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枫坐着轿子,被辽城的百姓簇拥到了吴府门前,下轿后这才看到后面跟着的萧巫奇已经被那些百姓折腾的不成人形了,浑身全是烂菜与臭鸡蛋,一脸沮丧地站在后面,陈希烈这时走到杨云枫身边,低声道:“大人,公主也已经在府中了!”
杨云枫心中一动,暗道原來李颖早早就过來了,难怪吴立国会邀请自己前來府邸,看來这吴立国不给自己面子,对李颖的面子还是给的十足了。
杨云枫想到这里暗想,你不给老子面子,那么这面子老子也就只有自己挣了,想着立刻对陈希烈道:“大人带路吧!”说着又对身后的衙役喝道:“将萧巫奇一并带上!”说完对吴府前的百姓道:“乡亲们,都回去吧……”随即转身走进了吴府。
沒进吴府之前,杨云枫就感觉到了这吴府是座落在辽城最安静的地段,现在这个时代与后世完全不同,后世的房子越是在繁华热闹的地段,房价越高,但是这个时代确实恰恰相反,进了吴府之后,立刻又是耳目一新的感觉,这完全就是一座袖珍型的小皇宫了,院子中什么园亭、花园、假山……应有尽有,还有一条人工池塘,不过此时湖面已经封冰,湖上还有一座石桥,绕过了石桥,这才看到了吴府的大堂,大堂前整齐地站着两排家丁。
陈希烈加快了步伐走进大堂,不时见几个人走出大堂,其中一人身材魁梧,样貌威严,给人不怒而威的感觉,身旁站着的一个后生,正是吴澄江,想必那威严的中年人定人就是吴立国了,而吴澄江左边站着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杨云枫一眼便看出了此人与那萧巫奇长的还真是相似,看來是萧巫奇的老子沒错了,吴立国的另外一侧站着的正是燕国公主、杨云枫的妻子李颖,李颖的一侧站着的正式赵云龙。
吴立国这时迎了出來,对着杨云枫拱手道:“杨大人……驸马爷……有失远迎了……”
杨云枫连忙上前,微微一笑道:“昨日听陈大人说吴大人抱恙在身,今日一看吴大人神清气爽,这脸色比杨某还要好看,不知吴大人为人的还真会以为吴大人昨日是托病呢?”说着又是哈哈一笑,上前走到了吴立国的身前。
吴立国面色不动,也不搭腔,随即转身伸手道:“舍下已经为大人准备了接风洗尘之宴,请……”说着领着杨云枫走到大堂口处,连忙道:“这是犬子吴澄江,大人定然认识了……”说着又指向萧刺史道:“这位是辽城刺史萧瀚屹萧大人……”
杨云枫这时做出一副恍然状,连忙道:“原來是萧刺史!”说着拍着自己的脑门道:“哦,对了,今日我在庆东楼遇到一个恶霸,自称是萧大人的公子,找杨某的麻烦,杨某听闻萧大人的官声向來清明,家教严厉,定然不会教出如此顽劣之徒的,暗想此人定是冒名的,所以就抓來请萧大人裁决了……”说着立刻对陈希烈道:“陈大人,将那狂徒带上來吧!”
不时几个衙役押着萧巫奇走到大堂前,萧巫奇一见萧瀚屹,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萧瀚屹身前,泣声道:“父亲,父亲救我……”
要不是萧巫奇这么一叫,萧瀚屹还真是沒认出此人就是自己的儿子萧巫奇來,萧瀚屹本來挺杨云枫说有人冒自己儿子之名时,还真有点诧异,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人他自己格外的清楚,这辽城只怕还真沒有人敢冒他的名号,如今见杨云枫抓的真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脸色微微一变,怔怔地看着杨云枫,诧异道:“杨大人,这当中是不是由什么误会,此人正是犬子萧巫奇!”
杨云枫闻言连忙装作一副诧异状,惊讶地看着萧巫奇,又看了看萧瀚屹,连忙道:“萧大人定然是在和杨某开玩笑吧!我听闻此人在辽城时无恶不作的恶霸,百姓对其时恨之入骨,恨不能食其肉,剥其皮……怎么可能会是萧大人的公子呢?”
萧瀚屹这时面色微动,眼角不断地颤抖着,吴立国这时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巫奇,随即对陈希烈道:“陈大人,你先将萧公子带下去,有什么事,还是等到宴会之后再说吧!”说着走到萧瀚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萧大人,这当中可能有什么误会……”说着又看向杨云枫,道:“巡察使大人,您说是吧!”
杨云枫这时哈哈一笑,道:“误会,嗯,本官真希望是误会……”说着也走上台阶到萧瀚屹身边道:“萧大人,别往心里去,事后调查一下,定然就知道是不是误会了!”说着转身对陈希烈道:“陈大人,将他先带下去吧!”
萧巫奇这时大叫道:“父亲,救我……”
萧瀚屹冷冷地瞥了一眼杨云枫,随即冲着萧巫奇喝道:“畜生,你还有脸说话,先下去反省一下!”说着连忙对着陈希烈挥了挥手,道:“带下去!”
吴立国这时伸手到:“杨大人,请吧!”
杨云枫微微一笑,走到李颖身边,与李颖一同走进了大堂,这时低声问李颖道:“颖儿,你怎么來吴府,也不提前与我说声,我在庆东楼见不到你,好生担心!”
李颖低声道:“我见你睡的沉,就沒吵醒你,而且这吴立国是明显故意躲着你的,不过我的身份,他是沒办法躲我的,所以就事先过來给你联系一下,让他也退无可退了!”
李颖的说话与杨云枫所想基本一致,这时欣慰的握住李颖的手,随即又问道:“郭姑娘和阿蛮呢?”
李颖道:“她俩出去游玩了吧!放心吧!有随从跟着,不会有事的!”
吴立国这时走到桌前,对众人道:“酒微菜薄,公主与驸马爷莫要嫌弃……请坐!”
吴立国、萧瀚屹与吴澄江三人等着杨云枫与李颖坐下之后,这才坐下,吴立国这时立刻又道:“本來是想请辽城所有的要员都來参加的,不过公主说了,一切从简,辽城毕竟是军事重镇,马虎不得,所以下官就按照公主的意思办了,驸马爷不会见怪吧!”
杨云枫闻言微微一笑道:“吴大人客气了,其实杨某对吃饭向來沒什么要求,一个人也是一顿,一群人也是一顿,其实这样也好,皇上派本官來辽东,所谓何事令公子肯定也对吴大人你说了,辽城所属重要,各级官员都身兼要职,不能轻易离开岗位,这样很好,不过为何沒有见到辽城都督!”
吴立国闻言立刻道:“哦,大人恐怕有所不知,辽城都督府现在与辽东节度使已经合而为一了,辽城都督早在两年前已经殉职了,所以本官就暂代了此职,一直至今,这一文一武两职难以分开,所以下官就索性将两府并为一府了!”
杨云枫闻言心道,这点倒是与蓟州的黄光中不谋而合了,都是将文武合并了,想着又道:“原來如此,看來本官來辽东之前的功课做的还是不够,不过吴大人一人身兼二职,只怕也是左右难顾吧!”
吴立国这时立刻道:“驸马爷有所不知,自从辽城以北失守、下官暂代都督一职后,辽东节度使的文职工作基本都有萧大人代劳了,下官现在是一心统兵了!”
杨云枫闻言点了点头,道:“原來如此!”心中却在暗道:“如果吴立国一心统兵,想要从他手中分得兵权的话,只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萧瀚屹这时端起酒杯,起身对杨云枫道:“驸马爷与公主大婚之喜,我等远在辽东未能参加,今日借着这顿酒宴,再祝驸马爷与公主百年之合,希望不晚!”
杨云枫端起酒杯笑道:“萧大人客气了!”说着与李颖与萧瀚屹、吴立国、吴澄江三人饮了一杯,这时才注意一直沒有说话的吴澄江面色阴晴不定,立刻道;“吴公子,似乎我与公主大婚至今,还为得到吴公子你的祝福吧!”
吴澄江闻言面色一变,抬头看向杨云枫,这时李颖也暗暗扯了一样杨云枫的衣角,杨云枫视而不见,立刻又道:“吴公子莫非并不打算祝福我们!”
吴澄江这时转头看了一眼李颖,依然沒有说话,却见吴立国这时端起酒杯,破天荒的一笑,道:“怎么会,澄江,來,举杯祝福一下驸马爷与公主!”说着瞪了吴澄江一眼。
吴澄江无法,只好端着酒杯,缓缓站起身來,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后,这才淡淡地道:“恭喜了!”说完立刻又坐了下來。
杨云枫心中冷冷一笑,还欲说话之时,感觉李颖掐了自己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李颖后,这才微叹一声道:“这次皇上为人吴公子为副使,加上吴大人乃是辽东节度使,现在又兼任辽城都督,现在你父子一心,看來这次我们來辽东,很快就可以收服失地了……”说着看向吴立国,问道:“却不知道吴大人对辽作战,有什么新的部署沒有!”
吴立国这时干咳了几声,沒有说话,萧瀚屹立刻在一旁端起酒杯,笑道:“说好了今日不谈公事,驸马爷,來來,我们再饮一杯!”
杨云枫缓缓端起酒杯,这时看了萧瀚屹一眼,立刻重重地将酒杯放到了桌上,酒水立刻溅了出來,随即冷声道:“萧大人,您当本官这次來辽东是为了吃喝的么!”
萧瀚屹双手还举着酒杯,这时尴尬地看着杨云枫,却听杨云枫立刻又道:“辽东战事如此紧迫,皇上为此事如此忧心……但是本官來辽城后,见这辽城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是备战的样子,似乎萧大人一心只想在这辽城做个逍遥刺史了吧!”
萧瀚屹被杨云枫几句话说的只字说不出口,缓缓地坐下,看向一旁的吴立国,却见吴立国这时道:“杨大人,你刚來辽城,对这里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这行军打仗不比寻常,需要慢慢部署,还要配合后勤的补给工作,半点不能马虎,我们已经失去了辽城以北,那就是因为我们作战时太过草率的结果,我们要吸取这个教训才是……”
杨云枫立刻道:“吴大人此言差矣,对于行军打仗,杨某是不太了解,不过杨某也参与了南诏收复站,安戎城反击战,吐蕃偷袭战的一系列部署……”说着站起身來,离开了原座,这才继续道:“行军打仗是不比寻常,但是如此安逸下去,何年才能收复失地,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吴立国冷冷地看着杨云枫,沒有说话,这时又听杨云枫道:“我听闻吴大人您的女儿女婿也是惨死契丹人之手的,吴大人当时可谓是悲痛欲绝,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人可曾想过,辽东数以百万计的百姓的心情,看着自己的亲人惨死,沦为契丹人的奴隶,家园被毁,被迫背井离乡,流落异乡,一路乞讨为生,吴大人,你可想过这些!”
吴立国这时立刻道:“杨大人,对于那些辽东流民,本官早有安排,也一直采取安抚,但是契丹人骁勇善战,不是想大人这般在酒席上说几句硬气话,就能打败的,我们需要的是精密的部署,充足的后勤,我们大唐已经败不起了,必须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方能有取胜可能!”
杨云枫这时哈哈一笑道:“好一个步步为营,现在吴大人将辽城做营,已经快三年了吧!三年就辽城一个营,也未免太稳了吧!”
吴立国闷哼一声,眼角微微颤抖,捏紧了拳头,不再说话,萧瀚屹这时立刻起身笑道:“好了,好了……”
杨云枫沒等萧瀚屹说完,立刻指着萧瀚屹的鼻子道:“还有你,纵容儿子在辽城作恶,也就罢了,对辽城的管理也是漫不经心,得过且过……”
萧瀚屹脸色一变,吴澄江这时起身道:“杨云枫未免无中生有了吧!萧公子之事,也许萧大人的确有错,但是辽城如此繁荣昌盛,杨大人进城后应该也看到了,如何能一笔忽略了萧大人的功绩!”
杨云枫闻言哈哈一笑道:“辽城看似繁荣昌盛,但是你们以为杨某当真不知么,所有辽东的流民都被安排在辽城以外,几个人窝在一个帐篷内,以为本官不知道么!”
吴立国与萧瀚屹此时脸色都是一变,杨云枫这时坐回了原位,看着满桌的菜,这时道:“本官之前就说了,本官对吃喝沒有什么特别的兴趣,这一顿饭的话费至少可以让几百人住进安定的家……”
萧瀚屹这时立刻道:“大人,那些城外的流民所指示暂时的,我们已经在积极筹商下一步的措施了……”
杨云枫闻言冷冷一笑道:“两三年之久的流民所,还属于暂时的,那么什么才是长久了,等你们拿出政策,只怕这些流民早就饿死了,办法本官已经为你们想好了,你们只需要执行就可以了,此事本官已经上奏了朝廷!”
萧瀚屹闻言脸色又是一变,不想杨云枫已经将此事上奏朝廷了,短短一日,杨云枫來这里不过短短一日而已,而且据监视的人透露,杨云枫从昨日进城入住庆东楼之后,一直到今日,都沒有出过门,不想杨云枫暗地里却已经做了这么多事。
萧瀚屹这时试探着问杨云枫道:“不知道大人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杨云枫立刻道:“由辽城阻止,将聊城外的所有流民全部馁迁去馆内的蓟州、幽州、平洲三个城市,本官一路过來,见那里人口极度缺乏,而这里确实人口膨胀,如此简单的统筹工作,萧大人你都沒做好,这辽城刺史的位置,不知道您坐的还稳当不稳当!”
萧瀚屹此时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不断地伸手擦拭着,不时地海看向坐在一旁的吴立国,见吴立国面无表情的坐着,这才立刻又道:“大人,这大批迁徙百姓并非儿戏,不但是路程的问題,还有盘缠,地方安置一些列的问題……”
萧瀚屹还沒有说完,杨云枫立刻道:“这点不用萧大人您担心了,蓟州、幽州、平洲方面,本官已经都联系好了,就等着流民过去呢……”
萧瀚屹立刻又道:“还有经济复苏问題,这么多百姓过去都是要吃饭的,都是要穿衣服的……”
杨云枫立刻挥手道:“萧大人,您想到的任何问題,本官都早已经想到了,三洲最乏人口的就是蓟州,至于商户等,都会从幽州、平洲调一些过去,至于辽城会不会调过去,萧大人你再决定,不过流民问題就这样决定了,你沒有意义吧!”
萧瀚屹闻言咽了几口唾沫,又看向一旁坐着的吴立国,这时却见吴立国看向杨云枫,道:“杨大人,此时要不要在商议一下,毕竟不是小事!”
杨云枫这时站起身來,看着吴立国,道:“吴大人,您整天带着这个鸟语花香的别苑中,也该多出城走动走动了,你有沒有统计过,现在城外的流民,每天有多少人被冻死,多少人被饿死,就是你我这谈话之间,已经不知道多少人升天了……还要商议么!”
吴立国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沉吟了半晌之后,这才看向萧瀚屹,道:“既然杨大人已经决定了,就如此办吧!”
萧瀚屹立刻道:“不过这大批流民迁徙,又是寒冬之际,这一路上要是遇上风雪的话……”
杨云枫立刻笑道:“这一点本官也为你们想到了,就由辽城出资做流民的路费吧!也不要多,只要给流民沒人配上一件御寒的棉衣,一斤干粮即可!”
萧瀚屹闻言面色又是一变,立刻又看向吴立国,之间吴立国面无表情的坐着,手指在酒杯上弹來弹去,却沒有再说话的意思,萧瀚屹只好道:“这个要等下官回去统筹一下具体的款项!”
杨云枫点了点头道:“本官不管你如何统筹,明日必须要看到第一批流民,至少两万人能拿到棉衣与干粮,开始内迁,十日之内,本管要在辽城城外看不到一个流民……”
杨云枫说到这里,立刻又看向吴立国,道:“吴大人,流民的问題解决了,咱们是不是该说说兵丁的事了!”
吴立国这时已经明显不悦了,看了一眼杨云枫,又看了看一直沒有说话的燕国公主李颖,只见李颖端庄地坐在那里,脸上一点表情也沒有,似乎完全沒有要说话的意思,这才心中暗道,李颖今日來与自己之事唠家常,唠以前儿时的时,最后又唠到她与杨云枫成亲,说自己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自己应该将杨云枫带來,让自己这个世伯看看,自己这才让陈希烈去请杨云枫來。
吴立国之前不肯见杨云枫,一來的确是想给杨云枫一个下马威,二來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吴澄江,毕竟沒有杨云枫之前,自己的儿子可是唯一的准驸马人选,如今这杨云枫从自己儿子手中抢走了李颖,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但吴立国万万沒有想到自己一时心软,却给了杨云枫与李颖唱双簧的机会,两人一软一硬,双管齐下,这时心中暗叹一声,又看了李颖一眼,暗道看來这李颖与杨云枫已经完全是一条心了,李颖绝对不会为自己说什么好话了。
吴立国想到这里,立刻看向杨云枫问道:“却不知道杨大人对于兵丁又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下官愿闻其详!”
杨云枫立刻道:“听闻辽城现在征兵,已经将年龄限制降至到十三四岁的孩子了!”
吴立国不但沒有否认,反而大方的承认道:“不错,的确是这样,辽东战事紧迫,兵源远远不足,而且前几年的战事损伤有极度严重,如果不及时补充的话,只怕辽城也早就被契丹人给占去了!”
杨云枫立刻冷声道:“却不知吴大人有沒有听过‘魏征拒签’之事!”
吴立国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这不过是贞观年间之事,他岂会不知,不过此时杨云枫此时说及此事,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