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斗殴总归是不好的,哪怕是人人喊打的也是违法的,马永宁望向十几个躲在人群最后面的衙役,朝着通才的方向努努嘴,示意他们去过救人。
十几个衙役面露苦涩,只能硬着头皮上,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文不与兵斗,尤其是在这边境之地尤其盛行,虽说玄人州三千多年无战事,可老一辈刻在玄人州骨子里的刚烈也见得减少几分。
南边那边小女子那怕喜欢热闹也不敢独自出门,生怕被些浪荡子趁机揭油,非得三五成群才行,而在北方边境上,却是女子瞧见省的俊俏的外乡游子主动来他们的揭油,甚至还有些刚烈的游子不忍受辱自尽的传闻
女子都如此更何况还有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雄壮汉子。
还好十几个衙役出手够快,才护下通才一条狗命,等到衙役把乌泱泱的人群都给驱散出了五六步的距离后,每个人身上都有几个身子十几个脚印子,甚至还有几个都破了相。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马大将军在这里,哥几个总不能当着他的面动刀子吧。
他们还算好的,身受蹂躏的通才早已是惨不忍睹,身上的锦衣被撕成了布条,头发也是乱窝窝的,脸上更是不用说了,青一块紫一块的,鼻子嘴巴流着血液与鼻涕口水的混合物,就连裤子都被人扒了下来,好在还有家里娘亲给织的粗麻衣足够结实,才不至于裸奔。
马永宁看着倒地不起眯了眯眼,没有继续说话,双腿微微一夹,夸下的战马便继续动了起来,比起欣赏着一幕痛打落水狗,去找林将军更为重要。
“给……给……给老子停下!”通才用着模糊的声音喊道。
马永宁轻蔑一笑,没有停下,也没有答话。
“你这样是进不去城主府的。”
“狗日的还敢向着黄钟合那混球说话,兄弟们上啊!”
有人趁乱喊道,果然煽动群情激奋的百姓。
“歪,说书的,这群人是真的傻吗?真不明白这样的人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还有那个叫通才的小子,确实可怜。”
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说书先生,随口答道:“欲念罢了。”
“如果那个通才现在选择闭嘴,他们乃至整个新吉城因此而覆灭,你说他心理会不会释然?”无铭微微抬起手指向通才,其实通才气机早已断绝,死是迟早的事,既然是迟早,那么无铭让他早一些也是不为过。
说书先生眼神轻轻扫过,在七八个人身上停顿一瞬后,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一个只要五六岁的小女孩身上,无一例外他们都是通才的邻舍,也都是通才半夜才敢去偷偷接济的人,而他们也只有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眼神中有些泪珠打转,却又噘着嘴咬着牙,不肯让泪水落下,除她之外,包括她的母亲都在奋力嘶吼着打死通才,或许心境不一,可总归是这么做了。
说书人说过无数人,听过无数人,也见过无数人,虽然早已悟透,却不能理解,沉默片刻后,没有回答无铭的问题。他是来取书的,其实新吉城灭与不灭,褚师山河都不会死,他的问心局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如果硬扯,也不过是时候赔偿新吉城多少的事情罢了。
坐在房顶的无铭扭头看了一眼罕见沉默的说书人,默默收起了手,双手得加放在脑后,只能仰了过去,轻声叹道:“救人还得拿自己的命去做铺垫,那群人死了也是活该。”
说书先生罕见的拿着右手捏住后衫,轻轻一抖,趁着衣摆小幅度的扬起,顺势坐在无铭身旁,无奈道:“所以说能一辈子都当不上英雄侠客。”
无铭偏着头看着那个有些单薄的身影,诧异道:“啥?”
说书先生说道:“你不是问过我什么是英雄吗?在黑暗中无数人浑浑噩噩随风飘荡,有人捧起一束光亮,点亮黑暗,而点亮光芒的火把往往就是他们自己。”
“那英雄太没意思了,拿我自己去渡别人,自己那?向他一样?”
说书先生望向地上那个宛如风中残烛的通才,无奈冷冷一笑,确实没啥意思。
无铭高高的伸出右手,像是抓住了什么然后一把扯开,同时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要是我,我就直接冲上黑暗时间的最高峰,撕开那漆黑的夜空,为那昏浑浑噩噩的世界迎来一束光芒。”
说书先生罕见的点点头,轻声说道:“也是个好法子。”
其实无论是英雄、枭雄他们做的事都是一样,不一样的是方法与过程,同时还有需要坚守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一个是舍生取义,一个是坚守本心。
帝元殿从来都不缺少英雄,却不是英雄,只要帝元殿天平的尺码不去动摇,英雄、枭雄又有什么区别那?
过程重要吗?
被数十人围殴,原本就已经是油尽灯枯的通才不知是那来了力气,用着一声都不敢发出的声响喊道:“你们停下啊!这样去你们会死的。”话与血同时喷出,因为是平躺着,喷出的血又倒灌进了鼻子,让通才止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同时嘴里还在小声喃喃着:“去叫人,去叫人啊”。
这次马永宁终于停下了脚步,诧异的望向通才。
身后的副将漠然下马,挤开拥挤的人群,见到了通才,饶是向他这种军旅之人,见到通才这幅模样也忍不住的皱眉。副将单膝跪地一个手撑着地上,小心凑到通才耳旁,不耐烦的说道:“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去…去叫人……城主……主府里…打…打开了……结…结…界……你们…你们进不去…进不去的…去叫人…逼…逼…他们…交…出林…林将军…。”
那话说的磕磕绊绊,随着通才的咳嗽血液已经有不少血液溅在了副将的脸颊之上,而副将的脸则是由红转青,最终变成紫色。
突然通才一把扯住了那名副将的手腕,挣扎着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了那个嫌自脏而不愿降太低的副将耳旁,拼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说完了那句话。
“老子也是真正的新吉城人!不是奴隶,我的家就在这!”
说完那句话,通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的摔到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