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笙耷拉着脑袋,没再吭声,摸了摸衣裳内的口袋,还有一只她啃了一半的梨,竟然没被压碎。
她觉得口渴,便拿出来,啃了两口,好甜!好解渴!
正打算再啃一口,就见温瑜正定定的看着她,握着梨的手一顿,她朝他讪讪一笑,伸出手:“不若你也啃一口?”
“不必,你吃吧。”温瑜只是看她坐在那啃默默啃梨的样子有趣,并没想吃她的梨。
“哎呀,没事,你吃这一半,我没动过,很甜的。”挽笙走近他,把梨递到了他面前。
反正他二人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是没什么本事自救了,但是温瑜武功高强,跟着他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呢。
若是他渴死了,她才是只能在这乖乖等死了。
温瑜摇了摇头,“不知道王家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你就这一点存粮,自己留着吃吧。”
话刚说完,他嘴里就被塞进了梨,他愣住,没动。
那红衣少女正朝他笑着:“何必如此矫情呢,你若渴死了,我多吃一口梨,又能比你多活几个时辰。”
他看着她,啃下了一口,慢慢嚼碎后咽下,道:“我带了水,渴不死。”
说着,他从腰间取下一个水袋,在她眼前晃了晃:“喏。”
“哦,行吧。”挽笙自知没趣的收回自己的梨,啃完了剩下几口。
“不过,还是要多谢君三娘子的好意。”温瑜拔开木塞,饮了一大口,又递给挽笙。
这个时候,也没好再嫌男女授受不亲,挽笙接过,也畅快的饮了一大口,然后惊喜的看着他:“这是果子酒!”
他点点头,将水壶塞好,系回腰间,“我们一时半会出不去,只能等人来找我们了。兴许那农户来看陷阱时能发现我们,也兴许下了大雨,又有岩石掉落,他几日也不会上来查看。”
“也只能在此处坐以待毙了。”挽笙又坐回角落。
温瑜坐在她身旁,道:“嗯,保存体力,等人来找我们。”
挽笙没再说话,温瑜便一直盯着她。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挽笙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有一个法子,不过,”他顿了顿,“于礼不合。”
“什么理?不合?”挽笙一脸疑惑。
“你的衣服是红色,很惹眼,所有人都知道你穿的红衣,我若……”他话未说完,便见挽笙紧紧抱住双臂,朝旁边挪了挪。
“你…”她面露难色,知道他说的有理,可孤男寡女被困于此处,她怎么敢把衣服脱了。
见她犹豫不决,他轻笑,道:“不是让你全部脱掉,只是取一点衣角。如今都性命难保了…我对你能有什么非分之想?”
挽笙咬了咬唇,半晌,一咬牙一闭眼:“你…撕…撕吧!”
只听“哗啦”一声,是上好的蜀锦被撕裂的声音,挽笙再睁眼时,温瑜手里正握着一长条红色的蜀锦。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红衣,只是短了点,还好。
温瑜起身,抬手将那条红色蜀锦扔出了洞口,只留了一点垂挂下来。
他拍了拍手,坐回原位,闭目养神:“好啦,等着吧。”
“嗯。”挽笙应声,拢了拢身上的黑色披风。
温瑜本就不是多话的性子,若非在人前还要端着几分温润有礼的样子,他并不爱与人交谈。
也不知多久没有说话,温瑜再睁眼时,洞口处仅泻下一点月光,洞里几乎一片漆黑,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走动的声响。
他觉得夜间有些凉,开口唤了声:“君三娘子。”
没有回应。
“君三娘子?”
还是一片静悄悄的。
他蹙眉,“君挽笙!”
依旧很安静,他有些心慌,朝旁边摸索,她还在。
他能听见她的呼吸声,有些急促,手上摸到的体温也不太正常。
他不会医术,平日随身带着府医,但也能察觉到她发了高热。晃了晃她,他又喊了一声:“君挽笙!醒醒。”
只听得她发出嘤咛声,嘴里喃喃道:“傅母,媆媆冷…好冷…”
他身子一僵,连忙脱下外袍,裹在她身上。随后摸了摸腰间,拿出打火石,生了火,勉强照亮了洞内。
洞底铺满了枯草,但是下了雨,全是湿润的,点不燃火,他在洞内找了半天,勉强找到几根没打湿的枯枝,徒手掰断,生起了火堆。
枯枝上的倒刺划破了他指尖的皮肤,他皱着眉拔掉了嵌入肉中的刺。
“傅母…媆媆好冷…”耳边又传来挽笙的嘤咛。
他上前,将她拦腰抱起,坐在了火堆旁。
怀里的人嘴里仍旧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他没听懂,但火光下,她原本娇美的面容此刻通红,整个人都发着烫。
他不禁想起几年前的晚上,阿父领兵出征,他和阿离独自在府中,阿离发了高热,小小的人儿也是这样浑身滚烫面色通红。那是母亲临终前嘱托他一定要照顾好的妹妹,他当时慌得手足无措,宁愿自己病死也不愿阿离受一点病痛,只要阿离没事,想要什么他都给她,再任性他也宠着。
他守在阿离身侧两天两夜,喂药,换毛巾,喂药,换毛巾……
幸好,幸好,终于守到她醒了过来。
如今躺在他怀里的,不是阿离,他从未和旁的女娘如此亲近过,可是他不厌烦与她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