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节镇元子之殇
李松以为韩非精神已经归于宁静,哪里还料到会有这等变故,顿时大惊失色,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带韩非来不周山前心中隐隐觉得不妥,怕是有人蒙蔽了天机,使得自己身陷局中。
以自己修为,却不知谁人有这等能力!
李松已经没有时间祭起防御至宝混沌钟,只得随身横起本命法宝轮回杖于身前,心中却是暗暗叫苦,韩非以准圣后期巅峰修为自爆一撞,怕是自己即便不死,也得数千年出不了玄木岛。
没有了自己坐镇,那这次宋金封神大战,玄木岛还怎么打?怕是自己闭关疗伤之后出来,也是那孤家寡人一个了吧!
就在这时,突然天空中径直飞来一本黄中透黑的书册,挟带着幽幽混沌气息,似缓还急,眨眼间便将韩非裹住。
韩非虽被书册裹住,去势却是不缓,依然如离弦的箭望李松冲来,却是在达到李松面前时,一道黄色身影凭空闪过,挡在李松与韩非之间。
“镇元子道友……”看这态势,李松哪里不知道来人是谁?瞬间就明白了镇元子所为何事,李松顿时急切呼喊道。
镇元子转身望了李松一眼,淡淡一笑,神情很是很安详,复又转过头,朝韩非迎去……
“轰”……一团巨大的红黄相间的气劲爆炸开来,天地三界都为之一顿,整个不周山脉都在摇晃起来……饶是李松修为,也被这气劲震得后退数丈,才稳住身影。
两声闷哼从那红黄气劲中传来,红黄色光芒在空中凝聚,飘飘洒洒,久久不消,一股血腥味弥漫期间。
李松赶忙飞身扑上,只见那先天戊土之精镇元子躺倒在地,已经七窍流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胸中还插着那韩非的销魂散魄葫芦,鲜血喷涌而出,留了一地,惹得一片殷红殷红。
李松双掌疾挥,一道道黄色光芒从李松手指间逸出,流向镇元子的伤口,李松身具先天五行之精,自可为镇元子疗伤。
却见那伤口愈合得甚是缓慢,镇元子的脸色也越来越是苍白!原来这韩非的销魂散魄葫芦一接触肉身,便吞魂噬魄,镇元子的肉身或可治疗,元神却是所剩无几了。
镇元子修为与韩非(红云)本就相差不大,镇元子以先天灵宝地书裹住韩非,不让韩非自爆,已经是竭尽全力,哪里还能抵挡韩非这销魂散魄葫芦的一撞?
韩非经此一撞后,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站在那里呆若木鸡,没了反应!好久以后,韩非才清醒过来,“噗通”一声倒在镇元子身边,哭道:“镇元子!你这是何苦?我红云死不足惜,是我红云对不起你啊!”
说罢,韩非举起手掌,就朝自己脑袋拍下!
镇元子面上闪过一丝潮红,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韩非,道:“红……红云道友,此事……是我自愿,你又何必愧……愧疚!”
镇元子咳嗽一声,嘴角已是鲜血弥漫,镇元子一只手挽着韩非,又努力的朝李松伸出另一只手,李松见状,赶忙握住。
镇元子脸上突然升起一丝笑意,似在回味着过去与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镇元子断断续续道:“我镇……镇元子自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以来,在洪荒三……三界只有两个朋……朋友,便是你……你等两人,今……今日能为你们两……两人做点事情,我……我很开心!”
韩非早已是泣不成声,李松眼中的热泪再也忍将不住,刷刷的顺着面庞滴落下来,哽咽道:“道友,你别说了,我身上还有先天戊土之精,那销魂散魄葫芦内还有一丝魂魄,你一定会康复的,康复的……”
镇元子摇了摇头,却是以最后一点力气,看了韩非一眼,又对着李松道:“玄木道友,红……红云也是苦人啊!”却是在要求李松不要为此事责怪韩非!
事到如今,镇元子想的还不是自己!李松心中一阵难过,泪眼看着镇元子,点了点头!
镇元子似乎甚是欣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虚空中……隐隐有数声叹息传来。
镇元子乃是昔日道祖鸿钧紫霄宫中听道人物,是天地三界中硕果仅存的元老级人物,却在天地三界极为低调,从不与人结怨,甚得天地三界众人的好感。
地界的飞禽走兽尽皆冲着不周山方向哀鸣,所有的花草树木尽皆凋零!土能生万物,大地便是一切的载体……
所有的地仙修士,所有人族百姓尽皆向着不周山方向跪倒,痛哭流涕道:“恭送地仙之祖镇元子大仙永生……”
没有人会忘记,昔日妖族妖皇帝俊与东皇太一以人族精血炼制戮巫剑时,人族走投无路,无人敢收留之际,在那生死存亡关头,是五庄观镇元子大仙,打开山门,助人族度过一劫……
天空中突然一道霹雳闪过,紧接着就下起了磅礴大雨。
李松看着身体在雨水中慢慢转凉的镇元子,想着自己便是从镇元子那里知道了自己先天甲木之精的身份,知道了先后天五行,知道了先天五行齐聚的修炼功法,说这镇元子是自己的启蒙老师也一点不为过……
李松又想起方才韩非自爆前的种种,此刻怎还想不明白?
李松站在凛冽的风雨中,头上的发髻早已散开,披在脸上,李松蓦的掏出轮回杖,朝着天庭一指,朝着西方一划,厉声喝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人做事,天在看!”
又是一声闪电划过,彷佛将这天地都劈得开来!
天地三界都在回响着李松的话语,甚至盖过那霹雳声。
韩非还是在抱着镇元子的尸体痛哭,脸上一道道水珠划下,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此刻见得李松怒吼,倒是清醒了些,突然想起方才李松说过的可助镇元子康复的话,便向李松拜道:“老师,这镇元子是否真能康复!”
李松一愣,自己方才也不过是安慰镇元子,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罢了,哪里想到那么多?
人是被你撞死的,此刻你倒来问我康复了!
李松没来由的心中一阵怒火,想到自己这亿万年来,何尝不是每天都在背负着红云因果的枷锁,兢兢业业的做人,勤勤恳恳的做事,一心想要偿还,尤其是在韩非转世后,自己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为韩非着想?
今日的结局,便是自己想要的么?
“镇元子的肉身或可由那人参果树慢慢养育,但你不知道你的销魂散魄葫芦,专门伤人魂魄,一旦沾上,便魂飞魄散么?”李松只觉心中分外压抑,朝着韩非狂吼道:“你昔日被鲲鹏杀死,有道祖鸿钧天道替你搜集魂魄,你以为这世上之人个个有道祖鸿钧那般修为么?你又以为镇元子如你临死之前的那般怨气冲天,高呼‘天道不公,镇元子不甘’么?”
既然镇元子一心赴死,规则乃是道祖鸿钧天道亲定,道祖鸿钧也不能自己去坏!
李松越说越气,“哇”的一声,胸中的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鲜血很快就和地上的雨水融在一起,再没了踪影。
李松伸手一招,那道成圣契机鸿蒙紫气便出现在李松的手上,鸿蒙紫气在雨水中飘摇,紫光闪闪,映着李松凄厉的面庞。
“你我恩怨,皆因这鸿蒙紫气而起,今日我便还给你!”李松看也不看韩非一眼,怒骂道:“日后你我恩怨两清,只如路人,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玄木岛上,也再无你韩非此人!”
说罢,李松伸手一挥,那道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来,在洪荒三界掀起了无数腥风血雨的鸿蒙紫气便向着韩非飞去。
韩非却是并不伸手去接那道鸿蒙紫气,反而跪倒在李松跟前,那原本干涸的眼泪又是涌出。
韩非双手撑地,将脑袋深深埋在那泥泞之中,行起那三跪九叩大礼,韩非哭道:“老师,你一直待我有如亲子,我又怎会不知?你对我的恩德,又岂是一道鸿蒙紫气可以报答?只求老师看在镇元子面上,不要将我逐出门墙!我韩非生是玄木岛人,死是玄木岛鬼!”
韩非转身抱起镇元子尸体,面色坚毅道:“我韩非指天发誓,要尽我此生,为镇元子收得魂魄,替镇元子重塑肉身!”
韩非站起身来,抱住镇元子尸体,在一片风雨中,单瘦的身影向着不周山深处走去,很快就没有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