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出声,又快速在她肩胛处点了两下,定住她的哑穴。随后香风一飘,轻步走向了王府西后门,正是打扮过一番的青楚。
她刚才一时走得急刹不住脚步,刚从假山后绕出来差点撞上前面提灯笼的身影,情急之下点了映雪的穴,绕到映雪的身前来,避免让她看到。
“穴道一刻后便会解开,别怪我。”她对那孤零零的身影轻声自语,转身,拉开西后门的门闩,轻轻走入了王府外的夜幕中。
等她一走出去,这边的廊下立即走出一个高壮身影,二话不说一把抗起全身不能动的映雪往竹清院的院子里去,并将一楼的大门上了门闩。
映雪惊恐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一双大眼死死盯着从竹清院门口长队走过的巡夜侍卫。他们朝院子里瞧了一眼,却并没有走进来,随即瞥开眼走开了去,明显是没瞧见她。
“救我!”映雪急切的在心底呐喊。
而抗着她的人明显是喝了酒的,走动间身上散发一阵脂粉味与汗臭味,三种味道混淆一起让她感到窒息恶心。
然后,她背部一疼,被重重摔在了床板上,男人如禽兽般朝她压了上来。
“今日总算让孤王得到你了,好香好滑……果然是极品,想死孤王了……”男人的手从她肚兜里窜进去,一阵乱摸,嘴里发出含糊的轻叹。
映雪被羞辱得全身发冷,死死盯着黑暗中的男人,听出了他的声音。牙一紧,鲜嫩唇瓣渗出了血珠。
男人的眼睛在暗夜里依旧闪着精光,撕扯她衣物的手由于激动,在止不住的颤抖,他喘着粗气道:“今夜你就随了孤王吧,孤王一定会好好疼惜你的,保证比那连胤轩来得舒服……啊……”
一声惨叫,只见得映雪陡然张嘴狠狠咬住男人在她唇瓣上抚摩的手指,让他吃痛停止在她娇躯上的揉捏,随后水眸死死瞪着他。
“别瞪我,小美人。”男人握着受伤的食指,不生气,反而坐在榻上痞痞笑了,道:“孤王想了你这么多年,只想沾你一夜雨露,便死了那份心思……如果得不到,孤王会茶不思饭不想,一辈子不得安宁……所以小美人,你不同情孤王吗?”
说着,又倾身靠过来,含糊着:“其实做我多罗王的王妃岂不是更好?那连胤轩迟早是要死在他皇兄手上的,跟着他是吃不完的苦头,最后还落得孤儿寡母的下场,而且,他马上会奉旨迎娶那泼辣公主……啊,谁打我?”
一个激灵,他连忙捂住吃痛的颈项,接下来的话语被吞进肚子里:“谁?”
“啪!”又一下,他整个身子陡然被甩落床榻,一条鞭痕划破锦袍,身上立即皮开肉绽,疼得他龇牙咧嘴。
只见幽暗里闪着一双蓝色的眼睛:“放了她!”来者依旧没有现身,又或者是室内太黑,看不清,只知道这陌生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特别清晰冷寒,“放了她,立即滚出去!否则杀了你!”
躺在床上的映雪只感觉自己的体温渐渐回暖,有种叫激动的情绪即将从心底喷涌而出,她很想说出什么,嘴皮急切的掀了掀,却发不出声音。
又听得多罗王借着酒劲道:“你敢杀孤王?你知不知道苍月距离此处不出五十里,只要孤王打个喷嚏,苍月守将便能将你踏成肉饼……你,你要干什么?”
话才说到一半,只见得一条如灵蛇般的长鞭突然从黑暗里窜出来,几番缠绕,瞬息将他捆了个结实,他如一只可怜的蜥蜴,被挂在墙壁上,上下不得。
有个高大黑影从幽暗里走出来,一袭黑衫,戴银钩面具,恍如暗夜修罗,身影在月光里散发寒光。夜修罗冷道:“你滚是不滚?撤掉所有埋伏在卞州城外的苍月大军,不准动卞州!”
被钉在墙上的人这才开始感到害怕,醒了酒劲:“什么大军?我根本没有派我的大军围住卞州,我只是来天景游玩的……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多裕王的军队,三弟野心比较大……”
“扑通!”鞭子松开,他的身子重重摔在地板上。
夜修罗再冷道:“那群牟伊人不是你怂恿?他们一直不敢攻入卞州城,今日一举杀入卞州城内定是有了苍月做后盾,而且知晓抓了这个女人会得到器重!以这个女人做砝码,只有你这个多罗王才做得出!”
“我确实不知道呀,那群牟伊人攻城的事我一概不知,那个时候我在花楼喝酒,还差点被砍伤……”可怜虫望望床榻上的女子,“我,我是喜欢这个女人没错,但她已是景亲王的王妃,我再怎么想也是白搭……如果今日果然是我怂恿那群牟伊人入城,那我也不必在此借酒寻一夜雨露解谗……”
“啪!”一鞭甩至,扎扎实实打在多罗苍铭身上,血肉模糊:“说实话!”
“我说的句句属实!”多罗苍铭疼得在地上翻滚,哀叫不已:“我连觊觎景王妃的事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我……”
“滚!”不等他把话说完,神秘人长鞭一勾,直愣愣将他甩出了窗外,而后只听得小窗“吱”的一声关阖,室内立即陷入一片沉寂。
这个时候,映雪的穴道还没自动解开,她身上衣物散乱,肌肤暴露在空气里,难堪得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男人走到了床边望着她,但他没有伸手为她解穴,只是静静瞧着她,在暗夜里将她一览无遗。
随后,一件带有体温的外袍轻轻搭在了她身上,传来他不再冰冷的声音:“原来,你还是不懂得保护自己。”
映雪心头一跳,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体味,闪亮的眼睛。
他又道:“你很想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映雪瞧着背光的他,睫扇眨了眨。
“呵呵,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借你这里住段日子了,你不会介意吧。反正这里空着,也不会有人来。”
映雪的睫毛压下去了,只是感觉这样跟他交流很吃力。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但是他不想有人知道他是谁。要不然,他也不会默默躲在这里,怕是有段时日了。
于是陡然,她忆起枯井旁的那些血迹和那一夜帮她开锁的神秘人。
“对,那夜的确是我,因为受了重伤,必须躲到一个没有人来的地方。”他道,似有读心术,又答得坦然:“只是没想到,这个荒落的园子会住进一个绝色女子,她会静静躺在凉台的香榻上看书,心躁了坐在绣架前绣白莲,顽皮的时候坐在秋千上摆荡,衣袂飘飘一尘不染……”
他看向她,黑眸精亮:“别担心,你那两盆宝贝我帮你照顾得很好。”
映雪黛眉微蹙,恼的不是这个问题。
他却陡然身子一颤,后退了一步,然后快速用指点住自己肩胛处的穴位,痛苦的低吟了一声,似是十分痛苦。
“你怎么了?”映雪脱口而出,这才发现身子能动了,穴道自动解开。
她揽着那墨色外袍坐起身,瞧着黑暗中的男子:“你受伤了?”她的鼻间有丝丝血腥味飘过。
“可能是刚才对那苍月的混蛋使了过多的内力,伤口裂开,呵呵,不过没事,这点小伤要不了我的命,要命的是……”他的声音起初说得很淡然,却逐渐转低,越说越痛苦,含满压抑。
“……”终是低吼一声,他陡然双掌抱着脑袋,坐在了椅子上,“对不起,我有点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今日初几?”
“十六。”映雪站在床边,考虑着要不要走过去。
“今日月圆之夜,难怪……”他面具下的眸子愈加痛苦,瞧了准备朝他走过来的映雪一眼,制止了她:“你别过来,我会伤害你的,趁我现在还是我自己,我想请求你别把我来过这里的事告知任何人好吗?包括连胤轩!”
“我……”映雪瞧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陌生的男子。
“好吧,那我们后会有期!”墨衣男子无奈一笑,在眼珠子颜色完全变成蓝色前,纵身一跃,瞬息消失在窗前,“你保护好自己,他来了!”
话音落,他已杳无去向。
“你的外袍!”映雪只来得及推开窗子喊出这句,心头复杂不已。
转头,却陡然见得一行人行色匆匆朝竹清院走来,隐隐约约听得有人在叫唤:“三王爷,孤王刚才确实是亲眼所见,景王妃和一个陌生男子在那小楼里……”
映雪静静望着那被众人众星拱月而来的沉默伟岸男人,心头打了个突。
一众人立即往楼里来了,那多罗苍铭一身是伤,竟也走得飞快,屁颠颠跟在连胤轩身后,还在说个不停:“孤王刚才在后院赏夜景,忽见得景王妃行色匆匆往这小楼里来,一时心生好奇,便跟着来了,没想到竟然撞见……”
连胤轩穿五爪麒麟蟒袍,腰束玉带,脚着缎面同绣麒麟的银色软靴,负手立在楼梯口处。他本剑眉不抬,俊脸无风无浪,正欲跨上楼梯,听得这身后的人如此一说,终是回头睨了苍月二皇子一眼:“本王的家事本王自会处理,不劳烦多罗王操心!还请多罗王兀自养伤去!至于伤害多罗王的那个人,等本王将家事处置了,再来定夺!”
“三王爷……”多罗王撑着伤痛的身子,还想辩解。
连胤轩冷冷睨他一眼,兀自踏上楼梯,并道:“既然是本王家事,还请多罗王留步!”便让两个侍卫守在楼梯口,只带掌着灯的水媚,上了楼来。
“王爷。”映雪揽着衣,静静站在楼梯口:“你相信他的话?”
“你觉得本王该不该相信?”连胤轩只是负手而立,淡淡瞧着她散乱的发丝,和锁骨处被掐出的红痕。
“臣妾不知。”她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酒香味,看到他深邃眸子里有着无所谓。
他不生气,也不怀疑,却又陡然道:“你认识楚幕连?”
“臣妾……不认识。”她倒抽一口气,隐隐见得他的眸里有丝玩味。
“呵,是吗?”他笑,示意水媚为她披上蔽体的白色披风,道:“今日西荣府设宴,他一直在寻找你的身影。”
“王爷,他……”映雪吃惊不小,回望灼灼盯着她的男子,一句“他有没有说什么”差点脱口而出。在男人挑起剑眉前,她将话及时卡在了喉咙,道:“一个陌生男子,王爷如何将他与臣妾扯在了一起?”
“噢,那可能是本王意会错了。”他答得云淡风轻,瞥了瞥室内,始终没再回到正题:“来这里做什么?”
映雪瞧着他状似漫不经心的侧脸,如实道:“来这里寻些东西。”
“那寻到了吗?”他瞧向她,眸子高深难测。
“还没,在来这里的路上被人点了穴,然后……”她说不下去了。
他却一直盯着她瞧,眸子里的颜色渐渐转为浓烈,“然后被这多罗王抗到了这里?呵呵,他胆子可不小!先是怂恿牟伊人入城掠人,然后趁本王不在入室行凶!”
“王爷?”男人的模样不似生气,眸中反而绽放一抹手到擒来的快感……她后退一步,被这男人的无情弄得心儿凉透,他似乎早在策划这一步?
果然,他利眸一眯,有了阴鸷:“要怪就怪你偏偏生了一张不该生的脸,做本王的王妃,就一定要付出代价!但是……”
他话峰一转,冷笑:“你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那宇文祁都这次特意带了二十万大军过来,就是为了保护你不被怂恿牟伊人的那位幕后主使者掠走,他与苍月的十万大军在卞州城外遥遥相望,本王这只眼中钉,他们可是都想拔之而后快!却偏偏,固步自封不敢上前,因为他们始终相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呵呵。”
“王爷相信那十万大军是多罗王的人?”映雪冷冷反问,左手手腕火辣辣的痛。
他倒不出声了,沉静看她片刻,挥手退去旁边的水媚,随后稳步走到床榻旁坐下。
“如果你果真能借多罗苍铭之手跑出卞州,本王便放了你。”他气定神闲冒出这句,一脸倨傲瞧着她,“那封信是楚幕连的暗示之语,示意你凉秋九月之后借苍月之手脱离卞州,而他,假意接近宇文祁都,从那老狐狸身上取得他所要的东西,帮苏渤海脱离皇宫,便带你远走高飞。不知,本王说的对不对?”
他笑,盯着映雪惊鄂的脸蛋,笑不达眼底:“而他交给你的任务是,做本王名副其实的王妃,让本王碰你。那个假芷玉,便是他借胤韬之手派过来的人,那一日她在香炉里掺了特制媚药,并在锦被上抹了媚药药引,所以导致你的迷乱……呵呵,还真是大方,竟舍得将自己的女人拱手相让……”
“我……我不知道黄怡香……”
“你当然不知道!”他冷冷打断她,盯着她惨白的小脸:“如果你知道,你才不会乖乖就犯!被你烧掉的那封信上吩咐过,务必要保住黄怡香,她会助你脱离卞州,也能适时助你一臂之力杀掉本王!”
“信上不是这个意思!”映雪上前一步,紧紧望着愈加阴沉的男人:“我没有想过要杀你,不是要杀你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男人一把扯过她,让她重重摔在床榻上,眸子阴冷:“黄怡香就是如实招认的,你以为本王不敢动她?!你以为烧了那封信,本王就没有办法看到信上的内容?如果计划失败,就直接刺杀!这是黄怡香的原话!”
“既然如此,王爷想如何处置臣妾?”映雪头一偏,不再为自己辩解。
男人眼眸微眯,眸中跳动火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王说过一定会让你做堂堂正正的景王妃,不负众望所托日夜宠幸你!”
“咝……”下面是他粗鲁撕裂她衣衫的声音。
连着三天三夜的审问,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牟伊人终是招了供。
“苍月指使?”座下的叶云坤有些吃惊。
亚父则是捋捋胡子看向座上沉思的高大壮硕的男子,笑着道:“怕是没那么简单,牟伊人向来是游民部落,自给自足,虽不被苍月承认,却也靠自己的努力向这一步迈进。近两年突然传出这牟伊人烧杀抢劫的事,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座上的伟岸男子看亚父一眼,淡道:“牟伊与北冀的突变,都是蹊跷的。独孤北冀报杀母之仇,多罗苍铭垂涎绛霜美色,但是本王有一点想不明白,独孤北冀何时与邹长青那一伙有了勾结?端午那一次,那群刺客明显放走了邹长青与秦海琼……”
“王爷与北冀门主曾有过一次之缘,可曾觉得他是阿谀奉承之人?”
连胤轩摇头,眸光凝聚:“此人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那么,这幕后主使者可能是同一个人?”
“不,牟伊的主使者有两个人。”连胤轩沉着道,俊颜严肃:“一个怂恿牟伊入城制造事端,妄想挑起天景与苍月两国的战争,抑或是控制这个部落为他办事;另一个矛头指向绛霜,借牟伊之手掠去绛霜……本王相信多罗苍铭派两万大军守在城外最重要的是想保住自己的命,指使牟伊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王爷,你猜这次那宇文祁都会不会贸然动手?”叶云坤提出另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在说到“宇文祁都”四个字时有些咬牙切齿。
连胤轩瞧他一眼,却是道:“青楚的伤势如何?她那夜太卤莽了,竟然在酒宴上刺杀,如若不是你挡得及时,怕是要被那老狐狸当场斩在剑下,逃脱不得。如此一来,也坏了我们的大事。”
“王妃娘娘在照顾她,应该好些了。王爷怕是有些时日没有回府了,呵呵。”
“噢,是吗?”连胤轩墨眸一沉,瞬间想起了一个不该想起的人,道:“如果本王现在除去一个不该存在的人,你们说宇文老狐狸会不会马上翻脸?”
“王爷?”亚父和叶云坤同时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