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所有的食物一样,一顿火锅再好吃,也是以两个结果告终,一个是吃饱了,一个是吃撑了。
“怎么了?请我吃一顿,上火了?”
容爵可真是吃撑了,没出息的搓了搓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打趣着叶安袭,另一边又挥手让玉嫂去弄了一杯菊花茶给她。
拿牙线剔着牙,容大少爷整个一个京城浪子的形象,几乎让人忘了那个喜欢独自吃带血牛排和红酒的孤僻怪物。
“明天去看医生。”
容添话不多,但句句都在点上,除了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就像是整张脸大批量的注射了肉毒杆菌一样,总是感觉少了点人性。
除了那个在桌子下面那个握着花璃的少了一截尾指的手,炽烈的发烫。
“放心,我没事。”
莞尔一笑,似清风拂面。
大家的关心叶安袭如数接受,不过担心就没必要,如果真的是……
医生不是说微乎其微么?
可……心里有一个角落也是在打着小鼓,如果是真的……
一顿饭过后,容烨拉着左兰兰去看动画片,容爵拉着容添进了书房,好像要传达一些老爷子的吩咐。
“等我。”
容添的语气像是来自地狱倨傲的神,森冷的让花璃又向后退了几分。
这一幕让叶安袭的眉头都蹙起来了,也难怪小库还没有搞定,这样的态度不吓死几个才怪!
当客厅只剩下两个人之后,叶安袭才开口跟花璃说了话,这个女孩受过什么惊吓,她心里有分寸。
“跟我上楼,我有东西给你看。”
叶安袭白嫩的小手伸过去拉住花璃黑瘦的没有一点肉的手,霎时间,黑白配,极为明显,看的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没有这个女孩,就没有活着的小库,对于小库那段崎岖的人生,她应该是支撑他活着的全部。
感激,歉疚都有,在这个比她只小3岁的女孩身上,这样的人生经历似乎太多残忍。
也许因为叶安袭是女性的缘故,也可能是她的语速很平静,像是舒缓人心般的镇定,花璃也不怎么害怕,颤颤的点了点头,就跟叶安袭上楼了。
“看这小子,那时候才5岁,我带他去照相馆照这张照片之后,他就尿了我一身,多怂~”
“这张是他7岁的,你看这鼻涕兮兮的样子,可不是现在那张死人脸。”
“这个是那年……”
翻着那个有历史的相册,叶安袭不厌其烦的一张一张的给花璃讲着,这本相册还是容爵送他的,这是容家在找容添的时候搜集的资料,如果在找小库的那些年,她有了这个,也许不用怅然所失那么多年。
现在她拿出来看,只是想看看这个女孩儿的反应,如果她真的对容添有心,那么他做什么她都不管,可如果不过是弟弟的一意孤行,她总该要做点什么。
不过看着花璃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旧照片上的小男孩,空洞的眼神似是变得柔软,叶安袭就知道,有些事情,缺少的不过只是时间。
“其实他从小是个胆子特别小的孩子,父爱,母爱,对我们来说都是别人才有的,这些年小库的经历,你比我清楚,这样的经历换做任何一个孩子可能都活不下去了,我因为找他几度崩溃,能再见到她,我觉得这种缘分是天赐的,我很感激,你觉得呢?”
叶安袭这番话说的花璃空洞的眼底似是氤氲着雾气,水汪汪的眼睛替代了一切平凡的五官,看上去是那么的灵动,出众。
叶安袭轻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还扯出一丝笑意,看来她在不知不觉中还真的沾染那个男人不少的习性,不过不可置否,这样的动作确实很安抚人心。
至少叶安袭第一次听这个花璃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干净的就是天籁,像是一个不染尘世纷杂的天使唱诗,就连她整个平凡的五官都看起来鲜明的彻底。
“我们都一样不是么?”
我们都一样?
片刻,叶安袭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个人的问题一直就卡在这里,她以为小库当她是姐姐,是感恩么?
这样的认知让叶安袭哑然失笑。
“花璃,原来你也是个笨蛋。”
少女歪了歪过瘦的脖颈,转着小脑袋,叶安袭这话她不懂。
“如果我们一样,他就不会留你在身边,我这个弟弟我很了解,骨子里跟我是一种人,别人都说我们很冷情,其实不过是不想以爱之名去干涉家人的生活,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出现,没事的话,也许一个月都不会通一个电话,我知道你还好,就ok,要让我们热起来,去主动想跟一个人生活,占有一个人,那只有一个理由。”
叶安袭看着花璃的眼睛,眸底沉淀的认真可以把人随时吸进去,停顿片刻,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出口三个字。
“就是爱。”
疏通了别人,也清透了自己,叶安袭是个面对自己的人,爱就是爱了,而小库,她相信也是这样想的。
叶安袭这样的坚定的描述爱情,似是给了花璃勇气一般,虽然还是怯懦,却状态精神了很多。
“谢谢你,小山姐。”
她还是习惯叫容添小库,毕竟那段才是属于她们的回忆,那姐姐她也想叫小山。
“叫我姐吧。”
看这情形,反正不过是早晚的事。
“姐,能帮我个忙么?”
她对小库有恩,就是对她有恩,需要她帮忙的地方,自然不遗余力。
“什么事?”
“我想上学。”
叶安袭当然知道小库为了不让她再受伤害,整个一个人贴身的带在身边,可这对于她来说是真的好么?
眼神似是弯出一抹笑意,叶安袭对这个女孩的选择在心里竖起了手指,看来弟弟真的挖到宝了。
自强才是所有成长的第一步。
“好,我帮你。”
两个不爱笑的女孩相视一笑,等容添进来找花璃的时候,看见轻松多了的女孩儿,紧绷的五官柔和了下来,跟叶安袭说了句。
“谢谢你,姐。”
看着那个有点别扭的小子,叶安袭不由自主的笑了,这小子,跟她还真像。
临走的时候,花璃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送给了叶安袭。
小卡夹的十字绣?
她这种家务白痴哪里会弄这种东西,这辈子她还连针都没怎么碰过,不过这是花璃的心意,她顺手就揣在了口袋里。
小库和花璃走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快8点了,明天还要上班,该回家了。
容烨已经玩累了,左兰兰直接就哄他睡下了,小孩子熬不得。
看着左兰兰那副认真的样子,叶安袭觉得很不可思议,就算是再邪恶了灵魂都抵抗不了小孩子的纯真。
“你回家么?”
开口的是左兰兰,看容烨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就知道这是她们之前住的地方。
而容烨姓容,容爵也姓容,容烨又叫容爵爸爸。
这样纷乱的关系她没什么兴趣,反正她的生活多一个男人,就少一分慕岩的机会,那么她就少一分对叶安袭的厌恶。
“恩,等我一下。”
既然决定了跟宗政贤在一起,那么这里就不能在住了,尊严和道义这个东西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尊重他也就等于尊重自己,不过她还是要跟容爵说一声。
一如既往的从来不敲门,拧开了门,看着床上那个带着眼罩,穿着完整无缺的英式睡袍,睡的稀里糊涂的容爵,叶安袭也就没吵醒他。
转过去在书桌台上拿着笔和便签写着,这边刚写3字儿,声音就从后面传出来了。
“你要走?”
一转过身,就看见容爵的眼罩乱七八糟的掀开,像加勒比海盗似的露出一只眼睛,头发被袋子勒的蓬松,再加上一身暗红色的睡袍,看上去有些旧时欧洲贵族的落魄,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充满了落寞。
他不舍得她走,她知道,一起生活了三年的狗死了都会难过许久,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爱情这个东西就是自私的,当你私心的想要成全你的感情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你不想伤到的东西被割伤。
“恩。”
看着那个女人绝情的一字,容爵真想冲过去掐死她,不过这点自知之明他有,从她见到那个男人起,这一天是早晚的不是么?
“儿子呢?”
看着那惺忪的眸子瞬间转黯,叶安袭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去伤害容爵。
他怕孤独,她晓得,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叶安袭的口气很是无耻。
“我没时间带,归你。”
容爵不是白痴,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这么说是照顾自己那有价无市的自尊。
“那你付我点托儿费吧。”
华丽的流苏灯光下,容爵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生活乱了,要什么脸呢,他想要和她保持一点维系,就算是一张写着她的名字的银行卡,也像是她在。
打开钱夹,一一掠过那些黑金卡,有容添给的,有宗政贤给的,最后还是拿出一章h市银行的普卡。
“这张是我工资卡,上面暂时就有6000块,不够没办法,我能力有限。”像朋友似的开着玩笑,叶安袭把那张卡递给了容爵,就在他接过的一瞬间,那只白净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可紧紧是她的一怔,他就松开了,只是片刻,变回归玩味。
“呦,摸都不让摸了,金贵了,要滚趁早,本少爷要睡觉了。”
眼罩一拉,那眼眶瞬间的湿润就被刚好盖住了。
他习惯了这样的黑暗不是么?他的生活从来就不缺一个女人来调剂。
孤单,去他妈的孤单!
看着那个大孩子似的男人,叶安袭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知道容爵孤单的可以,所以就算她舍不得儿子,也不能自私的把他打回一个人的地窖。
那样的寒冷,她怕退去御寒外衣的他受不了。
……
左兰兰和叶安袭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左兰兰很早就洗洗睡了。
她的生活很有规律,叶安袭也在少管所待过,她当然知道这是机械化被训练出来的生活习惯,那样一个环境容不得你一丝反骨。
而洗过澡之后,她还是有傍晚的那种呕吐的反应,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肚子。
会么?
会是那百分之99之外的百分之一的意外么?那未免太好运了不是?
脑子里灵光一闪,就开始整个屋子的地毯式搜索,三年前宗政贤买的那一大包的验孕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在。
卫生间的储物柜,还有更衣室,甚至厨房的冰箱下层都找了,却一无所获。
最后叶安袭只能进了最后一个死角,宗政贤的书房。
这间书房她貌似只进来过一次,她只记得宗政贤很喜欢来这里,经常彻夜不眠的在这里做事。
尤其是她们要孩子的那一个月,他几乎每天都在书房不知道在弄什么东西。
这里还是她几年前见到的样子,整洁大气,严肃却又不是建筑艺术风格,就像那个男人,一向都是个吹毛求疵的家伙。
叶安袭不习惯动别人的东西,只是随便的打开置物柜看了一眼,就中了。
看着那像是不花钱大采购般丰盛的各式验孕棒,叶安袭莞尔一笑,就随便拿了一盒。
而验孕,晨尿最为适宜,叶安袭也打算今晚先睡,明早再试一试,只不过她的心里不敢在抱太大的希望。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样也睡不着,已经11点多,宗政贤也该到了。
想着机场那一家四口的样子,叶安袭心里就不对味儿。
他跟她说一句而已,就那么困难么?
该死的男人……
宗政贤不在,他的枕头理所当然就顺位成他的替罪羊,叶安袭狠狠的砸了两记小炮拳。
滴~
手机里突然的一声响,叶安袭觉得很陌生,摸过来划开一开。
email?
多久没响过了,这还是她这三年为了跟雷婷传消息才申请的,就算回国了,也一直习惯的绑定在手机上。
可那不过是慕岩送给她的一场美好的梦,想来就无限讽刺。
她已经把所有广告都屏蔽了,这么晚了,不是发错了,就是更精进的广告。
可打开来一看,叶安袭直接当场破功。
扑哧!
这几乎是照片最丑的一个角度,下方的45度角,就算这个男人生得一副极为精致的脸,也抵挡不过科技的扭曲能力。
正三角型的脸,没睁开的眼,外加抖了一抖的画面有些模糊。
如果不是那太过熟悉的五官,没人相信这个是宗政贤。
在看图片下角的几个字。
‘我到了,勿念。’
字很少,却让叶安袭很窝心,这男人,还挺麻人的。
看他这么乖,拍了一张这么好笑的照片送她,叶安袭在心里就决定把下午那件事就暂且忘了。
调亮了台灯,叶安袭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心情,拍了一组照片,完全摒弃她本性里的随性意识,挑了一张最漂亮的给他send回去。
外加几个字。
‘我配你,浪费。’
点击了发送之后,叶安袭做了一个极其无聊的行为,在床上滚了一圈儿之后,把脑子埋到了枕头里。
红红的脸埋到了柔软的天鹅绒里,似害羞,似幸福。
原来两个人之间多说一句话,会让彼此的心起这么大的波澜,一股陌生的甜腻往上涌。
突然发现,很想他。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emai再次响起,迫不及待的拨开一看。
这次没有图片,而是寥寥几个字。
‘老婆,我想你。’
只是这几个字却让叶安袭的脑子里瞬间塞满了那个男人,只要闭上眼睛就是他的一举一动。
酸,这个男人怎么也学的这样的口舌如簧,花言巧语。
只不过,这封email她没有再回,总之她在心里说过了,他听不见就是他的损失,总之她不能承认自己是不好意思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叶安袭非常没出息的,失眠了。
漫漫长夜,叶安袭做了一件更无聊的事儿。
她居然无聊的玩起了花璃给她的小物事,看着那个向日葵小脸的机器花纹图案,就像是冲着她笑似地,一想起刚才宗政贤那张傻兮兮的照片,叶安袭就觉得很像。
所以鬼使神差的,她认真了。
反正巴掌大小,应该可以应付,都说她们做三只手的心灵手巧,可她的手是巧,但绝对不是这种女红的巧。
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说明书,叶安袭觉得好像貌似也不太难。
等她绣上的时候,虽然是慢了些,但还是驾驭的了,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候,就秀好了那一片黄色的葵花心儿。
呃……
莫名的像是心抽了一下,手上不算锋利的绣针就扎到了手上,才一下,就见了血,倏地染红了明黄色的一角。
吮着手指,眉心皱起来……
……
翌日,天明,左兰兰叮叮咚咚的敲着卫生间的门,小腹的尿急憋了她半天。
这么大的公寓怎么就装了一个卫生间,真是的,再说这金小山抽什么疯,起这么早,这在厕所里都待了10多分钟了。
咚!咚!咚!
越来越响的敲门声,让叶安袭半天回不过神来的神暂时魂归来兮,低头看看手里的验孕棒……
------题外话------
时间不够,没写完,明早8点补传后面的部分。
先看这些,我开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