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然不知救了楚刑天一命的云輕,在林间安慰了喪失同伴的豺狼半响,再度走上山峰頂上的时候,就見师父飞林和那什么暮霭,正眼对眼,手对手,針鋒相对的吵闹个不休,云輕跟着飞林这么久,还没見过飞林跟什么人吵架,此时骤然見之不由微微挑了挑眉。
“舉手无悔。”飞林按着棋盘上的子。
“那是我没看見。”暮霭强抢被飞林按着的棋子,兩个人爭得脸紅脖子粗的,隠隠約約有动起手來的架势。
没想云輕这一想法还没落实,就見暮霭扭曲着脸,一拳头就朝飞林揍了过去,而飞林一个側头避开,飞起一腿就朝暮霭攻击过來,兩个人就那么一言不合打起來了。
云輕默然的走上前來,見小右和小左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悠闲的吃着瓜子,不由微微皱眉道:“不劝?”
“劝什么劝,暮霭少爷來不就是為了跟我们少爷打架,这么多年也没見过輸贏,居然还打,还好今年这地方安全,省了我们不少事情。”小左吐了一片瓜子売出來,撇了撇嘴。
小右見云輕不大明白1,便酷酷的道:“前年在魏国,毁了我家少爷一栋宅子,去年在燕国,毁了我家少爷一艘楼船。”
“就是,今年隨便打,反正就些石头和树,毁了我也不心疼。”小左恨恨的瞪了交战的兩人一眼。
云輕听言淡淡的扫了飞林和暮霭一眼,她还从來不知道,飞林居然如此有錢。
交战的双方动作越來越快,只見兩道人影在半空中不断的往來交錯,居然快的几乎看不見面目只听見呼呼的破空声傳來。
云輕此时才微微惊讶的看着飞林,她知道飞林音攻絕对是一流的,也知道飞林会武功,但是从來没有想到飞林的武功居然也强的离譜,她虽然不会,但是見的多,自然也是懂的,此时看來,居然感覺跟独孤絕不相上下,那力量、速度、招式,完全是一代宗师的风范。
而反覌跟飞林对打的暮霭,拳脚隠隠約約还在飞林之上,虽然看起來一时半刻之间没有贏面,但是只要时间一長,贏飞林应该不在话下。
“琴丟过來。”云輕正诧异飞林的深藏不露和暮霭的强悍,就見飞林突然扭头朝她喊了一声。
云輕一听飞林居然不用他擅長的短簫,而问她要琴,当即眼也不眨的飞快解开腰间帶着的凤吟焦尾,就朝飞林扔了过去。
‘好好看清楚了。“飞林一个纵身从空中接过云輕扔过來的凤吟焦尾,大喝一声,反手一把扣住凤吟焦尾,右手五指在琴弦上一划,五道连续的音攻分五个方向就朝暮霭击去。
暮霭一見頓时長嘯一声,手腕在腰间一拍,一把軟鞭立刻从腰间解下,大喝一声:“这才过瘾。”手中烏黑的軟鞭舞的如蛟龙出海一般,就朝飞林的音攻迎接了上去。
云輕听飞林如此一吼,立时知道飞林是要教她东西,当即專注的看着飞林的姿勢和动作。
“琴音叠加最高境界乃七七四十九重叠加,看好了。”飞林一个飞身让开暮霭的一橫扫千军,退后一步,右手食中二指一力按下凤吟焦尾的中间三弦,迅速的往上一拨,,而三根弦还没有完全跳动起來的一瞬间,再度飞快的按下,在间不可发的頃刻间连连拨动了七次,其间所需时间只是普通人弹琴,一指勾动琴弦到音发的一瞬间功夫而己。
如此快的速度,要不是云輕本学过音攻,又得飞林特意叮屬提点,定定的注意着,根本就会以為不过只反复拨动了兩次琴弦,而不是七次,快的几乎如白驹过隙,完全不見指法。
四十九重叠加頃刻间完,成只听空气中发出嗡嗡的声,居然尖銳的撕开无形的空气,犹如最高境界的剑气一般,犹如实質的朝对面的暮霭击去。
暮霭眼中露出狂熱,脸上却无比的慎重,手中烏黑長鞭快速一个旋轉,整个的把他全身都包裏在了飞舞的長鞭中央,一个斜身傾倒,脚下快速的一脚狠狠踏在地面上,如一箭一般激射而出,居然是不敢对其鋒芒。
轰,只听見一声大响,暮霭刚才站立的地方,那坚石做成的石桌砰的一声劈裂了开來,整个连根的被无形的音刃給击成了碎片,激荡在了空中,而那四十九重叠加的力量,居然还没有完結,直直沖上不远处的树林,只見一片卡擦卡擦的声音响过,一大片树木被攪成精碎,大棵大棵的倒在了地上。
如此阵勢真真骇了云輕一跳,音攻的最高叠加四十九重,居然如此的厉害,她几乎不用去看,就能够知道,那碎掉的石桌,和轰然倒下的大片树木,絕对是四十九块,不会多一块,也不会少一块。
“居然又精進了。”暮霭回头看了一眼飞林只一击的效果,高高的扬起了眉头,滿脸兴奋的边说边对着飞林一鞭子就沖了过去。
“少爷偏心啊,我跟了他十几年了,為什么就不教我,却教小师妹,少爷偏心,偏心啊。”站在一旁的小左瞪着眼,滿睑委屈的轉头看着云輕。
小右見此一拳头敲在小左的腦袋上,酷酷的道:“你有那功力?”
小左闻言頓时哑然,忿忿的一脚踩踏在小右的脚上,泄憤的道:“没有就没有,怎么着,难道你有?”
小右鄙夷的看了小左一眼,一脚踢回去道:“我不委屈。”他没那份功力,不想那事,他要有那份功力,他家少爷早就教他了。
云輕定定的看着飞林,没有注意旁边小左和小右的笑闹,滿腦子都是刚才飞林的指法,正不断的在腦海中模擬那威力强大的一击。
“今日我便一起教了你,看好了。”一个旋身避开暮霭的攻击,飞林一边低声一笑道,一边脚腕一动,左脚立在地面上,右脚曲起,整个人金鳮独立与原地,手中的凤吟焦尾飞速的放置在曲起的腿脚处,双手十指齐齐拂在琴身上,快速的揮动起來。
没有什么特別的指法,但是云輕却震惊的睜大了眼,几乎不敢置信的抬脚朝前走了一步。
无声,没有琴声响起,没有一絲的音色,整个空间下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暮霭烏黑的長鞭揮动的破空声,和躲闪的身影,这……
“音攻最高級別的攻击,不是四十九重叠加,而是无声音域,无声而能杀人,才是最高級別。”飞林瀟洒的声音傳來,几乎顛覆了云輕对于音攻的所有想法。
以音為器,以声夺人,这本就是音攻的模式,就如武功中,以剑杀人一般,那是相辅相成的,而現在飞林告诉她,錯了,无声的音攻,没有声音发出的音攻才是最高級別的,就如武功不用剑杀人,而是用气杀人一般,这怎么可能太神奇了。
“好好看着少爷的指法,这可是飞灵家族只傳当代家主的功法。”站在云輕身边的小左,低声提醒着云輕。
“看好了,別出去丟我们少爷的脸。”小右則酷酷的道。
飞林的十指飞速的弹奏着,看指法应该弹的是一曲很普通的清平曲,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那琴弦在不断的顫动,但是那秉顫动却不到有声音发出的疆域,无声,琴弦拨动而无声。
嗖,嗖,暮霭的鞭子上不断碰撞出声音,这种声音云輕很熟悉,那是无形音刃对上兵器的声音,是兩者力量相当的时候,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暮霭的神色很严肅,因為听不見任何的声音,所以无法辨別音刃击來的方向,力度,只能凭着高超的武功和对危险的扎捉,來完成抗衡。
无声的音攻,这才是音攻的王者。
“不來了,不來了,用我当你的实验者教徒弟,不來了。”云輕正震惊着,暮霭突然一个飞身落在了她身旁,揮舞着鞭子,滿是不滿意的大叫道。
飞林見此笑笑,停下弹奏,隨手一扔就把凤吟焦尾这琴中至尊給云輕扔了过來,那模样跟扔一只破烂木头没差別。
“我不教第二遍,能学多少,你自己領悟去。”飞林扫了脸震惊的云輕一眼,拍拍手朝暮霭道:“走,喝酒去。”
“这还差不多。”暮霭收了烏黑的鞭子,大搖大摆的就朝飞林走去,那像是刚才还爭的冒火的样子。
云輕完全沉靜在刚才飞林教授的那兩項絕技中,原來还以為自己的音攻应该算不錯了,没想,这才是真正的音攻,她不过只是勘的门徑而巳,这里才是真正的殿堂之上。
“谢谢师傅。”輕輕躬身,朝着飞林的背影鞠了一躬,感谢的话语巳经不能代表心中的激动和震骇了。
“別丟我的脸就好了。”飞林揮揮手,说得那么洒脫。
“走,走,喝酒,我最喜欢那錦州的花紅酒了。”小左此时听着喝酒立刻高兴的跳了起來,每次暮霭來总帶着好酒,他最喜欢。
“就知道你这小家伙喜欢,我……咦………”暮霭哈哈笑着看跑到他身边的小左,正说话间,听空中一白色的鴿子突然晃了一下,朝下飞來,落在了他的肩膀。
“这时候給我送信,有什么事情。”暮霭喃喃自语的打开綁在鴿子脚上的一小片布条,眉眼快速的一扫,微微黑了下來。
“有事?”飞林見此站住看着暮霭。
暮霭也不避讳飞林,直接乃过信件給飞林看,一边微微皱眉道:“長城外的匈奴人袭击赵国。”
小左闻言撇了撇嘴道:“怎么每年几乎这个时候都要來?”
“因為他们需要过冬。”云輕淡声接过话來,長城外的匈奴人常年靠水草过活,水草丰盛,牛羊就丰盈,而一到冬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什么水草都被冻結了,他们没有了吃食,自然就打長城这边的秦,赵的主意了。
她与婆婆游历过赵国的时候,曽经住在一家參与修建長城的民夫家里,因此知道得比較详細。
一念想起婆婆,云輕眼中微微的一暗淡,复又快速的回复了淡漠的神色。
飞林闻言看了云輕一眼后,点点头道:“这话说的对。”然后轉头看着暮霭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齐楚兩国出兵帮赵国应对,你的生意絕对一絲影响都没有。”
赵国力弱,往往对付不了彪悍的匈奴人,只有请求与他臨近的秦国,楚国和齐国派兵协助退敵,往年必要苦求割舍下礼物,三国才会派兵帮忙,没想今年齐楚居然联合派兵進驻赵国。
暮霭听言伸手摸着下巴,皱眉道:“齐楚兩国分別進驻赵国十万兵力,二十万兵力,進驻赵国,赵王居然就这么应承了,赵国全国也不过三十万兵力,如此敞开大门让別人進來,什么时候灭了他都不知道。”
頓了頓搖了搖头道:“不妥,不妥。”
云輕听暮霭这么一说,不由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赵国与秦国相邻,齐楚屯兵二十万帮赵国对付長城外的匈奴人,加上赵国本身的三十万,这就是五十万兵力,如此的靠近秦国,如此的大軍,不对。
“醉翁之意不在酒,云輕皱着眉头看着飞林,沉声道。
飞林闻言贊许的点了点头道:“赵、魏、燕,三国与秦国接壤,魏国前面乃是丘陵地帶,不好進攻也不好退守,而燕国前面更加有一座翡翠山脉,完全无法攻,而赵国与秦国接壤的地方,則是一片平原。
而赵国的身后則是燕国,楚国和齐国,換言之,只要秦国攻破赵国,那就是打开了一条通往六囯的康庄大道,这赵国的存在与否是至关重要。”
“看來齐楚兩国对新任秦王很是忌惮啊,这才一上任,立刻就有了动作,我看他们这一是援助赵国对付匈奴人,二嘛,可能最大的含义还是帮赵国守住国境,只要赵国不灭,秦国就打不到他们的国土上來。”暮霭摸着下顎打了一个向指。
云輕点了点头,这么多年走过几国,除去韓国没去,这几国的地形她却是知道的。
“走,走,赵王简直是个混球,让齐楚兩国把战场拉到赵国來打,不管輸贏都是赵国吃亏,这么大的便宜让齐楚來捡,真当我们赵国无人是不是,走,跟我走,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妈的,有本事自己沖到秦国去,把他们灭了,那才叫本事,跑我们赵国來算什么,***,走。”
一明白齐楚的意图,暮霭极度不滿了,滿嘴的粗话一溜一句的扔了出來,一把抓住飞林,拖着就往山下走。
飞林似笑非笑的居然也不掙脫,就这么被暮霭抓着朝山下走去。
“走,我们跟着去看熱闹,待在这燕国。”小左立刻拽住云輕,就往山下拽。
云輕心中微微一荡,他们能明白齐楚的意图,独孤絕肯定也能想到,不知道此去会不会見到他,若是見到……想到这,云輕心中一痛,微微咬了咬牙,若是見到,又能怎样?
“走了。”小右見云輕没动,当即推了云輕一把。
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波动的心神,云輕点了点头,齐楚,居然还在打秦国的算盘,那么就別怪她也不客气。
秋风蕭瑟,落叶伴隨着金黃飘飞而下,一地的金色山川,看上去很是苍涼和肅穆。
“主子,山中没有人。”鉄豹看了飞鴿傳书傳來的消息,皱了皱眉轉头朝涼棚里,悠闲的喝茶的楚刑天道,把他火急火燎的赶过來,亲自安排人去搜山,居然就得到一个什么人也没有的消息。
楚刑天坐在官道旁边的涼棚里,如此时节,涼棚和卖茶的老人实在是突兀得很,深秋时节誰还喝冰涼的茶水,不过也还是有万一的,是不,譬如说他。
楚刑天听言突然微微一笑,搖了搖头,叹息一声道:“算了,看來真是运气不好,兩次擦肩而过,走吧。”说罢起身朝那不起眼的马车走了去。
鉄豹闻言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居然就那么一点功夫,就没有人了,看來果然是运气的成份居多,既然没有人,那还是目前的正事重要,当下扔下一块錢币,轉身上马护卫在旁,在金色的光輝下,留給了卖茶水的老人一队背影。
秋色越來越濃了,越是靠近北方,这天气越覺得寒冷,虽然还没到下雪的季节,不过那嗖嗖的风声,也怪滲人的。
赵国边境的庐州,乃通往赵国的门戶,齐、楚、燕、韓、赵、魏,基本都要走这个方向進入赵国,只秦国不同,另走一方。
往日里,这地界很是繁榮,來來往往的商旅把这地界渲染的份外的熱闹,而現下則更是熱闹,來來往往的人川流不息,有着秦风的秦国人,有着楚风的楚国人,齐风的齐国人,服飾裝扮往來不同,看起來五彩斑斓,到甚是引人注目。
还有着普通服飾,但是絕对是当兵的人,一群一群隔三差五的过去,虽然裝扮得隨意,但是那当兵的气勢是隠藏不了的,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如此隠晦也不知道為什么。
而現下熱闹是熱闹,人多的敝处也就出來了,各国民风不同,有的彪悍,有的溫婉,话语,錢币也都完全不同,常年游走在各国的商旅,遊人,墨客懂各国的不一样,早有准备,而有些常年没出过国门的大兵,毫无准备,那就冒火了。
因此上,隨时隨地都可以看見一言不合,立刻动起手打人的,吃了食物,錢币不是赵国抠打成一团的,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简直热闹的混亂。
“瞧瞧,这就是齐楚干的好事,他们一來,我赵国不说朝廷,就是貧民百姓,也是一团混亂。”坐在庐州城的郊外,暮霭边吃着自帶的干粮,边不滿的咒骂着,居然连个吃飯的地方都没有了,他在赵国什么时候吃瘪成这个样子。
飞林坐在一马車头頂上,哈哈大笑道:“我今天也才知道居然能热闹成这个样子。”想着刚才一韓国人要燒餅,赵国人給牛肉,他就覺得好笑。
“呵呵,可不是,那齐国人问路,赵国人見別人長得彪悍,气势吓人以為在骂人,这就打上了,那燕国人慢吞吞的骂人,赵国人还以為別人在说恭維话,哈哈,笑死我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看見这样好笑的情景。”小左一張笑脸,此时笑成了一朵花。
能行走七国的,自然懂七国的话言,这些没出过门的大兵,和不知道做什么來的各国人,那里会这些,这笑话实在是常有的事。
一身男裝的云輕,闻言也微微搖头,淡淡的勾了勾嘴角,这样的情景确实难見,一边撕肉喂马车里的兩个大家伙。
一路赶路來的速度,也不过十來天的时间,就从燕国到了赵国,沿途路上為避免白虎王和小穿山甲泄露身份,只好他们骑马,給牠们坐马车,害的小左直嚷不公平,可惜他又不敢上去坐,这才几日功夫,她怎么就覺得马车里的白虎王和小穿山甲給長胖了一圈。
“喂,我说……”
暮霭的话才开了个头,前面的树林里突然傳來一阵兵器交击的声音飞快的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纵身一跃。
飞林坐的高,一眼望見不由扬眉道:“这是十几个打一个,还是一个打十几个?”
话音刚落,树林中交手的双方就,沖了出來,一个身穿淡紫錦袍的男子,正揮舞着長剑边退边打,一身狼狽,錦袍被划的七零八落的。
而他前面是十几个一脸杀气的男子,渾身帶伤,显然是被眼前的男子所伤,因此疯狂的攻击着。
“姿势不錯,火候不够。”暮霭看了兩眼,就不理会了。
冷淡的评价,隨风送到那男子耳里,只其剑尖一挑,一剑挑起地上的石块,百忙中居然还一剑击在石块上朝暮霭击了过來,一边轉身滿脸怒容怒視之。
“哼。”暮藐視的一哼,赤手就朝那射过來的石头抓去。
而此时喂好白虎王和小穿山甲轉过身來的云輕,正好一眼对上那男子轉过來的怒容,一見之下,云輕不由微微惊讶和有点欢喜的道:“是你。”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