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黄昏的‘色’泽掩去世间的杂‘色’,回归到远古遗存的昏黄。
从未感觉过,自己与大地是如此的接近。
昏黄的‘色’彩,从天边蔓延到脚下,再从脚下遍布周身。
没有人与我共赏这黄昏,有的只是我那被拖长的影子,
还有那遥不可及的地平线。
沙漠之中的黄昏似乎格外的漫长,地平线在这里格外的平缓。
若是没有了群山的阻挡,或许即使是在中原也会有这样的黄昏吧……
若是没有了这世间的阻隔,或许我就可以抱你在怀,再不管‘花’谢‘花’开……
沙漠之中一个孤寂的身影蹒跚而行着,沙漠之中深浅不一的脚印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
夜雪的形容枯槁,黄昏的光照将他的脸‘色’掩盖,无法看出什么异常。
他的眸子在黄昏时分柔和的光辉之中显得闪闪发光,似是凡尘最珍贵的明珠。
黄昏将他整个人染成了金‘色’,夹带着些许的红。
金‘色’的光泽只有面向太阳的一面才有,他的背后是深沉的‘阴’影,紧紧地追随着他,似是夜雪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夜的‘色’彩,就是从黄昏的‘阴’影中诞生的。
黑影似是有着独特的生命,它畏避着黄昏时候的斜照,从背后侵蚀着夜雪的‘肉’体。
夜雪似无所觉,只是一步一步的在斜阳的方向上走远。
脚步之中,轻微的“咯吱”声不绝于耳。
夜雪的衣袍松散着,似是他的躯体已经无法承载原本还算合身的衣服了。
他的脚步执着,似乎在追逐着夕阳。
我还能看到明天的日出吗?
抓住这一刻的落日吧……
我们之间的那些过往,会由我一个人铭记,在我死后也会由我一个人忘记。
无须让世人在意,他们只会把这些当成茶余饭后的玩笑罢了。
也无须让你知道,我们的故事,未曾结束,它依旧会在世间轮回着。
只是,这一次的结局会怎样呢?
夜雪的眼眸‘迷’‘蒙’着,他的脚步开始了踉跄。
落日似是‘迷’住了他的眼,他的身形开始了摇晃。
夜雪向着那轮夕阳艰难地伸出了手,似是要抓住那就‘欲’坠入地平线之下的最后的光亮。
他的手上没有一丝的皮‘肉’,淡淡的黑气掩盖了原本暗金的骨骼,看上去就如同被墨水涂抹的黄金。
森然的指骨张开着,还指着那斜阳,而它的主人却已经倒下。
夜雪倒在沙上,一只手向着落日的方向伸出,看上去就如同倒毙在沙漠之中的寻常旅人。
流沙,被风夹带着,渐渐地撒在了夜雪的身上。
他的眼,渐渐地闭合,似是陷入了长眠。
夜空,开始在与落日相反的方向升起,将宁静播洒在这片土地上。
————————————————————————————————————————————————————————————————————————————
木屋,黄昏的光芒斜‘射’进来,虽然柔和,却是直‘射’。
破旧的布条遮挡不了换了角度的阳光,于是那温柔的光芒就照在了木屋之中的那个侧躺着的身影之上。
东方白静静的躺着,阳光正好照到了她闭合着的眼睛。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入眼处,是金‘色’的斜阳。
“我逃出来了?”
东方白检查了一下周身,物件都在,除了那把借用的剑。
水囊已经被人装满,显得很意外。
是谁救了我?
东方白的思路清晰,她只记得自己刺入了风暴之中,然后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在风暴之中的记忆缺失着,似是被人掩去了一般。
东方白努力地回想着,但是却怎么也无法回忆起那时的情形。
她突然捂住了脑袋,面上带着些痛苦的神‘色’。
头突然的阵痛,似乎是在风暴之中受了伤。
既然这次的消息是假的,那么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任我行是一定得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东方白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她无法容忍任我行这样的行径。
她迅速地站起,离开了木屋,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烟,这是东方白才清醒过来就已经探明的事情。
看来救她的人不愿意现身,这样的事情在江湖上并不少见,东方白已经听得多了。
对于这样的前辈高人,一些古怪的脾气是必不可少的。
既然对方不愿意见她,那么她也不会去白费劲。
她踏上了与夕阳相反的方向,走向黑夜升起的位置。
此去,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
东方白不清楚,只是她的身后,残阳如血,染红了整片沙洲。
江湖太险恶,而我,却必须站在江湖的巅峰,等待着你的归来。
快点回来吧,不要错过了我的华年。
你一定不会让我久等的,对吧?
东方白握住了手中的扇子,她的这把扇子并非江湖中人的铁扇,也并非文人墨客的墨宝。
扇子是铁木所制,是夜雪的手笔,就连上面的字迹也是。
所以东方白对它格外的珍视,随身携带。
“小楼一夜听‘春’雨”,同样的字在夜雪的刀鞘上也有,是他最喜欢的句子。
本来都只是清闲的人,却最后都卷入了纷‘乱’的江湖。
雪大哥,我会带给你你喜欢的风景,一定。
东方白的面前,‘混’沌的夜空渐渐地升起,似是一块无边无际的幕布。
————————————————————————————————————————————————————————————————————————————
让人期待的,往往不是亮堂堂的白昼。有的时候,漫长的长夜才是我们每天期待的时光。
长夜,有的时候代表着无尽的可能。
记得么?
年少时候那些睡一觉就可以缓解的伤痛?
记得么?
年幼的时候那些闭上眼、再睁开就可以忘却的难过?
沙漠之中,一个孤独的身影躺在地上,面朝大地。
他的手指向西方,手指苍白而干皱,俨然是倒在沙漠之中的年老的旅者。
长夜似是润物无声的‘春’雨,点点的星光从夜空之中垂落,洒在他的身上。
四野,陷入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