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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担心那拥挤的人潮把她那娇弱的小身子给挤坏了,瞧那人挤人的,简直是他见过的人最多的一辆公车。

他把自己小车的门打开,考虑着要不要把她从公车上请下来。

这时……

“喂,等等我!等等我!卧槽!”一个斜挎着书包,一身吊儿郎当的富家小公子哥拔足朝公交追来,连连几声‘我操’,终于抢在车门关上之前,跳上了公车。他一上车就朝黛蔺那边挤,嘿嘿一笑,看着黛蔺,样子看起来蛮帅的。

黛蔺对他说了句什么,似乎认识他。两人站在一起,像一对正在恋爱的大学生或高中生。

滕睿哲在外面看得心里一沉,开着车朝公车追来。

黛蔺那么美,看来追求者很多啊。

黛蔺挤在公车上,无奈看着面前的小男生,问他去哪里。

小男生没有再带着他那群哥们,挎着书包,一身名牌休闲装,短发梳得竖起来,非常有型,青涩的俊脸上挂着两朵红云:“我叫古俊,你叫什么名字?”

“黛蔺。”黛蔺细声道。

“达令?”小男生发出一声大笑,爱死这个名字了。达令,亲爱的?噢噢,真是太棒的名字了!

而旁边的乘客也纷纷回过头,看了两小家伙一眼,一致认为是一对小情侣。

“黛眉的黛,蔺草的蔺。”黛蔺轻声解释,微微拉开与古俊的距离。小男生,你不要那么大声好不好?这声达令喊的太大声了!

“噢,原来是这个。接下来你要去哪玩啊?”小男生手抓着吊环,故意晃来晃去,当做好玩,“去海滨公园玩吗?”

黛蔺望着窗外,对这家伙很无语啊。

原来他是跟着她上的公车,还一直在旁边晃来晃去,笑嘻嘻的。她无奈道:“我现在要回家,有事情要做。”

“喔,那达令,我可以去你家里喝杯茶吗?你家里有几口人?”小男生又感兴趣的问道,并自己嘀咕起来,“我家里有个贪财又小气的姐姐,每次拿着小计算器滴滴滴的按,把我的生活费管得死死的,害我每天只能吃肉包,不能带我兄弟进馆子。”

黛蔺听着,淡淡一笑。

她的目光放在车窗外面,但她没有看到外面小车里坐的人是滕睿哲,静静听着古敖讲。

贪财又小气的姐姐?还拿着小计算器?怎么这么像torn?

“更没面子的是,寒暑假她一毛钱的生活费都不给我,要求我去打零工,自己赚生活费和下学期的学费。你说有这样的姐姐,是不是很倒霉?老爸又不是没给我留钱!”小男生继续在黛蔺耳边嘀嘀咕咕,摸摸鼻子,样子看起来像个小男孩,“在家里我最佩服的是我大哥,擦擦擦几下,用拳头惩恶扬善,把那些坏蛋打个落花流水!”

一边说,一边做出出拳的动作,对他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哥不仅仅拳头厉害,打遍天下无敌手,还将那些坏蛋绳之以法,在警界有‘猎鹰’之称,你猜我大哥是做什么的?”

他朝黛蔺凑过来,又吊着吊环晃来晃去,一刻不肯安静。

“警察。”自己都已经说警界了,黛蔺给他一点面子。

“往上面猜。”

“警司?”

“低了。”

“总警长?”

“差不多,他现在被调进检察院任职。”

检察院,检察官?黛蔺目光微凉,看向这个小男生古俊。如果他哥是检察官,那当年负责过查封她苏家小楼吗?

古俊笑嘻嘻点头:“我哥专门查封那些贪官赃官的房子,让他们在官场不敢再那么嚣张!为民除害!”

黛蔺连忙把目光移开。

贪官赃官,她父亲当年去世的时候,背上的就是贪官赃官的骂名。

“达令,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不好起来?”古俊小子总算停止摇晃,凑下脸,担忧看着黛蔺黯淡下去的小脸。为民除害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呀,原本他以为黛蔺会为他哥骄傲,没想到,黛蔺立即就把脸色沉了下去。

好吧,那讲个笑话,逗达令开心:“一只鹰坐在高高的树上休息,无所事事。一只小兔子看见鹰并且问它,‘我能象你一样坐着什么都不干吗?’鹰回答:‘行啊,为啥不行。’于是,兔子坐在鹰下面的地上休息。突然,一只狐狸出现了,它扑到兔子身上把它吃掉了。”

笑话讲完,万籁俱静,冷到不行!

“嘿嘿。”古俊自己干巴巴一笑,挠挠后脑勺,望一望周边拿冷眼斜睨他的众人:“故事告诉我们,要想坐着无所事事,你必须坐在非常、非常高的位置。哈哈~哈哈~”

黛蔺心思沉重,没有笑。

公车到站,两人下车,小正太古俊还跟在黛蔺屁股后面。

“达令,后天英语考了,你帮我补习英语。”

“我没有时间,我有工作要做。”

“那我给你按时计算补习工资!每个小时五十块!”

黛蔺脚下一顿,回过头,静静看着古俊:“如果你实在需要补习,我可以帮你联系家教老师。”

“那算了。”古俊撇撇嘴,又亦步亦趋跟过来。

“你站在那里!”黛蔺微冷道,娇叱他不许再跟着,一双美目充满不悦,指着公车站牌方向:“坐车回学校,别再跟着我!回去!”

古俊见美人儿生气了,果然站在原地不再动,眼巴巴望着她。

黛蔺扭头就走了,走进那片出租屋巷子里,娇柔纤细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而刚才那一幕,落在滕睿哲眼里,却成了两人在闹小脾气。

两小家伙举止亲密,一会笑,一会闹,果然是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青涩懵懂、青春飞扬。而他自己,跟黛蔺有代沟,大黛蔺太多,几乎可以做黛蔺叔叔。

他坐车里静静望着那毛头小子,看这小毛头下一步怎么做。

这小子长得很俊美,唇红齿白,五官完美,高瘦颀长,貌似潘安,就是太嫩了一点,俊脸上带着小男生的青涩与张狂。

只见他站了一会,目送黛蔺的身影消失后,跑去快餐店买了两份盒饭,挎着背包,往巷子里走去,明显是打算哄黛蔺,与她一起吃午饭。

滕睿哲安静看着,走下车来,啪的摔上车门。

看来萧梓的悔婚,让黛蔺重新开始了一份新的生活,让她回归到了她的十九岁青春轨迹,与同龄人一起学习知识,品尝简单爱情的美好……他突然有些羡慕那个无忧无虑的毛头小子。

嗡!嗡!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突兀而急切,来电显示是邹小涵。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直接挂掉,并关了机。

――

黛蔺回到住处,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

只见她的房门被人打开了,房里站满了左邻右舍,大婆大妈,那咄咄逼人的张阿姨正在翻她的东西,抱着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电磁炉对房东阿姨道:“房东,您瞧瞧,一千多功率的电磁炉就藏在她房里,晚上悄悄煮东西吃!今儿一大早还对我含血喷人,非说是我老张冤枉了她,还是人不是人!”

小雪球则缩在一旁,被她家那小儿子抓着,呜呜直叫。

黛蔺几步走过来,冷道:“你私自开我房门,翻我东西,就算是人了?张阿姨,您别做得太过火,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同志来查清这件事!”

她是真的很生气,拿出手机就拨打报警电话。

“呀,我怕你报警啊!”姓张的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一头卷发,跟爆米花似的贴在她那大脑门上,张开血盆大口:“我们这些人可是都看见你房里藏1200w的电磁炉、电水壶和取暖器,还没搜完呢,估计还有东西藏着。我说小姑娘,现在房东在这,你是不是要把话说个明白?”

不明事情真相的房东也道:“刚才去老张房里看过了,没什么电器,倒是小苏你这房里,电磁炉和取暖器非常耗电!”

取暖器?

黛蔺看向那摆在床旁边、正是张阿姨家用来给婴孩烘尿布和湿衣服的取暖器,笑道:“冬天还没到,我用取暖器做什么?”

“当然是烘衣服和取暖!”张阿姨张嘴就道。

黛蔺抿嘴一笑,指一指楼下的天井里面:“我衣服晾那呢!楼上没地方给我晒,全让你家的床单被套挤满了,所以我到楼下晒!而且我家没有小婴孩,不需要用取暖器给孩子烘衣服和尿布!”

“哎哟,小苏你这是在指桑骂槐了?!”姓张的跳了跳脚,用手指着黛蔺的鼻子:“这些东西都从你房里搜出来了,你还往我家里塞!小苏你还要不要脸啊,这邻里伙的都看着呢!”

黛蔺被骂得俏脸一冷,定定看着这个得寸进尺的张阿姨。

行,你既然下老本来栽赃,把这些家用电器全搬过来,嫁祸到我头上,打算等房东走了,再悄悄搬回去,那我就让你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她走过来,用她纤细的胳膊搬起那半新的取暖器,瞧瞧天井里没人,直接从二楼砸下去:“张阿姨你既然一定说是我的,那我就砸了,反正这些又不是我的!”

“你!”姓张的指着她,气得指尖直颤,眉毛倒竖!

黛蔺又搬起那电磁炉,作势从窗口扔出去……张阿姨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揪一把眼泪揪一把鼻涕,嚎啕大哭起来:“你们要给我老张做主啊!不就是几十块钱的事吗,咱要的是一个理,不是摔东西!小苏你把东西摔了又怎么样,摔的是你自己的东西,撒谎偷电的那个人也还是你!”

黛蔺冷冷一笑,直接把那电磁炉从窗口扔了出去,丝毫没有犹豫!嘭的一声,吓得刚走进天井的古俊连忙把脚缩回去,飞快的往后跳开!

“卧槽,谁家在摔东西呢!”他仰头望着那个背阳的窗口,继续往后退几步。

刚才他就是看见院子里黛蔺晾晒的衣服,才跟着走进来的。

滕睿哲则站在大院子门口,一眼就望见了站在二楼窗口的黛蔺。从这里望去,可以看见那个应该是常年照不进阳光的房间里,挤满了大婆大妈,大妈的哭嚎声都传到大院子门口来了,明显是在耍赖。

他墨眸沉笃,好奇的看着黛蔺在窗边砸东西。

古俊则拎着盒饭,飞快上楼。

二楼,无论众人怎么劝怎么拉,张大妈都不肯起来,死死抱着那最后的电水壶不放,“房东,交水电费这事,你自己办吧,我不管了,真是吃力不讨好!”

女房东拉了拉她,见她不肯起来,便对黛蔺道:“苏小姐,既然大家都看到了,你还是搬走吧。把这个月住完,那几天的房租我就不要了,这多出来的水电费,我自己出!”

撂下这话,又在房里看了看,转身出门,其他邻居也跟着散去,扶着那哭哭啼啼的张阿姨回到自己的住处。

古俊与那张阿姨擦肩而过,见这老婆娘一边被人扶着走,一边在骂黛蔺不是东西,他一声‘卧槽’,指着老张的鼻子:“你他妈刚才说谁不是东西?”

张阿姨一愣,缓缓回头,看着这个毛头小子:“我骂谁关你屁事啊!”

“卧槽!”古俊一饭盒甩到张大妈脸上,啪、嗒,热腾腾的饭和菜全砸到那张老脸上,“你这老疯婆子给我去吃屎!”

张阿姨捂着脸跳起来。

黛蔺原本坐在房里,想着,是就这么不明不白搬走,还是把张阿姨黄鼠狼尾巴揪出来再走?忽闻古俊的‘卧槽’声,连忙走出来看。

只见门外面,张阿姨一脸的饭菜,正在鬼哭狼嚎的洗眼睛里的菜汁。古俊则手指那两个拿着扫帚要打他的大妈,警告道:“老婆子你敢打我试试?明天我就让我兄弟们端了你们的窝,砍死你们!你们住在这里是不是?等着!本少爷让这里鸡犬不宁,让你们以后不敢出门买菜!”

那两大妈怕惹祸上身,果然立即扔掉扫帚,弃下张阿姨,脚底抹油走了。

黛蔺走回来,把房门轻轻关上。

古俊怎么找来了?他这个样子,俨然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不良青少年。

“达令,我给你买了午饭,放你门口,你记得出来拿。”古俊没有敲门,而是在门外笑嘻嘻道,没有一点他刚才恐吓大妈们的暴脾气,完全是一个小男生,“我哥刚才打电话让我去见他,说要检查我的期中考成绩,没时间在你这里喝茶啦,下次来!”

转身走去洗手间洗了个手,迈着悠闲的步子下楼。

哈,别看他整天无所事事,不务正业,但这次的期中考,他绝对可以拿全班前五名,然后得到大哥奖励他的五万块!他大哥古敖可没有姐姐古妤那么小气,只要他不再在学校惹事,能把他这第一百零八次转学记录终结,能在目前这所大学混个毕业证,然后再让学校保送去国外,大哥就给他买一辆时下最炫的哈雷摩托,价值两百多万。

说实话吧,他原本是在锦城大学上学,后来惹事,不断转学转学,转了一百多次,在全国各地各所大学不停歇的转,最终还是被大哥扔回锦城市,破罐子破摔的将他送来这最后一所大学,烂泥扶一下墙……

噢,把自己比喻成烂泥真缺德。但没办法,姐姐古妤一直说他是‘烂泥’。烂泥,烂泥,你扶上墙行不?别再给我古家惹事了,不然姐姐揍你!

他撇撇嘴,走在楼梯上,准备去见他大哥。

但在楼梯上,他遇见了一个俊美成熟的男人,与他大哥古敖年纪不相上下,身材气质也差不多,只不过他哥美得比较张狂,男人则冷漠如冰,俊得让人不敢靠近,甚至还有些眼熟。

他斜了他一眼,继续下楼。

滕睿哲则盯着他,利眸微眯,觉得这毛头小子也有些眼熟。

是不是以前在酒宴上见过面?一些名流家的小公子哥,小少爷?

――

黛蔺等古俊走后,把门打开,看了看放在地上的饭盒,没有去拿。

但小雪球那家伙却把饭盒给拖进门来了,用小狗嘴咬着塑胶袋,拖的好happy。

她拍了拍它的小狗屁屁,握着它的小爪爪:“刚才被那小孩抓得痛吗?”

小雪球摇摇尾巴,表示痛。被无知小孩当做玩具玩,当然痛!而且还让它很没有面子!想它堂堂滕总的狗儿子,竟然被那恶婆娘的儿子抓着玩,翻过来倒过去,实在是气人!

它呜哇一声,钻到饭盒里去享用它的大餐。

黛蔺无奈,把房里收了收,走到楼下车库,把那些废旧饮料瓶用袋子装起来,拎着一捆旧书,卖给门口蹬三轮的。

而这个过程,滕睿哲走进了她的房间,看到她把这个只有巴掌大的小房间,用浅紫色壁纸、卡通地垫装饰得非常温馨,干净整洁。他的狗儿子则蹲在地上吃盒饭,白绒绒的小身子圆滚滚的,肥屁屁一拱一拱,吃得兴高采烈。

当听到脚步声,小雪球马上回过头汪了一声,但见是它的爸爸,立马撒开腿就往滕睿哲怀里扑。

滕睿哲抱着雪球坐在那张小床上,看着书桌上那些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笔记本和课本,打量黛蔺贴在墙上的那些便利贴。

“上午11点去医院买药,12点带雪球出去吃饭,下午去书城,记得买狗粮!”

“后天英语考。”

“……”

苏黛蔺已经完全脱去了千金大小姐的娇气,简单而充实的过活着。

――

黛蔺在楼下卖废品卖了五十几块钱,俏脸上带笑回到楼上,心想着该给雪球买些什么东西好;见小雪球把饭盒里的菜吃干净了,蹲下来收拾,柔声道:“去卫生间便便,我们要出门了!”

小雪球果然听话的往卫生间跑。

嘿嘿,它的爸爸去哪了,为什么刚才一转身,爸爸就不见了?

它这里跑跑,那里跑跑,汪汪汪,寻找爸爸。

黛蔺锁好门,追过来,一把抱起它,让它不要乱跑。雪球则趴在黛蔺怀里,还在眼巴巴望着爸爸离去的方向。

呜~爸爸在与它捉迷藏吗?

黛蔺坐在外面吃了一份盒饭,再去药房,按照以前的药物单子买肠胃药,花了大几百。然后去书城。

她会在书城拿几本大一英语教材看一看,自己准备好纸和笔,在笔记本上对照着题目做。如果书城的巡视员过来阻止,她就去看其他书,四处走动,小雪球则跟在她脚边。

从书城出来后,时间差不多下午四五点了,她带雪球去逛超市,买洗发水和狗粮。

小雪球蹲在她的购物车里,毛茸茸的一团,引得周围的小朋友直摸它,表示喜爱。它便嗷的一声,表示它是狗帅哥,不喜欢被人摸来摸去。

黛蔺买了狗粮,还买了巧克力,蔬菜,鸡蛋,牛肉,走出超市。

这次她要用小电饭锅做牛肉汤喝,犒劳犒劳她的胃,然后早点睡。

然而当她满心欢喜回来,邻居们却不理她了,见着她就跑。

她心知一定是白天古俊的恐吓吓着她们了,轻轻一笑,把自己新买的洗发水发在卫生间里。有些人占小便宜占惯了,今天又让她砸了电磁炉和取暖器,她不相信有些人会甘心。

而且她每个月是轮休,轮到她了就休息,时间根本不固定,随机;这里的大妈们不会知道她哪天休假,她就装作今天继续在上班。

她把买来的东西放下,又当着正在公用厨房炒菜的大妈们的面走出去了。

十几二十分钟后,大妈们都在自己屋里吃饭,她吃了晚饭又走回来,趁走廊黑,灯还没亮,进了自己房里躺床上休息。

她想好好睡一觉,也想把张家的贼给捉出来,所以一直没有开灯,让人以为房里没人。

而果然一觉睡到凌晨两点钟左右,她被闹钟震醒,便听到有人进了卫生间洗澡。

她连忙穿好衣服,走到门外,看到那头的公用厨房,有人在偷偷摸摸的煮面条,热牛奶,还用微波炉热下午的饭菜,动作快速利索,刷刷几下就好了。

而奇怪的是,十几户邻居竟然在同一时间纷纷开门,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睛,大叫着有小偷敲他们的窗户,快下楼去抓。

于是当张阿姨端着煮好的面条、牛奶、饭菜,打算急匆匆回房,准备抓小偷的邻居们就打开门走出来了,与张阿姨撞个正着。

他们望着张阿姨手上那四五人份的夜宵,还有婴儿的牛奶,再望一望面色尴尬的张阿姨,一时明白了些什么。

而这个时候,张阿姨婆婆也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了,正蹑手蹑脚准备回房。

“等一下!”黛蔺喊住她,轻轻笑道:“张婆婆,我今天休假想早点洗个澡,但卫生间的门一直都关着。关了这么久,您在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婆婆拉肚子,顺便上了个厕所。”婆婆皱巴巴的老脸十分不自然,推开黛蔺就要往自己屋走。

“婆婆,一瓶洗发水事小,但损到我的名声就算事大!”黛蔺当着众人的面喊住这张家的人,一定要给自己讨一个理:“这瓶新洗发水我是故意放进去的,一次都没有用过,并在瓶身上涂了一层化学碱,这种碱遇到水湿的皮肤,会变成血红色,牢牢吸附在手掌上,一时半刻用肥皂洗不掉。如果你们一家人是先给头发冲水,再挤洗发水,手掌一定会变成血红色,婆婆您要不要给我们看一看?”

“你个小丫头片子,在用什么语气跟婆婆说话呢!给我让开!”老太婆比张阿姨还冲,一把推开黛蔺,端着她那盆刚用热水洗好的尿布往屋里走,两只红红的手掌抓得紧紧的。

那边的张阿姨,则低着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端着她的夜宵回屋了。

难怪他们一大家子在洗完苏黛蔺的新洗发水之后手掌就变红了,原来是这臭丫头使的计!她今天没上班呢,竟躲在屋里!

门外,黛蔺对各位邻居轻声道:“我计较的不是这几十大百块钱,而是要还自己一个清白!我没有多用水电,也没有偷偷摸摸,那没有就是没有,不能受这不明不白的冤屈。一个人有小动作,贪小便宜,可以改,但身上一旦有了污点,就再也洗不掉了。我是一个孤儿,与各位长辈共住同一屋檐下,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温暖,所以我很珍惜住在这里的日子。张阿姨让我多出的那几百块水电,我就当孝敬他们一家往日对我的关怀,但日后,还请各位叔叔阿姨主持公道,还我清白!”

轻轻说完,对众人鞠了一躬,转身走进自己房里,静静站在窗边。

发生这种事,其实她大可搬出去住,没必要与这群阿姨计较!可人若要挺直腰杆做人,就必须守住自己的每一份自尊。若不自清就搬走了,坏名声还在!就像她离开了自己的家,坐过牢的名声还会印在熟人心里一辈子!

人要慢慢消除身上的污点,而不是让污点越来越多,不然,永远难以抬头做人。

――

滕睿哲站在她窗下,给了他雇佣的‘小偷’一笔钱,让‘小偷’功成身退,自己则安静看着站在窗边的她。

她睡了上半夜,下半夜估计是难以入眠的,他还等着她分他一碗牛肉汤喝,驱驱这深秋晚上的寒气。

不知道她若见到他,会不会再次躲起来?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坚强了,自信了,所以他希望她给他一个笑脸,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脸。

而不是为一个萧梓,躲着所有的人。

黛蔺望着银月,一时又想起萧梓来,想起两人温暖相拥的夜晚,想起他们拥抱时,在苏家小楼看着的那轮圆月……可时光飞逝,物是人非啊,于是垂眸往下看,不让自己去想,却在黑暗里,蓦然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个身影高大而挺拔,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一直望着她这里。她推开窗扇,朝那边看过去,一时,撞进那双炯亮幽邃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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