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阮府巍峨的正大门,两个看门小厮见有马车过来缓缓停下,在看马车角打着陆字灯笼,对视一眼,忙迎上去。
马车上走下个锦服俊雅男子,小厮哟了一声,“陆二少爷,您怎么有空来咱们府邸了?”
陆博厚并不理会小厮的问安,反倒是回身,同里面道“来,我抱你下来。”
小厮就见他从马车里抱出个脏兮兮的姑娘。
只是这小姑娘怎么长得——
“六,六姑娘?”两个小厮瞠目。
阮安玉浑身脏兮兮,发髻散开,脸上也沾着泥巴,手背还能看着划痕。
阮安玉眼下是极怒的,但还是最担忧阮双行的情况,她规规矩矩给陆博厚行礼,“劳烦陆家哥哥去亲自替我二哥诊治,我跑出去一趟,恐家里长辈着急。”
她顿了顿,主动拉着他的衣摆,把他朝着里头拽。
却半路就被岳浅眉拦住了路。
“滚开。”阮安玉不客气,都不想去看她,“耽误我二哥治病,我要你的命。”
岳浅眉哟了一声,见着陆博厚眼神闪了闪,转瞬就无视了去,反倒是对着叫板的小娃娃低笑,“六姑娘偷偷溜出去玩怎的还怎么大脾气的,不若妾身先送你回院子吧。”
“滚开!”阮安玉咬牙。
陆博厚看小娃娃,和她柔声道“放心,我既来了,你二哥哪怕已去阎王爷跟前喝茶,我也能拉回来。”
阮安玉浅浅的嗯了一声,她深深的望着岳浅眉,“既如此,岳姨娘就请吧。”
等到了鹿鹤堂,门口就有婆子来迎她了。
“管桂呢?”阮安玉问。
婆子疑惑,“不是随您一道去二少爷院子了?”婆子见她脏兮兮,“亏得老太太不在,否则又要被您给气着了。”
阮安玉眼眸着实深邃下来,对着要离开的人,吩咐左右,“来人,把岳姨娘给我压倒正堂来!再去把二太太请来,就说是三房的六姑娘请她来这里说话!”
婆子不是阮安玉怎么了,但都按照她的吩咐,不由分说将岳浅眉扣了下来。
“六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阮安玉擦了下脸,淡漠的说“自然是要杀了你了。”她命令,“捆好塞住嘴给我丢到正堂来!”
约莫过了半刻钟,阮安玉见着姗姗来迟的赵长竹,把最后一口燕窝粥吞下去,也不与她打肚皮官司,“二太太这多大的谱,你要翻天大唱堂会在你二房地里闹就罢了,把手伸到我二哥头上,是何居心?”
府邸大人都不在,就只有赵长竹一方独大了。
赵长竹冷不丁被小团子气势吓了一跳,倒也没把她多放在眼中,随意捡了张椅子坐下,“六姑娘这可是误会我了,这两日星哥儿风寒不舒服,我是片刻都不敢离开的,这府邸怎么了?不说二少爷回来,怎么都不见的?”
这分明之明知故问,阮安玉难得和她扯嘴皮子,“我在说什么二太太最清楚,我人小但不傻。”
赵长竹眼眸一转,突然把话头对准岳浅眉,“这两日我无暇分身,让你暂且管着家里事宜,你做什么混账事了?”
好一个太极,阮安玉捏紧了小手,干脆也杀鸡儆猴,盯着被捆在地上,布团赛嘴的岳浅眉。
她道“二哥是我三房长子,不论嫡庶,家里孩子见他皆是需行礼的,现在他还是京城伯爵府世子爷的小舅子,我竟不晓得姨娘这腌臜手段,敢来谋杀家中公子!简直好的很!”
赵长竹见着软乎乎团子盘腿坐着阮老太太罗汉床正位,肉呼呼小手拍在矮几颇有几分生气,忙笑眯眯摆手“六姐儿这说的什么话,岳姨娘你都说是个妾了,说来也是我疏忽了,我也听说了,不过是耽搁大夫来给二少爷诊治,眼下不来了吗?”
“二太太才说不知始末,转眼就明白我为何发火了?”阮安玉冷笑。
不是拼了全力忍着,都想上去给她两巴掌了,她同站在旁边的何妈妈吩咐,“你现在就带人去二太太院子,把管桂给我救出来!”
岳浅眉使劲弄丢了嘴上的布团,反抗道“六姑娘这是要以权谋私吗,我是五|姑娘的姨娘,托大点也是你半个长辈!”
阮安玉冷哼,指头指着岳浅眉真动了怒火,她活了两辈子章舒远屋子几个骂不得的姨娘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岳浅眉这个娇柔作态还正不够她看。
她眯眼吩咐另一边站着的钟妈妈“素日看着二伯父,看着二伯母还有五姐姐面上给你两份客气,你倒是真拿着客气装面子,在我面前开启染坊庄子要我当你是长辈,给我掌嘴!”
自古妻是主,妾是奴才,生了哥儿姐儿也是奴才!一辈子贱命!
岳姨娘何时见过小安玉这架势的,当即愣住原地,目光望着赵长竹。
赵长竹端着茶盏手轻微晃了晃,抿嘴含笑,拦住钟妈妈动作,说道“下贱东西,还不给六姐儿磕头认错——”
话被阮安玉直接打断,她眸低泛着严寒,“安玉请二伯母过来,是让二伯母看看房里都养了些什么蛇蝎狼子,不是让二伯母来做三房的主子,别拿着祖母、父亲,母亲压着我。”
她垂眸盯着跪着的岳浅眉,话却是说给赵长竹听的,“三房这时候安玉时候正正经经的主子,教训个奴婢姨娘还要被二伯母拿乔,本以为二伯父是宠妾灭妻,原来是您大度,看来,日后七妹妹若是找夫家,不知多抢手了,到底,有其母必有其女。”
一句话让还要张口的人如同蚌壳死死闭上,事情闹大,阮安宁婚事必然受到影响。
阮安宁“给我打!谁多说一句官桂给我记下来,回头拿来卖身契发买,家中少爷被送阎王门,恬不知耻帮着作恶多端的人说话!”
“六姑娘,妾身即便真的做错什么,也是二太太来说教,我是府邸贵妾,还生育了子嗣,你岂能动我?”岳浅眉料不到阮安玉敢这样来说话。
“打你,其实我更想杀了你。”阮安玉冷冷盯着她,“今日我就告诉你,我不杀你,是为我二哥积德,并不因为你是府邸的贵妾,二伯父的宠妾,我杀了你,难不成二伯父真能杀了我给你报仇。”
“给我打!”阮安玉手拍着小案几。
她不想去审问始末了,她就仗势欺人了。
“不甘心是吗,要怪就怪你只是个妾!”阮安玉讥讽,“来人,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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