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容华揪着自己精致的红色唐装外套,“为了你,我把青春都耗进去了,我图个回报,有错吗?就是亲生子女,如果对自己不好,还会被说不孝。我把你拉扯这么大,你难道觉得你不欠我的吗?”
阮丹晨脸色惨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身子晃荡着,随时都要倒似的,齐承霖一直环住她,支撑着她。
“你真觉得她欠你?欠你的那些,她早还了。”齐承霖冷声说道,“她为你做的事情够多了,你既然这么委屈,倒不如放了她。你既然不是她母亲,以后便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大家都自由。”
“还不完,她做的那些还报答不完!她欠我的,她欠我的!她应该要帮我的!”柳容华歇斯底里的说。
齐承霖双唇严厉的抿了起来,过了会儿,嘴角忽而嘲讽的撇了下,说道:“丹晨真是你在路边捡的?”
“当然了。”柳容华这次没有迟疑,立即说。
齐承霖冷嗤一声,“你觉得我们信吗?以你这么自私的个性,当初会好心的见到路边有孩子就捡回家养着了?更别说当时你那么年轻,正是爱玩爱享受的时候。就算你现在四十多了,还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处处指望着男人和女儿给你打点,以你当时的年纪,你会主动去照顾别人?你自己都照顾不好。钤”
阮丹晨一愣,便看向了柳容华。
柳容华表情不太自然,便听到齐承霖问:“丹晨的父母到底是谁?”
对于柳容华可能会知道阮丹晨父母的事情,齐承霖并没有证据,但他就是觉得她知道。
“她就是我捡来了,收养的,我不知道她父母是谁!”柳容华坚持道,“就是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的。”
柳容华看着阮丹晨,“丹晨,你不能这么没有良心,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不能翻脸不认人。”
阮丹晨一直觉得,即使柳容华不拿她当女儿看,可柳容华到底是她的亲妈,这让她心里有个根。
可是今天连根都没有了,看着柳荣华那歇斯底里的样子,面目竟是有些狰狞。她唯一还想跟自己扯上关系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还能给她好处。
柳容华觉得,阮丹晨欠她的是还不完的,等到把她榨干了,再也没有什么好利用的了,才算是还完了。
她动都动不了了,看着柳容华不断地往她这里靠,感觉她的脸在面前不断放大。耳边全是柳容华的尖叫,尖叫着她欠柳容华的。
阮丹晨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了,即使张着嘴也吸不进空气。柳容华的声音她也渐渐听不清了,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她不能让自己在这时候晕倒,简短的指甲用力的嵌进掌心的肉里,让她吃痛的清醒了些。
“她不欠你的,你心里有数。”齐承霖不理柳容华,冷冷的看着沈嘉良,“现在既然都搞清楚了,丹晨跟柳女士没什么关系,我想沈家也就没必要来攀亲戚了。大过年的,就不送各位了。”
沈嘉良面容阴鸷的看着阮丹晨,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发展成了这样。柳容华竟然并不是阮丹晨的母亲,就凭柳容华过去做的那些,阮丹晨以后还怎么可能认她。
这一下,沈家跟齐家的联系全断了不说,还真是把齐家彻底得罪了。
他看了看老爷子和老太太,只希望今天这一闹,他们对阮丹晨也很不满意,让阮丹晨也得不去什么好。
沈嘉良只能带着柳容华和沈芷菁离开,老太太还在按着微疼的头。
……
……
在车上,有司机在,沈嘉良只能忍着不说。
一回到沈园,进了屋,见李婶还在,沈嘉良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李婶,你没事就回去休息吧。”
李婶没说话,赶紧低着头回自己的房间了。
沈嘉良这才阴冷的看着柳容华,“你跟阮丹晨没关系,你怎么不早说?”
柳容华今晚也是豁出去了,面对沈嘉良怒的都变了形的脸,她罕见的扬起了声音,“就算你一早就知道,难道你就会不利用阮丹晨了吗?你还是会利用的!只不过今天这件事情出来,你以后都没有机会利用了,所以才这么生气。”
“你倒是清楚。”沈嘉良不客气的冷笑。
柳容华当然清楚,也清楚既然现在她跟阮丹晨没有关系,沈嘉良很可能随时将她扫地出门。
而今天在齐家的一席话,恐怕阮丹晨都不会再认她。她要是被沈家赶走了,真就无依无靠了。
当时在齐家实在是震惊又愤怒,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了,到现在也开始后悔。
想想她就生气,她养了阮丹晨那么多年,现在阮丹晨日子好了就翻脸不认人。
以为她是亲生母亲的时候就不肯帮她,现在更不可能理她了。
可嘴上,柳容华却对沈嘉良说:“就算我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好歹我也对她有养育之恩。阮丹晨心软,就冲我养她这么多年,她也不会对我不管不顾的。哪怕我只是她的养母,也有利用价值。”
沈嘉良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由自己说出来,也担心柳容华觉得他太无情,对她除了利用没有别的。毕竟柳容华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现在柳容华主动说出来了,沈嘉良就露出一副余气未消的表情。半天,才叹了口气。
“容华,我不是在怪你,主要是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发生得太突然了,所以我也没有准备好。我生的主要是阮丹晨的气,你看她在那儿不声不响的装柔弱,还对你翻脸不认人,太不应该了。”沈嘉良痛心疾首的说。
柳容华心中冷笑,表面却是点着头,哭的梨花带雨的。
沈嘉良拍拍她的肩膀,轻轻拥着她,“你也别难受了,今晚先别想这些事情,闹腾了一晚上,好好休息吧。”
柳容华点点头,就跟沈嘉良回屋了。
……
……
老宅这边,齐承霖心疼的给阮丹晨把眼泪擦干了,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齐承霖皱了眉,有些责怪自己把这事儿公开的太突然。
旁边齐家人都没说话,长辈没皱着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齐承霖便说了声:“我带她去洗把脸。”
阮丹晨先在脸全是泪花,脑袋空空的也不知如何是好,任由齐承霖牵去了卫生间。
齐承霖直接把阮丹晨抱到洗手台上坐着,这样两人平视起来,角度刚刚好。
他拿毛巾沾湿了水,轻轻地给她擦了脸,说道:“抱歉,今晚突然说了出来,本来想的是晚上回去以后,把东西给你看,让你知道。只是没想到沈家会突然过来。”
阮丹晨摇摇头,“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即使觉得伤心,可在心里到底也知道我还有个母亲。可是现在,连那个母亲都是假的,我……”
“丹晨,你还记得我对柳容华说过的话吗?”齐承霖双手贴着她的脸颊。
她的脸颊湿湿润润的,现在寒冬腊月的,齐承霖特意调了温水给她擦脸,但这一会儿功夫,小脸又冰凉凉的了。
阮丹晨眨眨眼,刚才其实并没把多少话听进去。
齐承霖柔淡的笑,朝洗手台走近半步,把她护在怀里,见阮丹晨抬头看他,才说:“其实你也知道,柳容华是个特别自私的人。从小只顾着自己,没管过你,甚至为了自己能进沈家,逼你跟我上床,替我生孩子。甚至还骗你孩子死了,想让你死心,免得日后这件事情被捅了出来。你生完孩子,坐月子那么重要的事情,她也没在你身边呆过。女人流产和生产完坐月子毕竟不一样。我知道流产后的休养只能算作是小月子,跟正经的坐月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你不知道你是把孩子生出来了,以为自己流产了,只是像流产那样对待,身体落下了病根怎么办?这点,她也不在乎,把你丢在医院就走了。”齐承霖虽然是在冷静的跟阮丹晨说,可是自己也不禁想起了这个可能性,想到当初她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怎么办?
这会儿心疼着,对柳容华更是恨得不行。
“就凭她这么自私的人,你认为她会好心的看到路边有个孩子,就带回家吗?”齐承霖问道,表情严肃。
阮丹晨滞了下,目光沉了下来,也想到这不像是柳容华会做的事情。
齐承霖见她想通了,便继续说:“我看她能给打个电话报给警都算是有良心了,就连这她都不一定会干,可她却收养了你。”
“为什么?”阮丹晨愣愣的问,现在脑子都转不活了,打击太大,有点儿没有余力好好地思考。
看着齐承霖宽阔结实的胸膛,异常的安心,只要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就安心了。
虽然现在脑子不够用,但她也知道其实自己一直是不怎么聪明的,在职场上也不会搞那些小九九,巴结领导,结交同事,讨好客户,这些她都不会。
以前在城世,客户来了,她就按照客户的需求来做设计,直到客户满意。赵总有什么命令吩咐下来便是,她也没有刻意去揣测领导的喜好,逢年过节甚至连条拜年的短信都不发,只是想着自己本本分分的工作,不犯错就行了。
幸运的是宋羽是她的同事,跟她对脾气,也成了好友。
所以现在脑子不够用,她也不担心,有齐承霖给她撑着呢。
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叹了口气,盯着齐承霖的胸膛,有些沮丧。
“我也在想为什么,这点儿我还查不到。柳容华一口咬定了就是在路边捡到的你,我们也没办法,不过我会想办法知道的。这件事情我记下了,会一直查。”齐承霖柔声道,低头看着她沮丧的样子,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轻轻地揉,“别乱想,有我呢。”
阮丹晨吐出一口气,抬眼看他,他凑得近,呼吸都洒在她的唇上,力道就如他一直待她的那样温柔。
他凑近的脸特别清俊,原本严厉的黑瞳此时只剩下温柔的安慰,略带着笑,温柔的让她都有点儿想哭了。
“以后我真的是一个亲人都没有,是个孤儿了。”阮丹晨说道,心里疼了一下。
“说什么呢。”齐承霖干净雅致的手原本是捧着她的脸的,这会儿却掐了她一下,“我不是亲人?你不是有我跟佑宣吗?”
阮丹晨瞳孔目光颤动,鼻子发酸,便埋进了他的怀里,“谢谢,有你真好。”
“哎。”齐承霖应了声,“有你让我宠着,也真好。”
“走吧,出去还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齐承霖说道。
阮丹晨顺贴的让开,由他把她抱下来。
她想,也许长辈们该是不同意她跟齐承霖在一起了。不过这个结果她一直在想,每天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每天都告诉自己,或许她无法跟齐承霖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每天都想着最坏的结果。
就是希望如果那天真的来了,她也能有个心理准备,不要让齐承霖难做。
阮丹晨呼出一口气,想着今天最坏的结果就是齐家不接受她,既然已经给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一会儿就没什么不敢面对的。
“别担心。”齐承霖握住她的手,带着阮丹晨回了客厅。
老太太已经坐直了身子,客厅里带着活络油的薄荷味,不过老太太现在精神看着已经好多了。
齐承霖带着阮丹晨坐下,阮丹晨鼓足了勇气,说:“爷爷,奶奶,对不起。”
今晚好好地除夕,结果因为她的关系,被搅合的这么不愉快。
老太太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头又开始疼了,她又揉了揉额角,“谁能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了呢。”
关丽雅看看齐承霖和阮丹晨。
刚才齐承霖带着阮丹晨去了卫生间,趁那功夫,老太太就先问了关丽雅和齐仲勋的意思,现在阮丹晨的身世他们都清楚了,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妈,我是真不知道了。”关丽雅脑袋发沉,“虽说丹晨现在算是孤儿了,没有任何的身世背景,这也算得上是身家清白的一种吧。”
一个亲人都没有,身家当真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可是到底也是跟柳容华那样的人有养母女的关系,今晚她来闹这一通,这人是个什么品性,我们也都是看到了。丹晨是个好孩子,可奈何柳容华却……”关丽雅都不想提那个沈家了,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都觉得有辱身份。
“而且,要说她是孤儿,可又跟柳容华牵扯不清,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关丽雅也是矛盾着,看了齐仲勋一眼。摇了摇头,一脑子混乱,“我也不知道了,仲勋,你怎么看的?”
“你也别问他了,我只问你们,不论丹晨的身世的话,她这个人,你们喜欢吗?”老爷子问道。
“丹晨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是个好孩子,看得出对承霖、对佑宣都好,重要的是承霖也喜欢她。如果没有柳容华和沈家的问题,我是一百个愿意的。”关丽雅说道。
齐仲勋也点头,“我现在也不看家世,只要人好,身家清白就可以。”
老太太点点头,说道:“照你们这么说,丹晨是个孤儿,身家可是够清白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
“妈,您这是——”关丽雅迟疑的看向老爷子和老太太。
话还没说完,齐承霖便领着阮丹晨出来了。
阮丹晨跟他们说了对不起,老太太看她这失魂落魄又强打精神的样子,便有些心疼,年纪轻轻的,这身世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丹晨啊,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你先说。”老太太开口,语气很和善。
阮丹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看了眼齐家的众人,齐承之和齐承积没什么反应,表情依旧是那样淡淡的,宋羽鼓励的对她点了点头。齐仲良和夏雯娜觉得这是齐仲勋家的家事,他们不好掺合,所以也没提什么意见,更没表露什么情绪。
“我……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瞒着你们我母亲的事情,对不起。今晚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真的没脸再说别的了,就连对不起我都没脸说。如果……如果你们觉得我配不上承霖,我也——”
阮丹晨没说完,就被齐承霖一声怒喝打断,“丹晨!”
阮丹晨停住不说了,心颤了一下,也不敢看他。
这是齐承霖第一次这么严厉的对她说话,他的声音甚至是愤怒的,很生她的气。
阮丹晨低着头,知道都是自己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阮丹晨低声说道,“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就好了,就没那么多事情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你才会有那么多的委屈。”
“别说了!”齐承霖沉声道。
他抬头,看看老爷子,老太太,看看自己的父母,“当初是你们问我丹晨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没说谎,唯独在她母亲上面,是我说谎了。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跟丹晨无关,我抢在她前头说的,她总不好再出言反驳。确实,我说谎是因为如果说了实话,因为柳容华和沈家的关系,你们不会那么快的接受她,总会带着隔阂去审视她,把一些小错放大,内心里还是不喜欢她的。”
“在你们不知道她母亲是柳容华之前,不是都很喜欢她吗?”齐承霖淡淡的说道。“本来我调查柳容华,是想多抓一些她和沈家的把柄,不让他们来缠着丹晨,这样她才好没有负担的嫁给我,没想到让我查到柳容华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别说什么养育之恩,柳容华对丹晨做的那些事情,我也不在这儿说了,总之丹晨完全对得起她的养育之恩。”
“你这孩子。”老太太摇摇头,无奈的说,“反正现在丹晨也是孤儿,要说身家也真是清白的透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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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小剧场:
《齐佑宣,出去》
自从齐佑宣知道阮丹晨是自己的妈妈,高兴地不得了,不只是逢人便说,甚至是学校的音乐课上,学到什么歌,都能把歌词改的跟妈妈有关。
有一节音乐课上,学的是《粉刷匠》这首歌。
大家学会了以后一起合唱,结果就听到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我有一个好妈妈,做饭好好吃~
糖醋排骨汉堡肉,好吃好好吃~
哎呀我滴小肚子,撑呀撑大了~
同学:“……”
“……”音乐老师,“齐佑宣,出去!”
爷:“被评论刺激了,又想到好像好几天没有灵感写小剧场了,就决定死活都要想出一个来给喜欢我们家小阮的贴心小棉袄们,duangduangduang~”
...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