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四十三章天生一颗灵珠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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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林悠远与自家徒弟细说人身之玄,备讲黄庭之妙,当真大道纶音,引人入胜,不觉光阴如水逝;那边厢栖凤山中缺了主事之人,却是有人欺上门来,徒生事端,不知几人度日如年。幸而林悠远前番赐下法宝于那栖凤山八贤,其等一番参悟之后,越发得了其中妙趣,道行竟是各有长进,一番勉力维持之下,倒还不曾打扰到林悠远与自家弟子这一番谈玄论道。
说起栖凤山此番纷争,却也寻常。弱肉强食实乃天然,生灵居处怎无纷争,况且此时洪荒虽大,能住人的地方却是少见,林悠远这一路行来,见着的各种纷争实是不少,这其中固然是有迫于无奈,不得已而为之的,却也有不少自恃力强,只以掠夺为生。
纷争既起,洪荒生灵自然也得有应对之法,或是合纵,或是连横,诸族混居之势乃渐形成。如此一来,虽则合则势强,各得便利,但利益分配之间难免便生龃龉,于是,权谋之事渐繁,人道之势兴焉。
这洪荒种种渐形成的势力中,不乏大神通者,便如伏羲女娲一般,开辟一方福地,庇护一方生灵,便有声名渐渐流传于这洪荒天地之中。而这些大神通者中,有那清净自然,不惹外事的,自然也有一力开拓进取,只想做大做强的。不凑巧,与这栖凤山毗邻的几个洪荒势力中,正有这样一位喜欢开疆拓土的大能。
这一位大能当真了得,却是有诗为证:
“煌煌大日耀周天,泽被苍生岂须夸。
参差星辰三百六,中天之主自吾尊。”
正是那赤日里诞生的精灵,三足金乌,有个名号唤作“帝俊”的是也。德象天地曰帝,超群无二曰俊――这周天星宿,独有金乌过处,群星辟易,故而这“帝俊”之号,那三足金乌却也当得。
说到这三足鸟儿,当真得天独厚。大日精华孕育,赤焰真火养就,又有先天一株扶桑树,独与它相生相伴。此等造化,岂是寻常。而这三足鸟却也着实了得,自开了灵智,其修行进境便是一日千里,便连林悠远之流见了,也要自愧不如。只可惜,天皇不出,量劫难过,凡修行之辈,若非如林悠远或是鸿钧这般,在混沌鸿蒙中便得了大造化的,万难跨过合道这一门槛儿。那三清也是盘古分化,一样困于合道境界之前不得寸进,遑论其他。
兼且这一世林悠远扰了鸿钧谋划,那日星中出生的三足金乌竟只有帝俊一个,再也没有什么二弟与他相伴。想那日星孤寂,修行不得进益之时,叫这三足鸟怎生忍受?故而,这三足鸟离了日星老巢,却来这洪荒大地上厮磨,也没有什么想不通之处的了。
这三足鸟帝俊在太阳星中孕育出世,行事却也磊落大气,称得上有几分王者气象,只可惜也不知是阳极阴生,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这帝俊疏狂性情之中却也不乏几分权谋机变,豪爽表象之下更有几分多疑心思。只是他道行着实不低,神通亦是广大,平日里行事却是不需计较太多,倒是未曾被人窥探出他的真性情。
那帝俊道行既高,也不缺手段,一意经营之下,其手下势力发展得越发兴旺,不知几番征伐兼并之后,占了好大一块儿地盘,当真称得上是洪荒之最了。只是这一回,帝俊手下势力若是再要扩张,却是遇上了栖凤山。而以伏羲女娲声名之盛,便是以帝俊之自命不凡,却也由不得他不谨慎。故而前番他隐匿行藏,只在暗中察看栖凤山虚实,却好死不死遇上了林悠远,结果在林悠远一番忽悠之下,夺宝不成反吃了暗亏,当真丢了好大面皮。幸而之后林悠远未曾追来,双方不曾照面,省去他多少尴尬。
经此一回,帝俊且惊且疑。但量劫将至,他身为太阳星主,亦是应劫之人,以他的道行修为,多少也对此有些感应。其实,以他太阳星主的出身根脚,那天皇尊位,他未尝不可争上一争,而冥冥之中,他舍了修行,偏在这洪荒之中经营出偌大一番势力,又何尝不是大道钟爱,给他三分日后争那天皇尊位的机会呢?要知道,在林悠远前世传说中,帝俊可是太一之兄,妖族之主,名副其实的洪荒第一位天帝呢。
只可惜这一回那帝俊偏偏遇上了林悠远,便是大道再多给他三分造化,也不过徒为他人作嫁衣裳罢了,此是后话,暂且不谈。
于帝俊而言,当此之时,他实应该韬光养晦,静待时机才对。但量劫不过,他自家修行却是难再更进一步。这一点,帝俊虽是不知其中究竟,但多多少少也有些感应,心中大致有数。如此一来,便是再韬养个千年万年,也是无益――到他们这个层次,归根结底还是要拼道行罢了,自家修行若是无有进益,所谓韬养,徒然拖延时间罢了。况且,以帝俊之秉性心志,他倒更宁愿就此做过一场,成王败寇尽在此一举,此等豪情,他亦不缺!
主意既定,帝俊便也不再多想其他。只是他冥冥中虽有感应,终究不知量劫究竟,到底该当如何行事,他心中亦没什么把握。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栖凤山必然是他命中劫数,既是如此,他只管照着之前打算,戮力征伐这栖凤山便是了。但说是征伐,亦没有一上来他便亲身上阵的道理――兵对兵,将对将,又不是孤家寡人,哪有一对阵,自己冲锋陷阵的道理。况且小弟先上,自家方好探看对方虚实,如此也是谋定而后动的道理。
如此这般,栖凤山自此多事,偏生那能做主的,都被林悠远拐去听讲,一时倒让栖凤山上下好不为难。这其中种种因缘,伏羲女娲等人专心听道,自然不曾知晓,但林悠远却是传道之余犹有余力,又哪能有半点不清楚的?只是他看那栖凤山上下尚能应付,一时却是不急――双方兵来将往,正是热闹时候,若是他老人家此时出山,哪有此等好戏可看?此诚林悠远鸿蒙之中几多寂寥,所形成之恶趣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