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父救小王爷连温祺的方法并没有让映雪知晓,请了安,奉了新媳妇茶,便让她静静坐在前厅。亚父则随太妃娘娘进了安静的禅室,似是有话要说。
不大一会,两人走出来,宁太妃一脸沉重:“映雪,随母妃看看温祺去。”亚父站在旁边,捋捋灰白胡子,看着映雪若有所思起来。
映雪颔首盈了盈身:“是的,母妃。”便恭恭敬敬跟在婆婆身后,往小叔子房间去。总觉得,亚父看她的眼神有些沉重,不知是不是错觉。
长廊上,竟迎面碰上了她的陌生夫君。他一身合体华丽缎袍,腰束玉带,挂麒麟玉佩。虽是简单的样式,却将气宇轩昂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一次,倒是瞧了个仔细,原来这个男人除了有副好皮囊好身材外,全身还散发一股王者气势。即使不出声,便是高高在上的霸气。
“母妃,亚父。”见到面前的人,男人连忙停下急促的脚步请安,对亚父的到访也有些吃惊:“亚父,您什么时候回的卞州?”
声音醇厚磁性,非常好听,已不复初见时的冰冷逼仄。
“亚父刚回,来见见京城来的王妃,呵呵。”亚父捋着胡子,和蔼笑了,继续道:“王爷好福气,娶了个贤内助。”
“亚父?”男人看映雪一眼,剑眉纠结,不解的看向亚父。亚父这话,不是讽刺。
“轩儿,亚父在祝福你们这对新婚夫妇呢。”亚父捋着胡子没出声,倒是旁边的宁太妃笑着将身后的儿媳妇掺过来,再道:“亚父刚刚送了红包,快拜谢亚父。”
说着,已将映雪推至连胤轩身边,执意让两人以夫妻之礼拜谢。连胤轩却是俊脸一凛不出声,眸子犀利幽深,沉静看向面前若有所思的亚父和极力撮合的母妃。
这两个人,在搞什么?
“谢亚父。”映雪福了福身拜谢,也没再出声,并退离身边的男人两步。她自是知晓这个男人不肯承认这桩婚事,她又何尝愿意?只是不能让太妃娘娘难做罢了。
连胤轩倒是让她淡定自若的模样再看过来一眼,眸子里的疑惑散去,换上冰冷鹰隼。冷道:“温祺如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绝不饶你。”
“我……”映雪后退一步,抬眼看他,素手中的帕子捏得死紧。如果真是煞气克了小王爷,她难辞其咎,所以硬是说不出为自己辩解的话来。
宁太妃看着,也劝解不得,遂道:“轩儿,刚才何事这般匆忙?”
连胤轩这才将阴沉的视线从映雪身上移开,对母妃道:“母妃,并无大事,只是云坤的生意出了些周折。母妃不必为此事操心,安心养身子便是。”再对亚父道:“亚父回来得正好,胤轩有要事想请教亚父。”
“王爷,亚父先去看望小王爷,稍后再与王爷饮酒可好?”亚父捋着胡子,倒是泰然。
“好。”
看完沉睡中的连温祺,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尤以连胤轩为甚。他阴鸷的看了映雪一眼,负手稳步走出房间。
随后命令便下来了,王府所有的人,包括新过门的王妃和京城来的阑歆公主,在小王爷转醒前都不得出府。
映雪即被送回了竹清院,依旧没有得到王爷那边任何接出景王妃的话。她倒是不在意能不能真正得到王妃位置的,已将这个竹清院当成自己的安身之处,喜欢这里的清净,隔离自己的煞气,所以她无怨无求。
只是男人临去那一眼,让她胆战心惊。她不去招惹他,却让那冰冷的眸子灼伤了。因为他的眸子告诉她,她是罪人。这个罪人,无关乎就是致使小王爷昏睡的罪魁祸首。
她是逃不掉的。
再望一眼小楼外的一片灯火,她静静坐到了绣架前捏起绣花针,一针针绣起绣布上的半朵白莲。最近恋上刺绣,不为女红,只为绣花能让她清净。
心里慌乱的时候,可以将那烦乱一针针缝进绣布里,缝成一朵朵娇艳的花儿,然后豁然开朗。她希望等到这朵白莲完工,小王爷便能醒来,只是希望这个男人能给她一处容身之处。
可是,能如她所愿吗?
素手一抖,绣花针扎进肉里,血珠在指尖绽放成一朵血花。她捏着指尖,陡然没了绣花的心情,不得不站起身重新走回窗边,心头万分低迷。
她想念师父了,想念那个给了她两年关怀的男人,想念他用草绳给她扎脚铃的日子。这个男人,是他将她从黑暗中拯救了出来,治好她的怯光症,为她身上的胎记采遍奇珍异草,授她医术,让她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是有颜色的,也让她知晓少女情犊初开的甜蜜。
可是……
远处灯火依旧,依稀可听得丝竹乐器的声音,想必是歌舞升平的。王府毕竟是王府,定是有它的挥霍之处。她将窗子关了,告诉自己不必再暗自饮泣。此刻的低迷,也许只是深藏心底的悲戚。过一会,便好了。
告诉自己,现在这样,足以。
一室的静谧,风娇水媚两个小丫头去抬热水还没有回来,只是将她换洗的衣物准备妥当了,放在架子上。她轻轻走进内室把外裙脱了,穿着亵衣水裤坐到镜子前放下盘起的发丝,取下耳环。
正把长发披散肩头拿起梳子梳理的当会,内室的窗子突然“吱呀”一声被人开启,只见一个蒙面黑衣人轻身飞进来,二话不说,迎面就是一阵掌风。
“咚!”她大吃一惊,却是来不及躲闪,背靠在梳妆台上,发钗胭脂盒散落了一地。
那一掌直接击在她的左肩上,内力将她的身子震飞摔在地板上,她躺在地上,只觉得体内五脏六腑全移了位,口中腥甜,“你是谁?”
黑衣人不说话,接着又要一掌袭来,却在她的罩门前停住。因为此刻,木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似是有人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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