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顾三少爷过来了。”傍晚时候,丫头突然来报。
顾婉音一怔,看了旁边周瑞靖一眼,随后吩咐丫头:“让他先去给老夫人请个安,再过来。”老太太怎么说也是周家的长辈,过来自然就该去拜访请安。只是,这样晚了顾琮琦过来做什么?想了想又侧头吩咐素琴:“去,让小厨房加两个菜。”
周瑞靖微微一笑,看一眼顾婉音:“他这个时候过来,说不定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你。”
顾婉音奇怪的看一眼周瑞靖,只觉得满心奇怪,想了想笑道;“不管他是不是有好消息,他能过来看我,我便是高兴了。”
不多时顾琮琦过来了,本来进来时候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要窜到顾婉音这边,却是又瞟见周瑞靖也在旁边,便是忙又收敛了神色,恭恭敬敬的朝着二人请安行礼:“姐姐,姐夫。”
看着顾琮琦如此老实的样子,顾婉音不由笑起来:“活脱脱就是老鼠见了猫儿似的。”一面说一面好笑看一眼周瑞靖:“你曾日板着脸,竟是没有人不怕你的。将来若是吓坏了孩子怎么办?”不过,若是如此以后管教孩子必定也是容易许多罢?看着周瑞靖这般,可不像是个会宠孩子的,倒是不必担心将来孩子被宠坏了。
周瑞靖放下手中的书,微微扬起唇角:“你不怕就好。”这句话倒是极轻,不认真听也是听不清楚,随后他看向顾琮琦:“可是刚下学?感觉如何?那老师可还好?”
顾琮琦一本正经的答了,又作揖谢了周瑞靖一回:“若不是姐夫替我说项,老师必定不肯收我的。”
见他如此知礼,顾婉音心中倒是欣慰。亲手替他倒了一杯茶水,笑道:“喝口水罢。你姐夫可是不稀罕你这一声谢谢的。只你若不认真,便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你可明白?这样晚过来,可差人回去告诉一声了?”
“姐姐放心罢。我已经让随从回去说了;
。而且,本也是母亲让我给姐姐带个消息。”顾琮琦笑着回道,接过茶盏一饮而尽,举手投足倒是像个小大人了。透着一股子沉稳劲头。看了一眼周瑞靖,他这才又接着说下去:“姐姐不知道,父亲大人和人去郊外骑马,不知怎么的竟然扭伤了脚,只怕十天半个月是不能动了。”
顾婉音一惊。下意识的朝着周瑞靖看过去,周瑞靖微微点了点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端起顾婉音倒的茶喝了一口。顾婉音既然不想要让顾昌霏和秦王扯上关系,那最好的法子就是暂时的在家里休养。他思来想去。这才想出这么一个稳妥的法子。不过,若不是知道顾婉音一直对顾昌霏有怨气,他也不会用这样激烈的手段。也算是替顾婉音小小的出了一口怨气罢。
果然顾婉音并未有生气,惊愕过后反而微微露出意思一丝笑意来,看向顾琮琦言道:“既然如此,你回去替我带句话,让父亲好好养着罢。”顿了顿又吩咐素琴:“去找些跌打药来,一会让琮琦带回去。”
顾琮琦也不见有什么异样或是担忧的样子,满面笑容的应了。他对顾昌霏这个父亲的印象极其浅淡。甚至于基本没有什么感觉,自然不会有那样的父子情深。又等了片刻,顾琮琦才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小心翼翼的展开,笑着递过去给顾婉音瞧:“姐姐,这是哥哥送回来平安信。信上说他又升了一级,立了功勋呢。”
顾婉音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便是将信拿过拆开。飞快的看一遍,看见了熟悉的字迹,几乎是喜不自禁的便是朝着周瑞靖眉飞色舞道;“哥哥如今已经是仁勇副尉,正九品了。再过不了几年,必定是要比父亲成就更大。”
怪道人都说,军营中的确是最容易升官的地方。比起从仕,更是容易千百倍。只是,却也是危险千百倍就是了。顾婉音这样想着。眉间的欢喜之色便是又减了几分。顾琮瑞在信上只说了他一切都好,可是在边关那样的苦寒之地,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报喜不报忧罢了。
“放心,再过两年,差不多他也能回来了。”周瑞靖沉声言道,自然是有安慰的意思在其中:“若是再立个大功。只怕明年也就能回来了。”只是,立大功通常只会在战争爆发中才会有,寻常的时候,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
顿了顿,周瑞靖又道:“你只管放心,从京城里过去的贵族子弟,一般都是在后面压阵,冲锋是不会让他们去的。”否则的话,刀剑无眼这些贵族子弟多又养尊处优,比起那些平头百姓都不如,去了也是死路一条。而这些家族送了族中子弟去军营,可不是为了送死。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定了。
“我自然明白,只是心里难免担心罢了。”顾婉音知道周瑞靖的意思,当下忙压下别的情绪,微微一笑道:“有道是玉不琢不成器,这点我自然是明白的。若不是去了军营,哥哥只怕想要出人头地也是极难的。”
“姐姐怀孕的消息,想必哥哥还不知道呢,姐姐不如亲自回信告诉他?”看一眼周瑞靖,顾琮琦出声笑道,一句话便是让顾婉音转移了心思,笑道:“是,正该如此。”顿了顿顾婉音看向顾琮琦笑道:“你替我写罢。我念你写。”
周瑞靖却是笑道:“一会吃完饭再写不迟。”
顾婉音往外头看一眼天色,自己也是忍不住笑了:“是了,我是一时忘记了。时辰也不早了,传饭罢。一会琮琦还要回去呢。”说完,便是吩咐丫头摆饭。
虽然有周瑞靖在,顾琮琦到底不敢放肆笑闹,不过一顿饭却也是吃得极为热闹;
。用了饭时辰也不早了,于是顾婉音便是催促着顾琮琦回家去了,到底还是没能写成。
送走了顾琮琦,周瑞靖却是笑着言道:“不如我来替你写罢。”
“世子爷怎么做到的?”然而顾婉音的心思却是不在那个上头,只一门心思的对周瑞靖做的事情好奇。方才当着顾琮琦她也不好多问,此时自然是忍不住了。先前她担忧时,周瑞靖虽然是说过会想法子,可是她却是没想到周瑞靖竟是敢用这样的法子。实在是,叫人有些震惊。要知道,顾昌霏到底是他岳父,对岳父都这样狠辣……若是传出去,旁人会怎么想?
“只要有心,自然能做到。你也不必担心,自然不会有旁人知晓。”周瑞靖却是不肯多言,只含糊的一句话带过去。随后听他笑道,“快来写信罢,你替我磨墨可好?”说着,便是自顾自的取过信笺,用镇纸压好,又取了一只笔捏在手中,全然一副准好的样子。
顾婉音心中明白只怕这是他不肯说,当下便是不再多问,只是笑着言道:“好,那我替你磨墨。”说罢卷了袖子取过墨条,沾了水徐徐的在砚台里磨起来。
周瑞靖在旁边轻笑一声,忽然低声道:“以后我在家时,你都替我磨墨可好?”
极少听见周瑞靖对她要求什么,顾婉音微微一怔后才笑着点头应了,柔柔的看了周瑞靖一眼,对上他幽深的眸,微微一笑道:“世子爷日后要写东西,只管叫我就是。”
写了信,fu'qi二人又说了好一阵的话,直到时辰不早了,这才双双就寝。自是yi'yè好眠。
漏夜,皇宫,荣嫔寝宫。
荣嫔猛然从床上惊坐而起,面上苍白浮肿,青筋宛然,冷汗漓漓。也不知道方才究竟在梦中见到了什么,竟是吓得如此厉害。
狠狠的喘息了一口气,荣嫔还未从梦中那种感觉里挣扎出来,便是感觉双腿中间蓦然一热,似有滚烫的液体汹涌而出。当下便是不敢再动,僵硬了身子撑住了床沿,厉声唤道:“来人,快来人!宣太医!”然而心中想起了前几日太医说的话,却是只感觉心中一沉,不由自主的便是扣紧了手指,几乎在紫檀木的床沿上掐出痕迹来。
纵然心中恐慌得厉害,可是荣嫔到底还是一把掀开了辈子,低头朝着身下一看。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双腿之间的亵裤早已经是浸染得通红,就连床单上,也是红了一大片!
伺候荣嫔的女官闻声而来,见了这等的情形也是唬了一大跳,登时连声音都变了,微微带着颤抖连声催促外头:“快,去请太医!快快快!”一连着三个快字,足以见她心情急切。
然而荣嫔却是心中清楚,这样的情形,纵然太医来了,也是无济于事。当下眼中一辣,两行泪便是不由自主的落下来――为了能怀孕,她吃了多少苦头?怀孕之后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又吃了多少苦头?每日喝药喝得舌头都木了,可还是不停的灌下去。只盼着十月怀胎之后能生下健康的孩子。
可是如今……她的满腔期盼和所有努力都化成了泡影!这叫她如何能甘心?!狠狠的一拳砸在床榻之上,荣嫔凄厉的哭号一声;“天绝我也!”
失去了圣上宠爱,失去了孩子,她在这宫里,怎么还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