“我要是知道就不需要在这里发愁了!”如果能知道原因最起码也能决定自己是去是留,犯不着像现在这样愁云惨雾的。要是他真的那么讨厌自己,那她大不了就报考一个比较远的大学,在学校里住,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一面,那不就行了?有什么了不起!
思来想去,唯一比较靠谱的就是年龄问题吧!“他估计是嫌弃我太小,不够有魅力,没有女人味吧!”除了这个,她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地方令他不满意的。
为了他,她千辛万苦地去学做菜,只为能看到他激赏的目光。为了他,她每天都像个乖宝宝似的把家里都收拾干净,当看到他穿着笔挺而整洁的衬衫出门时,心底的喜悦和幸福之情就像他的小妻子。
当然,这些情绪都只能暗暗的放在心底,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否则他会更把自己推开吧?最奇怪的是,最近傅岩总是若有似无的拉大他们之间的距离,甚至还经常会提醒她,他们是什么关系。
那稚嫩的声音很快就拉回了她的思绪:“女人味是什么?香水味吗?”以他小小脑袋的“博学多才”来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很新鲜。所以从他的角度去理解,似乎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否则女人怎么会有什么味道?
无力的转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田甜发现自己似乎最近是得了失心疯,否则怎么会和这个小家伙做了“忘年之交”,还整天跟他混在一起?这会儿听了如此孩子气的话之后,就好像是幡然醒悟了一般,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能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天,太厉害了!
“你不是懂得很多吗?这个问题就留给你慢慢去研究吧!”一天到晚的以看字典为乐,这么高深的“学问”都能研究出心得了,还不懂这几个字吗?
听出她的话里有着明显的讽刺,谦谦不服气的大声反驳道:“我现在是做专业领域的研究,每天还要学习计算机,我很忙的。我可没有时间去研究你们这些女人的麻烦事,哼!”说完还气呼呼的将两条手臂环抱于胸前,故意把头扭到一边去,不再搭理她。
哟,还生气了?呵呵,这小鬼就是小鬼,虽然平时看起来比不少同龄人要成熟淡定很多,但是偶尔表现出来的动作和说话的语气,还是稚气未脱的。
不过对付他,田甜可以算得上是这一群人里最有心得体会的,所以她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哎呀,不知道苏菲最近怎么样了呢?长胖了没有?”这个无疑就是一把钥匙,轻易就可以打开小家伙的话匣子。
自从某一天他自己说漏了嘴,说出和那个“小洋妞”苏菲在“谈恋爱”后,田甜就笑趴下了。两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叫爱情?连谈恋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大呼小叫的满世界宣告了。
而且从那以后,只要一提到那个苏菲,他的心情就变得特别好,不管前一秒钟是在干什么,有着什么样的情绪,都会立刻阴转晴。没想到所谓的爱情力量,能在小鬼头的身上体现。
所以一听到某个名字,谦谦立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眉开眼笑的说:“苏菲还是那么可爱啊,没有长胖耶!那张脸还是像苹果一样又红又圆,嘴巴也是小小的一点点哦,像个句号。呵呵!”
每次一听到他那些特别的形容词,田甜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都是什么审美观啊?脸蛋像苹果被说成很可爱她都忍了,毕竟才这么点大的小鬼嘛,不能要求太高。可是为什么他总要说人家的嘴巴像句号?
实在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她充满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是句号?”逗号和其他的标点符号似乎更加不沾边,但是句号的来源,她还真是蛮想知道的。
歪着小脑袋认真的想了想,谦谦突然撅起嘴巴,做了一个无比性感的动作,极尽诱惑之能事。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略显吃力的说道:“她经常这么做,你不觉得很像一个句号吗?但是看上去很漂亮啊!”
解释清楚后,他又恢复原状,有些郁闷的说:“我试过好多次,就是做不出她那样的效果来,可能嘴型不好吧!”
足足愣了能有两分钟,田甜还是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现在的小孩都是怎样的奇葩啊,小小年纪都不能做些正常的举动吗?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么丑的动作,谦谦居然还觉得可爱?有没有天理啊!
“你说,如果我每天都坚持吃棒棒糖十个小时,会不会嘴巴也能有那样的效果呢?”还没等她从那震惊中出来,小人儿又不甘寂寞的给她来了第二个刺激。
这可是他通过仔细观察,认真研究之后才得出的结论呢!苏菲几乎每天都在吃棒棒糖,只有在那个时候的她是最有吸引力的,红通通的嘴唇含着那颗糖,真像一个句号啊!假以时日,只要他肯练习,应该也可以的。
田甜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然后无可奈何的问道:“你知道你姐姐我这个是什么眼神吗?回答!”
怯怯的瞟了她一眼,谦谦很是委屈的说:“看猪的眼神……”这是他们之间常有的对话方式,尤其是当他说的话田甜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的时候,总是会对他说“请注意我这个看猪的眼神”,所以现在就特地让他自己说出来。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立马把这个小家伙掐死,绝对不会迟疑!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为什么封予灏和南宫暮雪都这么强大了,如果没有那样的个性,又怎么能淡然面对这样的儿子?太可怕了!
虽然被她鄙视,谦谦还是很好脾气的诚心诚意帮她解决问题:“田甜姐姐,我觉得可能在傅叔叔的眼里,你和我一样。”
话音刚落,立刻就换来了一个白眼,在身旁的人发怒之前,连忙补充道:“不是啦!我是说,他把你和我都当作是小孩子,大人怎么可能喜欢小孩子像喜欢自己的女朋友那样嘛!”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混乱不清,但田甜还是能听懂的。
想想也是,傅岩不止一次的说她年纪小,整天都强调要她叫自己“爹地”,啊呸!她爹地早就去见上帝了好不好?别老是用这个身份来压她,听着就不爽!
伸手去捞起一捧海水往自己的身上泼,试图以此来稍微平息一下那烦躁的心情,太阳都快落山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燥热?烦人!
心知谦谦说的都是事实,但她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她又趴回漂流艇上,用无比怨念的眼神看着岸边的某个模糊的人影。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啊!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个男人呢?给自己找罪受!
“田甜姐姐,叹气是不可能把自己给弄得老一点的。”这只会变得像个老太婆,还会让人跟着她一起烦躁。瞧瞧他就是最好的例子,跟着她这些天以来,连他都爱叹气了。
习惯被他这些无意识的话语给戳到痛处,田甜也没有计较,只是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那你想要我怎样?又没有什么药水可以让人喝下了一夜之间就长大。”她倒希望真有这样神奇的东西,那她就不必烦恼了。
不需要日夜都担心有没有人和她抢傅岩,不需要再为了自己的年纪而纠结。如今横在他们之间的无非就是这十六年的差距,让傅岩总觉得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甚至以这个为理由装作看不到她那满腔的爱意。
这让她如何能甘心?如果他的身边有女人,有了他真心实意喜欢的人,那她会很识相,把自己的感情掩藏得很好。关键是他至今还是单身,也没看出有什么意中人,却为了一个极其可笑的所谓理由,把她拒之千里之外。
她的烦恼同样困扰着谦谦,因为想帮助自己的好朋友,好姐姐,所以他更加努力的去想办法,尽可能的替她解决问题。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满脸兴奋的拉住田甜的手低叫道:“我有办法啦!长不大没关系啊,你可以穿得像大人,说话也像个大人不就行咯?”这么简单的事情很容易做到吧?他偶尔也会用妈咪的口红什么的往脸上乱画一气,当然,这个是他的小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的话让田甜一愣,脑子里迅速将自己的衣服全都过了一遍,似乎真的很少有比较成熟而有女人味的。平时除了校服,穿得最多的就是t恤牛仔裤,裙子也不多。这样是不是显得很幼稚?
对视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激赏,她忍不住摸了摸谦谦的发顶,在他的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谦谦,你真是太聪明了!要是我这个变身计划大获成功,一定带你到市区好好的吃一顿!”
像是早就料到自己的想法会成功,谦谦很是淡定,连一点得意的神色都没有,只是淡淡的求证:“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在哄我吧?”
人往往在情绪高涨的时候就会胡乱开口承诺,等到恢复平静了,很有可能会翻脸不认人,所以他必须要落实自己的福利。这才是重点啊!
鄙视的白了他一眼,田甜没好气的捏了他的小鼻子一把,不耐烦的应道:“是真的,我发誓行了吧?小小年纪,心眼怎么这么多!”不可否认,这小鬼是她见过的低龄小孩中最难缠的,也是头脑最聪明的。
通常那些小孩,听到大人们要给自己奖励的时候,不都是兴高采烈,乐得都忘了自己是谁吗?他不一样,总是保持着冷静,偶尔还会刁钻古怪的跟你谈条件,极力将自己的福利提高到最高待遇。真是太可怕了!
那双眼珠子转了一下,谦谦得寸进尺的要求道:“那,是不是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呢?你会满足我所有的要求吗?”爹地教过,谈判的时候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开门见山的抛出自己的条件,一种是循序渐进的慢慢加大筹码。
当然,哪种情况其实还是取决于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面对田甜姐姐这样吃软不吃硬的,显然只能有第二种,还得慢慢哄着她。
被他问得都有些不耐烦了,田甜没好气的坐起来叉着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不管你要吃什么,吃多少,我一律都满足你的要求,行了吧?”不就是个两岁的小鬼吗?能有多大的肚量?买个全家桶都吃不完的家伙,竟然还敢一再的提要求。
不对,以她丰富的经验来看,突然变得啰嗦而挑剔,就必然是有所求。平时的谦谦可不是这样的,除非……脑中警铃大作,再看向那张小脸时带着戒备的神情,甚至还悄悄的拉开了距离,好像他在酝酿着什么惊天的大阴谋。
微眯起的眸子像是在观察着他的脸色,被人紧盯着的滋味不太好受,谦谦忍不住举手投降:“好啦好啦!我说还不行吗?其实吧,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把那个请客的钱折现给我?”他不稀罕吃东西,对他来说,能吃饱,有营养就行了,没有别的要求。
但是钱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只要有钱,他要买什么都可以,想去哪里都没问题。所以他目前为止最大的爱好就是存钱,存钱,还是存钱。
一提到“钱”字,那双湛蓝的眸子就有不一样的光芒闪现,仿佛是一头猛兽发现了猎物般全神贯注,恨不得那些钱就摆在他面前。小小年纪却有着这么爱财的特殊嗜好,让田甜百思不得其解,才两岁的小人儿,要钱能干什么啊?
像是看出她眼底的疑惑,谦谦只是神秘的冲她一笑:“这是我自己的小秘密。”他不能告诉别人,这是他人生的理财大计,虽然不知道把钱存起来能做什么,但是先存着总没错。
爹地说,从小就要养成习惯,不能乱花钱。给了他零花钱不是让他乱花的,还要把钱花在刀刃上,反正吃的用的家里都有,所以更加不能随便挥霍。爹地还答应过,改天要帮他开一个帐户,让他把钱都存进去。
这么一来,他也有自己的专用小金库了,再也不用担心藏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安全,有没有被妈咪发现。
小手一挥,往岸边指去,还大声的叫道:“冲啊!快去占领这个小岛,我们就要成为主人了!全速前进!”那架势仿佛他就是那个杰克船长,还煞有介事的把手放在裤腰上,有模有样的。
背着他偷偷做了个鬼脸,田甜才认命的把漂流艇边上绑着的那根绳索慢慢拉上来,另一头是一个铁锚。若是没有这个东西,他们早就随着海浪的冲击,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咯!
所谓的军师,不仅仅是要出谋划策,还要在整个计划实施的过程中从旁协助,以确保事情顺利完成。这是她对谦谦所做的详尽解释,所以小人儿还得陪着她去完成“变身”计划。两个小鬼头单独出门,人生地不熟的,家长都不放心,于是“铁三角”再次光荣的作陪。
这个队伍真可谓浩浩荡荡,前头两个小鬼头在那里走着,后面跟着三个状似随意闲逛的“路人”,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所幸商场里的人不少,为他们做了很好的掩护,谁都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吸引人的,就是谦谦那可爱的装扮。
说到这个才令人头疼,人家今天走的是绅士风路线,所以要纯粹的英伦打扮。身上一件淡黄色的polo衫,穿着一条藏蓝色的吊带裤,脚下是一双白色的小皮鞋,头上还戴着一顶极有型的黑白格子鸭舌帽。偏偏他走路的时候还不甘寂寞,两只手无聊的顺着那两根吊带上下滑动,故作老成的样子吸引了无数的眼光。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给旁边的人洗脑:“田甜姐姐,我跟你说,你平时啊,就得像我这样穿着打扮才显得不像个小孩。你看我现在,多有架势啊,苏菲就很喜欢我这一身呢!”语气中有着明显的骄傲,好像他是做了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真想一巴掌拍掉他脸上的洋洋自得,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啊?虽然看似很像大人的装扮,但是一眼都能看出还是个小孩嘛,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傲娇些什么!田甜很不服气的瞪了一眼他的头顶,不置可否,还拿苏菲那个小洋妞来和她做比较?拜托,她都是成年人了好不好?
身后的三个大汉,在听到“苏菲”这个名字时,都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这个明显是女孩子嘛!难道少爷交的朋友是女的?回头是不是有必要向老大汇报一下?呃,好吧,他们的确很八卦也很无聊,两岁的小孩子和女孩子交朋友也很正常好不好?搞得好像人家早恋似的。
这个内疚的想法还没持续到二十分钟,就被那小人儿亲手打破了,起因是他给田甜挑衣服,让众人彻底见识了他的不“纯洁”。
“这条裙子不行啦,太长了,你又不是修女,干嘛要穿成这样?换!”很有仙气的一条长及脚踝的波西米亚白裙子被他这么一说,田甜赶紧就放回货架上了,生怕动作慢一点,就会被他进一步鄙视。
手刚碰到一件t恤,立刻又被吐槽:“这件衣服也不行,很幼稚耶!你是女人,不是女孩,ok?真是要被你气死了!”双手叉腰,略微提高了声音怒斥着,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田甜深深的内疚着,痛恨自己的不争气……
被他打击得有些不自信了,束手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她只是依照自己的喜好去挑衣服,谁会想这么多啊?再说了,就算是女人,也会有偶尔清纯的打扮啊,她买几件又没什么不对。不过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偷偷的想一下,绝对不敢说出来,不然小家伙估计要发飙。
对视了半响,谦谦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双大眼睛忙碌的打量着店里的陈列。当看到上面挂着的那件t恤时,眼前一亮,连忙指挥君少宇帮忙拿下来。
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件衣服,除了他满意的微笑着点了点头外,其余三人都沉默了。从表面上看吧,也很正常,也就是印着一枚大大的红唇做撅嘴状。比较抢眼的是,那红唇通通都是用红色的亮片绣成的,看上去很闪。唯一不能让人接受的是衣服的长度,他们敢打赌,绝对绝对不会盖过肚脐。
几乎可以预见,傅岩在见到田甜身上穿着这件衣服的时候,一定很有冲动想打人,说不定还会连累她被教训一顿。
一眼就看出他们的想法,谦谦摇了摇头感叹道:“你们是古人吗?什么叫流行资讯知道不?都不看电视不看杂志吗?想要有型,女人的所有衣服就要够短,够抢眼。这就是传说中的blingbling的效果了,知道不?”
瞬间化身为老师,在“毁人不倦”的给他们上课,目的就是要他们摆脱“文盲”的队伍,要变得像他那么潮。想当初,他为了找到一件blingbling的t恤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呢!现在这件这么漂亮的,他们居然还嫌弃,真是太不识货了。
满头黑线的看着他双手放到背后,像个小老头似的姿势,俨然就是一个老夫子,几个人死命的憋着笑。不能笑出来啊!上次就是因为这样,少爷觉得他们不给面子,在葡萄酒里放了不少辣椒粉和胡椒粉,让他们足足被呛到咳了将近一个小时。为了避免悲剧重演,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几个木头人吧。
不过来美国的这段时间里,田甜每日里被耳熏目染的,也了解了不少的潮流趋势。其实这边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普遍都穿着打扮得很成熟,出门也都会化妆,像她这样打扮清纯而且还素颜朝天的真的很少见。
想想傅岩是什么人啊?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如果是很普通的装扮,恐怕也入不了他的眼,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所以稍微考虑了一下,田甜就接受了谦谦这个“私人顾问”,在他的建议下采购了一大堆的衣服——反正有某人给的金卡在手,有什么所谓?
一想到这些战利品可能会带来的效果,她就喜不自胜,心情大好之下,血拼的势头越来越猛。苦的是身后的几个大男人,刚才去选内衣的时候,他们打死都不愿意走进那片区域,只是站在外面保持警惕的看着他们。笑话,至今都没有女朋友,还能陪一个大姑娘去买内衣?
手上拎着这些大包小包,一看就知道是女性的东西,各种苦逼!君少宇还很有心计的把内衣的那个袋子放到最里面,两侧都用更大的别的包装袋挡着,就是害怕路人那异样的眼光。当然,这其实只是他的心理作用在作祟,在当今的时代来说,男人陪着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老婆选内衣是很正常对事情。谁会去研究他们和田甜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一个女孩子领着一群男人的确是诡异了点……
“我累了。”从鞋子的专柜出来,谦谦直接就蹲在了地上,不肯走了。他的体力有限嘛,而且要他在一大堆的衣服当中穿梭,真的很恐怖耶!那感觉不异于一大片布料做成的大森林,以他的高度来说的确如此。
转头看了看那三人手上都满了,再看看身旁人某个人,那眼神似乎在无声的暗示着:现在只有你是闲人了,所以你要肩负着抱我或者背我的责任。
接收到他的意思后,田甜不禁暗自咽了咽口水,无论是背还是抱,都是极为恐怖的事情,这小鬼的重量可不轻。眼尖的瞥见不远处的星巴克,计上心来。
“好吧,我们数到三,我就背你好不好?姐姐也知道你今天很辛苦。”先轻声细语的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他,然后再开展她邪恶的计划。哈哈哈,绝对不会承担起那个“重任”,她可不想回去以后手腕都酸掉。
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去动脑筋的小人儿不疑有他,爽快的点了点头,满口答应下来。不就是数数嘛,数到三也很简单啊,一眨眼的事情。
不过田甜似乎还有额外的要求:“我们就像军队里一样踏步走吧,那样多好玩啊!”笑得很纯,看不出有任何的算计在里头,那诚挚的表情似乎表明她纯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并没有其他特殊的含义。
“一、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就这么很有节奏的踏着整齐的步子,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星巴克的门口,直到这时,田甜才换了一个口令道:“一二三四!”随着声音的结尾,两人都同时原地踏步几下,停了下来。
某个小朋友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原来他被人“阴”了一次,正气鼓鼓的仰着小脸瞪着那个罪魁祸首。可恶!亏他还全心全意的帮她呢,居然还被暗算了!
好笑的看着他那刻意拉下的小脸,田甜很好心情的轻拍了几下,不以为意的说:“别这么小气,人家就跟你开个玩笑嘛!既然都走到这里了,我们就去喝下午茶吧!随便点,姐姐很大方的,走吧!”
不情不愿跟在后面的小小身影,还有显得比较拖沓的脚步,都让身后的几个人忍俊不禁,无声的咧开了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田甜小姐欺负少爷的时候,就觉得特别过瘾,总有一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那张小脸上吃瘪的表情比平时要生动很多,被他们一致评为最可爱的一刻,还是不敢公开的评选结果。
看到面前那五颜六色的冰淇淋,原本闷闷不乐的那张脸就顿时阴转晴了,胖乎乎的小手拿着勺子起劲的吃了起来。这还是田甜特地跑到旁边的哈根达斯专柜去给他买过来的呢,对于这小家伙的喜好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所以哪怕是把他给惹毛了也不用担心,轻易就可以把他再哄回来了,话说回来,他的性格还是挺好的,不爱记仇。
回到家里就听到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所有人员都要去b国,如果有人不想去的,就自己留下来度过一段孤独寂寞的日子。想当然的,没有谁会抛却那休闲舒适的日子,愿意在这栋空荡荡的大别墅里无聊到发霉,几乎是全体通过。
收拾行李的时候,某人还别扭非常的站在阳台那里吹风,一副认真思考人生的深沉表情。把行李箱的拉链拉好之后,南宫暮雪走过去紧挨着他趴在栏杆上,同样的看着远处那波光粼粼的海面。
“回自己的家还需要做心理准备吗?”这听起来多少有些好笑,不过就是因为那心结,所以才忐忑不安吧?
害怕去面对自己的父亲,害怕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去说自己的婚事。毕竟在封予灏的心里,“那个人”已经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令他仇恨的人。
所以在这样复杂的心态下,他是不可能淡然处之的,不过南宫暮雪也并不急于要他做出多大的转变。一切要等她到了b国,了解更多的内幕之后才能做进一步打算。
敏锐的感觉到她正将身子依偎过来,封予灏顺势抬起手臂去拥着她,却也在同时发现了令他生气的事实:“怎么又光着脚跑出来了?”母子俩都有着同样的坏毛病,在房间里都不喜欢穿鞋,都喜欢这样无拘无束的感觉。
为此他已经特地把房间里所有的地面都铺上了舒服的长毛波斯地毯,但是阳台这里是铺瓷砖的,尤其是入夜后就更凉。脏不脏的问题他倒是不关注,还是比较担心她会感冒,这女人还特别害怕打针吃药。
责备是一回事,却不忍心看她继续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所以他很快的把她抱起,走到阳台一隅的小吊椅中坐下。这也是顺应她的喜好而买的,偶尔太阳不那么猛烈的时候,她会窝在那里抱着一本书,旁边放着一壶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任由她选了一个舒服的角度,懒懒的靠在自己的身上,丝毫不在乎那力量给他带来的压力。两人独处的时候,他总是喜欢通过这些小小的举动,来体现自己对她的疼宠。
等到小吊椅很有节奏的轻轻晃动后,他才沉声道:“不是要做心理准备,我只是想起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踏入那个家门,有点感慨罢了。”该来的迟早都会来,一味的躲避也总有要面对的一天。
微微转过身,扬起脸看着他,南宫暮雪柔声说:“灏,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持心平气和,不许说话带刺,更不能动不动就发火。”
想起当初监听他的电话时,他对公爵大人那冷漠的态度,让人听了就心寒。哪有父子之间比陌生人还要生份的?即使是个不认识的人,起码还有礼貌,他可是完全的冷结成冰,听到都忍不住要打个寒颤。
习惯性的皱起了剑眉,封予灏忍不住用指关节轻轻的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叩了一下,不悦的反驳道:“怎么,就你偷听的那三言两语,就能对我下结论了?难道我在你的眼里像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别人被他冷漠的外表所蒙蔽就算了,她可是自己的枕边人啊,很快就要成为夫妻了,还说出对他这么没信心的话,真让人伤心。
一双小手捧着他的俊脸,认真的端详了一会儿,南宫暮雪才一脸严肃的开口道:“不像,你根本就是不讲理的人嘛!”她可没有胡说八道,光是对她的惩罚就花样百出,全方位的折磨,都恨不得占尽她的便宜才罢休。
惩罚性的在她小巧的鼻尖轻咬了一口,封予灏才恶狠狠的威胁她:“再不乖就实行别的惩罚。”最近他都恨不得天天能抓到她的一些小把柄,那样就可以以此为借口换着法子的跟她亲近,稍微满足一下他的欲望。看得着吃不着是极其不人道的事情啊,他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充当君子,答应要婚后才能碰她。
现在看来,苦的只有自己,这女人完全不痛不痒的嘛!所以除了搂搂抱抱,偶尔再偷个小吻什么的,他就没有别的福利了,苦逼的生活都可以和苦行僧相媲美了。
不满的撅着嘴斜睨他,南宫暮雪的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都说了你不讲理了,这会儿被抓现行,看你还能怎么抵赖!
这样的眼神对封老大来说完全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他见识过的大场面还少吗?而且在儿子的耳提面命之下,得知这女人不过就是一只母老虎,只会装装样子吓人,实际上却怎么都凶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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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的感情世界,谦谦果然还是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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