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禧龙站在帐篷前,神色略微有些阴沉,他本不是这么阴沉的人,只是现在没了办法。
事情把他逼到了这种程度,背后的上家还要他来这草原上的狼帐找匈奴大汗。
可不来怎么办呢?
家人全都在上家的一念掌控之间,只怪他当初不曾防备,一时之间走错了路罢了。
这样想着,张禧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而后缓慢的走进了这匈奴可汗的狼帐。
头曼可汗坐在最前方的凳子上,凳子本就是胡人所用的东西,这几年一些商贾也是将这东西传入了匈奴。
椅子上铺着一层层的虎皮、狼皮,看着十分威吓人。
周围则是坐着一个个匈奴人,所有人匈奴人都在张禧龙进来的那一瞬间看向了张禧龙,神色阴沉,像是肉而不饱,饥则噬人的狼群。
张禧龙强行保持镇定,只是向前走去。
“大秦使臣张禧龙,见过匈奴大汗。”
头曼听到张禧龙的自称,嘴角带着玩味和嘲讽的笑容“大秦的使臣?”
“如今秦的大军正驻扎在百里之外的地方,你告诉我,你是大秦的使臣?”
他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匈奴人可不是你们中原人,有什么不斩杀使臣的规定,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
头曼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中带着的是满满的凶狠和恶意,他的身上真的有杀气,他是真的想杀人,而且真的会杀人!
张禧龙站在那里,此时的他脑海中已经是浮现出来了无数的词汇。
当即便是开口说道“大汗,边疆驻扎的大秦军队,与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
他微笑着说道“难道大汗就不想要日后不在烦恼冬日的粮食问题么?”
头曼坐在那里,神色有些狐疑“你什么意思?”
张禧龙站直了身体说道“我所奉的,并不是大秦始皇帝的命令,而是另外一个人的命令。”
“大秦东安君,陛下的亲叔叔,大秦如今宗政府的二宗正,大秦数万军队的执掌者。”
“身上有赢姓赵氏血脉的,大秦理所应当的,真正的主人。”
张禧龙不紧不慢的看着已经坐下,甚至神色也有些了然的头曼说道“而我这次来的目的,也很简单。”
“我们想要和大汗合作。”
合作?
头曼坐在那里,神色阴晴不定,他其实是不愿意和中原人合作的。
毕竟中原人多是狡诈奸猾之辈,这种人嘴里的话真的可信么?
可如果不信的话,万一是真的呢?
那不就是错失了好机会么?
他看向坐在下方的重众人,开口道“你们觉着怎么样?”
哈尔轧直接站了起来,神色带着激动的说道“父王,这个事情绝对不可以!”
“按照中原人的说法,我们与大秦已经是世仇了。”
“难道这样子的矛盾能够缓解么?”
“更何况,秦人多是狡诈的人,当初和他们和楚人交易的时候,就多次的欺骗他们。”
“楚人和秦人还是联姻的关系,他们的王后大多数是楚国之人,即便是这样都能够最后多次背信弃义,戏耍楚王。”
“我们怎么能够和这样子的人合作呢?”
张禧龙听了这话,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的说道“二王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秦人确实是狡诈,但那也是因为楚国没有本事而已。”
“如今匈奴的力量这么强大,盘踞了整个北方。”
“为何要与当初一个被我们秦灭亡的国家相比较呢?难道是二王子认为,匈奴的势力远远不如大秦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神色更加冷酷了,甚至一下子就盯着了张禧龙。
张禧龙站在那里,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但他的手掌心中已经全然都是汗水了。
此时,冒顿缓缓地站了起立,神色锐利。
“中原人,不要在狼帐中说这些挑衅匈奴的人,否则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他的声音干涩而有力,阴冷而又幽深,像极了在暗中盯着你,随时能够跑出来咬你一口的巨狼!
张禧龙的嘴角略微抽动,只是看着冒顿,心中怀疑的心思一闪而过,当即说道“大王子殿下,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我觉着,匈奴应该是要考虑一下的。”
“毕竟我们君上的条件的确是十分优厚。”
张禧龙看着头曼,他知道此时在狼帐中,除了这头老狼王之外,其余人大概是做不了主的。
当即朗声说道“大汗,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我们君上愿意与匈奴联合起来,我们会在大秦内部发起进攻,制造动乱,而到时候匈奴就可以在边疆发动动荡。”
“关内有动荡,大秦的军队必然全然回防,届时边关便只能够被您拿下。”
“而这就是我们君上的诚意。”
张禧龙的声音中带着诚恳“而后,只需要您配合我们一起打下中原,覆灭始皇帝的大部分军队就可以。”
“而大秦可以每年冬日,与匈奴人交易粮食,而且是以极其低贱的价格!”
张禧龙望着头曼说道“只是不知道,大汗是否愿意?”
头曼冷冷的看着张禧龙,而后说道“每年还要在给我们匈奴额外进献十万石粮食,否则不够。”
张禧龙微微皱眉,但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可以。”
这在他的权限之内。
等到张禧龙走了之后,狼帐内的人才纷纷看向了坐在一边的头曼“大汗,您怎么能够打赢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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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明显是将我们当做枪用啊!”
头曼漆黑的眼睛中却闪过了三分的笑意,他看着众人说道“到时候他们两败俱伤,不就是我们取利的时候了么?”
“谁说我们占据了那些土地之后,就要撤退?”
“我们所占据的那些土地上,必然是有中原人的,届时让那些中原人在中原种植粮食,供给我们使用。”
“而我们也是可以占据那块土地。”
“大秦经过连番大战之后已经没有实力管我们了,那位新登基的把柄在我们手里,他敢做什么,能做什么?”
“无论我们做什么,他都必须是配合我们了。”
哈尔轧脸上带着恍然大悟的神色,这才是明白了自己父亲的算计,眼睛中流露着钦佩。
“不愧是父汗,果然是聪慧。”
“孩儿就想不到这一点。”
而右下方的冒顿则是神色有些犹豫,他觉着既然大秦的使臣来了,就不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这其中是否有诈?
只是看着狼帐中的父亲、兄弟、甚至是众多大臣脸上都带着得意洋洋的神色,他倒是有些不好说出来了。
于是,冒顿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后默默地坐在那里。
草原上,某顶帐篷中
张禧龙进了帐篷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英俊的脸上不断地落下来汗水。
天知道方才他到底有多么的紧张。
草原上的头狼威压果然很恐怖,几乎是让他差点将所有的事情抖落出来。
不过如今已经没事了。
张禧龙抱着腿,望着远处的苍穹,此处的天空与家乡的不一样。
家乡的山水多是柔情惬意的,而此地的风和山水多是冷酷的如同刀子一样,远处的天空都被这无垠的草原给映照成了绿色的。
看多了就让人觉着无端的厌烦。
秦
东安君府邸
嬴淀坐在府邸中,面前是一盘已经被整的七零八散的棋局,上面显示出这黑子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的机会。
“碰!”
嬴淀勐地砸在了桌子上,手都被那桌子刺出了痕迹,鲜血不断地从手掌中渗透出来。
他微微的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北边的事情怎么样了,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是真的不喜想和匈奴人合作啊。”
嬴淀的神情中带着遗憾,其实他是不愿意和匈奴人合作的。
毕竟要低下头找一个蛮夷之人寻求帮助,这实在是一件令嬴淀觉着内心耻辱的事情。
可如今,除却匈奴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够牵扯到始皇帝的心思呢?
若不让自己那位好侄子心思注意在这北疆战事上,他的事情怎么解决?怎么继续执行自己的计划?
这样子想着,嬴淀便将自己内心的那一抹焦虑、犹疑给彻底抹除了。
窃国者侯!
等他成了大秦的掌控者,成了大秦的皇帝,他说什么就是急什么。
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值!
东安君缓缓地吐了口气,而后看着棋盘上的白子笑着说道“任你如何强大,难道你能够想得到危难会从北方来?”
宗正府,院落中
人还是那三个人,但是如今的场景已经是不同了。
多日前,陈珂来到这里的时候,院落里都是素裹银妆,那些许冰冷的雪花还从天空上落下来,覆盖在地面上。
院落中央那颗巨大的树也是驻扎在那里,显得更加生机勃勃了。
像是进行了一次轮回一样,枯木逢春。
院落里的风也不再是前几日那般的刺骨寒风,而是换成了较为舒缓的东风。
像是春天要来了的模样。
“陈珂见过川穆公、川阳君。”
此时的陈珂笑的看起来十分舒适和平和,与前几日咄咄逼人的模样没有一点相似。
就像那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川穆公和川阳君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都是大笑开怀“哈哈哈哈,何必多礼,何必多礼?”
“不过是两个不中用的老头子而已了。”
川穆公咳嗽了几声,显然是被这笑容给呛到了。
子婴一边替川穆公顺气,川阳君一边说道“陈奉常,如今来了,不如与我对弈一局如何?”
他感慨的说道“当初陛下便是一直想让我与你对弈一局,只是上一局我本就没有什么对弈的心思,便投子了。”
“今日有了一个机会,陈奉常可能够圆了老夫的心愿?”
陈珂微微点头。
他自然知道川阳君所说的投子和对弈是什么,不就是前些日子那搅动咸阳城风云的事件么?
这是在示好,也是提醒。
当然,陈珂相信川阳君说这话的目的,更多的是想和自己真正的对弈一番。
毕竟他来之前,也听闻嬴政、扶苏、胡亥等好几个人都说过了,川阳君最爱的便是下棋和对弈。
当即直接坐在了院落中的棋盘对面“请。”
川阳君微微一愣,而后放声大笑,坐在另外一边。
双方猜子后都拿到了自己的棋子,子婴坐在一旁看着这棋盘上的上上下下,只觉着其中蕴含着杀气。
川阳君下完一子后,优哉游哉的说到“我说陈奉常啊,你觉着要稳固手中的权力,什么最重要?”
陈珂一边下棋,一边不假思索的说道“兵。”
“手中无兵,即便是有天大的权力也都会被有兵之人掌控,甚至是推翻。”
“没有兵,没有枪杆子,就永远无法有一个稳定的政权。”
川阳君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那么,陈奉常。”
“你觉着若是此时有大批军队侵扰大秦的北疆,而此时关内也是发生了叛乱。”
“大秦该如何才能够解决呢?”
陈珂嘴角勾了一下,但心中的愤怒却是已经弥漫开来了。
他知道川阳君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怕宗室之内有人等不及了,所以选择了与北疆的匈奴合作!
陈珂冷笑一声“作乱?那也要他有这个本事和威望!”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老是有人觉着自己振臂一呼,在许诺给一些利益,就可以让人跟着他了。”
“但其实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人能够出得起比他高的利益,那么那些人就会瞬间投入这个人的怀抱当中。”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那便是另外一个人的人格魅力很高,真的高到了振臂一呼,天下响应者云集的事情。”
陈珂将面前的棋子棋盘上的某个位置,而后说道“而不巧合的是,始皇帝陛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陛下奋六世之余烈,横扫六国,鲸吞天下。”
“谁会这么想不开,造陛下的反呢?”
“就算他有这个人手,但如今盐铁正在逐渐的官营,他从何而来武器?”
“退一万步来说,这些年大家的日子都在好过,谁愿意再次进入乱世,成为那个罪人呢?”
p爱你们。发烧已经好了,只是这两天一直咳嗽,不知道为什么有后遗症很嗜睡,坐着打字都能睡着……今天估计就这一更了,明天看看能不能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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