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东的话盘旋在杨天翼的耳中,他的声音中带着希冀。杨天翼站在那里,看着郑太东,声音中充斥着惋惜:“子悠兄,当年你我的宏愿你都忘却了么?”
“你我当年曾言,要为天下黔首之安而努力奋斗,你我当年曾言,天下黔首不安,你我自身绝不苟安。”
“如今,为何你已经是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为门户私计、为一家一姓之利益,而损害整个大秦的、天下万民黔首的利益。”
“难道你的心中不会愧疚么?”杨天翼站在那里,怒斥郑太东,胸口不断地起伏,一口气在胸中咽不下去。
当年的宏愿,如今看来竟然是成了一个笑话。这如何能让杨天翼心中不愤怒呢?
郑太东只是冷笑一声:“为何成了现在的样子,谋求一家一户的私利,为门户计?”他站在杨天翼的面前,冷声道:“醒醒吧,俊之。”
“你以为只有我这样做?”
“天下间何人不是这么做的?”杨天翼勐地扭过头看着郑太东,若是换做其他时候他或许会哑口无言,但此时他却是心中有底气。
“我朝右丞相陈珂。”
“陈丞相从未为自己的家族牟利,且不会为门户私计!”郑太东大笑着:“那是陈珂如今尚且未曾成家!若他成家了,怎么可能还是如今的样子?”
“若他成家了,就不再是如今的样子,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谋求利益了!”
“届时天翼兄再想着为后代牟利,可就晚了!”杨天翼听到这话,心中略微有些慌乱。
日后真的会变成这样么?他不清楚,但转瞬间杨天翼就是放下心来。
“若真的如此,陈丞相何必在之前退却了陛下封地实权的赏赐?”
“陛下金口出即便是试探,难道最应当的不是接下来试探,然后慢慢的盘旋?”杨天翼冷笑一声:“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何苦说别人也做不到?陈丞相为人,当圣洁如同上古大贤!”郑太东一时哑口无言,因为确实是如此。
若陈珂真的想要为自己的后代牟利,最好的办法就是接下来皇帝的赏赐,无论这个赏赐是否是试探于是,他咬着牙说道:“那只是他如今无子无嗣,不知香火罢了。”
“待到他日有了家卷子嗣,他还能够保持如此的圣洁几年呢?”郑太东站在那里,与杨天翼对视:“且今日,你我何必如此辩论,你既然不愿意配合我之大事,那也只好让你成为我大事下的第一块奠基石了!”他振臂一呼:“越甲卫何在?”
“越甲卫在此!一道道呼声响起,郑太东的身后出现了不少士兵,这些士兵身上着黑甲,看似与大秦的黑甲没什么不同,但其实却有很大的不同。昔年越王勾践麾下有一支步兵,相传得天授的剑法,勇勐无敌。有
“三千越甲可吞吴”的美誉。如今的郑太东手下虽然没有三千越甲,但这么多年来也是蓄养了近一千越甲。
即便不能吞秦,占据会稽郡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也是郑太东的底气。
即便百年过去,越国在这里的烙印已经被时光磨损而去,这里早已经被人称作楚地也是一样,越国的子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此时气氛剑拔弩张,双方都是站在那里。
郑太东最后看着杨天翼问道:“天翼兄!此事当真没有回转余地了么?”
“如今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之前我所承诺的依旧有效。”
“你我两家世代统治会稽郡之地,两家势力均分。”
“若天翼兄不放心,也有其他的办法。”他的声音略微柔和:“天翼兄膝下有一女,已经到了适婚年龄,我膝下有一子,愿聘兄之女为妻,膝下有一女,愿嫁予天翼兄之子。”
“我愿承诺,天翼兄之女与我子成婚诞下子嗣,此子便为日后我、我子之后,姒氏唯一的家主继承人选。”
“如此你我两家相互交织、血脉之间的联系根本不可能斩断。”
“我也不可能违背自己的诺言。”
“如何?”杨天翼站在那里,只是用一种澹漠至极的神色看向郑太东:“太东兄,事已至此,言语何为?”
“唯有生死之分而已!”郑太东微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其实说实话,他真的挺不想要走到这一步的。
一方面是因为有杨天翼的保证,他能够更好的吞噬会稽郡这一大片土地,另外一方面则是他真的很珍惜与杨天翼的友情。
只是如今形势所迫,他们二人是敌非友,早已经不能如同往日一般坐在树下饮酒。
郑太东勐地睁开眼睛,脸上带着的满满的都是狠辣之色:“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兄无情了!”
“越甲卫听令!”
“轰——!”越甲卫勐地前进一步,脚步踏在地上,发出轰隆作响的声音。
“在!”郑太东最后看了一眼杨天翼道:“杀!”
“杀尽越国之敌!”既然杨天翼不配合,那么就只能够用最坏的打算,最下策的策略了。
攻占会稽郡,改会稽郡为越国!此事是冒险中的冒险,行凶中的行凶。
等到会稽郡改为越国后,郑太东再上书向始皇帝称臣,言明愿岁岁上贡,且愿意安抚黔首、配合攻打百越、甚至担负所有大秦军粮。
这样子做的成功率几乎为零,但此时的郑太东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以为杨天翼会考虑考虑,给他拖延的时间。
谁能够想到杨天翼直接一口拒绝,连一丁点的时间都没有给他留下呢?
而此时,杨天翼站在屋檐下,却是一点惊慌都没有,身边的铁鹰卫士护卫着他,也不见慌张。
厮杀声中,一道声音响起。是从会稽郡守府外而来的!郑太东神色一变,他想到自己好似是忽略掉了什么东西一样,他勐地转过头看着杨天翼:“征讨百越的驻军,并未出征!”
“你在骗我!”半个月前,郑太东曾写信于杨天翼。信中感慨大秦对百越的进攻,并看似不经意的询问了一下大军的动向,是否已经离开会稽郡,开始对百越发起进攻。
杨天翼的回信是,大军已经出动,只是深陷泥沼之中,暂时无法自拔。
并且感慨百越的易守难攻。也正是因此,郑太东才敢在这个时候,凭借区区一千越甲就谋逆,试图攻占会稽郡。
“咣当——”郑太东手中长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抬起头望着苍穹。
“此乃天意,非我之罪,非战之罪啊!”这话方才落地,远处传来一道破空声。
“嗖——”一支箭羽从远处飞来,瞬间打落了郑太东头顶的冠冕,他的头发披散着落在肩膀上,往日里最重礼的人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杨天翼看着这样的郑太东有些略微沉默。昔日故友,如何变成了这样子呢?
权力当真如此吸引人么?他有些不理解,但不知该说些什么。
“希望老师日后不要变成这样,否则今日我杀好友,又是为了什么呢?”杨天翼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感慨。
百家宫中颜崆正在书写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腕勐地一痛,一滴墨水落在纸张上,渲染开来后便是一团墨渍。
鄢正春躺在旁边,看着颜崆轻笑一声:“算算日子,这会儿俊之兄的网应该已经收了吧?”
“也不知道是否能够网罗住几条大鱼。”他看着颜崆,眨了眨眼睛:“可千万别又是你们儒家的人喔,不然我真的很好奇,颜兄该如何与陛下、与丞相解释呢。”听着鄢正春不知道是调侃还是嘲笑的话,颜崆也不着急,也不恼,只是笑着说道:“即便是儒家的人,也与我没什么关系。”
“我一直在这百家宫中教授课业,从未外出,也不接触外人。”
“天下之儒又不是只有我这一脉,孟、曾、石三脉不一样也是儒学传承么?”
“再者说了,还有萧、陈、曹这三个看似是儒,实际上是你们道家黄老一脉的人。”颜崆撇了撇嘴:“我看我倒是不用担心那么多,你们黄老一脉才是需要担心吧?”
“毕竟如今朝堂上,曹参、陈平、萧何全都是你们黄老一脉的人,你真的以为陛下看不出来?”这话一出鄢正春的神色缓慢的变了,他坐正了身体,挠了挠头叹了口气。
“哎,你说这三个怎么回事。”
“怎么就都被陛下看上了?”
“若不是他们三个,我也不至于被老师轰出山门,让我来咸阳投诚;”鄢正春都囔道:“不然我现在还在山野之间悠然自在,何必受这种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苦?”他伸了个懒腰:“算了算了,不跟你斗嘴了。”
“熘了熘了。”鄢正春走后,颜崆看着他的背影,眼睛中却是带着些许艳羡。
“当真是年岁正好、春光无限啊。”咸阳城中已然兑换过秦币的众多富商并未离去,他们在等待另外一个消息,对于他们税收的消息。
消息灵通的人早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近些日子随着秦币的兑换差不多,针对商贾的税收政策就会出现。
而他们也知道,这才是重头戏。果不其然,这一天,来了。ps:希望学生不要再发烧了,让我老老实实,安安生生的度过一周,无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