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中使。那净明观在何处?我每即刻便去那里么?”赵天福看了看后洋街上各贵戚宗亲宅邸前那许多车马轿子,只觉若是不早些儿走,怕出这后洋街时定会拥挤不堪。
董宣四面看了看,回禀道,“那净明观在嘉会门外三里。宫中有御道直通那净明观。我每从后洋街出去,前头有兵士开道,只需一个时辰便能至净明观。县主这里只你一人,车马轿子少些,我每这便走,到前头去。到那里早些,也能挑个好地方停放马车,进去观中后也有个好些的房儿歇脚。”
“原来竟有这许多讲究,董中使不愧是宫中的老人,那我每这便走罢帝宫欢:第一毒后最新章节。”赵天福笑着赞道,自己在内侍的搀扶下上了宽大豪奢的马车。前面赶车的内侍满挥鞭将马儿驱赶走动起来。后面董中使骑马,内侍和侍女随侍左右,当先往后洋街口而去。
赵天福这“乐平县主宅”就她一人,马车只一乘,随行之人也不多,因此说走就走,走到后洋街口时,却是第一个到达的。将马车的车帘掀开,赵天福朝外打量,只见外头天色才蒙蒙亮,前面排列着许多手持刀枪的甲胄鲜明的兵士,正在整装待发。数位骑马的将官勒住马,骑在马上不停的前后张望。
等了小半个时辰,只见一位内侍骑马飞奔而来,对一位骑着白马的将官喊了声,“起!”那骑在白马上的将官向那内侍恭敬抱拳一礼高声道,“是!”
随后调转马头,对着身边的数百兵士,粗壮的手臂往前一挥,豪声道,“走!”
众兵士将明晃晃的刀枪执起,齐声道,“是!将军!”
雄浑的应答声落下,众兵士分成两列,中间是数位骑马的将军,一齐往前开拔而去。一路上,街道两边儿的百姓都被撵开,留出空空的街道供后洋街上出来的皇亲贵戚的车马奴仆通过。
约莫一个时辰后,赵天福只觉鼻中闻到了些清新的草木香气,挑起车帘子探头往外一看,但见外头满目苍翠,便问骑行在侧的董宣,“董中使,此时我每可是出了城了?那净明观可是要到了?”
董宣在马上微微躬身答,“禀县主,如今我每已出了嘉会门,的确算是出城了。那净明观离此只有三里,从这里往北去有一座甚为幽静秀美的小山峰,唤作净明峰,而那净明观便是在净明峰下了。”
赵天福微微颔首,坐回去,闭目养神。马车轻轻摇晃着平稳前行。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只听得董宣在外恭声道,“县主,净明观已到。”
“嗯。”赵天福在里应了一声,起身挑开车帘,搭住外面内侍的手,从马车上下来。举目环视四周,只见面前一座白墙黑瓦的占地极广的道观出现在自己眼前,道观山门上悬挂了一块靛蓝底子赤金大字的匾额,上书“净明观”三个字。在道观门首左右两边都有颇为宽敞的空地,在左边的空地上已然停放了不少车马凉轿。
而在道观门首却有十数位接引的内侍。赵天福从马车上下来后,便有一老一少两位接引的内侍上前来,董宣便上前与两人说话。在一旁的赵天福听了听,似是在说甚名姓封位等。略说了几句话后,那年少的内侍便上前迎着赵天福,“请县主随我来。”
赵天福看了眼董宣,只见董宣向她点了点头,又说,“小的与宅中奴仆每便在这外边儿等你。”
“好。”赵天福点了点头,便随那小内侍往净明观而去。进去后先是一个小殿,殿中供奉着元始天尊的塑像,小殿两边都有通道往里间去。穿过通道,又是两个廊子一条青石板路。正中一条青石板路通向道观中最宏伟的三清大殿,隐约看去殿中此刻有十数位道士正在做祭拔的准备。那小内侍却一径带着她从右边的廊子径直往里走,一刻钟后,将她带到净明观后面的一座靠山的幽静园林中,指了林木掩映下的干净院落中的一间雅致的客房与她歇脚。
那内侍离开后,便见院落中两位接待服侍来客的小道姑的中一位上前来捧了观中香茶与她吃。赵天福接了茶便问她,“这祭拔大典甚时辰开始?”
小道姑收了茶盘低首答,“等此番来此参加大典的香客都来齐备了,张真人在三清殿敲钟,施主便随我每去前面殿中,等候官家到来,祭拔大典便开始。”
赵天福听她说完,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走了。那小道姑便躬身退了出去。吃了几口香茶,赵天福觉得无聊,便将茶盏放下,自己走出房门,在这院落里四处张望,但见这院落除了自己所在的这西边厢房外,还有东厢房和正房。
院中花木繁盛,虽是夏日,在花荫之下,仍觉凉风习习,极为惬意一只萌虎下山来最新章节。在院中有一大片芍药开得极为绚烂,赵天福不禁走过去细细赏玩。而在那芍药花中还有几颗颇大的栀子树开了几树白色的繁花。阵阵山风吹来,白色的栀子花瓣飘落下来,有几片粘在她衣裙和发丝上,她竟不自知,只顾赏玩着院中的芍药花。
“真人,这边请。”
一位才将捧茶来与赵天福吃的小道姑正躬身极为恭敬的将一位身穿深蓝道袍,梳着发髻,戴着元始冠的年轻女冠请了进来。只见这女冠肤如美瓷,眉色如黛,眼如寒星,琼鼻粉唇,身段高挑,气度高华,行走间一派飘逸仙风,观之令人忘俗。在这道姑身后还有两位随身服侍的小女童,也做道家打扮。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和那一声说话声后,赵天福方转脸往门首看去。恰在此时,那道姑也走了进来,看到了在芍药花丛下赏花的赵天福。两人视线相碰,赵天福不觉短暂失神,为眼前这道姑的绝世风华心仪不已。而那道姑看到她时,眼神如白驹过隙般的闪烁了一下,随即便恢复如常,向她微微颔首,从她身旁翩然而过,只留下几缕檀香萦绕在她鼻间。
赵天福等她走过,赫然转身,眸子去追逐她的身影,却见她已然走入那东厢房中,夏日耀眼的阳光穿过院中头顶的繁盛花叶,投下斑驳的点点光斑,那细碎的光斑点点晃动一直延伸到东厢房门前的那几级青石阶梯上,只看到她那洁净无比的蓝色衣襟扫过门首的那木制门槛,随即隐入门后的房中……
“她是谁?”此刻赵天福心中充斥的都是这个疑问。才将似乎听那引路的小道姑叫她真人来着,如此年轻的真人,委实是让她吃惊。
正思忖间,忽听得院落门首传来一声熟悉的清脆而带着惊喜的喊声,“表姐,原来你也在这里!”
赵天福转脸过去,只见表妹潘玉茹满面含笑,越过引路的一位内侍当先进了院落向她雀跃着奔过来。而在她身后是其母吴国长公主,嫂子郭巧儿。
潘玉茹奔到她跟前,伸出两只手拉了她的手笑,“这内侍也倒会安排,将我每皇室宗亲女眷都安排到一处。也免了我再去四处寻你。”
赵天福刚欲含笑回话,吴国长公主却已是走到了两人跟前,身后跟着郭巧儿。于是她忙将手从潘玉茹手中抽出,向着吴国长公主和郭巧儿矮身福了一福。
郭巧儿也向她道了万福回了礼。吴国长公主却是抬手让她起来,随即转脸过去向潘玉茹斥道,“你见了你表姐也不行礼,却只管上前拉了她手胡言乱语,成何体统?还不来与你表姐见了礼?”
“娘,这里又没有外人,何苦如此讲究?”潘玉茹小声嘟哝道。
赵天福也在一旁帮她说话道,“姑姑,不用了。这里没有外人,不妨事。”
吴国长公主听赵天福这么说,便瞪了潘玉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道,“茹儿,且不要乱跑,一会儿前面三清殿敲钟,便随娘和你嫂子到前面去。今日官家和宫中吴贵妃等俱要来到,切勿多话失礼。”
潘玉茹忙低头应了,吴国长公主便说,“且随为娘到房中去歇息一会儿罢。”
谁料潘玉茹却摇头道,“娘,我想和表姐说一会儿话,我去她房中歇一歇也是一样的。”
吴国长公主犹豫了一下,终是拿这个小女儿没法子,只得应了,“你去你表姐那里好生坐着,不要调皮生事,也不许出这院子,待会儿听前面钟响,便出来随为娘一起。”
潘玉茹忙恭敬的低声应了,吴国长公主这才转身与郭巧儿一起往院落中正房中而去。等吴国长公主一走,潘玉茹便在她娘亲身后吐了吐舌头,复又转过脸来看着赵天福娇羞一笑,轻声道,“表姐,昨日家去后,才一日没见你我便想你得紧……”
赵天福闻言忙四面看看,急急的瞪她一眼,忙扯了扯她袖子往自己西厢房中拖哥哥予我解衣袍。潘玉茹被她一路拖着,不由得捂嘴偷笑。
两人进到赵天福所在的西厢房后,赵天福将门虚虚掩上,复又将她拉到里间桌旁坐下,手指戳了戳她眉间,正色道,“你这丫头,才将那话若是被人听去了可怎好?”
“表姐,不会了,我才将说得那么小声,你生气了么?”潘玉茹有些紧张的看着赵天福问道,复又说,“可我昨日家去后委实好生想你……”
赵天福看她痴痴看着自己的模样,心一软便说,“落后说话要小心些……”
“好。”潘玉茹乖觉的点了点头,赵天福不由得抬手轻轻在她的丝绸般顺滑的乌发上轻轻拂过,心中升起无比的怜爱之心。而潘玉茹却将她的手拉起来放在自己脸颊蹭着,喃喃说道,“表姐,我只觉自己一日比一日离不了你,只在你身边儿看着你才觉着心安,一离了你这心就没有个安放处……”
“玉茹,我想问你,若是有一日,我要离了这临安,你可舍得你爹娘,随我去?”赵天福轻轻抚着潘玉茹的青丝问道,心中想的是不想她因年少对自己生情,落后真随了自己而后悔终生。那一晚被她引着做了那样亲密的事后,一开始她自己委实又悔又愧。后又想玉茹表妹待自己一片痴情痴心,既已有了这样的事,便要为她终生考虑。
潘玉茹抬起头来直视着赵天福的双眼,看表姐一脸慎重之色,想都未想一下便脱口而出,笃定说道,“我自是要随你去的,不管你去哪里。我爹娘即使我守着他每一世,他每也会终有离我而去的一日。可是,若是我错过了你,这一世于我来说,每一日便都是寒冬,每一日都生不如死。”
赵天福被她这一番滚烫的肺腑之言暖彻了心扉。将她手紧紧的握在了手中,顺手一拉,将她拥入怀中,两人静静相拥,只觉彼此心跳律动在了一处……
“铛,铛,铛……”
一阵清脆悦耳的钟声打破了净明观的静寂,房中静静相拥的赵天福和潘玉茹也被惊醒,会过神来,两人彼此相视一笑,赵天福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小脸含笑道,“你快去姑姑那里,晚了她又要斥责于你了。”
“好,表姐,你也快些出来。我们一去前面三清大殿中。”
赵天福点了点头,将门打开,看潘玉茹出去后,自己也整理了一下衣裙,便出了门往外走去。果然院落中,吴国长公主和郭巧儿已然在院落门前等着潘玉茹。远远看过去,吴国长公主似是又说了她几句,潘玉茹却拉着她娘亲的袖子在撒娇。最后吴国长公主无法,只得点了点她的额头,让她好好跟在身后,随即三人便在一位小道姑的引领下往前面三清殿中去。
摇头笑笑,赵天福跟在她每身后也往前行去。在前面走着的潘玉茹还偷偷转回头看着她吐舌一笑。
出了院落大门,赵天福忽然想起才将在院落中瞧见的那飘逸仙姿的女冠,转回头往东厢房看过去,只见那门中寂寂,并无任何动静,心道,难不成那女冠已然先自己一步出来了么?略站了站,见那门内始终无任何动静,心内虽狐疑,但耳听得前面三清大殿中的钟声越发激越了起来,于是忙转过身来遥遥的跟在吴国长公主等人身后往前面行去。
待她走后不久,那身穿一身深蓝道袍的年轻女冠方身姿飘逸的踏出了东厢房,徐徐走到了那院中开得繁盛的一丛丛芍药花前,略住了脚,纤巧的素手在那娇美的花瓣上拂过,一阵山风起,头顶簌簌落下数瓣如雪一般的栀子花瓣,沾在她蓝色道袍的衣襟之上。唇边漾起一抹极为清浅的笑,只见得她轻轻跺了下脚,身上的道袍蓦然鼓起,那粘在她衣襟上的雪白栀子花瓣俱被弹起,随风盘旋飘然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哎哎,最近没槽吐了真是……
嘛,##############################
你们懂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