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来,两人推杯换盏,至少在表面上一片祥和。
许纯良道:“冒昧问一句,汪建成现在的情况如何?”
黄有龙道:“换成任何人遭受如此重创,内心都难以接受,心病还须心药医,假以时日应该会接受现实。”
许纯良道:“据说他出事那天正在和翟平青谈转让收购的事情。”
黄有龙微笑道:“我这次来是应汪正道先生的邀请过来帮汪建成治病的。”
许纯良道:“黄总,明人不说暗话,翟平青用来投资传染病院新医院的那笔钱应该是来自明德集团的。”
黄有龙端起面前的酒杯,做了个请的动作,饮尽这杯酒后轻声道:“你这么关心明德集团,应该清楚,明德集团的背后是乐星集团,我掌管明德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京城景福大厦转让之后,我就辞去了明德集团所有的职务,现在潜心研究医学,无论是明德集团还是乐星集团都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许纯良也喝了这杯酒,主动帮黄有龙倒上:“也不能说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乐星集团大中华区就是您夫人在负责。”
黄有龙微笑道:“不错,我们夫妇两人只是生活上的伴侣,从不干涉对方的事业。”
许纯良道:“我听说翟平青现在很着急,就算亏本也要将东州的项目转让出去,是不是你们逼他把钱尽快还回去?”
黄有龙道:“乐星的事情我不过问。”
许纯良道:“您夫人接管中华区业务之后表现得非常强硬,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还用撤资威胁我们。”
黄有龙呵呵笑了起来:“本来想跟你聊聊过去的事情,可你感兴趣的都是公事啊。”
许纯良道:“随便聊聊,你愿意说就说,不说也无所谓。”
黄有龙道:“在商言商,斗智斗勇,虽然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太太对我温柔体贴,是个称职的好妻子。”
许纯良道:“市里让我参加和乐星的谈判。”
黄有龙道:“不得不说你们东州的管理层独具慧眼。”
许纯良道:“我也这么认为,当初在东州博物院,我和李玄彬还发生了那么点不快。”
黄有龙饶有兴趣地望着许纯良,那可不是一般的不快,这厮当众揍了李玄彬一顿。
许纯良故意道:“伱觉得我参加能起到积极作用吗?”
“那得看你怎么想。”
许纯良点了点头:“我觉得乐星不会退出中韩产业园项目,别看他们现在嚷嚷的响,又是通过外交途径抗议,又是威胁要退出中韩产业园项目,不过是想趁机多要点筹码罢了。”
黄有龙微笑道:“这些话你不必说给我听。”他非常明白,许纯良是想通过自己将这些话转达给妻子。
许纯良道:“我随便聊聊,黄总,你觉得我会让步吗?”
黄有龙道:“你好像主宰不了汪书记的决定吧。”
许纯良道:“汪书记有他自己的想法,连我都能看出来乐星不会轻易撤资,他难道看不出来?过去汪书记对乐星的态度是挽留,现在我觉得不一定。”
“为什么呢?”
许纯良道:“中韩产业园是正道集团和乐星集团合作共建的吧,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乐星通过各种途径向东州施压,我想汪正道也会受到不少的困扰,刚好在这个时候汪建成遭遇了车祸,难免不会让人多想。”
黄有龙察觉到许纯良正有意将汪建成的车祸和乐星集团联系起来,皱了皱眉头道:“许主任,我有个忠告,没有证据的事情最好不要轻易做出判断,乐星集团向来守法经营,按照正常的市场规则做事。”
许纯良道:“我的意思是,难免有人会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
黄有龙淡然道:“乐星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已经主动放弃了明德医院的经营权,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专研医术方面。”
许纯良道:“专研中华医学然后将所学的一切无私奉献给外国,为所谓的韩医添砖加瓦吗?”
黄有龙道:“中华医学源远流长,却在历史的发展中由领先逐渐落后,其根本的原因就是固步自封,须知医学本无国界……”
许纯良呵呵笑道:“好一個医学本无国界,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难道自己不觉得可笑?西方医学药学是否奉行这句话?他们在各个领先的领域设置种种人为障碍,一方面对我们进行核心医术封锁,一方面又不择手段窃取中华医学秘密,半岛的韩医,霓虹的汉方,又有哪个不是从我们这里学走的,光明正大的学习倒还罢了,有多少秘方是他们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所得?又有多少中华医术药典被他们改头换面,抢注专利,其行径和窃贼强盗有什么分别?”
黄有龙静静望着许纯良没有说话,他知道许纯良的这番话应该是冲着自己所发。
许纯良道:“我其实不该跟你说这些,你现在是韩籍华人。”
黄有龙道:“和国籍无关,有些东西你自己不珍视,不懂得保护,任其落寞任其毁灭,别人想方设法将之发掘保护起来又有什么错?中医始于中华,可中医的存在的初衷是治病救人而不是仅仅为了某个特定的民族服务,能不能将格局放大一些,中医也是全人类的财富。”
许纯良道:“黄总的这句话等于是说,我们的财产不仅仅是我们中国人的也是全人类的。”
黄有龙道:“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许纯良道:“我这个人格局没你这么大,我家的东西就是我家的东西,用来救人那是人情,不救是本分,少来什么医学无国界的话进行道德绑架。”
黄有龙笑道:“我不跟你争,许老先生若是在世一定会赞同我的想法。”
许纯良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一旁的那本书道:“我爷爷在大是大非方面向来分得清楚,无论怎样,我都感谢黄总把本属于回春堂的东西还回来,我记得上次在景福大厦的时候,你归还过一本《许氏伤寒论》,这次又是一本《素问》,不知你手中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黄有龙道:“你对我欠缺了解,我只拿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我也不会将这些书还给你。”
许纯良道:“仅凭着几本书成就不了黄总现在的医术,黄总年少离家一定有过不少的奇遇。”
黄有龙叹了口气道:“上次我们在京城见面,我们就谈论过当年因你曾祖父投毒而导致我们全家十一口死于非命的惨案。”
许纯良道:“我找人问过这件案子,我曾祖父只是嫌疑人,当时他的证供存在诸多疑点,后来因为他自杀,此案成为悬案。”
黄有龙道:“我提起这件事并不代表我仍然记恨着你们许家,其实我对许老先生的为人非常钦佩,而且就算真有恩怨,也是上代人的事情,我绝无报复之心。”
许纯良心中暗忖,黄有龙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难道他担心自己怀疑到他的身上?
黄有龙道:“有件事我从未跟你提过,其实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如果不是你曾祖父出手相救,我和我娘早已死了,我生下来之后先天不足,又是你曾祖父针对我的状况开方医治,直到我三岁的时候才可以和正常孩童一般生活。”
许纯良道:“如此说来,我曾祖父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也可以这么说。”
任他说得天花乱坠,许纯良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当初黄有龙挑唆周义文周义武兄弟分裂仁和堂,对付回春堂,若说他对许家没有半点恶意才怪。
许纯良道:“据我所知汪正道的病是你治好的?”
黄有龙点了点头道:“不错,也是因为那次,我和他结下了缘分,这次汪建成出车祸,他也在第一时间想起了我。”
许纯良道:“汪正道是中毒,他所中的是鬼蝠之毒,想要解毒需要……”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盯住了黄有龙。
黄有龙微笑道:“鬼盘龙可解,也就是鬼蝠的粪便。”
许纯良道:“黄总应该知道鬼蝠在这个世界上早已绝迹。”
“此言差矣,消失未必代表绝迹,现在的科技如此发达,你看过侏罗纪公园就知道,可以利用一只蚊子的血将恐龙复生,何况鬼蝠乎?”
许纯良道:“如此说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黄有龙道:“西伯利亚冰原不时发现被封冻的远古生物,有些生物的遗体万年不腐,如果凑巧有一只鬼蝠遭遇极端天气,刚好被封冻在冰原的冻土内,只要找到这只鬼蝠,从它的肠道中自然可以寻找到用来解毒的鬼盘龙。”
许纯良道:“听起来倒是合理,可还是禁不起推敲。”
黄有龙道:“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不求取信于人。”
许纯良哈哈大笑,举杯和黄有龙碰了碰:“这话有些气魄。”
黄有龙和许纯良谈了两个小时方才离去,两人都表现得非常警惕,彼此不停试探。许纯良这趟也没有白来,至少搞清了一件事,黄有龙的医术比他想象中还要高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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