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心说:“这就看我们怎么处了,如果我们经常跟可茜接触,凭她的聪明,能不知道?在历史上,吕雉被称为少有的女强人,女政治家,不比武则天逊色。就算我们有天大的本事,要想跟她玩,那不是自取灭亡才怪,除非我们在刘邦称帝之前离开她。”
我有些疑惑,就望着张心,想听他说得更清楚,但他却停住了。
张心停了一会儿,喝了一口水,然后咂了咂嘴,摆开架势。
张心接着说:“你想,现在吕雉并不是当上皇后时的吕后,她自己都还没有多高的地位,只不过依仗的是沛公夫人。后面,还有她的罪受,历史记载中,她就差点被项羽给烹了,刘邦不是还要求分一些给他吃吗?还好,项羽虽然孔武有力,但还是多少有些妇人之仁,因为顾念与刘邦的结拜之义,才没有加害于她。所以,现在,她还没有颐指气使的本钱,她只是想利用我们树立她的威信,提高他的地位,而且,我相信,她对自己的家人,尚处在没有私心阶段,虽然历史已经证明她对吕家是有想法的,但现在,好的眼睛看到的还是大局。有的事情,她肯定也想让我们知道,如果有了陈可茜这条管道,不但我们可以探知她的想法,她也可以利用这条管道有意识的向我们传达信息。怕只怕有人会越过她向刘邦或者萧何告状,这样的话,我们就惨了。不过,既然吕雉并没有私心,吕家的事都能摆平,其它人当然没有什么话好说。所以,我们只要小心一些,做成这件事,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前几天我还有些顾虑的话,现在,我是铁了心要把这件事办好,办出点样子来,让人看看我张心也是能办成大事的,而且,正如吕雉所说,我们要将这事办成一个典范,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到属于汉的所有地方,这样的话,如果我们不能回到自己的时空去,也能够留芳千古了。”
张心又喝下一口水,继续说:“明天,我们让人去通知县内各地乡三老、亭长、里正,将任务分配下去,在最短的时间里摸清沛县的家底,为下一步制定政策作好铺垫。看来,我们得大干一场了,会有很多的问题等着我们去处理。今天早点睡,明天我们就派人下去通知,两天后开会。”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让所有守卫县衙的人去通知各乡三老,再由三老通知亭长,亭长通知里正,让他们后天到县衙商量事情。因为此时正属战乱,县里的行政管理已经遭到破坏,像萧何、曹参这些精于行政的人都上了前线,就算是以前衙门里执事的那些人,也都散的散,当兵的当兵,所以,我们只能让县衙卫兵充当传信人。好在这些人大多是本地人,熟悉县里的各个地方,有几个本就是以前衙里办事的人。
到中午,我们转进后衙,要向吕雉汇报,吕雉先就表扬了张心一番。
张心接下话说,我们将陈可茜母子托付给吕雉,给吕雉带来了很多的麻烦,我们在前衙办了一些酒菜,想请吕雉和陈可茜一起赴宴。
吕雉笑了,说我们肯定另有所图,说陈可茜愿意赴宴就让她自己去,她就不去了。
吕雉的笑让我们明白了一件事,她早对我们的想法了然于心。
吕雉让人去请陈可茜,只一会儿,陈可茜带着儿子一起来了,据说,当时,她正在织布。
我们一起回到前衙,酒菜已经分别摆在了各个小案子上,因为吕雉没有来,张心就坐在了主榻之上,我与陈可茜对面而坐,孩子跟在妈妈的身边,比以前老实了很多。
本来,我曾经想过,如果跟陈可茜面对面,会有很多的话要说,我相信张心也是一样,他肯定也有话要告诉陈可茜,但是,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不停地招呼陈可茜吃菜,我们两个喝着酒,气氛很沉闷。
后来,张心终于将话题引到正路上,他问:“可茜,跟在沛公夫人身边,还习惯吧?”
陈可茜回答:“尚好,夫人慈爱,我敬仰有加。”
陈可茜独自一个人与其它时代的人在一起,已经完全习惯了他们的生活方式,说话的习惯也完全改变,始终还带着当时的语言。当她说完这句话,却突然低下了头,深深地呼吸了两下,才抬起头来。
我分明看到她的两眼噙着泪水,便接口说:“可茜,是我们不好,没照顾好你。”
陈可茜一听此话,泪水夺眶而出,抽着鼻孔说:“非关尔事,人自天命,何得有怨?”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之中,从来到这个时空,我第一次有了想与她坦然相对的欲望。
我想了好一阵,终于对她说:“照顾你,是我们的责任,但是,我们没有做到,我们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你可以打我们,也可以骂我们,这是应该的。两个大男人,居然保护不了一个女人。”
我一说,陈可茜抽泣得更加厉害,孩子不停地摇着妈妈的手臂。
孩子嚷着:“妈妈,勿哭!妈妈,勿哭!”
陈可茜揉了揉鼻子,抬起眼说:“既已过去,何必再提,自是我这命在,勿自责。有儿在,我心足亦。过此残生,心无悔也。”
张心急忙招呼她吃菜,让我夹菜给孩子。
张心说:“你在沛公夫人身边,夫人身体一向可好?”
陈可茜说:“好极,未曾有疾。”
张心哦了一声说:“夫人饮食起居,都很正常吧?不会因*劳而失去规律吧?”
陈可茜说:“夫人晚睡早起,有空,则与我等共织。”
张心说:“夫人每天见的人多吗?”
陈可茜对于张心所提的问题都一一作答,没有一个问题闪烁其辞,完全没有顾虑这话是不是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最后,张心说:“可茜,能跟在夫人身边。对你来说,也是一种福气,她可是历史上少有的女强人,纵有我与剧民两人加在一起,也没有她智慧的百分之一,所以,你在她的身边,我们更加放心。应该说,我们现在也是在替她办事,但有的事情,我们也拿不定主意,我们不属于这个时代,很多的思想与他们不能合拍,而且对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我们也拿不稳。所以,夫人的想法,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会决定我们所做的成败,希望你能多替我们关注,有什么事情能及时通知我们。谢谢你!”
陈可茜点点头,说:“放心,我懂。我要谢谢你们,未曾见弃。”
从这以后,陈可茜就经常到我们前衙来,要不是奉吕雉之命为我们送些酒菜,就是她自己弄了些点心让我们尝尝,偶尔,她还会带着儿子到前衙来玩。对于她的来去,就像后院的主人一样自由,吕雉不管,仆人更不敢多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