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良原本还想说什么,突然耳朵一竖,飞鸾的耳膜也有微微震动,知道是影卫之间互相传讯的声波,她精通密码学,对这个声波却是完全没有头绪,半晌和良却是脸色一变,骇然道:“主子――”
飞鸾心里一咯噔,隐约觉得是不好的事,心口竟然隐隐作痛。
和良唇抖了两下,终于道:“主子,和允……似乎中了剧毒。”
“你说什么?”飞鸾身体前倾,惊怒道,“怎么会中了毒,是什么时候的事?”
和良脸色煞白却摇头道:“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营主传信说正在加紧救治,只是营中医士不多,平日只管外伤……”和良说不下去,就算主子一再纵容,但是若和允不治,他也没有脸面求主子宽恕了。
飞鸾的脑海里却只有中毒两个字,自己中毒能够理解,毕竟云氏要对付自己不好光明正大的来,至于第二次,影响不大她也不想追究,飞鸾心里明镜一般,真要查下去,牵出的事情恐怕会脱离自己的掌控,可是如今又轮到和允。
这种事情一而再的出现,飞鸾终于不愿意姑息下去,如今最要紧的,是要有人能够救和允,飞鸾起身道:“走吧,陪我去一个地方。”
和良不知道主子要去哪里,忙起身跟上。
后府打扫处的后面,是艾府私牢,也叫暗阁,关着家里犯事的侍人或者下人,随西南通县执事前来,却因为涉嫌对艾飞鸾下毒而被留下的黎思楠――博澜自幼的青梅竹马如今就关在这里,与博澜的牢房一墙之隔。
飞鸾来的时候,守备的侍卫正闲极无聊,摆开一个小桌就着花生卤猪脚大快朵颐,飞鸾来的快,让几个正喝酒聊天舒服的人措手不及,反应过来的先一步跪下,其他人也忙跟着。
飞鸾看到两个相邻的牢房里黎思楠和博澜彼此看不见对方,却各自背墙而坐,仿佛背贴着背。牢房倒是干净,没有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也不潮湿。
当日事情来的突然,飞鸾心里知道太容易查到的原因大多是陷害,但一时却也没有多余的经历去查办,便只将两人先关起来,免得陷害者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而听说黎思楠精通用毒制毒后,更对此人起了爱才之心,早早交代过不许用刑不许苛待,可是如今外头的看守大鱼大肉,牢房中两只破了边的碗里也盛了饭菜,却只有半干不稀的米粥上面盖着几片青菜叶,脸色便沉了下来。
博澜脸色有点暗黄,还带着多日不见阳光的白。
黎思楠也见到飞鸾,微微一皱眉便从墙根处离开,在牢中跪地道:“通县执事座下黎思楠,拜见主公。”博澜这时放佛才醒过神,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跪在地上眼神戚戚,却没有说什么。
飞鸾见那些侍卫跪在那里微微颤抖,此时却无心追究,只向和良递了个眼色,和良将其中一人身上的钥匙解下打开牢门,自带着几人出去领罚。
飞鸾这才走进去扶起黎思楠道:“我知道你精于制毒用毒,可懂得解毒?”
黎思楠一愣,原以为飞鸾过来是审她二人,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句话,转念便明白怕是飞鸾身边的人中了毒,想要她去解。
飞鸾见黎思楠不说话,追问道:“究竟能不能?”
黎思楠抿了抿唇道:“回主公,虽然还要看过才知道,但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只是……”
飞鸾见她眼神一晃,立时明白了黎思楠的意思,眼睛也看向将她与博澜隔开的墙面,深呼吸道:“我知道了,你跟我来。”说吧转身出了牢房。
黎思楠一顿,知道她其实没有多少资本同艾飞鸾讨价还价,唯今只有先救活她的人,再想办法求飞鸾放了博澜,好好待他。
飞鸾快行几步,黎思楠紧随着出来,博澜身形一晃,急忙冲到牢房栏杆处,瞪大眼睛呼道:“主子――主子,您饶了她,罚我吧,不关她的事啊――”
黎思楠双手握紧成拳,却只有控制着自己目不斜视,博澜已经是她人的侍,注定此生与自己无缘,既如此为何还要有牵连,徒增是非,惹他的妻主不快。
飞鸾停步回头,看了看博澜再看向黎思楠,却见黎思楠停步伏跪道:“主公明鉴,我与博澜公子虽自幼相识,但从不曾有所冒犯,我随执事入桐城,也不曾与公子见面,下毒一事实属无中生有,求主子网开一面……念在公子年幼,又是干净清白的身子进了府……”
话到这里说不下去,黎思楠只有使劲握住自己的拳头。
飞鸾心中虽急,却也知道不解了黎思楠心中的疙瘩,估计她救治和允也不会尽心,便上前一步扶起她道:“这些我都知道,博澜留在这里只为安全,我会另派人过来照顾,至于下毒一事容后再说,如今救人要紧。”
黎思楠不再说什么,虽有点不放心,却知道博澜也听到了飞鸾刚才的话,起身随飞鸾匆匆而去。
沐恩营中,和允躺在白色床单铺就的床上,下面却只有一张草席。影卫生活简单,冬春床单铺在席上,到了夏秋再反过来便是一年,和允眼睛紧闭,唇色已经发青,普通的解毒药已经端了几碗上来,可是都不见有效果,大部分被吐出来,沾染在白色的床单上,很是狼藉。
艾凌菲亲自站在床边,眼看着药端进来却喝不进去,偶尔喝下一点又尽数吐出来,明明已经向城中通了消息,可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不禁也为和允担心。
这个孩子前半生吃了太多的苦,好容易终于熬出头,却又中了这样的剧毒。
床上的和允身体突然一弹,嘴角一颤,便有一缕鲜红溢出,在下颌划出一道刺眼的线条。
艾凌菲一惊,忙向旁边的医士道:“怎么会这样?不是灌下去了好多药了吗?”
那医士也不过是常年处理一些简单病症和外伤,对解毒也就是看过几本医书,知道一些基本的药材,真要对症下药却是不行,眼见那血色鲜红,也是一脸难色道:“这,怎么会这样,他吐出来的血都不是带毒的啊。”
和允又是一阵咳嗽,嘴角的血便越涌越多。
眼见再拖个一时半刻,恐怕人就就不回来,艾凌菲叹了口气,挥手叫身边的影卫和医士散了,自己走到和允窗前叹道:“什么命数都是天注定的,老天不让你过这一关,我们便只能尽人事,只是怕那个丫头看不开,你别怪她,她也是身不由己。”
一只手按上和允已经沾了鲜血的咽喉,凌菲道:“早点结束了这份痛苦,来生好好投个人家吧。”
“姑姑住手!”
凌菲的话音未落,自然也没有真的下去手,飞鸾从外面急急的赶来,随行只有和良和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装束随意,罩在外面的衫子已经有些蒙了灰。
“家主――”
飞鸾拉过姑姑却是向那个女人道:“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活他。”
那女人看了一眼和允的情况,略略点头道:“我尽力。”
凌菲知道飞鸾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必然是去给和允求医,只是事发这么突然,她却不曾想飞鸾真的能立即找来一个人,看着女子十分年轻,凌菲有点担心的看向飞鸾。
飞鸾一只手扶在小腹上,喘息道:“且看看吧。”
凌菲见她来的急,眉头也紧锁着,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惊道:“家主莫非是骑马来?”
飞鸾眼睛看着黎思楠的动作,微微点头。
凌菲道:“你如今怎么能够骑马?”
飞鸾确实觉得不太舒服,不过若非骑马赶来,和允岂非已经死了,便强笑道:“没关系的,这孩子的父亲命大,他也一定会坚强,再说已经过了头月,我早问过大夫,第一个月没事,以后就不容易掉了。”
艾凌菲摇头叹气,明明是身份尊贵的艾家家主,十几岁正是玩闹逍遥的时候,却偏偏早早的陷入情网不得脱身。她是庶出,自己的父亲出身不好,对下人倒没有别的氏族小姐那样的偏见,又觉得飞鸾的真情难能可贵,却也不得不为这两个相互折腾的家伙摇头。
黎思楠把了脉又做了一些列的检查之后脸色有些奇怪。
飞鸾见了,忙问道:“怎么样,可有救?”
黎思楠看着飞鸾道:“救是能救,他中的都不是什么难见难解的毒,但奇怪的是却是许多种不同毒药混合在一起,也是当前的麻烦事,若是能知道他都服食了什么毒,或可配出解药慢慢疗养,可若是少知道一样,解药的药性便大打折扣,甚至有可能与那未知的毒产生相催化的作用。”
飞鸾仔细听着,黎思楠这样说,便是还有别的办法,也不作声打断她。
黎思楠顿了一下接道:“若是不用解药也可以,我在他身上下以毒物为食的蛊,游走全身将毒素清除,不过那蛊却也要血饲,饲主的血与他的血相容,以后,他便只能将身体献于饲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不在家实在抱歉,明天周末不过要出门参观活动,单位组织的,所以更新的机会不大,周日回来争取双更,还有之前欠了大家一章,我有记得,元旦会补上的。亲亲~
和允终于要修成正果了,然后寒初的娃保得住保不住就看这一回,再然后其实寒初有下落了,只是毁了容貌不想让飞鸾知道而已――又是一个可怜人。
再顺便预告一下,云氏快要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