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出门的啊!
她只隐约瞥见两个人,好像是住在他们家楼下的。
反正她也没仔细看,就赶紧把脸埋在齐承霖的脖子里了,顺便把自己的头发往前拨,把自己发烫的脸给挡住。也不叫齐承霖放她下来了。
如果下地站着,还不得面对邻居吗?多尴尬啊,还不如在齐承霖怀里装死呢钤。
见她这种掩耳盗铃,还拿着头发挡脸的模样,就是邻居都笑了。
住在他们楼下的是已经退了休得两口子,公司交给儿子们去管理,只在家里享福。
这是听说小儿媳妇儿怀二胎了,正好小儿子家就在小区里,两位老人听着喜讯怎么也坐不住,不顾大晚上时间挺晚,就直接出门往小儿子家走,谁能想还看到了住在楼上的小年轻恩爱呢。
老大爷笑眯眯的,一点儿都没有打扰了人家恩爱的自觉,还扯着天生的大嗓门笑道:“出来玩儿啊?”
阮丹晨:“……”
大爷您还不走吗?
“没有,就是出来秀一下恩爱。”齐承霖异常淡定的说道。
大爷眼角抽了抽,本来还想臊他两句,结果他自己都说完了,大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被老伴儿给拽走了。
一边儿走,大爷还一边儿回头显摆,“我小儿媳妇儿怀二胎啦,回头生了给你们送红鸡蛋啊!”
齐承霖轻轻地哼了哼,大爷倒是听不见,便听齐承霖问:“几个月了?”
“今天刚查出来呢,才一个月。”大爷还是很高兴。
而听到日期,齐承霖也很高兴,满意的笑了,甚至还礼貌的说:“大爷慢走。”
大爷惊着了,齐承霖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这么大度了。这小子一向小心眼儿,他是知道的。
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自家的两个儿子可没少在他们兄弟俩手上吃亏,大爷可是一直记着呢,好不容易逮着这次机会,就想让齐承霖羡慕羡慕,可这反应不对啊!
齐承霖也不理他,直接抱着阮丹晨走进了还没有关上门的电梯。
大爷的老伴儿直接拧了下大爷的胳膊,“你显摆什么呢,头三个月不能瞎嚷嚷你不知道啊!”
电梯里,阮丹晨要下来,齐承霖不让,抱着她,“你按电梯。”
阮丹晨伸长了手去按下了键,这才手捂着脸,“被看着了,怪丢人的。”
“既然已经见到了,就不用急着下去了。”齐承霖说道,打算直接把她抱到家门口。
“不沉啊?哪那么多力气呢。”阮丹晨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捏了捏,只觉得结实的不行。
“趁你现在还没胖,我还能抱得动你,你就且享受着吧。等胖起来,就是想让我抱都抱不动你了。”齐承霖嘲笑道。
“……”阮丹晨本来还觉得这男人挺浪漫的,结果听他这么说,当即磨起了牙,“那我现在也不用你抱!讨厌!”
说着,便扭着身子就要下去,齐承霖抱得时间长了还真是有点儿累,只是舍不得放开她,被她这样折腾,真是快要抱不住了,赶紧把她抵在电梯墙上,这才借着力道把她抱稳了,而且有墙挡着,也不怕她摔了。
“别闹,也不怕掉地上去,摔出个好歹来。”齐承霖严肃地说道。
阮丹晨也不敢扑腾了,只咬牙切齿的说:“等我肚子大起来,我就见天儿的叫你抱我!”
“行。”齐承霖笑着说,一副你说什么都行的样子。
阮丹晨见他这么能哄着自己,鼓着小脸却也不生气了。
……
第二天早晨,他们收拾了,先带齐佑宣去上学,再转道去医院。阮家的事情,阮丹晨还没有跟小家伙说,只等事情最后定下来,再慢慢跟他解释清楚。
这事儿挺复杂,阮丹晨还琢磨着怎么简化了告诉小家伙听。
到了医院,陈敏夏已经去给阮克山办出院手续了。留院观察一晚上也是走个形式,免得将来出个什么事儿要担责任,阮克山是伤的真不重。只瞧着他那辆车都撞凹了,再看他这伤,真是万幸了。
“你们吃早餐了吗?”阮丹晨问道。
“吃了,吃了。”阮克山现在见着阮丹晨就激动,有点儿连话都不会说的意思,紧张的样子,好像跟阮丹晨倒过来了,她才是长辈。
陈敏夏一进来,就听到自己的丈夫在问傻问题,“你……你们都吃了吧?”
这问题有点儿傻,阮丹晨却没笑话,只是表情暖和的点头,“嗯,都吃了。”
陈敏夏这才走进来,出声道:“都办好了,咱们走吧。不过得先去趟爸那儿,取点儿他的样本。”
今天陈敏夏也跟学校请了假,坐着齐承霖的车,一起去出发去阮老爷子家。
路上,阮克山说了很多家里的事情。
说了这些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有日常的一些琐碎,只提了几句找阮丹晨,却没提找的如何辛苦。可越是这样,阮丹晨越难受,便越喜欢跟他们亲近。
知道阮克山是怕阮丹晨听了难受,也是不想让阮丹晨觉得他是想要哭诉这些年多么的不易。
阮丹晨知道,毕竟是27年未见的亲人,现如今她又是齐家媳妇儿的身份,阮家人行事难免就谨慎了些,生怕说的做的不好,就叫她误会。
她现在也没办法,只能想着多接触下来,彼此间增加了解,也让他们慢慢地放松下来,不要如此多顾虑。
阮立川一早就带着助手去了机场,现在只有阮老太太廖启英在家。
廖启英家里也是书香门第,父亲是国家乐团的指挥,而她也是知名的钢琴演奏家,现在退休,也不愿意劳累教学生,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家庭,以及寻找自己孙女的事情上。
纵使很多人托了关系求上门来,哪怕是不少名门都带着孩子亲自来求,廖启英也是说不教就不教。
她忙着找孙女儿呢,哪有空教别人孩子。
陈敏夏和阮丹晨的想法一样,事情没有彻底确定下来之前,还是不要让二老心里忽上忽下的跟着闹腾。
他们倒是无所谓,有齐承霖作保,也是真的很相信阮丹晨的身份,早就把阮丹晨当侄女儿看了。
只是两位老人难免谨慎些,拿这件事着紧,肯定不能像他们这样,这么信任齐承霖的能力。
因此阮克山和陈敏夏也没有对廖启英说起这件事情,阮克山现在腿脚不方便,恐叫阮老太太看出什么,便由陈敏夏自己上去。
没多会儿,就见陈敏夏下来了,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几根头发,“成了。”
阮老太太的头发是卷的,阮老爷子是直发,倒不怕拿错了。
于是四人便去了鉴定中心,有齐承霖出面,必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出结果。
材料都递上去,四人便去找家店坐着,等四五个小时就能去拿结果。
因为分开这么多年,对彼此的生活都不熟悉,光是互相说着这些年各自的事情,时间也过得快。
对阮丹晨和齐承霖的过去,在经过齐承霖的同意后,阮丹晨并没有隐瞒。
“那个畜生!”阮克山听完后,便怒骂,自然是针对柳容华的。
“她……她……畜生!”阮克山紧握着拳头,还气的发抖,“因为前段时间的新闻,我们才知道她也在b市,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她竟然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净,说当时她回去医院的时候孩子就已经不在了,而你跟我们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她怎么就那么坏呢!怎么就有人那么坏呢!”阮克山恨得不行了。
柳容华明明认识他们,明明知道阮丹晨是他们家的孩子,却要带着阮丹晨在外面受那么多的苦,却不把孩子还给他们。
阮丹晨在他们家,或许不能像在齐家那样荣华富贵,可是他也能保证阮丹晨是被疼爱着,无忧无虑的长大,而不会像是跟着柳容华时那样,吃那么多苦。
尤其是听到柳容华是怎么利用阮丹晨的,一向儒雅老实的阮克山,此时却是生撕了柳容华的心都有。
即使阮丹晨现在的生活好了,可是之前的26年,谁来弥补?
如果一定要用26年的牺牲,才能换现在这样的生活,阮克山宁愿让阮丹晨在阮家,让他好生的照顾养育着。
再说在齐家真就那么好吗?
或许婆家很好,丈夫宠爱,孩子懂事。可是压力却大,就凭前段时间对于她层出不穷的攻击就知道。
这只是出现在明面上的,而私下里又有多少对她的攻击,阮克山都不忍心想。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阮克山最想不通的。
单身的女人,带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在身边,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我一直觉得柳容华是喜欢克宇的。可如果因为喜欢,而把他的孩子带走,就应该好好照看才是,又为什么这么苛待你?”陈敏夏皱着眉,不解的出声。“还是,一方面她喜欢克宇,但一方面又记恨悦欢才是克宇的妻子,还为他生了孩子,而克宇对柳容华始终没有任何别的情感,甚至不知道她喜欢他。所以想到克宇,她想留着你,留个念想。但是一想到悦欢,又忍不住对你不好?”
不得不说,陈敏夏作为一个女人才能将柳容华的心思推测一二,饶是齐承霖聪明,可他一个大男人,哪能想得出一个嫉妒又充满矛盾的女人心里那些可笑的想法呢。
陈敏夏在不经意中,也是把柳容华的心态猜出个十之七八了。
“如果是柳容华,倒还真有可能这样。”齐承霖点头承认,“那个女人脑子跟别人不一样,还真是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态去猜她。”
“她口口声声的喜欢克宇,却这么对丹晨,她也配说自己喜欢!”阮克山怒道,给自己猛灌了一大杯凉水。
齐承霖看看时间,说道:“报告应该差不多出来了,咱们去看看吧。具体的,等报告出来了再说。”
阮克山点点头,四人便又回去了鉴定中心。
在那儿等了二十来分钟,便有人拿着新鲜出炉且热烫的两份报告给他们。
一份是阮丹晨跟阮立川的,一份是阮丹晨跟阮克山的。
阮克山激动地等不到找地方坐下再看,便直接被陈敏夏扶着,在鉴定中心找了处等候用的椅子,坐下便把报告拿了出来。
阮克山迫不及待的看结果,看完他的那份,便已经面露喜色。纵使什么都不说,从他的脸上也能看出结果了。
然后,阮克山又看了阮丹晨和阮老爷子的鉴定结果,看完以后,便不顾这是公众场合,又哭了。
他把结果给阮丹晨看,摘下眼镜擦眼泪,“丹晨,你就是我们侄女,你就是!”
阮丹晨看着结果,眼泪也掉了出来,把报告给陈敏夏,自己便抱住了齐承霖。
齐承霖轻轻地抚顺着她的后脑,一手在她的后背轻拍,衬衣胸口传来阵阵滚烫的湿意,灼烫着他的胸口,像是火在上面烤。
齐承霖微微低头,便在她的太阳穴和眼角轻吻。
“承霖,我……我有伯父,有伯母,有爷爷,还有奶奶了,我……我有这么多,我……”阮丹晨抓着他哭着说。
“是啊,你有这么多,我以后都不敢欺负你了。要是惹了你生气,你还能往娘家跑呢。”齐承霖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
阮丹晨扑哧一声,又哭又笑的。
陈敏夏把报告收起来,坐到了阮克山的身旁,轻轻地环住他,“咱们找到了,以后再也不用找了。咱们终于找到克宇的女儿了。丹晨吃了苦,可是却比咱们一开始担心的要好得多。往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情了,咱们能好好过日子。”
阮克山不住的点头,抬起头,也不顾满脸的泪水,便去看阮丹晨。
“丹晨,能……能叫我声大伯吗?”阮克山一双老眼泛红,还忐忑的问。
“大伯。”阮丹晨便直接扑进了阮克山的怀里。
齐承霖只觉得怀里一空,看着自己的妻子跟大伯抱在一起痛哭,无奈的叹了口气。
来鉴定中心的其他人都奇怪的看了过来,陈敏夏又哭又笑的说:“这么多人看着呢,咱找个地方,慢慢说。”
“直接回妈那里。”阮克山跟阮丹晨终于分开了。
接过陈敏夏递过来纸巾,把眼泪擦干净,对阮丹晨说:“你奶奶要高兴坏了。”
说完,阮克山又担心起来,对陈敏夏说:“事情来得太突然,会不会惊着妈?”
陈敏夏没好气儿的说:“那你想怎么样?要是没有第一时间带丹晨回去给妈看,让妈知道了,得扒了你的皮。”
阮克山却呵呵的傻笑了起来,“走走,咱赶紧回去,跟妈说说。”
阮克山是高兴傻了,到底是陈敏夏细心一些,转头问齐承霖,“你们今天有没有别的事情?如果有事,咱们再约个时间。”
毕竟是27年没见了,虽说阮丹晨很激动,很高兴,可她也怕因为这几十年没有在一起,难免生分。
“没事,我让小杨去接了佑宣和泽尔一起过去。”齐承霖淡淡道,“如果不打扰的话,今晚还想留在那儿吃顿饭。”
“不打扰,不打扰!”阮克山忙不迭的点头,当然不打扰。
找了27年的侄女儿,他觉得老太太恨不得能把阮丹晨留下多住些日子。不过这点儿不用问都知道,齐承霖肯定不能答应。
陈敏夏和阮丹晨一起扶着阮克山上了车,早知道阮克山这几十年来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侄女儿,陈敏夏便主动坐到了副驾驶去,让阮丹晨和阮克山在后面聊天。
阮克山那样子,好像是怕好不容易认回来的侄女儿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似的,竟是一直盯着阮丹晨,就怕她走了。
见他这样子,阮丹晨只觉得温暖,除了齐承霖,如今也有人这样在乎她。
“当初你爸妈出事,消息传回来,你奶奶就大病了一场,后来虽然是养好了,可当时凶险的,险些就随着克宇去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当时你爷爷估计如果不是为了你和你奶奶,也要撑不住。不过也因为心里一直念着要找你,就像根支柱一样,就一直撑着他,反倒是精神还不错。”阮克山解释道,又把阮老太太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
陈敏夏在前头给阮老太太去了电话,“妈,我们……我们找到克宇的女儿了!”
阮丹晨不知道阮老太太在那头说了些什么,只听陈敏夏说:“您只要见到她就明白了,跟克宇长的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今天我回去,也是为了拿爸的头发去做鉴定,跟克山也做了。您别怪我们先瞒着您,只是等有了结果才安心,让您高兴。”
“……”
“嗯,我们这就带回去,还有您孙女婿也跟着一起回去,一会儿您重孙也要过去呢!是啊,您都有重孙了。”
“……”
“这些年,她不能说过的好,吃了不少苦和委屈,全是因为小人害的,回去我跟您慢慢说。不过现在她过的很幸福。”
“她跟我们一起呢,您等着。”
陈敏夏把电话交给了阮丹晨,笑着说:“奶奶要跟你说说话。”
阮丹晨紧张的接过电话,张张嘴,颇为艰难的叫了声:“奶奶。”
她没见过阮老太太,也不知道阮老太太的声音是什么样子,长的什么样子,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只这声奶奶刚落下,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了阮老太太的哭声,更是哭着一叠声儿的对她说着“好”,“好孙女”,“这些年你吃苦了”什么的。
“你们到哪儿了?我这就去买菜,晚上……你们会留下吃饭的吧?”阮老太太在电话那头问道。
“嗯,我们晚上都在那儿。”阮丹晨哽咽道,嘴角却是幸福的往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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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