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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1 / 1)

景亲王府的当家主子在碧雪园发生火灾的当日急匆匆赶去了鄞州,他一句话也没说,也没留下任何一句嘱咐的话语,只是紧紧抱了他的王妃一下,离去了。

映雪站在那里,还能感受到他那双臂膀的力度和他沉稳的心跳,她不知这个男人是怎么了,就那么突然从后面抱住她,抱得那样紧,紧得她逐渐放弃了挣扎。

因为她感觉到了他内心的颤抖,他就像个被打击了的孩子,需要寻求安慰,让她不忍心推开他。

而他,只是抱了她一下,随即转身离去,没有留下任何话。

没有说任何话,并不代表他什么话也不想说,她知道他在用那个拥抱在告诉她什么,是信任吗?她不确定,只知道那个怀抱很真实。

在他离去的瞬间,她曾回过头来看他的背影,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真的是他心爱的女人,分别前刻他们难舍难分,却在看到连绛霜向他跑过去的时候,自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呵,只要有这个连绛霜在,她和他之间永远别说爱。

随即没有黯然伤神,却是瞬息收起了自己的心思,继续做自己的事,她告诉自己,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片刻柔情,因为那是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不归路。

他说过他不会爱她的,他的心在连绛霜那,而她苏映雪只是一个闯入者,他对她只是愧疚。愧疚呀,一个留住她不准她走而又多么讽刺的理由!

她的唇角渐渐浮起一抹讽刺的笑痕。

即刻,芷玉从外头走进来,对她吃惊道:“小姐,叶云坤庄主在外头求见呢,好奇怪。”

“请他进来吧。”她从书桌后绕出来,同样暗暗吃惊。

“好,我这就让他进来。”芷玉出去了。

一脸沉稳忠厚的叶云坤马上就进来了,站在外室与她隔了一道屏风,沉稳道:“王爷即日正赶往鄞州击退起义军,云坤被留下来保护景亲王府的一切安危,而此次来是得王爷吩咐调查王府里的失火事件以及北冀门主中毒之事。”

“为何要告知我这些?”映雪站在屏风后蹙眉。

“王爷的意思是,希望得王妃娘娘帮助。”

“呵,我何德何能!?”她讥笑出声,很不能理解,“我没有那个本事。”

“王妃娘娘。”叶云坤突然严肃起来,道:“最近卞州城内不大安宁,除却王妃娘娘上次发现的药禽之事,又发生了一起药人事件,王爷其实正在如火如荼的调查,却由于鄞州战事的告急不得不即日出发。而卞州是王爷征战的根据地,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都在这里,丢之,则毁全盘。”

“他抓到放药禽的主使者了?”她只知道那些乞丐泡了他的硫磺泉后已经开始逐渐痊愈,卞州城内的蠕虫病病情制住了。

“抓到了,是宇文祁都放在这里的暗线,旨在借这些乞丐传播蠕虫,让整个卞州毁于虫灾中。而新的一批药人,正在卞州的某一隐秘之处落地生根,暗中潜伏。现在,敌在暗,我在明,王爷不得不防,所以王爷希望王妃娘娘能保住王府内所有人安危。”

屏风后的她黛眉微抬:“他就不担心我趁机跑出卞州城?”

“这……”叶云坤很为难,想了半刻,道:“王妃娘娘这段时日恐怕是走不出卞州城的,时值兵荒马乱烽烟四起,各州省守备森严,不开城门,云坤劝慰娘娘最好呆在景亲王府,不要陷入危险之地。”

“呵呵。”她清脆笑出声,半奚落道:“原来还是囚了我,即便赐予了我景王妃该有的权利,却依旧是不让我踏出卞州半步呢。”

“王妃娘娘,王爷不是这个意思。”叶云坤立即急了,给她解释道,“王爷不让王妃娘娘您出城是为了保护您……现在时局动乱,各地乱贼趁机自封为王,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娘娘您一介弱女子,不适宜独身出卞州。”

“是吗?”她微微思忖,没有即刻反驳,突然道:“叶庄主,我想见见银面,可以吗?”

“这个……王妃娘娘,其实夏侯玄已于前刻与王爷一同出了卞州。”叶云坤实情相托。

“王爷放了银面?”她吃惊。

“是的,王妃娘娘,王爷本意不是伤害夏侯玄,而是找他合作一起抗击外敌。现在山贼农民组织的起义军越来越多,他们趁乱制造事端盘踞一方,与朝廷和王爷各不两立坐等渔翁之利。所以以目前两面受敌的形势,迫使王爷不得不与夏侯军合作……”

“原来是这样。”她宽心下来,轻抒了口气,“只要他信守诺言就好。”

只听得屏风外的叶云坤又道:“夏侯玄虽出了卞州,但他将那个活死人放在了王府,走前嘱托王妃娘娘代为照顾。”

“你是说浅浅?”

“是的,王妃娘娘,由于那活死人不认陌生人,云坤不得不先将她关在地牢,而夏侯玄在临走前曾说过,这个府里,那个活死人只认王妃娘娘您。”

“是吗?”她轻轻一笑,从屏风后走出来,“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地牢。”

去了王府地牢,浅浅果然没有伤害她,竟是对她友好眨眼睛。

“走,我带你出去。”她浅笑,牵着浅浅冰凉的小手往外走,并将她当初住过的左偏居整理出来给她住。

她突然想起那个妖娆的美妇朱樱来,银面这次放心将浅浅放在王府,应该是担心朱樱再对浅浅做什么坏事吧。这样也好。

而芷玉利利索索整理完床铺,不敢靠近浅浅,躲到她身后道:“小姐,你怎么把这个活死人带过来了?你要知道她是没有思想的,会伤人……啊……”

她这样一说,浅浅立即朝她瞪了过来,表示她听到了她说的话。

“小姐。”芷玉立即吓得直往她身后钻。

“别怕。”她轻笑,拉着芷玉的手带她往浅浅面前走,对浅浅道:“浅浅,她是芷玉,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将芷玉怯怯往后缩的手往浅浅冰凉的小手上放,轻道:“你们差不多大年岁,以后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浅浅对她眨了下眼睛,果然没有出手伤芷玉。

芷玉这才敢探出身子来,好奇望着浅浅,“小姐,她脸色发青,明明是个已死之人,何以能听得懂我们说话?”

“芷玉,浅浅没有死。”映雪无奈道,嗔了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一眼,“其实浅浅体内还留有一口气,只是颈项脉动已断,回天乏术。但是我想,银面是一定有办法救浅浅的……还有,芷玉你以后千万不要穿红衣裳,让府里的其他人也不要穿……”

“为什么?”

“浅浅会伤害穿红衣裳的人。”映雪唇瓣轻抿,瞧向望着她的浅浅,叹声道:“浅浅,你为何讨厌红色?是朱樱给你的暗示语吗?”

浅浅没有答她,眸中陡然一潭死水。

“浅浅?”映雪感到奇怪,正要再问,突听外屋一阵脚步声,传来青楚的声音,“王妹,听说府里住进了个活死人,我来瞧瞧。”

话音落,穿了一身玫瑰红的青楚已闯进来,瞧了瞧立在外屋的叶云坤一眼,眼梢带着笑直直往这边走过来,“是在这里吗?”

映雪一见她那身衣裳,立即脸色大变,“姐姐,不要过来!”却已来不及了,她话还未说完,只感觉耳侧一阵疾风蹿过,撩起了她的发丝。

“不!”她大吃一惊,想也不想朝青楚那边扑过去,赶在浅浅那一鞭子甩在青楚身上前一把挡在了青楚面前,闭上眼睛迎接那一鞭。

“啪!”耳边响起了桌子断裂的声音,青楚一声尖叫迫使她睁开了眼睛。身上没有痛楚,难不成浅浅……

“姐姐!”她惊魂未定,急急转身,“……”却见青楚瑟瑟发抖窝在叶云坤怀里,让叶云坤的披风将身子裹了个严实。

自然,浅浅没有再动作,呆呆立在旁边。

青楚脸色苍白,缩在叶云坤怀里不忘对她吼道:“王妹,这是怎么回事?你指使这个活死人杀我?!”

“姐姐,浅浅她会追杀穿红衣服的人,都怪我来不及通知府里的人。”映雪只觉愧疚难当。

青楚自是不信她,赌气的推了搂着她的叶云坤一把,犀利道:“听说这个活死人是那个刺客的同伙,红不红衣的,都是借口!王妹你这不是叫引狼入室么!”

“姐姐!”

“公主,王妃娘娘此言确实不假!”一直不出声的叶云坤倒是出声了,在映雪急于解释的片刻插了句嘴,“如若公主不信,可以脱下身上的披风试试。这活死人是让人给下了暗示语的,憎恶穿红衣的人,刚才王妃娘娘已经说过了!”

“我可没听到!”青楚本来没有气,被叶云坤这样一说,反倒来了气,性子也上来了,冷道:“怎就那么巧,偏偏赶上我穿了一身红!”

她这身红,还是特意穿给某根木头看的呢,没想到他反倒这样顶撞她,让她如何不来气!

叶云坤剑眉一皱:“王妃娘娘这不是刚刚通知出去么?是公主你自己撞上来的!”

“你!”青楚怒吼一声,细心装扮过的脸蛋上瞬息青白交加,“叶云坤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是不是!我和王妹说话,你插什么嘴!就因胤轩走前嘱托你保护她,所以你是非还没分清楚就直直往她那边站……我,我刚才被追杀了,那一鞭差点让我命丧黄泉,难道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我连问这些问题的权利都没有吗?我……气死我了,叶云坤,以后你给我滚出我的视线,有多远滚多远!”

说到最后,怒火夹着委屈,语无伦次起来,脚一跺,气冲冲跑出去了。

“公主!”叶云坤无奈的回头看映雪一眼,大步追出去。

“小姐,长公主有必要对这个叶庄主生这么大的气吗?刚才叶庄主是在说理不是。”

“芷玉,如若是你的心上人顶撞你,你会生气吗?”映雪笑问。

“心上人?原来长公主她……”芷玉反应过来,随即脸蛋一红,略带羞涩道:“如若他敢帮别的女人欺负我,我这辈子定不饶他!”

“那个他是谁?”映雪漂亮湿润的丹凤眼笑成月牙。

“小姐……”芷玉娇嗔一声,假装背过身子去收拾刚才的残局,“哪有那个他,小姐如若再取笑芷玉,芷玉就不理小姐了。”

映雪但笑不语,蹲下身来与芷玉一同拾那桌子的碎木。

“小姐,你去旁边坐着,我去让外头的丫鬟进来。”芷玉将她往一边来,脸蛋已恢复正常。

她笑笑,乖乖坐到一边,望向浅浅。

只见浅浅又如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娃娃般站在那里,双眼无神平视前方。

浅浅与银面最亲,却也认识连胤轩,不愿意看到连胤轩与银面交手互相伤害对方,那么,他们三人之间是不是有某种牵连?而连胤轩,似乎对浅浅也是温柔之极的,似对待一个妹妹般。

但是连胤轩与银面又是明显不认识的。

难解。只希望这个无辜的少女能如一个正常人般活下去。

“小姐,刚才听风园那边来人说北冀门主醒了。”芷玉唤了丫鬟进来收拾屋子,突然这样对她小声道。

这是她嘱咐那边的,如若北冀门主醒了,不要大肆声张,要先知会她。

“醒了?”她心头惊喜,连忙起身道,“那我们快去瞧瞧。”希望这次别再出岔子。

“恩。”芷玉忙不迭扶起她,往外走。

等走到听风园,独孤北冀正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等她。

映雪这才瞧清男子睁开眼睛的模样,平稳的剑眉,灼亮的眸子,俊脸修长不失深致,成熟中散发一种书香气息,面如冠玉,是个很温柔的男子。

“是你救了我?”他的声音确实很温柔,眸中更轻柔,有种情愫在流动。

“当然是小姐救了你,你体内流着的还是她的血呢。”芷玉娇俏出声。

映雪捏捏芷玉的手,示意她别说太多,对独孤北冀轻道:“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讲出来。”

躺在寒冰床上的独孤北冀轻柔一笑,撇撇嘴:“除了身体还不能动,一切安好,多谢你的搭救之恩。”

他自是清楚记得那道为他寻催睡毒香的女子声音,从这个女子出声的第一句,他就知道她是谁了。

映雪也感觉神奇,她犹记得第一眼见到独孤北冀的时候,他脸色青白没有呼吸,以为他已死去,没想到今日他竟能安然无恙的说话,还能笑。呵,她总算没有对那条灵蛇失言。

她道:“是那条灵蛇救了你,没有它,我们都走不出那个蛇窟。”

“灵儿?”独孤北冀听罢,俊脸反倒沉重起来,瞧着另一处沉道:“灵儿是我们凤雷山的灵蛇,自小与我相交十年,我被人毒害的那一日,是它及时帮我将浸入心房的毒汁给逼出来,才保住了我的命。”

“它的确是一条通有灵性的蛇。”映雪从袖子里掏出那颗碧绿宝珠放在他旁边,“这支绿雪吐芳簪上的珠子还给门主吧,也许已经不需要它来指引找毒害门主的那个真凶了。”

独孤北冀眸中一暗,痛苦闭上眼:“我万万没有想到冰芝会毒害她的亲大哥,她太傻了。”唇角抽搐,那脸上除了痛心疾首,还有无奈,“我知道她还活着。”

映雪不语,静静看着他。

“其实当年我们与三王爷之间的恩怨已经化解,连绛霜后来遭冯丰的欺凌,倒是我开始对不住三王爷了……只是那傻丫头始终想不开……”独孤北冀睁开眼来,眸中沉痛依旧,“万万没有想到,她会狠心对亲哥哥痛下杀手,呵呵。”

“真正的连绛霜哪去了?”映雪轻问。

“连绛霜?”独孤北冀看向她,“你不是连绛霜,虽然你与她生了同一副模样,却不是她,她不懂医术的,只是,我可以确定当年被冯丰掳来的连绛霜被我安全送还给了连胤轩。”

呃,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对?

映雪蹙眉:“你不知道冰芝为何要杀你?”

“因为我救了连绛霜,不肯替母报仇。”

“那么你觉得这次给你施毒香的是什么人?”

“冯丰!他一直想坐门主之位。”

“他早在一个月前已经死了。”她轻轻告诉他,“你之前明明告诉我,毒害你的人是个女子,而且在王府里。”

“那个女子正是照顾我的那个小婢,我以为是冯丰买通了她……这么说,有其他人要杀我?”独孤北冀的神情沉重起来。

“对,如若我告诉你想杀你的那个人是连绛霜,你相信吗?”

“连绛霜想杀我?”独孤北冀大吃一惊,俊脸上明显有受伤的痕迹,“她竟然要杀我?!”

“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是要报仇?为冯丰的事?”映雪冷静再问。

“我不知道。”独孤北冀神情低靡,低声道:“也许有这个可能,可是她明明不是这样的女子,当年她被冯丰糟蹋,傻傻的跑到断命崖要跳下去,当时我去救她,她死都不肯抓紧我的手,只因当时崖边已经松掉了,她怕我也掉下去……如若她想杀我,那个时候就可以,何以要等到现在?”

映雪拧眉:“连绛霜被毁容了,性情大变也有可能。”但是她自己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当年我救她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被毁容!”独孤北冀厉声确定,“那个时候冯丰悄悄将她掳上山,我根本不知晓,直到在崖边遇到了她,我才知道冯丰背着我做了大逆不道之事。随即我立即将连绛霜派在我身边,不准他动她一根头发,而后派人将她送到了连胤轩手里……”

“然后你就遭冰芝毒害了?这个派送的结果你并不知晓?”

“不,我知晓,我的人告诉我平安将连绛霜送回了连胤轩手里,所以冰芝一怒之下对我痛下杀手。”这最后一句,他明显说得痛苦,也许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杀母之仇报不了痛杀哥哥?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个妹妹杀他有另外的理由,但是他对外人难以启齿。

“那么,你如何知晓冰芝还活着?”映雪猛然想起另一番话来,“凤雷山的人说,冰芝早在你被毒害那一年不小心摔落崖底了,可是却寻不到她的尸体,她是继你出事之后陡然失踪的。”

“我听得出冰芝的足音。”独孤北冀平静道,望着屋顶,“五六岁的冰芝很喜欢大清早来我房里吵我起床,小脚一哒一哒的,非常有节奏。那种步子我听了两年,远远的我就能听得出来,而且她迈的步子比一般女子要大一些,故足音较沉……”

“可是你跟她分开了八年,八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呵呵,是啊,我跟她分开了八年,当我第一次见到十四岁的她,真的难以相信她就是冰芝,她生得水灵了,却变了活泼的性子,不再甜甜叫我哥哥,而是始终闷声不响,寻思自己的事。她回凤雷山的日子就对连绛霜的事比较上心,其他的事一概不闻不问……我唯一欣慰的是她走路的样子始终没变,一哒一哒的,很亲切。”

稍顿,他再道:“我在中毒香的前几日,迷迷糊糊曾听到过一次冰芝的足音,我以为是冰芝,闻到的却是连绛霜身上的气息,所以只能认为,冰芝可能在连绛霜身边或者在太妃娘娘身边做婢女。”

“那你有没有认为,也许现在这个连绛霜就是冰芝?她怕你认出她,只能杀你灭口,这是连绛霜杀你的唯一说得通的理由,如若是为报仇,冯丰早已死了,而你,反而对她有救命之恩,不是吗?”

“呵呵,连绛霜要杀我,不是为报仇,是为斩断我对她的情丝。”独孤北冀掀唇苦笑,自嘲道:“当年我救了她,却不小心爱上了她,她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我对她有非分之想。”

这是什么理由!映雪不能理解他的思维,眉心紧锁,说不出话来。倒是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芷玉插了句嘴:“不能爱不接受便是,何以要取人性命!北冀门主你这个理由说不通!”

“冰芝喜爱莲、桂、梅三花捻碎在一起制作的香料?”映雪沉默片刻,终是再问。

“恩,她发上用的是这种香,但是她不会做香料。”

“呵,这香料务须她亲自动手,她也可以在外面求得的……北冀门主,我最后想说的是,不管这个连绛霜是不是冰芝,只要连胤轩想留,我绝对不出声。”这个连绛霜从来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甚至都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才是她的真实模样了。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玩什么。

她清晰记得在淮州小筑的那次,连绛霜将人皮面具泡在古瓶里,面具不好好放在盆里冰镇,反倒藏在瓶里,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张面皮见不得人,而且那次与她在大街上相遇太“凑巧”,她明明记得连绛霜是进了天上客栈的,而她也在往相反方向走,何以这么快“巧遇”?

现在想来,只觉当时她的行踪尽在连绛霜的掌握。也许连绛霜早已将连胤轩在淮州的行踪摸了个透彻,而刚好需要一个理由出现在连胤轩面前,故找上了她。

她又记起冯丰在临死前曾说过的话,他说那个臭婆娘既然能下手杀她的亲哥哥,也必定能杀他……那么,这个臭婆娘是冰芝无疑了。从她嫁过来起,所有关于北冀的事都是冰芝指使冯丰惹出来的,而这个冰芝将王府的行踪摸得透彻,连他们从凤雷山山脚经过的路线也知晓!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连绛霜跟冰芝是同一个人,也许真正的连绛霜已经让冰芝给杀了,冰芝取而代之,而后戴着那张见不得人的面皮出去与冯丰的人碰面……这样,冰芝陡然出现在凤雷山,而后又闹失踪,她经常被冯丰的人追杀,回卞州的路线被泄露,连绛霜经常戴人皮面具不露真面目……这些事似乎就解释得通了。

这个冰芝,不仅要连绛霜死,也要她死!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通,连胤轩与连绛霜在一起生活了四年,是不是真的连绛霜,他自己应该清楚。但是他似乎没有一点怀疑连绛霜的意思,每次出事,都是她错连绛霜对。

想到这里,她的心扎疼了一下。

也许对这个男人来说,他喜欢的正是这个冰芝了,也许他知道所有的秘密,却故意不揭破呢。那么她是不是多事了?

但是,但是。

他为什么要借肩膀给她哭,为什么要为她断臂放走宇文祁都,为什么要给她偶尔的柔情,为什么?

“也许你是对的,也许冰芝果真从一开始就想杀连绛霜,毕竟那分开的八年,我对她一无所知。只知她在有钱人家家里做丫鬟,服侍小姐,那年是冯丰寻得了她,两人的情谊比跟我这个哥哥还要好……那时我总觉得她陡然出现在凤雷山是有目的的,且跟绛霜被冯丰抓来的时间太巧合,当时我不太敢往这方面想,直到她在菜里掺了毒让我吃下,并将我关入冯丰的那个密室……”独孤北冀眸一暗,终于不再自欺欺人。

这些疑点始终存在他的心间,其实他没告知映雪,冰芝在将他关入密室时说了一句话,那就是,杀连绛霜不是替母报仇,而是要得到一个只能让她仰望的男人。

这一句话,让他差点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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