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媒婆听到她的问话,顿时“咯咯咯”的笑起来:“当然是给二小姐您说亲了。
不得不说,刘媒婆的笑声,不像是人的声音,倒有些像是母鸡下蛋的时候的那种叫声。因为太过响亮,而让人止不住的生出一股烦躁来。
顾婉音冷冷的瞅了刘媒婆一眼,不明白为何此人竟是能够如此不懂规矩――几时见人当着姑娘家的面,直接说亲的?竟是连个避忌也不懂了?
刘媒婆的笑声戛然而止,连笑容也而有些尴尬起来。
齐氏轻声开口问道:“婉音你是什么意思?”
瞅了齐氏一眼,顾婉音有些摸不透齐氏的意思,便谨慎的看了刘媒婆一眼:“不知是谁?我可认识?”
若没有来头,齐氏必定不会留着这人这样久。
毕竟,若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定不会请这样的私媒。再者,也不会这样冒冒失失的就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必定是要先请个有头有脸的贵妇来帮着保媒打问的,两家先通气,若都有有结亲的意向,再去请个正经官媒上门提亲。
只能请得起刘媒婆这样的,家室什么的自然都好不到哪里去。
刘媒婆听见她问,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活泛起来,一双眼睛闪烁起来,张嘴就开始吹捧道:“要说那位公子,可真是要人才有人才,要钱财有钱财。他们府上以前是做官的,家里有田有地,宅子也有好几处。就是他爹死得早,就一个老娘。家里就渐渐不如往日风光了。不过姑娘要是嫁过去那是肯定不会吃苦的,而且公子还说了,嫁过去姑娘就能当家呢!”
一连串的话说下来,刘媒婆竟是连气也不带喘一口的,看样子以往说说媒的都是用的差不多的说辞罢?
刘媒婆不仅嘴皮子翻得快,眼睛也溜刷得很,一眨不眨的看着顾婉音与齐氏二人的表情与反应,此时见二人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便忙收了口,适可而止。
只是末了又飞快的添上了一句:“姑娘和公子也是老相识了。这提亲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这话一出,不仅是顾婉音皱了眉头,就连伺候的丫头婆子也皱了眉头,齐氏更是抢在前头清叱一声:“还不住口?什么话也是浑说的?败坏了我家姑娘声誉,看我不送你去见官!一张嘴胡咧咧个什么?”
顾婉音有些诧异的看了齐氏一眼。心中奇怪,嘴上却是闭口不言。不过她已经隐隐约约能猜到提亲那位公子是谁了。
当下不由心中冷笑一声,连带着面上也清冷了几分。
那刘媒婆陡然被齐氏这么喝了一通。惊了一跳之后顿时面上有些讪讪起来,心中也有些恼了:这些个大户人家,规矩也忒多了。在城西那块儿,她去哪家提亲。谁家不是巴着紧着的对她讨好?没想到到这里来了半天了,除了一杯茶几块点心。赏钱竟是一个大子儿也没有!若不是男方赏钱给得多,她都想直接走了!
这钱也忒难挣了;
不过心中气恼归气恼,刘媒婆最终还是扬起笑脸讪讪的伸手轻轻在脸颊上拍了几下,谄媚道:“是是是,姑奶奶教训得是,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姑奶奶莫要恼。”
齐氏见她这幅样子,倒是也不好再发火,只得缓和了语气耐心问道:“你说说,那家的公子到底是谁?”
刘媒婆笑着说了一个名字。
顾婉音顿时忍不住冷笑起来――果然和她猜想得一样。是丹枝说的与顾琮瑞打架那人!
当下她也就没了耐心,霍然站起身来,冷冷的盯着刘媒婆道:“回去告诉那人。若是他非要一口咬定与我有私情,我们便报官法办!”
清冷铿锵的声音将刘媒婆唬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讪讪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送客!”顾婉音不愿与她再纠缠,冷冷的对一旁的婆子吩咐道。同时又扭头看向齐氏:“姨娘,祖母可醒了?”
与此同时,两个婆子已经一左一右的将媒婆架了出去。
齐氏摇摇头,一脸的担忧:“老夫人精神很不好。吃了药迷迷糊糊的睡着呢。”
顾婉音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平静下来:“那姨娘随我一同去趟大伯屋里吧?这事闹大了,还需要伯父和三叔出面。”
齐氏倒也不迟疑,甚至连疑惑也无便点头应了:“既然二姑娘说了,我没有不应的。只是这事儿,二姑娘心里也有个准备才好,看这架势,那人吃了亏,说不得就恼羞成怒了。一个媒婆都说得那样难听,保不齐还有更难听的话。”
听了这话,顾婉音忍不住深深看了齐氏一眼,齐氏却不见丝毫躲闪,坦然与她对视。
半晌,顾婉音点点头扯出个笑容来对齐氏道:“多谢姨娘了。”
齐氏也笑起来,笑容真诚而自然:“我好歹也是你的庶母,不帮着你却是帮着谁?”
顾婉音缓缓低下头,看似羞涩,实际上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的收敛了,神情也一点点变的冷冽。
齐氏这是在示好么?只可惜,演戏太过了。特特的将她叫来演了这么一出戏,虽然看着是情真意切,可是何尝又不是在变相的给她难堪?
若是真心为她好,那就该在知晓了媒婆来意之后立刻将人打出去。而不是明明已经问清楚了媒婆来意后,还特地叫她过来,当着她的面演了一出真心为她的好戏。
齐氏这么做,不仅让人觉得齐氏人品好,更是直接将这件事情当着一干下人的面抖搂出来,让她没法掩盖遮藏。
换一句话说,齐氏是将她这个嫡出小姐从高高在上的地位,直接狠狠的拉了下来!
就算事情不是真的,可是这样的事情谁背地里不议论?更有那些黑心的,添油加醋胡说一通!到那个时候,她还有什么脸面尊严?
就算是老夫人,以后听说了这件事情,只怕也只当齐氏是个好心的;
。就算追究齐氏不该将她叫出来,可齐氏也大可辩解说她不太懂得这些规矩。一句话,齐氏就可以将她犯的错推翻。还没有人能反驳。
齐氏这一招,很是高明。
甚至现在,她顾婉音还不得不感谢齐氏。否则便是白眼狼!
不过,既然齐氏如此聪明,相信这件事情也能处理好罢?既然齐氏想要出头,那就给齐氏一个机会又如何?让齐氏来处理这件事情,处理好了,齐氏也就得一句夸赞,她也省心不少。就算齐氏处理不当,也还是那句话――齐氏不过是个妾室,本就没有资格处理这些,她说的话做的主,怎么能算?
至于那个拿着一丈青到处胡说的无赖……一时之间倒是不好办了。就看他识趣不识趣。若是不识趣――她就算是玉石俱焚,也绝不会任人诬陷!
不过,借由这件事情,她兴许也能看清楚一些人的真面目。比如莉夫人,比如……齐氏。
顾婉音和齐氏各怀心思的聚在一处,正要往顾家大房那边去。谁知顾昌宏却是带着夫人李氏过来了。顾婉音又惊又喜,同时更是心中一凝――只怕大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了。
果不其然,顾昌宏与李氏看过老夫人之后,顾昌宏便往书房去了,同时让人快快将顾昌霏寻来。
而李氏便直接将顾婉音拉到一边,遣散了伺候的人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二丫头,你跟婶子说,到底你是不是和人私会,还留了信物?”
顾婉音看着李氏关切焦急的样子,心酸一酸眼睛便湿润了,当下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哽咽道:“婶子您从小看着我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那一丈青是我的没错,可是我却不认得那人,事情不是那样的。”
当下她便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李氏越听眉头便皱得越厉害,及至顾婉音说完,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结。
李氏深深的吸一口气,狠狠道:“这是哪个缺德的使的绊子?看样子根本就是冲着你来的!你是不知道,那人手里的一丈青也就罢了。毕竟没有记号又是死物,谁肯定就是你的?可是偏偏我们又得了消息,那人怕旁人不信,还叫了一个小丫头作证!我去查过,那丫头的确是从你房里犯了事情撵出来的。如今人证物证齐全,我们倒是百口莫辩了。还好那丫头不是你贴身的,只说见过你戴这簪子,没说你和人私会。”
顾婉音除了苦笑之外,再没了其他的表情。事情这样只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个局,的确是针对她的。
李氏见她不言,便又劝道:“放心,事情也不是那样难办。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既然没做过,咱也就不怕。”
顾婉音依旧只能苦笑――李氏不过是宽慰她罢了,怎么不怕?坏了名节,不仅是她一人受损,顾家更是要受损。
“这事儿暂时不要告诉老夫人。你哥哥那头你也别担心,你大伯已经想办法了,倒是那个无赖,我们必定不会轻易绕过他。这事我和你大伯会处理好的。”李氏轻轻拍了拍顾婉音的肩膀,柔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