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一万个万年
季忆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休息了多少回,抽筋了多少次。她就这么走在夜空下,向着满天的星星走。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离萧宴更近了一些。
他们爬了一夜。
一路上,她不曾说过什么话,付兴也不怎么说话。两个人唯一的交流都是,休息一下吧,这里有冰小心滑,该走了,这些短语。
最后一次休息,是在天空蒙蒙亮起的时候。
两个人席地而坐,季忆望着天上的星星不说话。付兴喝了两口水,突然开口,说:“今晚的星星很好。”
季忆想起她和萧宴在北海道的时候,她也说过这样的话。一时间就又有点伤感。
短暂的休息过后,付兴带着她继续往上走。他们已经离山顶非常近,季忆几乎觉得那火山口已经近在眼前。她已经饿得不行,又实在咽不下去压缩饼干,一直喝功能性饮料维持。
到达山顶的时候,季忆眺望着远处露出头的太阳,俯瞰着脚下被染成红色的云,激动的几乎热泪盈眶。
这样壮观的景色,她产生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因是寒冷的冬天,夜里登山的人不多,在这个时刻就成功登顶的人也不多。那群原本一起登山的驴友看到季忆和付兴,全都不加掩饰的投来惊讶的目光。
付兴跟两个男人打了招呼,一边架好了相机准备拍摄。
季忆没有相机。他们这次来到日本,用的相机是萧宴准备的。那部专业到让季忆几乎不会用的相机被她放在了萧宴家里没有带着。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做了一个让付兴十分意外的举动。
她忽然缓缓俯□子跪下去,颤抖的吻了地面尚还覆盖着积雪冰渣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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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举动,她认真的几乎虔诚。闭着眼睛沐浴着霞光,眼里就流下了泪。
那几个女孩子纷纷转回头去,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矫情!”
连付兴都呆了,赶紧把她拉起来,惊讶的说:“你,不嫌脏啊?!这石头每天被成千上万的人踩,你还上去亲?”
季忆笑了笑,说:“这些石头从一万年前就在这里,寂寞的等待着我的到来。”
付兴和别人不一样。他既然能说出“失之静谧”这种话,对季忆的做法也有着不一样的理解。
季忆和别人也不一样。她自小在书香门第长大,骨子里有文人的“酸”。这话不过是兴起一言,但说完之后,心里也觉得一片苍凉。
日出的景观壮丽而绚美。季忆在太阳跳出来的那一瞬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拍的很好,无论是角度还是构图。但无奈她所用的相机太差,但不过是纪念,也就无所谓其他。
看完日出,季忆买了那瓶期待已久的空气。
和她原本想象的不太一样。空气并不是装在玻璃瓶子里,而是一个铝制的小罐头。季忆握着罐头,绕着火山口走了一圈。
这一圈,在以前她看的富士山的照片里看起来小,走起来却着实很长,足足一个半小时才走完。季忆把罐头小心的装在背包里,和付兴说:“我准备下山了。天亮了,我也认路,你不用陪我了。”
付兴把自己的器材收起来,说:“我也要下山了,回去补一觉。一起走吧。”
下山的路因为有阳光的关系好走了很多。两个人沉默的走下去,到了五合目准备分手。
季忆认真而诚挚的对他道了谢,付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其实连我都觉得你能爬到山顶是个意外。你……”他顿了顿,斟酌着说,“心情不好吧。”
和萧宴的事,她对身边的朋友谁都没说,连顾青也没告诉。但面对陌生人,好像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便说:“嗯。我和朋友约好了来爬山,后来……”
季忆转身望着遥远的山顶:“后来,我把他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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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五合目分开。季忆回到旅店补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坐大巴回到东京。
她原本想直接去机场回国。但心底深处又抱着一点小幻想,觉得萧宴可能已经回来,便先回到他家里去。
女佣跟她说:“萧先生没有回来,也没有来过电话。有一位霍先生打电话给你,说你手机关机找不到人,问我你去了哪里。我说你走了,去哪里不知道。他让我有你的消息之后立刻给他回电话。”
季忆站在大大的客厅里,最后一点期望也被熄灭。愣了很久,说:“你不用给他回电话了,我现在回国。”
她坐的士去了机场,买了最近的机票回国。到达浅川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坐在回家的的士上打开手机,看到许多信息纷至沓来。
有很多人的,朋友,顾青,许洛,父母,霍三,还有,林远。
季忆把所有的信息都看完,才打开林远的。
信息很短,林远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也许我现在唯一能说的,只是一句对不起。
季忆拿着手机看了很久,然后干脆的把信息删掉。
她没有回自己家里,而是回到了萧宴家。
这个地方是她熟悉的,偌大的房子里却一点人气都没有。房间维持着他们走时的样子,半分未变。季忆把窗户打开通风,然后坐在沙发上,终于还是哭了。
她在家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去了萧宴的公司。
这个写字楼的安保做的很好,季忆站在接待台前报了萧宴的名字,电话被连到他的秘38看書网听到季忆的名字,默了许久,说,你让她上来吧。
她的语气不太好,季忆心里不安,匆匆搭了电梯跑上去,秘书已经站在电梯门口等她。
秘书把她领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让她坐了,给她倒了一杯咖啡,方才开口,说:“萧先生已经辞去总裁的职务,董事处的手续正在办。这些是他电话委托我的,后来他传真过来了一份辞呈。我一直没有见到他。”
季忆详细询问了传真来件的电话号码,想着有了电话就有了地点,定位一下就可以查。
秘书走开帮她去查电话,查了很久,回来说:“对方的号码被屏蔽掉了,我们查不到。不过如果你有办法找到人去查的话,从总公司那里应该是可以查到记录的吧?你可以试试。”
这也许是最最可怕的结果。季忆手上一抖,手里的杯子掉下去,咖啡洒了一地。
他讨厌她,恨她,躲她,甚至不再爱她,季忆都可以接受。但她一直觉得,萧宴不喜欢她了,换一个人就是。他不可能抛弃自己的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不见她。
但时至此刻她才知道,她把萧宴对她的感情想的太浅了。
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莫名其妙的爱上她。季忆一直以为他最开始的情感不过是一时兴起。可是直到此时她才幡然醒悟,他是真的,那么的,倾其所有的,爱她。
季忆把脸埋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个如此爱她的人,被她亲手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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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如同行尸走肉。
因为年关已至,季忆不得不回到自己家里过年。期间她见了霍三一次,得到的依然是没有见过萧宴的答复。
这样的答复季忆自然不甘心,情急之下跟霍三说:“那你能不能找人,查一查萧宴的出入境记录?如果能查到他在哪里,我立刻去找他。”
他当时出境去了日本。如果不曾再去其他的国家,日本那么小,总能找得到。再如果他回来了,或者去了其他的地方。最起码找起来也有个范围,不像现在,简直是无头苍蝇。
然后她又把秘书给她的传真来件时间递给霍三:“你看,或者你能找到人去查这个时间打去他公司的电话吗?是一份传真,屏蔽了号码。但从总公司那里肯定是可以查到记录的。”
他当时出境去了日本。如果不曾再去其他的国家,日本那么小,总能找得到。再如果他回来了,或者去了其他的地方。最起码找起来也有个范围,不像现在,简直是无头苍蝇。
然后她又把秘书给她的传真来件时间递给霍三:“你看,或者你能找到人去查这个时间打去他公司的电话吗?是一份传真,屏蔽了号码。但从总公司那里肯定是可以查到记录的。”
电话比出入境记录更有用。如果能定位到,那就是一个很狭窄的范围了,狭窄到特定的某一户某一个电话机。这样的话,也许立刻就能找到他。
霍三默了很久,摇摇头,声音也是沉的让人发慌:“没用的。萧宴如果想避着你……我们不可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