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冷濯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底的神情幽暗,他薄唇紧抿,沉声道:“什么话?”
他这样一问,莫晚心底立刻颤了下,那些堵在喉咙里的话竟然说不出来。要她怎么说呢?如果告诉他怀孕了,依着这个男人的行事作风,会不会不要让她留下孩子,而是让她去流掉?
回想着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想着他的那些变态手段,她脸色渐渐变白,连带着额头都冒出细密的汗珠,处于一种母性的自然本能,她下意识的选择保护孩子。
“你很热吗?”看到她满头是汗,冷濯不禁皱了皱眉,眼眸盯着她的脸。
莫晚紧咬着唇,双手牢牢护在肚子上,她缓了吸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压到我的肚子了!”
男人俊脸一沉,墨黑的瞳仁游移在她的脸颊上,看到她眼里闪过的慌乱,视线缓缓移到她的腹部。
见他迟疑片刻,莫晚立刻紧张,她抬起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声音有些娇嗔,“你好重啊!”
她柔软的尾音,轻轻缠绕进男人的心底,冷濯很明显的愣了下,望着她的眼神变的热切。从来都没有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以前就算将她逼得再紧,她都是冷声冷语,或者干脆不说话,闭着眼睛默默忍受。
今晚这般的柔声细语,当真是他第一次听,轻柔的滑过心尖,带起一股异样的酥麻。
低下头,将薄唇印在她的唇上,男人急不可耐的挑开她的贝齿,火舌霸道的席卷。
唇上一片温热,莫晚怔了下,感觉到他的吻,并没有挣扎,而是乖乖的任由他吻着。
放在他胸前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收紧起来,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冷濯不禁松弛了下,唇上的动作慢慢温柔下来。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脑,迫使她扬起头,更加贴近自己。
莫晚来不及呼吸,红唇又被他侵占,不过那种粗暴的力度一点点消失,转而是一阵温柔的轻吻。
这样的吻,让她有些沉迷,竟然也能放松下来。
男人亲吻的动作顿住,他猛然抬起头,定定望着她微红的脸颊,眼底的神情染满深切的欲望。
莫晚咻的回过神,她伸手按住他往下的手指,急声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男人肆意的动作受阻,很不满的抬起头,口气冷下来。
看着他眼底的凌冽,莫晚心头大乱,她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阻止他,一时间急的眼里带泪,“就是不行!”
冷濯皱了下眉头,炙热的眼神清冷下来,他抿着唇,瞪着她不说话。
见他不开口,莫晚猜想他一定是生气了,可她找不到什么理由,心里有些害怕,如果他用强的,要怎么办?她完全没有力气去抵抗!
来不及想那么多,她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他伤害宝宝。这样想着,她稳了稳满心的慌乱,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在她怔怔的瞬间,男人已经重又开始动作,同时压住她的双腿,不让她挣扎乱动。
莫晚一惊,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紧紧搂住他,“我不舒服,我们睡觉吧!”
脖子上传来一股大力,冷濯被她勒的死紧,察觉出她发抖的双臂,让他停下动作,不解的望着她。
盯着她眼里的慌乱,冷濯淡淡勾唇,似乎笑了下,道:“睡觉?”
“对!”莫晚立刻接话,声音无比坚定。
听到她的话,冷濯挑挑眉,饶有兴味的盯着她,“我不是正在做着睡觉的事情吗?”
莫晚真的急了,她将男人作乱的双手死死按住,咬牙道:“你就不能好好睡觉,不做会死吗?”
男人俊脸阴霾,狭长的桃花眼轻眯起来,他紧绷着唇,眼眸深处涌起冷笑。
看到他眼底的笑意,莫晚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她心里发颤,完全慌乱无措。
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莫晚将小脸埋在他的心口,柔声道:“你别生气,我真的累了,好想睡觉!”说话间,她情不自禁的将脸磨蹭在他的下巴处,柔顺的好像猫儿。
冷濯被她忽然的柔顺怔住,不过并没有推开他,而是反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两人一起倒在枕头上。
怀里的小身子软软的,带着她独有的馨香,冷濯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脸色也缓和下来。虽然感觉出她哪里不对劲,可她难得的乖巧还是让他心情不错,也懒的和她计较。
见他搂着自己躺下,莫晚紧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她乖乖的窝在他的心口,不敢乱动。生怕男人反悔似的,她一直紧紧拉住他的双手,抱在胸前。
被子里暖意融融,男人的热度传递而来,莫晚舒服的在他臂弯中动了动,而后眼皮开始发酸,不久便进入梦乡。
耳边很快就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冷濯低头望着怀里睡熟的人,紧蹙的眉峰慢慢松开,低头嗅着她身上的芳香味道,让他不自觉的勾起唇。
男人低下头,在她唇边轻轻吻了下,而后伸手搂紧她,两人一起沉沉睡去。
一连几天,莫晚都在忐忑不安又欣喜连连的复杂情绪中度过。怀孕的事情,她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倾诉。
这几天她都在盘算着要怎么和冷濯说,而且一定要在确保孩子无虞的情形下才能开口。可她心里没底,真的一点儿也猜不到那个男人听说孩子的事情后,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脑海里留下太多他霸道狠戾的模样,莫晚很害怕,如果那个男人说不要这个孩子,那她明白,她的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条啊!
这是她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如今宝宝在她的肚子里,她就要保护他!
莫晚站在窗前,抬手轻抚着小腹,脸上带着笑。从小到大,她都缺乏亲情的关爱,家庭的温暖,她一直都尽心尽力的照顾弟弟,可如今她的肚子里孕育着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这样奇异的感觉让她震撼,更让她感动。
虽然还什么都感觉不到,可她还是满心憧憬,有时候她甚至都在想,这个宝宝究竟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是会长得像他,还是长得像自己呢?
每天这样沉浸在构想中,莫晚惊奇的发觉,她自己竞合那个男人靠近了。因为他们共同孕育的宝宝,她每天都会想到他,只要想到宝宝就会想到他!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是好,还是坏!
自从怀孕后,她的反应并不是很大,只有在闻到刺激的味道时才会难受,好在冷濯白天都不在家,她也就不需要掩饰。最近感觉很嗜睡,每天好像都睡不醒,睁开眼睛过不了多久又开始迷糊。
在家呆了一周,莫晚记起医生叮嘱她去医院检查的日子。她清早起来准备好,等到冷濯离开别墅后,她也跟着出了门,拦车去到医院。
挂了号,坐在医院的长凳上等待,她的心情泛起一丝丝的甜蜜。她深深吸了口气,决定等到今天检查完,就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
如果他真的冷血无情,那么她绝对不会妥协,哪怕是拼了命,都要把宝宝生下来。
护士拿着号牌将她带进去,常规检查很正常,医生给她算了算日子,将她带去B超室。
躺在病床上,莫晚将衣服撩起来,露出光滑的肚皮,她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充满期待。
医生将软膏剂在她的肚皮上,柔声安慰,让她不要紧张。今天做B超,看一下宝宝的发育情况。
肚子上一阵冰凉,莫晚缩了下肩膀,只感觉圆圆的探头滑过肌肤,来回游移。
许久都没有听到医生说话,她不禁抬起头,轻问,“医生,宝宝健康吗?”
医生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难看,“莫小姐,你是第一次怀孕吗?”
“是!”莫晚心里一突,声音都开始发抖。
医生盯着B超图像,眉头紧蹙,她将屏幕调转过来,正对着她道:“你现在怀孕6周,只能看到孕囊,未见胚芽和胎心搏动。”
“什么意思?”莫晚脸色发白,望着医生的眼神很茫然。
医生摇了摇头,眼睛望着她,并没有隐瞒,“正常情况下,怀孕40天就能检测宝宝的脉搏搏动,如果未探及胎心搏动,那么宝宝的发育可能异常!”
“医生!”莫晚咻的坐起来,整个人开始发抖,“你的意思是说……”她紧咬着唇,说不出口了。
看着她眼里的泪水,医生无奈的叹了气,伸手抽出纸巾,将她肚子上的液体擦干净,“你是第一次怀孕,所以这种情况并不好判断。这样吧,先打保胎针,一周后你再来检查!”
这样的检查结果,让莫晚始料不及,她麻木的跟着护士去打针,满腹心思都飘远。从医院出来,她走在街头,眼眶酸涩难抑,很想大哭一场。
可她想起医生说,也许下次检查的时候,就能听到胎心,那样说明她的宝宝没事。这样安慰着自己,她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
她记着医生的嘱咐,孕妇的心情要好,要开朗,那么对待宝宝才是最好的。
用力吸吸鼻子,莫晚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坐车回到别墅。她如常的吃饭,努力多吃,只要一切对身体好的事情,她都照做。
用过晚饭后,莫晚回到卧室,洗好澡出来,径自坐在床上发呆。回想着上午的检查,让她心头沉重,她还记得从B超图像中看到的那个黑色圆点,医生说那是胎囊,宝宝是从那里孕育而出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胎心,虽然医生说的很隐晦,但她还是感觉出不对劲!如果下周去检查,结果还是这样,那么她的宝宝……
伸手轻抚着小腹,莫晚眼底泛酸,心一阵阵收紧,她紧咬着唇,伸手环抱住自己。
冷濯推开走进来,只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人,他并没有深想,直接走去浴室沐浴。洗好澡出来,床上的人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将头发擦干,冷濯随手将毛巾丢在地板上,他走到床边坐下,掀开被子上床。
抬手拂开她散下的碎发,冷濯盯着她微微红润的眼眶,沉声问她:“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莫晚看着他,嘴里发苦,却说不出话来。先前是不敢告诉他,可如今又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
莫晚低下头,将身体朝着他靠近过去,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低声道:“抱抱我!”
面对着她忽然的亲近,冷濯不由愣住,腰间环上一双手臂,他能清晰的感觉出她身体的颤抖。犹豫了下,他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脸颊贴上滚烫的怀抱,莫晚眼里含着的泪水倏然滚落下来,她紧咬着唇,不敢大声哭泣,只是默默流着泪。
胸前渐渐晕开一片湿润,冷濯看着她流泪,眼神充满不解。他回想着这几天的相处,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可她为什么能哭的如此伤心?
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冷濯眼神温和下来,虽然不明白她的哭的原因,不过他却深深感觉到从她身体里传递出来的无助,他将她拥在怀里,用力抱紧。
覆在他的怀抱里,莫晚心酸难抑,她心口堵着块大石头,可又不敢轻易开口。生怕如果她说些什么,那些事情就真的会成真!
迷迷糊糊倒在他的怀里熟睡,莫晚眼角还挂着泪痕,轻轻抽噎着。
将她搂在怀里,冷濯并没有发怒,盯着她苍白的脸颊,心头涌起一股怅然。他不清楚为什么能让她哭的这么伤心,可是隐约感觉出一定和自己有关!
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水,冷濯搂着她,一整晚都在轻抚着她的后背,不自觉的溢满温柔。
咬牙坚持到一周,莫晚如约来到医院检查,她躺在B超室,手心里都是汗水。
医生给她做了详细的检查,看着B超屏幕上的图像,她也感觉很惋惜,表情变的暗淡。
看到医生的失落后,莫晚已经意识到什么,脸色跟着煞白,毫无血色。
将她带到办公室,医生耐心的给她解释,“这种情况叫做胎停育,说明胚胎停止发育,导致的原因有很多,造成的原因我们慢慢排查,你不要太担心!”
莫晚低着头,听着医生的话,什么表情也没有。
“你是第一次怀孕,所以我们建议药流,这样对你的身体伤害最小!”医生叹了口气,还是不得不说。
“药流?”莫晚突然抬起头,怔怔重复着这两个字,半天都缓步过神来。
“对!”医生见她没有明白,急忙补充道:“你要尽快服药,如果情况不好,还要清宫!”
莫晚“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就往外面走,丝毫也不顾及医生在后面叫她。她浑浑噩噩的往楼下跑,好像身后有凶恶的猛兽在追赶。
跌跌撞撞的跑下楼,莫晚双脚一软,身体朝着前面栽下去,幸好有人及时伸手扶住她。
“晚儿?”霍绍南眼角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追着跑过来,正好扶住就要跌倒的她。
眼见着她木纳的神情,霍绍南心里一动,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出医院。
一间优雅的咖啡厅,靠窗的位置视野开阔。
霍绍南望着对面脸色发白的人,眉头紧紧蹙起,“晚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莫晚低下头,双手紧紧揪住衣角,难受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双腿都在发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见她脸色苍白,霍绍南更加担心,他盯着她的脸,问她:“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深深吸了口气,莫晚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这些话她不能对他说,所以绝口不提。
抬头望着他的脸,她只是淡淡勾唇,笑了笑,道:“没事!”
霍绍南愣了愣,他看到她眼底的哀伤,可她却只字不提,这意味着什么?一直以来,她的心情都会在他面前表露无遗,为什么如今她回绝的如此决绝?
“晚儿!”霍绍南心里一慌,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却眼睁睁看着她退开,她眼里的疏离,让他心底钝痛。
街边停着一辆灰色的阿斯顿马丁,男人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双眸望着对面坐着的男女。他脸色阴霾,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直到看着莫晚将手躲开,避开霍绍南的触碰后,他阴森的脸色才稍缓。不多时候,他一脚踩下油门,将车子开走。
“绍南!”莫晚沉了脸色,望着他的脸,语气平静,“你的礼物我收到了,谢谢!”
男人好看的剑眉深锁,脸上闪过浓重的失落:“谢什么?晚儿,为什么要这么和我说话?”
望着他脸上的怅然,莫晚叹了口气,心酸道:“我应该谢你的,为了你曾经为我做的任何事!”
“晚儿……”霍绍南心头起伏,直勾勾的瞪着她,俊脸一片落寞,他好像感觉出什么东西在变化,却又无力抓住。
莫晚避开他炙热的目光,五指收紧,她慢慢站起身,道:“我先走了!”撂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走远。
离开咖啡店,莫晚栏上一辆出租车,她坐在车后座,眼眶渐渐涌起泪水。手指紧紧按在小腹上,她心头一阵阵揪疼。
出租车开回别墅,她失魂落魄的往里面走,脚下的步子虚浮,好像随时都能跌倒。
迈步回到卧室,莫晚推开大门走进去,她低着头,双眼空洞的望着某一个点,并没有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冷濯看到她走进来,又看着她那副失神落寞的模样,心头的怒意渐起,他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捏着她的下颚,冷声问道:“莫晚,你去哪里了?”
莫晚木纳的回过神,见到他的那个瞬间,眼泪猛然滚出眼眶,她红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纵然心里有怒气,可是冷濯的观察力一向敏锐,看到她这副模样,他敏感的察觉事情不对劲。
伸手板过她的双肩,冷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眉头慢慢蹙起,低沉道:“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眼里的泪水好像断了线的珍珠,莫晚望着他的脸,紧绷的神经倏然断裂,她哭着低喃:“我怀孕了!”
男人俊美的脸庞怔住,他只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响,脸上的表情坚硬住,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沉吟半响,冷濯望着她脸上的泪水,好像明白什么,心头震怒:“你是因为有了我的孩子,才哭的这么伤心?”
乌黑的翦瞳一片哀伤,莫晚颓然的抬起头,定定望着他的眼睛,道:“你知道吗,我保不住这个孩子!”
闻言,冷濯眼底一刺,心口的位置猛然收紧,连带着呼吸都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