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团回去前,地委又举办了一场欢送宴,王鹏与索朗一同前往参加,在狮泉河住了一晚后,王鹏与索朗将考察团的人送上大巴,沒有再往拉萨送。
东子临上车前,突然对王鹏说:“小鹏,你还记得我奶奶跟你提过,想到曲柳看看吗?”
“记得,可惜,我现在人在这里,沒法帮她安排。”王鹏语带歉意地说。
东子看他一眼道:“你不是每年有三个月休假吗?今年休假的时候帮她安排一下吧。”
王鹏虽然不明白周香云为什么那么急着要到曲柳看看,但毕竟这是一个老人家的心愿,他不能拒绝,所以立即点头同意了,东子这才笑着上了车,与他挥手再见。
考察团回去后仅过了十天,不但曲柳工业公司把三十万白绒山羊饲养的启动资金划了过來,曲柳镇政府也把承诺的公路建设援建资金五十万划了过來,把日土县委一班人乐得像过节一样。
王鹏为此特意开了个会,成立了一个白绒山羊饲养基地项目领导小组,他亲自担任组长,萨杰为副组长,具体负责项目的落实,农林局为主要成员负责为牧民提供技术、物资配给方面的支持,财政局负责资金拨付,审计局负责对项目资金的使用进行跟踪审计。
另外,在这个领导小组下面,还专门设立了两个办公室,一个为宣传办,另一个为联络办,分别负责项目宣传工作和协调联络工作。
考虑到219国道日土段修复的受益方并非只的日土一方,王鹏将修复的事情向地委作了汇报,希望地委也能拿出一部分资金來,但地委开会后以财政紧张为由拒绝了。
王鹏不得不与交通厅及日土建设局多次开会,但交通厅方面也是推三阻四,不愿意出资修复,但修复设计、施工等工作却坚持必须由交通厅负责,无奈之下王鹏只得同意修复的资金全部由他想办法,这才把这件事定了下來。
修路这件事的一再受阻,使王鹏想起了姜淳与严阳的培训建议。
国道修复的各项工作,除了钱以外都不掌握在日土县政府手中,如果不严格管理资金用途,很可能到最后钱花光了,事情却沒有办好,唯有对资金进行严格的调度、审计,才能让事情尽可能按预想的方向发展。
县委对这个事情开会进行了几次商讨,最后确定了前往梧桐培训的人员名单,把人送去培训了,王鹏的心才稍安了些。
为了让已经上马的项目都能真正落实到位,王鹏带着人又冒着雨季路滑难行的危险,去草场一户户地找牧民家庭,将钱送到他们手上,换回他们签字的一份协议。
广电局经过讨论,决定将纪芳菲带來的建设调频广播台的项目安在多玛的乌江村,报给县委讨论后,纪芳菲去了乌江。
王鹏他们到乌江的时候,沒有见到纪芳菲,据村里的人说,前些日子有户牧民的儿子不愿去上学,自己赶着牛去了草场,纪芳菲带着人去找了。
王鹏想去找,被萨杰阻止了。
萨杰说,这个时候草场上到处都是水,放牧的动物总是一个草场一个草场地换着地方吃,很难确定他们在哪里。
这让王鹏的心一下悬起來,不知道纪芳菲会怎样,但是领导小组不可能因为这停下來,他只好咬着牙通知出发。
幸好在他们离开前,纪芳菲带着孩子回來了。
王鹏看到那是一个非常瘦小的男孩,很腼腆内向,偎在纪芳菲身边,怯怯地望着他。
纪芳菲告诉王鹏,她刚來的时候,住在男孩家里,因为一直吃糌粑,干燥上火引起便秘,久了就便血。
男孩听大人说过,动物油能治这病,就偷偷把家里的一头黑猪宰了,熬了猪油给她吃,还真吃好了。
王鹏突然发现,纪芳菲看孩子的眼神竟像是一位母亲在看自己的儿子。
看到纪芳菲安然无恙,王鹏叮嘱一番后,便与萨杰等人上路离开了。
王鹏回到县里后,对工作又作了一番布置后,前往地委向辛华汇报了锂矿的事情。
张德全等人走后,王鹏仔细考虑后认为,万一盐湖确定含锂矿,那么日土县如果想在开采一事上在税收这些财政收入之外再分一杯羹,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地委一起拖进來。
之所以这样考虑,就是因为他相信辛华他们这些在地委工作的援藏干部,同样希望能干点政绩出來,有这个机会必定会想尽办法回运河去运作使力,那绝对比他一个人孤军奋战來得效果要好,毕竟日土的这些援藏干部在这个事情上力量差得太远。
辛华听了王鹏的汇报,沉思了很久,最终却只说了一句:“这个事情我会处理,你先回日土吧。”
王鹏沒料到辛华什么态度都沒有,这使他心里一时有点沒底。
本來他是想向辛华汇报后,再回一趟运河,直接找一下俞天岳。
但是,辛华一句他來处理,倒让王鹏不能贸然回去了,至少表面上是不能这样做的。
王鹏一下陷入了为难的境地,回到日土后,他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细细分析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路可以让自己走。
这个时候,他觉得援藏干部的位置相当尴尬。
沒有好的人缘或是领导支持,就不可能在原单位获得可观的资金支持,那么在谁有钱谁是老大的一边倒风气中,想在当地获得支持并顺利地开展工作,也是天方夜谭。
但是一旦发现好的合作项目,跟谁汇报、怎么汇报又都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如果不让当地政府参与合作,搞得不好就可能在回去的鉴定报告上留下不好的评定,但是原单位所在的地方政府出了人钱物力,不能占上好的份额,回去估计离冷板凳的待遇也就不远了。
横想竖想,王鹏总觉得不妥,到后來,他甚至觉得就算辛华跟自己表了态,他回去跟俞天岳汇报这个事情也是不妥当的。
俞天岳虽然一直以來对他态度和善,但俩人毕竟级别差了不少,越过中间这一个个领导直接向俞天岳汇报锂矿的事,那可是官场大忌,除非……
王鹏的拳头在桌上敲了几下,他搜肠刮肚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把自己的想法渗透出去。
电话铃声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來,高原稀薄的空气本就让人气不顺,在百思无良策的当口,王鹏更加心浮气躁,拿起电话说话的口气相当的不客气。
“喂,说话。”
僵硬生冷的口气显然让电话那头的人有点迟疑:“……是王鹏吗?”
王鹏愣了一下,这个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他把话筒拿离自己的耳朵看了看,然后才贴到面颊边,对着话筒说:“我是王鹏,你是。”
“小鹏,真是你啊!。”对方有了点喜悦的样子:“我的声音听不出來了吗?”
王鹏皱皱眉说:“对不起,这里的通讯不太好,我听不太真切,还请自报家门。”
“有这么夸张吗?”电话那头的女人怀疑地问,但随即还是说:“我是宁枫啊!”
“宁枫。”王鹏脑子里灵光一闪,但当即被自己否定了,还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呵,宁姐怎么突然想到我了。”
“怎么就不能想到你啊!”宁枫咯咯笑着。
王鹏却觉得她现在的笑声很不真实,确切來说是笑得有点假。
“我正充军边关呢?”王鹏道:“一个对宁姐的生意还无用处的人,突然被想起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奇。”
“……”
电话里一阵沉默,只听见“咝咝”的声音,隐约还有接线员的说话声。
“小鹏,我们非得要这样说话吗?”宁枫终于再度开口:“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我和冯天鸣、李东都有男女关系,那又怎么了,你至于这样对我深恶痛绝吗?”
“宁姐,你这是扯哪儿去了。”王鹏说:“那是你的私生活,和我一点关系都沒有,我也沒有对你深恶痛绝。”
“你就是有。”宁枫轻哼了一声:“自从你知道我和李东的事之后,态度完全变了,当初你知道我和冯天鸣的事也沒有这样。”
王鹏无奈地摇摇头问:“宁姐,你突然打电话來,不是为了和我讨论这种事情的吧。”
“我……”宁枫一时语塞,但随即恢复了镇静:“不错,我是有事找你。”
“那就快说吧,一來长途很贵,二來老是占线别人打不了电话。”王鹏说。
宁枫似乎一时的气头已经过去了,语调恢复了贯有的平静:“听说你现在待的地方发现了锂矿。”
“呵,宁姐的消息可真够快的。”王鹏冷冷地说:“是冯副市长有什么吩咐吗?”
“冯天鸣还不知道这事。”宁枫说。
这倒真是出人意料,宁枫知道了,冯天鸣却不知道,那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她打给自己这个电话的目的又是什么。
“宁姐,不要兜圈子了,有话还是直说吧。”
既然宁枫要在这件事上插一脚,那王鹏倒也想看看,究竟会有哪些人想在这件事上捞政治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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