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三竹枝梅朵
竹灵梅韵二人守护先天五行防护大阵,大阵被破,二人首当其冲,只觉得五脏六腑皆在焚烧一般,火辣辣的疼痛莫名,浑身的力气似水儿般全部被抽走了,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
见得昊天王母二人步步紧逼,竹灵梅韵相互对视一眼,娇俏的面上一声苦笑,两人心知对方有备而来,不达目的定不肯罢休,如今自等也唯有死战,以此来上报老师李松教导之恩,下报众门人的爱护之德,维护玄木岛的尊严了。
竹灵梅韵以竹枝梅朵强撑着站起身来,向着玄木岛中央玄木山上面的玄木府遥遥的虔诚一拜,两双美目中,是那淡定而坚强的光芒。
玄木岛众儒法两教弟子,见得竹灵梅韵如此作态,安能不知竹灵梅韵意欲何为,众弟子这当儿也顾不得修为不足,口中高呼着:“保护竹灵梅韵两位师伯!”便擎起手中的宝贝,就向着昊天王母冲去。
昊天冷哼一声,瞧也不瞧,抡起手中的乾坤印便砸将过去,那些儒法两教弟子大都是人族修真者,不过才登仙道,哪里挡得住昊天的乾坤印?一蓬蓬血雾中,儒法两教众弟子们真个如蝼蚁一般,甚至来不及反抗,便一团团的被砸成肉酱,整个玄木岛上顿时一片腥风血雨,血流成河。
昊天见得眼前的人间地狱,彷佛被激发了心底所有的暴戾,如同发了狂的公牛一般,昊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眼睛涨得通红,在一声声“桀桀”的刺耳怪笑中,昊天将那乾坤印专朝人多的地方打杀过去。
竹灵梅韵心中哀痛不已,能上得玄木岛的儒法两教门人,哪个不是曾经在地界闯下个赫赫的名声,可怜这一遭身死飞灰,千百年的苦修,尽化成流水。
竹灵一声娇喝,道:“众,门人且与我退后!”说罢,竹灵强撑着气力,抬手一扬,一阵阵金光便直朝竹灵手中溢出,在金光的慢慢洒洒中,那定天下流通的后天至宝落宝金钱倏的飞上了半空,四平八稳,直向那乾坤印撞去。
昊天正是杀得痛快,得意洋洋之时,又见竹灵梅韵受得重伤,甚至要与着李松行那告别之礼,昊天只当竹灵梅韵已经技穷,哪里防备得竹灵的落宝金钱?眨眼间落宝金钱便靠近得乾坤印,“嗤”的一声中,只见落宝金钱滴溜溜的在空中打了个圈,上面“招财”、“纳宝”四字突然金光大作,里面又有那七彩功德霞光闪耀,金光并着霞光将那乾坤印裹住,竟然将乾坤印就此拖走。
落宝金钱一日可落三宝,管你后天何物,尽在其中,昊天虽然了得,乾坤印虽然号称天地玄黄塔下的后天第一宝,可又怎么当得了落宝金钱的神奇?
乾坤印跟随昊天亿万年,昊天蓦地与乾坤印失了联系,心神顿遭重创,“哇”的一口鲜血就吐将出来,神情萎靡不堪,一下子便蹲坐于地,旁边的王母见状不妙,赶忙一声大喝,将着手中的素色云界旗挥出,素色云界旗迎风招展,猛的横贯在那落宝金钱与竹灵之间,想要阻止得落宝金钱的行动。
落宝金钱落不得先天之物,王母有恃无恐,那边梅韵见此情况,怎能让王母轻易得手?梅韵一咬牙,强提了一口真气,娇喝一声:“起!”梅韵的手中那定天下尺度的乾坤尺登时便朝着素色云界旗迎上,待得乾坤尺与素色云界旗快要相遇时,梅韵将手中梅朵一摆,一道青光发出,附到那乾坤尺上,乾坤尺“嗡”的一声长鸣,一道道夹杂着先天甲木精气的后天乙木之气便从那乾坤尺上散出,尽数挡在素色云界旗前。
乾坤尺本就是后天乙木之精铸就,被李松从燃灯手中夺得后赐予梅韵,才真正算是物尽其用。只见那乾坤尺上散发的乙木青气,一横横,一竖竖的,在空中结成了一张大网,卷天席地,欲阻住素色云界旗前进的道路。素色云界旗猛的插在大网之上,终究王母比着梅韵好修为高上一筹,素色云界旗竟然像凶猛的鲨鱼撞上了渔网一般,竟然在挣扎中拖着渔网前行,不过有了这束缚,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下来。
乘着这当儿,竹灵玉手轻挽,手中竹枝在空中划了个圈儿,喝道:“徒儿,且接宝贝!”突见那挟带着乾坤印的落宝金钱不退反进,在空中绕了一个圈儿,便向着正在与耶稣默罕默德厮杀的张百忍飞去。
张百忍乃是竹灵的唯一亲传弟子,两人默契非常,张百忍一声长啸,拼着挨了耶稣的十字架一击,一声闷哼中,借力使力,飞到那落宝金钱旁边,大手将那乾坤印一摘,口中复又一声大喝,双手一合,在一片金光中,便将两枚“乾坤印”合在了一处。
张百忍手提那完整的乾坤印,顿时觉得精神百倍,天地三界中彷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传来,修为隐隐似有突破的迹象,不过此时那默罕默德的古兰经已经向着张百忍卷来,这当儿张百忍也顾不得太多,飞身一转,便又投入了战斗。
乾坤印乃是道祖鸿钧在紫霄宫中赐下,能定鼎天地三界之气运,并不是寻常人能使用,唯有那能成为天庭之主的九阳之体者才可,比起这宝贝的妙用,乾坤印的象征意义似乎更大一些。如今的天地三界中,九阳之体者也仅有昊天与张百忍二人,张百忍曾得到过乾坤印被后羿用盘古弓劈下的一角,并据此而坐天庭,不过在世人的心目中,张百忍仅得乾坤印的一角,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张百忍尽得乾坤印,这天庭之主的位子,再也无忧!
当然,这得有一个大前提,那便是玄木岛能安然度过此次天地无量量劫,毕竟再好的宝贝,也得要有性命去享受。
竹灵梅韵本就受伤,这会又来了如此一下,哪里还支持得住,横摔地上,斑斑血迹中,直喘着粗气。
张百忍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夺了这乾坤印,顿时怒火滔天,直恨不得要将竹灵碎尸万段,张百忍一声大喝,将那五行果擎于手中,周身气机缭绕,五行果上幽幽混沌气息闪烁,虚虚幻幻间,显得分外迷离,照映得张百忍那凶恶狰狞的面庞,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竹灵梅韵却彷佛没瞧见张百忍一般,两人搀扶着,傲然的站将起来,各自望着手中竹枝梅朵,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在这一刻突然显得深邃而静幽,宛若一位历尽红尘,堪破世情的智者。
那悠悠的海风从东海之上吹来,带着东海的海潮气息,也夹杂着玄木岛儒法两教身死弟子的血腥味,从玄木岛上吹过,吹得玄木岛上的竹子梅树“簌簌”的做响。竹灵梅韵两人娇弱的身躯就立在这海风中,海风将两人的长发撩起,显了两人清俗绝尘的容颜来,那嘴角的一缕鲜血,更是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风采,两人手中的竹枝梅朵伴随着那有些破碎的墨绿粉红长裙扬起,摇曳多姿,低低在竹灵梅韵的耳边吟唱。
竹灵眼光中秋水流动,突然对着身边的梅韵嫣然一笑,道:“师妹,以前老师在遇见玄木五友时,赠了一首诗与我,说是‘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师姐我今日所行之事,却是要让老师吃上一惊了!”
梅韵也是笑起来,做了个鬼脸,似乎在想象着李松吃惊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女孩做了件错事,在向着大人们告饶一般,梅韵道:“老师也说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今日太阳星当空,我等姐妹却是使将不出老师说的那种意境了。不过想来老师平素最为疼爱我们,也不会责怪于我等的!”
想起李松的宠爱,竹灵梅韵两人突然间一双秀目便红了,各自蒙上了一层水雾,鼻子也似乎有点一抽一抽的,再说不出话来。那模样,委屈得直让人心疼。
悄无声息中,竹灵忽然双手合十,一阵阵青光中,将着竹灵手中的竹枝缓缓的托起来,待升得半空,竹枝直立起来,在竹叶与枝节相连的地方,紫白相间的小花悄悄的绽放开来,一朵接着一朵,显得那般的幽雅静逸。
一阵阵的清香迅速的弥漫开来,覆盖了东海海风的潮湿,也覆盖了儒法两教惨死门人的血腥味……
就在竹枝开花间,竹枝慢慢的枯萎起来,先也竹叶在慢慢的变黄,慢慢的飘落于地上,继而是竹枝在慢慢的变黄,终于整个竹枝上面都布满了竹花,可整个竹枝也枯萎了。
故老相传,竹子一生只开一次花,开完那一次花,竹子的生命也将走到终点了。
梅韵将着手中梅朵望空中轻轻的一挥,亦是一团青气将着梅朵托住,梅韵忽回眸一笑,自有那百媚横生,天地间的万物彷佛尽失了颜色,梅韵踏着海风的节奏,舒展着如轻灵的燕子,在那里围绕着梅朵翩翩起舞。
梅韵举步轻摇间,聘婷秀雅,双眼顾盼流转的望着当中的梅朵,偏生又显得那般的虔诚娇羞,梅韵边舞边唱道:“梅花一弄戏风高,薄袄轻罗自在飘。半点含羞遮绿叶,三分暗喜映红袍。”
梅韵的声音清越,曲调婉转,偏生让人深深体会其中的高格雅意,凌风傲骨。一阕歌罢,一朵梅花寂寂绽放,花开五瓣,当中含蕊。人云:梅花五瓣,象征五福,一曰快乐、二曰幸运、三曰长寿、四曰顺利,五曰平和;花蕊有四德,曰元亨利贞。
梅韵已然陶醉其间,香肌玉肤,那般的娇艳妩媚,梅韵继续的唱道:“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错把落英当有意,红尘一梦笑谁痴。”
第二朵梅花又是绽放,与着第一朵梅花相映成趣,却是给人的感觉不同,第二朵梅花彷佛便是在冰天雪地中,凌寒独自开放,这朵梅花一开,那万花盛放的春天似乎也要到来了。
在梅花的照映下,梅韵显得愈加的仪态万端,美撼凡尘了,梅韵唱着那《梅花三弄》的最后一弄:“梅花三弄唤群仙,雾绕云蒸百鸟喧。蝶舞蜂飞腾异彩,丹心谱写九重天。”
第三朵梅花随着歌声而绽放,《梅花三弄》已毕,三朵梅花比邻而放,寒梅吐蕊中,白雪皑皑的冬天便也过去了,春日的和煦暖阳在照耀着万物,百花儿争先恐后的竞相开放……可是谁又记得,那墙角的三朵梅花,正待得山花烂漫之时,她在含笑着凋零。
整个玄木岛上似乎一片静寂,连那东海的海风在这一刻似乎也忘记了吹过,岛上的花草树木忘记了摆动身躯,那些珍禽异兽呆呆的望着……
众儒法两教的弟子们争相的在喊着:“不要!”,不过竹灵没彷佛没有听见,时间在这一刻已经没有走动,定格了!定格成亿万年后的某一天,人们再来回想时,脑海中的一张画面。
竹灵梅韵手握着竹枝梅朵,义无反顾的望着那昊天王母二人撞去……
天外的宇宙,在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化成了松子,在沉沉睡觉着的李松突然的觉得身子猛的一阵抖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间,李松听得一阵四处皆是那轰隆隆的巨响,李松隐隐的又觉得那陪着自己一起在沉睡的温暖湿润的先天壬水之精气息,忽的便离自己远去了。
李松朦胧的感觉中,一阵清风幽幽扬扬的吹来,自己好像被一个柔软托住了身子,如浮在云端般,温暖而舒适,并随着那柔软在缓缓的移动着。
李松的眼泪猛然间便流下来,因为这感觉很清晰,也很熟悉,这感觉,曾经陪伴了自己在玄木岛上度过那亿万年的时光,可这感觉,自己以后再也感觉不到了!
李松知道,那随着袅袅清风而来的柔软,正是那为了自己的大道而逝的云霄!
突然,李松觉得自己的行动彷佛触着了什么,停了下来,而那朵柔软的云彩正在慢慢的抽出身来,要离自己远去,李松在心中大为焦急,只拼命大声的呼喊着云霄,无奈自己现在的身躯还是那一颗混沌的松子,开不了口也做不了身。
那朵柔软的云彩终究还是走了,李松使劲的挣扎着,猛然间只听得一声霹雳响过,一阵雨水袭来,李松的眼前顿时一亮,李松睁开着眼睛望去,却是见得自己已经幻化成一颗小松树,长在一座高山脚下谷边,此山绵延万里,一望无垠,偏又生得怪石嶙峋,陡峭挺拔,直入云际。除了李松化形的那棵小松树外,此山荒芜一片,再无虫草鸟兽。
这般的情景,李松亿万年前便经历过一次,正是后世的李松从南岳山问天台上滑下,被一颗小松苗挂住,便将灵魂转世成为那个小松苗的时候。
真个是:锦样年华水样过,未熟黄粱轮回间;人世之事亦犹是,大梦初醒已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