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瞳瞳回到家,瞳瞳坚持不让安铁抱着她进屋,安铁拉着瞳瞳的手一步一步走到瞳瞳的房间,听到瞳瞳小声地数着从门口到自己的房间有几步,等安铁推开房间的门,瞳瞳又接着数走几步能摸到自己的床。
安铁揪心地看着瞳瞳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样子,牵着瞳瞳小手的手掌出了一层细汗,而瞳瞳的手心也略微有些潮湿,两个人的汗水都有点凉,混合在一起让安铁心里直打哆嗦。
扶着瞳瞳在床上躺好,安铁柔声道:“丫头,我去把粥热热,一定饿了吧。”
瞳瞳点点头,手有点不知道放在哪里,安铁随手拿起瞳瞳放在衣柜上的毛绒玩具,塞进瞳瞳的手中,说:“抱着这个吧。”
瞳瞳牵动了一下嘴角,笑得很勉强,等安铁走到门口,瞳瞳轻声道:“叔叔,你还在屋里吗?”
安铁停住脚步,道:“在,想要什么?喝水?”
瞳瞳顿了一下,说:“不是,我想小白和小小白了,好久没看到它们了。”
安铁道:“明天我就把它们带来陪你,好不好?”
瞳瞳苍白地笑了一下,这个时候,她还对两只动物如此牵挂,看着瞳瞳单纯善良的笑容,安铁突然感觉房间里一下子充满了阳光。多少日子了,安铁一直觉得日子灰蒙蒙的,直到瞳瞳出事,安铁一直仿佛置身在黑暗的万丈深渊,现在,瞳瞳在最绝望的时候那纯净而透明的笑容,仿佛一下子就把生活中的阴霾照亮了。
安铁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瞳瞳,看着瞳瞳的眼睛,发现瞳瞳的眼睛还是黑白分明,纯净如水,别人根本不会想到现在的瞳瞳眼睛有任何问题。
看着瞳瞳,安铁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身上突然似乎有了某种力量,而这种力量就是自己多年来一直像找却一直找不到的一种东西。安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突然觉得十分充实,心里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激动,仿佛少年时一个人走在繁花似锦的春天的夜晚的那种感觉。
安铁看着瞳瞳愕了一下神,一扭头,踏出瞳瞳的房间。
安铁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地上摔碎的粥碗,叹了口气,默默地把碎裂的瓷片收拾起来,然后把煮好的粥又重新热了一下,端着粥碗回到瞳瞳的房间,瞳瞳还是保持着安铁离开的姿势,手里的毛绒玩具被瞳瞳紧紧地抱着,听到安铁的脚步声,瞳瞳转了一下头,说:“叔叔,你过来了是吗?”
安铁快步走到瞳瞳身边,把粥碗放在桌子上,拉住瞳瞳的手,道:“粥热好了,叔叔喂你吃点。“瞳瞳把毛绒玩具放在一边,这个时候,瞳瞳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小心翼翼,估计失明以后的恐惧不会比昨晚轻多少,睡瞳伸出手,道:“叔叔,我自己来。”
安铁拿着粥碗,用一只手把瞳瞳的手放下来,道:“还是叔叔喂你吧,怎么?不愿意我喂你?”
瞳瞳神色一黯,缓缓地说:“不是,可叔叔也不能喂我一辈子啊。”
安铁心里一颤,看着瞳瞳张了张嘴,干涩地笑着说:“傻丫头,你的眼睛是暂时的,怎么会一辈子这样呢。”说到这里安铁鼻子一酸,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再说,如果你喜欢叔叔也可以这么喂你喂一辈子。”说完,安铁又无端激动起来,仿佛生活突然有了方向。
瞳瞳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这样的一双灵光闪动的眼睛,没有人会相信此时看不到任何东西,安铁这么一瞬间,还误以为瞳瞳还是好好的,没受到任何伤害,眼睛也能看到自己。
安铁舀了一勺白粥用嘴吹了吹,送到嘴边,道:“丫头,张嘴。”
瞳瞳听话地把嘴巴张开,眼里含着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流淌下来,安铁把粥送进瞳瞳嘴里,曈曈吃进去一小口。脸上绽开一抹微笑,一边吃一边说:“叔叔,你做的粥很好吃。”
安铁哑着嗓子,道:“是吗?以后叔叔天天给你做。”
瞳瞳点点头,又把安铁送到嘴边的粥吃了下去,眼睛里的眼泪就没停过,脸上却带着笑意,安铁不知道此时到底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颗心受到怎么的震撼,包藏了什么样的痛楚,只感觉瞳瞳满脸泪痕的笑容像一把刀,一片一片地在割着自己的肉、刺着自己的心。
但,安铁的心却越来越踏实,瞳瞳每流一滴眼泪,安铁心里的决心就越来越大,拿着粥的手原来还有些颤抖,现在越来越稳了。
一碗粥,瞳瞳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安铁把粥碗放到一边,抽出一张纸巾,给瞳瞳擦擦脸上的泪痕,道:“别哭了,丫头,流这么多眼泪对眼睛不好,吃饱了吗?还想吃点什么?”
瞳瞳道:“吃饱了,叔叔也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没吃饭了。”
安铁把被子抻开,给瞳瞳盖上,道:“那要不要喝点什么?我给你热点牛奶,再拿过来点水果?”
瞳瞳往身旁摸索着,似乎要找那个毛绒玩具,那只毛绒玩具被安铁移动被子弄到了床边,虽然离瞳瞳不是很远,可瞳瞳一直没摸到,安铁轻手轻脚地把毛绒玩具往瞳睡身边挪了一下,瞳睡这才舒了一口气,好像在确认什么似的,抱着毛绒玩具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瞳瞳道:“叔叔,你怎么没动啊?去吃点东西吧。”
安铁“嗯”了一声,摸摸瞳瞳的头发,说:“有事叫我,叔叔去洗个澡。”
瞳瞳点点头,翻过身,背对着安铁,怀里按着那只毛绒玩具,手在玩具上摸索着。
安铁深吸一口气,把碗收拾起来,刚一转身,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安铁挪开脚,看到走一田纸,暗想,这个可能是瞳瞳攥在手心里的那个,便随手捡了起来,下意识地往瞳瞳那边看了看,然后处走出卧室。
安铁把那个揉成一团,又被自己踩扁了的纸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上面画着一只狼头,安铁心里一动,把这张纸反复看了看,好像是从那个书页里撕下来的一页,而上面的图案安铁也觉得很熟悉,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纹身的图样,安铁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本纹身图谱。
安铁坐在沙发,仔细端详着这个纹身图样,瞳瞳把这一页撕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瞳瞳看过这个纹身?而图谱是瞳瞳老师给她的,瞳瞳的老师真的与昨晚的事情有关联?安铁印象中,画舫才搞纹身这些妖蛾子,而自己也亲历过貌似那种纹身的活动,难道这件事与画舫也有关联?
安铁越想越迷惑,感觉就像坠入了一个谜局当中,这些在现实生活生中可以说算是很离奇的事请,怎么现在好像跟自己和瞳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心底的这些迷惑让安铁的心一刻不得安宁,可安铁知道,现在最主要的是稳定好瞳瞳的情绪,让瞳瞳尽快把这件事情忘掉。
洗完澡,安铁才发觉自己真的很累,现在只要一躺下估计就能睡着,安铁胡乱吃了点东西,然后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瞳瞳,瞳瞳安静地躺在那,身子背对着房门,感觉到瞳瞳一直在自己身边处于紧张状态,便决定回屋躺一会,明天,还要带瞳瞳去专科医院去栓查,不能自己先倒下。
轻轻关上瞳瞳的房门,安铁回到自己房间使劲把自己摔在床上,等安铁安静下来,安铁发现自己的心在忤忤直跳,之前过度的紧张使安铁没有时间梳理自己的情绪,实际上安铁的心一直在忤忤直跳,那是一种极度的恐惧,是对那种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在自己的漠视和疏忽下遭到伤害的恐惧,如果瞳瞳遭遇到了难以弥补的伤害,安铁无法原谅自己。在瞳瞳受到伤害之后,安铁的这种恐惧是眼前那出现的唯一的光明突然被一双魔手掐灭的绝望与恐惧,比死亡更加让他恐惧。
他似乎突然发现,自己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同时发现,生活中最值得珍惜的东西是什么?以前的顾虑和犹疑,以前横在自己面前的道德的樊篱和心里无法摆脱的障碍,现在成了一块粉饰太平借口,和禁锢人们热爱的牢笼,是我们自己堵住了自己生活的出口。
想着想着,安铁的心跳由恐惧慢慢变成了激动,仿佛有一缕春风在意识里吹拂了起来,一会,安铁似乎是笑着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浑浑噩噩当中,安铁突然听到嘭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碎了,安铁一个激灵跳下床,打开房门一看,瞳瞳摔倒在离自己卧室不远的地方,客厅的落地灯倒在瞳瞳的身边,里面的灯泡挥得粉猝。
那些碎玻璃渣离瞳瞳挣扎着支起身体的手不足一寸的距离,安铁慌乱地把瞳瞳扶起来,瞳瞳一感觉到安铁,紧张地抓住安铁的衣服,声葡颤抖地说:“叔叔,是你吗?”
安铁把瞳瞳抱起来,放到沙发上,仔细地看看瞳瞳的手,还好,没有被碎玻璃伤到,安铁抬头一者,瞳瞳的脸苍白得有点触目惊心,身体也在轻轻颤抖着,睫毛湿湿的,好像刚才哭过,安铁摸摸瞳睡的头,道:“丫头,怎么出来了,想要什么怎么不叫我。”
瞳瞳没说话,眼睛睁得圆圆的,手攀上安铁的肩膀,把身休往安铁身边靠了靠,然后又迅速弹开,松开安铁,说:“你睡了没有。”
安铁看到瞳瞳刚才的动作,心里非常难受,瞳瞳是在害怕还是在寻找自己?安铁把瞳瞳抱坐在自己腿上,盯着瞳瞳凄惶的脸,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瞳瞳转了一下头,又道:“我刚才把什么碰倒了?”
安铁看了一眼残破的落地灯,那个灯的灯柱很重,安铁庆幸没砸到瞳瞳,对睡瞳道:“没事,那个灯倒了,丫头,是不是有些害怕?”
瞳瞳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挣扎着要从安铁的怀里下来。
安铁收紧胳膊,打横把瞳瞳抱起来,瞳瞳发出一声低呼,手在半空中晃动了一下,然后迅速搂住安铁的脖子,脸也顺势贴在了安铁的肩膀上。
安铁抱着瞳瞳一边往自己的卧室走,一边低声在瞳睡耳边叹息着说:“跟叔叔一起睡吧”
瞳瞳愣愣地伏在安铁的肩膀上,嘴里的气息吹拂着安铁的脖子,安铁感觉自己的身休一僵,心里莫名地鄙视了一下自己,然后迈开步子走进自己的卧室。
把瞳瞳放进被窝里,瞳瞳安静的像个布娃娃似的,眼睛虽然没有焦距,可脸上却泛起微微的红润感觉,安铁在瞳瞳的身边躺下,一只胳膊揽住曈曈,让瞳瞳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
瞳瞳的身体开始还有些僵硬,脸也没对着安铁,反而一寸一寸地往床的另一头挪,安铁看着瞳瞳躲避自己的样子,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用另一只胳膊捞起瞳瞳的腰,把瞳瞳稳稳地嵌入怀中。
瞳瞳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之后,安静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身,有些发凉的小手先是触摸到了安铁的脖子,然后沿着脖子摸上安铁的脸,那双手在安铁的脸上缓慢而笨拙地移动着,紧抿着嘴唇,滑过安铁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停在安铁的嘴唇上。
此时,安铁的嘴唇很烫,也很干,瞳瞳细嫩的手指在安铁的嘴唇上轻轻抚摸着,从瞳瞳身上传来的那股青草阳光般的味道与瞳瞳温柔的触摸使安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安铁能感觉道自己的身休越来越僵硬、越来越燥热。
安铁紧紧地盯着瞳瞳白皙的脸,和紧紧抿住的小巧红润的嘴唇,像被什么牵引住一样,张开嘴把瞳瞳的手指含了进去,瞳瞳迅速把手指缩回去,一脸惊慌和茫然,瘦小的身体也轻轻颤动起来。
安铁的视线里,瞳瞳的嘴唇越来越红润,像一颗甘美的樱桃,使安铁情不自禁地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