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的墓地依山傍水,园内种植着常年郁郁葱葱的翠柏,一排排挺立笔直。墓园靠近北面的位置,周围都是遮天蔽日的古松,巨大的枝叶茂盛,冬日里依旧泛着青绿色。
汉白玉的墓碑前,男人蹲下身,内敛的双眸直勾勾的望着前方,眼底汇聚而起的落寞,一点点溢满,萧瑟孤寂。
莫晚站在他的身后,见到他僵直的背影后,也缓缓跟着蹲下身来,她抬起手,轻轻放在他的肩头,乌黑的翦瞳中蕴藏着无限的惊讶。
望着眼前的那块墓碑,莫晚心头沉重,听到他说墓碑中的女人,才是他的母亲,让她惊讶万分。犹记得,上次看到婆婆,想着他们母子亲热,真切的感情流露,那断然不会假,可为何他还有一个妈妈?
“她……”莫晚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她小心的望着他的神色,想问又不敢问。
冷濯收回远眺的目光,他抬起手,轻抚着墓碑上的照片,脸上的表情平静:“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了。”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莫晚听的出来,那声音中蕴藏的颤抖。
心底微微一动,莫晚朝着他靠近过去,与他紧挨着,她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指,用力紧扣在一起。
察觉到她的动作,冷濯微微侧目,紧抿的嘴角倏然拉开一道弧度,他反手扣住她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里。
“那你呢?”莫晚蹙起眉头,俏脸发白:“你是怎么生活的?”
冷濯深邃的眼底动了动,脑海中不禁回忆起曾经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想要在异国他乡生存下来,那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他是怎么生活过来的,如今连他自己都不愿再去想,当年一幕幕的惨烈,至今都是他的梦魇!
见他低着头不说话,莫晚也暗了神色,她猛然想起他身上的那些伤疤,心头一阵收紧。小时候没有亲人照顾的苦楚,她也是明白的。不过她幸好还有弟弟,虽然父亲经常不回家,但毕竟还是能养活他们的,只是日子清苦而已。
可是想到他,莫晚眼眶有些发酸,听他的意思,妈妈是他唯一的亲人。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失去他唯一的亲人,对他来说,便是天塌地陷,他要如何才能生存下去呢?
这样想着,莫晚心里很难受,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他,只能紧靠着他,想要给他温暖。
冷濯抬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头望着左手的那枚钻石尾戒,沉声道:“这个戒指,是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随着他的声音看过去,莫晚盯着他手上的那个戒指,怔怔出神。原来那个与他形影不离的戒指,是他妈妈的遗物,难怪他会那样宝贝,从不离身。
男人墨黑的瞳仁闪着幽暗的光芒,他轻抚着那枚戒指,眼角的锋利乍现。小的时候,他和妈妈的生活窘困潦倒,可即使没有饭吃,妈妈宁愿去卖血,都不曾舍得将这个戒指卖掉,他明白,妈妈小心保护着戒指,是为了想念。可如今他也如此这般保护着这枚戒指,却是为了仇恨!
他要时时告诫自己,生不如死的滋味,那些人还没有尝到,所以他不能忘记,永远都不能!
抬头望着墓碑上母亲含笑的照片,冷濯心头一片凄凉,他心里清楚,母亲并不开心他这么做,可他却不能不这么做,那些往事太痛苦了,他做不到宽恕!
莫晚望着他慢慢变换的眼神,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她沉了口气,轻声道:“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闻言,冷濯沉寂的双眸逐渐涣散,他双手紧攥,深邃的眼眸波涛汹涌,“她是烧死的,烧的面目全非!”
“……”莫晚整个人颤栗,伸手捂着嘴,乌黑的翦瞳中染满一层氤氲。她脑海中想象着那样的场面,一颗心都在拧紧,痛的说不出话来。
忍住心尖上那阵揪疼,莫晚伸手捧住他的脸,与他面对面,她翦瞳微闪,沉声问道:“所以妈妈的死,和霍家有关?”
她问出心底的疑问,亲眼看着他神色大变,内敛的双眸布满阴鸷的寒意。
望着他渐渐泛红的眼底,莫晚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心口。
伸手环住他的腰,能够明显的感觉出他轻轻的颤抖,莫晚紧咬着唇,依旧抑制不住眼泪从眼眶中滑出。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她早已明白事情的答案。纵然她并不清楚这中间究竟还有些什么事情,但他的眼神告诉她,霍家人和他,还有他的妈妈,有着紧密的联系。而且他妈妈的死,肯定与霍家有莫大的关联!
如今这样想着,她倒是能够想明白,为何冷濯会逼迫霍妈妈,想来是她与这件事情有重大的牵连!
心里虽然堵着好多疑问,但是莫晚不敢再问,看着他万般落寞的神情,她感同身受。真的不忍心让他再去回忆,再次陷入痛苦的深渊里。
墓碑前,莫晚柔顺的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她只是伸手紧紧搂住他,发自心底的,紧紧的搂着他,不肯松开。
不多时候,冷濯起伏的情绪平缓下来,他压制住心底的情绪,伸手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离开墓园。
回去的路上,男人的表情恢复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反倒是莫晚,一直皱着眉头,眼圈红红的,一双乌黑晶亮的双眸,黯淡无光。
开车的间隙,瞥着她失神的脸,冷濯微微一笑,直接调转方向,将车子开去市中心,朝着超市行驶。
从车里走下来,莫晚看着迎面的超市,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为什么来这里?”
冷濯转头看看她,俊脸滑过一抹笑意,“家里佣人都不在,你要做饭给我吃,当然来这里买东西!”
听他这么说,莫晚这才想起来因为过年,她亲自给佣人放假的事情。可如今看着他的气势,她心里暗暗颤了下。
她这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佣人放假,那她不是又要沦为使唤丫头,伺候大少爷呢?
深深吸了口气,莫晚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充满无奈。她一时好心,怎么就忘记了,过年这几天,这个男人也不用去公司,他天天在家是需要有人伺候的,那她不是悲催了吗?!
一路被他拉着走进超市,莫晚不情不愿的迈着步子,这些日子赶上过年,超市里的人很多,人来人往的倒也热闹不少。
随着拥挤的人群,莫晚任命的担当起照顾大少爷的责任,他们走到超市里面,可是竟然连辆推车都没有。购物的高峰期,超市里的手推车很紧张。
没有手推车,选购食物很不方便,莫晚往四周看了看,想要寻辆车子。可是大家人手一辆,显然没有人愿意让给她。
冷濯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诧异的问她:“怎么不走?”
莫晚仰头瞪着他,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您来过超市吗?在超市买东西,没有推车寸步难行啊!
“没车怎么走啊!”莫晚撅着嘴,看着身边走过的人们,心里很不爽。有些人明明是一起的,却推着两辆车,让给她一辆都不行吗?
“你想要那个?”冷濯伸手指了指从他面前推过去的车子,疑惑的问她。
莫晚点点头,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对啊!”
“那很简单。”冷濯笑着揉揉她的头,语气充满自信,不就是要辆车子吗?用的着这样没精打采的?
莫晚立时皱眉,眼角溢满不屑,她冷冷哼了声,道:“简单?那你去找辆车给我。”这个男人还真自大,这里是超市啊,他以为是他公司吗,能够让他呼风唤雨!
看着她不屑一顾的神情,冷濯勾唇笑了笑,他转身朝着人群中走进去,颀长的身形,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男人俊美的脸庞,优雅的气质,站在人群中自然出众。只见他走上前,朝着推车过来的中年阿姨笑了笑,而后转身指了指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个阿姨立刻笑嘻嘻的,同他说了几句话,而后将推车让给他,自己只提着篮子,径自离开。
短短不过几秒的时间,男人手里就多了一辆手推车,得意的推到她的面前。
“车子找到了!”冷濯将车子推到她的身前,笑着耸耸肩,语气挑衅:“你说是不是很简单?”
轰——
莫晚立时黑了脸,心口燃烧起激烈的怒火,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的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凭什么啊,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车,可他只是笑了笑,说了句话就把车推回来,这明摆着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眼角的余光瞥着她愤恨的一张脸,冷濯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推着车子,往前走,“走吧,快去买东西,我饿了。”
无可奈何的跟着他走,莫晚很不服气,往他身边凑了凑,她笑着问他,“喂,你刚才和那个阿姨说了些什么?”
“你想知道?”冷濯挑眉看看她,眼神扫过前面货架的水果,抬抬下巴,道:“我想吃橙子,先去买,回来告诉你!”
看着他那副可恶嘴脸,莫晚强迫自己压制住怒火,她阴沉着脸,拿起购物袋,走到货架前去挑橙子。这个季节,橙子甘甜爽口,很好吃,所以买的人也很多。
莫晚挤在人群里,一个个的耐心挑选,她做事情的时候,表情很认真,红唇微微撅着,脸上的神情宁静。
冷濯站在人群外围,定定望着她的动作,心头一片安宁,他心里长久以来的空虚落寞,在此刻都被她的安然填满。这种感觉,真的很好,让他很喜欢!
选好橙子后,莫晚又排队称好价钱,而后拿着战利品,走回到他的身边。将袋子放进车里,她还不忘刚才的问题,“橙子买了,你快说!”
冷濯含笑望着她,低下头,覆在她的耳边道,“其实很简单,我告诉那个阿姨,我带着太太来买东西,问她能不能让我一辆车子。”
“啊?”莫晚不相信的瞅着他,心想这也太容易了吧,“真的这样?”
冷濯点点头,表情很无辜,深邃的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这下子,莫晚耷拉着脑袋,没话说了。好吧,看起来男人长得好看,就是好啊,无论在哪里都能有优势!
看着她气馁的小脸,冷濯嘴角抑制不住的轻扬,他伸手将她拉到怀里,薄唇贴着她耳边,笑道:“我还说了一句呢!”
“什么?”莫晚转头,直勾勾盯着他,却因为两人的距离过近,几乎是脸对着脸。
冷濯微微低下头,与她鼻尖相抵,他菲薄的轻勾,嘴角的笑意迷人,“我还说,如果找不到车,我太太会伤心的!所以阿姨夸我疼老婆,就把车让给我了!”
他炙热的呼吸喷洒过来,瞬间让莫晚红了脸,她慌张的低下头,双颊腾腾冒火,犹如火烧。
莫晚低着头一个劲的往前走,她心里咚咚乱跳,有种说不出的悸动。她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只是感觉心里很暖,又泛着淡淡的甜蜜。
莫晚自顾往前走着,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她并没有看路,“碰”的撞到什么人,立时让她后退一步,脚下踩到什么滑的东西,身体朝着后面倒下去。
她嘴里的惊呼还来不及喊出来,便感觉腰间一紧,已经有人圈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
“慢点,跑什么?”冷濯伸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拉到身前,禁锢在怀里,带着她一起往前走。
莫晚被他置于身前,动弹不得,他强而有力的双臂放在推车的两边,让她后背紧贴在他的胸前,虽然隔着衣服,但是那种热度依旧能够传递过来,她微微红了脸,却没有挣扎。
走到海鲜区的时候,冷濯看到碎冰上的鱼,随手指了指,道:“你做的鱼很好吃!”
见他伸手就要拿鱼,莫晚看了看,拉住他的手,摇摇头:“那条不新鲜,鱼眼不够亮。”说话间,她转手选了条新鲜的桂鱼,放进袋子里。
推着车继续往前走,莫晚却感觉男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她不解的转头望着他,蹙眉问道:“怎么了,有事?”
冷濯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双眸很认真的望着她的眼睛,看了又看:“嗯,你的眼睛很亮,看起来我选的还不错!”
“冷濯!”莫晚怒极,咬牙低吼。他这么说,是把她比作鱼吗?可恨啊!
男人很无辜的笑了笑,俊脸温柔下来,“我说的是事实!”
好吧,莫晚努力将心口的怒气压制回去,她明白,如果和这个男人讲道理,是绝对讲不过他的,所以她也懒得白费口舌!
凝着她气哼哼的小脸,冷濯眼底染笑,他很享受这种和她吵嘴的感觉,能够让他心情舒畅,有种舒心的惬意。
前方的人群拥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到处都是红色的中国结,那种喜庆的气氛,感染力很强。
他们两人推着车子往前面走,身后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眼睛扫向对面的冰柜,他将俊脸放在莫晚的肩头,声音低了下去,“我要吃豆腐。”
莫晚冷不丁的听他这么说,不禁看向前面的冰柜,见那里摆着整盒的豆腐,推着车子走过去。
冷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伸手圈住她的腰,薄唇紧贴着她的耳垂道,“我想吃豆腐!”说话间,他伸出手,在她的臀上捏了捏,那种弹性的手感让他笑了笑。
莫晚弯腰的动作倏然僵硬住,感觉出屁屁上那只作乱的大手,只让她脸颊火烧,直接红到耳根。她快速的朝着四周打量一下,心头慌乱。
天哪,这个流氓,这里是超市,他这样都不怕被人看见吗?混蛋!
冷濯感觉出她的紧绷,嘴角的笑容邪恶,他非但没有停手,手指还更加用力,在她翘起的小屁屁上,用力揉捏起来。
周围走过挑选食物的众人,不过大家都把眼睛盯着东西上,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且男人挑选的位置极好,他恰到好处的掩藏住怀里的小女人,保证没有人能够乱看!
莫晚尴尬的脸颊飘红,她咬着唇,狠狠低下头。想要躲开他的触碰,可他将位置卡死,硬是让她没有余地挪动。
手指下的触感,让他心猿意马,望着她羞红的耳垂,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在她耳边亲了亲。鼻尖吸入她发丝间的馨香,只让他眸色渐沉,连带着身体都有了明显的反应。
眼角忽然闪过一抹身影,冷濯敏锐的抬起头,朝着左侧看过去,他眯着眼睛,看到一抹穿着粉红色衣服的背影闪过。
那抹清晰的背影让他怔忪,有片刻的失神,等他再度朝着那个方位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冷濯凉薄的唇倏然紧抿,他望着过往的人群,深邃的目光沉了沉,讳莫如深。
“选好了吗?”冷濯收回找寻的目光,低头轻问怀里的人。
莫晚被他这样一闹,心里乱成一团,胡乱的拿起一盒豆腐,连忙点头:“好了,我们去结账吧!”
伸手接过那盒豆腐,他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擦过她的手心,带起一阵酥麻。莫晚再也不敢耽搁,伸手推着车,快步往收银台走过去。
来超市买东西,他都敢这样肆无忌惮,这男人,当真是无法无天!
从超市出来,莫晚一路都低着头,直到将东西放到车上,她羞红的脸颊才有所好转。坐在车里,她心里乱跳,眼睛一直望着窗外,全身都紧绷。
看着她一路窘迫的模样,冷濯只是笑,拉紧她的手,用力握在手心里,不曾松开过。将车子开回别墅,已经是华灯初上。
把车子停好,冷濯将车里的东西拿出来,提着拿到厨房。莫晚跟在他的身后,拿些轻便的东西。
别墅里有些冷清,佣人们都不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人。男人将东西放好,习惯性的先去二楼书房,处理事情。
莫晚见他离开,也迈步回到卧室,先去洗个澡,而后换上家居服,来到楼下,开始做晚饭。
厨房里亮着灯,莫晚站在橱柜前,开始洗菜。因为男人要吃鱼,所以她将选好的桂鱼拿出来,准备清蒸。
天气还是很寒冷,莫晚特意买了些排骨,想要煮排骨汤。将排骨清理干净,她拿出砂锅,小火慢炖,满屋子飘着的都是香气。
将鱼收拾干净,放到蒸锅里去蒸,里面加上葱丝姜丝,调味酱油,十几分钟后,鲜美可口的清蒸鱼就能做好。
莫晚动作很麻利,井井有条的忙碌着,对于做饭,她并没有刻意的去学过,也没有人教她。她不过是自己摸索着,这些年下来,竟也做的一手好菜。
将青菜洗干净,切好,只等着鱼蒸好,她便能下锅炒菜。砂锅里的排骨汤冒着小泡,她掀开盖子闻了闻,扑鼻的香气让人饥肠辘辘。
冷濯从书房出来,习惯的先去浴室洗澡,等他换好衣服下楼,满屋子飘着的都是饭香。闻到这股熟悉的气味,让他眉眼舒缓,嘴角自然的涌起笑来。
迈步走到厨房外面,冷濯依着门框,定定望着她的身影,眼底的神情柔和。
莫晚转头看到他,不禁愣了愣,而后笑道,“你饿了吧?马上开饭!”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只听“刺啦”一声,带着水滴的嫩叶菜放进炒锅里,爆炒以后,飘出清新的香气。
将炒好的菜心装盘,莫晚将菜端上桌,随手拿出碗筷,将他拉到桌前坐下。
晚餐三菜一汤,清蒸桂鱼,宫保鸡丁,蒜蓉菜心,还有排骨汤。
冷濯看着桌上摆着的饭菜,眼底动了动,他坐在椅子上没有动,静静看着她在身边忙碌。他的右手边依旧放着一碗汤,淡淡的香气,随着热气飘散开来。
抬手端起汤碗,冷濯喝了几口排骨汤,嘴角有种满足的笑容。那种满足感,直接延伸到他的心底深处,暖暖的,熨烫着他的心。
莫晚见他喝汤时舒服的模样,也跟着笑了笑,她是个极为细心的人,也很会照顾人,将桂鱼的鱼刺剔除干净,她笑着将鱼夹到他的碗里,忽闪着眼睛,问他:“尝尝看,好吃吗?”
低头望着盘子里的鱼肉,冷濯心头闪过什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勾结上下滚动了下,伸手夹起鱼肉放进嘴里,轻轻咀嚼。
鱼肉很鲜嫩,带着清香的味道,入口的味道极佳,是他尝过的,最好的味道!
“好吃!”将嘴里的鱼肉咽下去,冷濯抬起头,定定望着她的眼睛,第一次坦诚说出心里的感觉。
听到他的称赞,莫晚也抿唇笑了笑,忙碌半天,见他吃的很香,她心里也很开心。两个人面对面对吃饭,食欲也能很好。
用过晚饭后,家里没有佣人伺候,所以莫晚只能自己洗碗,她将碗筷收拾好,放到水池里,加入洗洁精,开始洗碗。
冷濯在客厅看了看电视,却找不到什么感兴趣的节目,听着厨房的流水声,他站起身,走了进去。
莫晚正在刷碗,忽然感觉腰间一紧,男人已经走到她的身后,从后面搂住他。
身后靠过来他炙热的胸膛,莫晚颤了颤,想要躲开,却被他抱的更紧。
眼见着挣脱不了,莫晚只能敛下心思,专心的刷碗,她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努力忽略他带给她的异样感觉。
冷濯低下头,眼睛盯着她的脸看,橱柜昏黄的灯光投射在她的脸颊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的皮肤细嫩,近看之下,就能看到白皙的肌肤中布满淡青色的血管。
薄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她细嫩的肌肤让他脸色渐沉,伸手勒紧她的腰,将她抱上橱柜,而他倾身站在她的面前。
莫晚来不及回神,整个人已经被他放到橱柜上,她手里还沾着洗洁精的白色泡沫,将他如此,急忙将手放在水龙头下冲干净,而后将开关拧上。
“我们结婚多久了?”冷濯伸手箍住她的腰,健硕的身体站在她的双腿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被他这样一问,莫晚脑袋有些发懵,想了想后,如实道:“半年。”
冷濯抿着唇,好看的剑眉渐渐蹙起来,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问道:“这么久了,可你从来没有喊过我老公?”
莫晚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被呛了口气,咳嗽起来。她瞪大着眼睛,傻呆呆的望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喊老公?他们结婚这么久了,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个,今晚这是怎么了?!
望着她茫然的表情,冷濯脸色有些难看,眉头越蹙越高。
莫晚缓了口气,见他阴沉着脸,大脑开始运转,“我喊过了啊!上次在公司!”她清了清嗓子,很不自然的回答。她并没有说谎,上次在公司,她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他是我老公!
不过男人显然对于她的说辞不满意,他皱起眉,口气渐冷:“那不算,你没对着我喊!”
耳边“嗡”的一声响,莫晚黑了脸,对于他的无赖很气恼。结婚这么久,他不也是莫晚的叫吗?为什么让她对着他喊老公?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呢!
“喊不喊?”男人厉目,语气带着惯有的霸道。
“不喊!”莫晚卯足一口气,很有骨气的盯着他,眼睛里的坚定告诉他,决不妥协。
不喊,坚决不喊!
冷濯望着她气恼的小脸,心头闪过一丝笑意,他紧绷着脸,低声问她:“不喊,嗯?”
抬头见他阴沉的脸色,莫晚丝毫动容也没有,用力的点点头,不肯退让!
男人眼底滑过一抹坏笑,他伸手将她抱起来,大步往楼上卧室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眼见着被他抱起来,莫晚顿时大惊,她双腿一阵乱踢,奋起反抗。
冷濯根本不理会她的花拳绣腿,伸手将她抱住,一步步朝着卧室走进去,“你不喊,那我只能想办法让你喊!”
力气上挣不过他,莫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抱回卧室,直接扔到那张大床上。
后背抵上柔软的床垫,莫晚一惊,随着那股大力弹跳而起,她双脚着地,立刻蹿起来,拔腿就往外面跑。
手指刚刚触上门把手,莫晚还没来得及拉开门,就听到身后响起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外面的灯我都关了,这栋别墅里只有你和我,如果你不害怕的话,那就拉开门跑吧!”
莫晚全身发抖的转过身,直勾勾盯着对面的男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她早把眼前这个邪恶的男人,千刀万剐!
冷濯满意的看着她煞白的脸,悠闲的迈着步子,走到她的身前,轻轻伸出手,拉着她走到床边,他轻轻推了下,倾身倒下去,将她压在身下。
“我们继续上次的游戏。”男人将她按倒在床上,双腿跪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他的眼神邪恶的扫过她的身体,薄唇轻启,“我数三声,每数一声,你的衣服就少一件!如果你一直都不开口,后果你清楚的,嗯?!”
莫晚瞬间瞪大了双眸,望着他的眼睛都能喷出火来,她心口剧烈的欺负着,那阵阵怒火,燃烧着她的心。
混蛋,臭混蛋,他又来这个,变态!
见她负气的咬紧牙关,冷濯丝毫也没有动怒,他脸色温柔,声音低沉磁性,“1……”他轻数出声,见她不开口,得意的伸手将她的上衣脱下来。
“2……”男人语气平静,见她依旧坚持,再次伸手,将她的牛仔裤褪下。
莫晚头皮一阵发麻,她身上一共就两件衣服,如今只剩下贴身的内衣裤。
“还是不张嘴?”男人俯下身,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唇上,“那我不客气喽!”随着他的手指上移,轻轻抚上她的心口。
“3……”男人眼底的笑容暧昧,那张俊脸更是该死的迷人眩目。
莫晚感觉出他的手指伸到胸前,再也坚持不住,她咬了咬唇,低声喃喃:“老公。”
冷濯手指微微顿住,挑眉看着她,嘴角轻扬,“听不到,不算数!”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灵活的手指伸向她的胸衣暗扣。
“老公……”
静谧的空间里,倏然溢出一声娇嗔,柔柔的钻进他的耳朵里,让他心头大震,低头望着躺在身下的人,心口涌起一阵悸动。
莫晚仰头望着她,乌黑的翦瞳清澈见底,她很无辜的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隐约浮着一层水光。
这声老公,她喊的太憋屈,太丢脸!
冷濯俯下身,将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眸,紧抿的薄唇展开笑容。他低下头,将俊脸磨蹭在她的颈间,笑道:“真乖!”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磁性,莫晚努力忽视心里的异样感觉,含怒的伸出手,使劲推了推他,“我喊了,你让我起来!”
她身上只有内衣裤,什么都没穿,这样和他紧贴着躺在一起,太折磨人了!
“不行!”冷濯倾身压住她,俊脸显出难耐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怎么能让你起来?”
看着他眼底涌起的火热,莫晚颤了颤,下意识的狡辩:“可我来那个啦……”
男人狭长的桃花眼轻眯,看着她的眼神恶狠狠的,“还敢骗我?”
莫晚心虚,撅了撅嘴,却还是想要反抗,“我不管,你放开我,放开我!”想到被人扒光衣服逼着喊老公的屈辱,她心里有气,铁了心不让他如意。
虽然她的力气不大,可她身上只着内衣裤,在他身下这样扭来扭去,是个男人都会被她逼疯,绝对会霸王硬上弓!
莫晚眼见着他越来越暗沉的目光,心里有些害怕,挣扎的动作更加厉害。她双手拍打着他的胸膛,两腿修长的长腿也一直踹他,扭动着身子乱动!
“别动!”冷濯沙哑着嗓子,低低警告一声,她这样乱动,他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一整个下午被他调戏的愤怒,在此时俱都爆发出来,莫晚挺起心口,双眸染满怒火,“混蛋,你放开我!”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此时莫晚挺着心口往他眼前蹭过来,只把男人心底的那把火,彻底的勾动出来。
冷濯脸色一沉,伸手将她的内衣扯开,动作粗暴又急切。
身上最后遮掩的衣服被撕成碎片,莫晚惊慌失色,她来不及阻止,全身已经袒露。心头积压的悲愤一下子涌出来,她紧咬着唇,“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呜呜……”莫晚伸手捂着脸,晶莹的泪珠簌簌而落。
冷濯被她忽然的哭声吓住,身体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皱眉盯着她,只见她捂着脸,哭的委屈极了。
“你是混蛋!”莫晚撇着嘴,红着眼睛瞪着他,“为什么老是欺负我?”
眼看着她的眼泪“滴答”滚落,冷濯额头开始冒汗,这是什么情况,好好的怎么就哭起来了?而且在他面前,莫晚很少哭的,就算以前被他折磨的时候,也很少看到她流眼泪。
他身下那具娇躯什么都没穿,此时她柔嫩的肌肤紧贴着他的身体,一个钢,一个柔,那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冲撞,让他苦苦忍耐。
重重叹了口气,冷濯俊脸沉了沉,薄唇轻吻在她的眼角,温柔的将她的泪水吸允干净。
“……”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萦绕在耳边,让莫晚惊呆住,连带着眼泪都止住。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心口咚咚乱跳,她出现幻听了吗?怎么会听到他喊,……
看着她惊讶的目光,冷濯温柔的笑了笑,他低下头,将薄唇覆在她的唇边,一下下轻吻,声音呢喃:“,我要你!”
他火热的手指轻抚游走,抚摸着她颤栗的肌肤,让他满足的轻笑起来。
莫晚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她完全回不过神来,傻傻的停止一切动作,任由男人随心所欲的摆弄!
直到身体交融在一起,莫晚才回过神来,她定定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心口涌起无数种感觉,陌生又熟悉,那些辩不明的情愫,最终都汇成一种淡淡的甜蜜,缠绕在心间。
——
昏睡之前,她的耳边一直回荡着这句低喃,轻轻的,却又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底。
新年这几天,医院里来往的病人并不算多。霍绍晴拿着保温桶,神情悲伤的走进病房。
病床上,躺着的人双眸紧闭,完全也没有要清醒的痕迹。
“爸!”霍绍晴走到床前,伸手扶着霍霆的肩膀,沉声道:“您吃点东西吧!”
霍霆脸色不好,很憔悴,此时看到女儿来,也没说什么话,只是盯着病床上的人。
自从将父亲保释出来,他就一直呆在医院,守护着母亲。霍绍晴眼眶发红,心里特别难受,她不知道霍家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接二连三的发生不幸!
“你先回去吧!”霍霆坐在椅子里,目光沉静。
知晓父亲的脾气,霍绍晴也不能在多说什么,将她保温桶放在桌上,叮嘱道:“您记得吃饭,晚上我来换您!”
“好!”霍霆抬头看看女儿,终于笑了笑。
再度看了看昏迷的母亲,霍绍晴眼眶泛酸,急忙转身走出病房,生怕惹父亲难过。母亲忽然服药自杀,这让全家人都很不解。最近家里的事情很乱,她从绍南的嘴里也隐约知道些什么,她想不通冷濯和霍家有什么关联,为什么要处处为难他们?!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霍绍晴心底怅然,她失魂落魄的迈步往外面走,眼底忽然映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霍绍晴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过去,可看到的那抹身影,依旧是她熟悉的,熟悉到她肯定不会认错。
快步朝着前方跑过去,霍绍晴紧追着那道身影不放,直到医院大门外,她才大声喊道:“司妤!”
前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后,缓缓停住脚步,在那人迟疑的片刻,霍绍晴大步跑上前,等她看清眼前站着的人后,双眸一阵收缩。
霍绍晴呆傻的望着眼前的女人,许久后才颤抖的说道:“司妤,真的是你,你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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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人家华丽丽的万更,还要霸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