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双行指腹轻轻一错,“姐姐这般不折手段,还来这出苦肉计,到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了,亏得安玉把你看做眼珠子——”
“阮双行!”阮安仙低吼,不可思议,“难道你认为这都是做戏出来的?是我让安玉大冬日去刺骨的水里呆着,又引着你来看的?”
阮双行给了阮安仙一个‘难道不是’的眼神。
“阮双行,我真不知在你心中,到底有没有一点手足之情!”阮安仙目光冷漠极了,打他的心都熊熊燃起,最后嗤笑道:“也许我是错的,安玉跟着你是害她。”
水那头,阮安玉指着要腰吐了口气,使劲搓了搓小手,继续卖力摸着。
有鬼了。
简直有鬼了。
这里水流慢的厉害,她明明记得阮安宁就是朝着这个方向扔的的,怎么会摸不到呢。
“安玉!”
听着姐姐的声音,阮安玉准备早就好的说辞,“母亲送给我的手镯找不到了!”小安玉手腕上一对平安镯,是生母秦氏给她的。
“回去了。”阮安仙根本不信,“等姐姐出嫁了,你就跟着祖母去,姐姐很快就来接你,二哥不喜欢你,你也不用喜欢他了。”
阮安玉回头看姐姐,随即继续低头去找,也不忘回她,“姐姐和二哥吵架是你们俩的事,我和二哥没吵架,我不要和他绝交。”
好不容易阮二哥现在许他在眼前晃了,她才自毁长城呢。
没准在努力努力,阮二哥就会养着他了。
她给自己鼓气:摸吧摸吧,安玉,你一定要把荷包给摸出来啊。
不过脑子怎么怎么晕啊。
阮安玉使劲甩甩脑子,一个没站住,溅起个大水花。
阮安仙就站在水边,忍不住的眼泪朝着外头落,吸了吸鼻子,却忽的听着落地的声音。
“安玉!”
阮安玉又落水让阮老太太气得咬牙,对着跪着的管桂和橘白就是一顿骂。
“这才多久,好端端又让姑娘眼皮子底下落在水里了,上次是二少爷捞起的,这次还是大姑娘捞起来,要你们做什么!”
来探望的人望着脸蛋涨红高烧的阮安玉,都是心中一紧。
“我知道了!”阮安宁高声,“都是二哥!”
阮老太太蹙眉,阮安宁走过去,指着站在旁边角落的阮双行,“我不小心把二哥荷包给丢水里去了,定然是二哥让安玉去找的!不然安玉怎么可能去水里玩!”
“又是你!”阮老太太气得站起来,“我本以为你们兄妹关系好些,没想到又是因为你,把安玉害成这样!好,好得很!”
冬紫来正欲帮腔,阮老太太厉声,“谁敢替他说一句,就不必跟着我回家里了!”
她指着沉默的阮双行,“这可是你的妹妹!是你一房的妹妹,是和你血脉相承的妹妹!荷包在珍贵也是死物,安玉才是活的!”
阮双行一字不言。
“好好好,你是要安玉死了才舒坦,那你就在这里看着她把!大夫就在外头,你若看她不对劲了,要救就救,不救就是安玉不是长命相!”
阮老太太把众人朝外头哄,“既然阮家你和安玉只能容下一个,那你们两个各凭本事!”
大家跟着阮老太太出来,都急的不成。
“祖母,二哥哪里会照顾人啊!”阮双景最先开口,“安玉年岁又小,睁眼瞧着不熟络……”
“不熟络,她成日在他二哥院子吃了睡,你觉得你熟络你去守着。”阮老太太拉着阮安仙,不许她回去,“让这两个冤家闹去,最好闹死一个,大家都安宁了!”
阮安玉是被渴醒的,迷迷糊糊叫了两声,最后睁眼自个做起来,就见一杯水落到唇边,她忙低头咕噜咕噜下去,“还要。”
三杯下肚,阮安玉才活了过来,正欲开口又呛了两下,“二哥呢?”
她抬眸,见面前的正是阮双行,莫名就噘嘴呜了两下,她感动极了,居然是阮双行在这里守着她的,亏得她还小人之心,觉得阮二哥可嫌弃她了。
“二哥。”阮安玉一骨碌从被窝爬出来,扑到他面前把他脖子抱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安宁是跟着我有样学样,我回头就收拾她,带她去给你赔罪,二哥你别生气。”
被抱着脖颈的阮双行,抬手拍拍妹妹的背脊,“好生躺着。”
阮安玉直起身子,就朝着床角里头扑,很快一枚旧旧的荷包就落到他的面前。
“我找到了,但是只找到个皮,破了个角,里头的东西都没有了。”阮安玉眼泪吧嗒吧嗒朝下落下,“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阮双行亲娘留给他唯一的念想得了,就怎么没有了。
“不碍事。”阮双行摸摸小妹的脑袋,“丢了就丢了,你不是在学女红,到时候陪我一个就是。”
阮安玉被冷不丁一句话安慰搞得丢盔弃甲,仰头呜呜地哀嚎,“二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回头一定揍安玉,你别生气,呜呜呜呜……”
阮双行盯着掌心中的旧荷包。
什么姨娘送的,他不过骗阮双景的罢了。
这是阮安玉小时候抓周抓到的,当时小安玉抓了书册,众人都说日后她必然是个才女,而后他抱着小安玉预备去找奶娘,就看娃娃手中不知何时还逮着个荷包。
小安玉就给他了。
他就一直带着身边了。
“二哥,我以后给你做荷包,我给你做一辈子的荷包。”阮安玉埋在阮双行脖颈里哭,“我错了,我以后会乖的。”
“不碍事。”阮双行将阮安玉抱着,“没事的,不哭了。”
他想,这个妹妹,他应该是不想丢了。
外面大清早就守着的阮安仙,听着里头咆哮的哀嚎,本以为是娃娃起来认生,毕竟阮安玉生病的时候要娇弱的多,恐怕会把阮双行当生人。
结果就见着阮双行抱着阮安玉轻声的哄着。
阮安仙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就见是跟着瞧门缝的阮老太太。
“放心了?”阮老太太嘘了一声,“亏得还是做姐姐的,你家小妹现在要说梦话都不知道了?”
“梦话?”
阮老太太拉着她离开,“有两次来我这里玩累到头睡,嘴里嘟囔了好几次二哥,前几日双行去看账,恐要晚归,你母亲又陪着你出去看陪嫁物件,因此就传话给我,让我去守着安玉,怕她醒了找不到人哭。”
阮安仙是不知这些事的。
“反正我就去坐了半个时辰吧,安玉就叫了三次二哥,双行是赶回来的,他前脚刚进门,后脚安玉就坐起来,都没瞧着我这祖母,揉着眼睛爬下罗汉床就去抱他二哥了。”
阮老太太想着也是好笑,“总之,双行会替你好好看着安玉的,你放心就是,我也会替你好生护着的。”
阮老太太承认自己是有些怵这个大孙儿的,但那日看着把小安玉抱起来,让他倒在肩头继续睡回笼觉的阮双行。
她觉得,可能是她误会这个孙儿了。
阮双行,其实并不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