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在听到了陆留澄的话之后麻利的就去找了个人过来收拾他们这里一摊狼藉。之后又带着人往楼上去。
“不用叫大夫了。”陆留澄在店小二出门要把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说道。
“得嘞。”店小二回应。
这里还真是京城里最有意思的小店了,都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那么的镇定。陆留澄看着紧闭的房门,放任这肩膀上的伤口不停的在滴血。
“你是想流血身亡?”许无本来以为他一进来最开始做的事就是包扎自己的伤口,结果人在这里坐了半天也没有反应。他看着陆留澄肩膀的伤,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桌上的水盆,想着这店小二准备的还是很周到的。不过许无还是感觉到了有一点怪异。
当务之急还是处理陆留澄肩膀上的伤才是正事,于是他拿起了放在水盆里的毛巾,轻轻的拧干,拿过去将陆留澄的衣服一把就扒了下来,也不管陆留澄是不是感觉到痛。擦着已经流到手臂上的血。
“你这样可以吗?”在一旁看着的白舟有点心惊。这样暴力的手法,真的没有问题不会加速流血的速度吗?
陆留澄瞪着许无。
许无一脸的无辜:“是你自己不主动去止血的,我总不能看着你流血身亡在这里吧?”说完之后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这血都凝固在小臂上了。擦也擦不掉。”
陆留澄用着自己没有受伤的左手推开了他:“我自己来。”
许无只好把毛巾丢给他。
“你就不知道洗一下?”陆留澄恼怒的说。
“好好好。”不知道是不陆留澄的错觉,他竟然就在许无的话里面听出了幸灾乐祸?
“对了,你刚刚是在想什么,一直盯着那个门看?”许无在把毛巾递给陆留澄的时候问。
陆留澄接过了毛巾,慢慢的的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怪。”
听到这话,许无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了:“我也觉得怪。”说完之后转头问白舟:“你和雅琳是怎么想好要来这家店的?”
白舟在想雅琳和祭舞情的事,没有听到许无的话,知道许无叫了好几遍之后才有了反应,换吞吞的说:“是雅琳说要在这里碰面的。”
许无又问:“你们之前也是一直在这里碰面的吗?”
白舟有点无语,你们都能找到这里了还问是不是一直就在这里碰面的:“对。”
许无听完看向了陆留澄,陆留澄也是神色凝重。
“看来是蛰伏多时了。”
许无同意的点了点头。
白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问:“怎么了?”
许无并不想白舟也牵扯进来,就没有再说话了。陆留澄也是懒得废话。
白舟也看得出来两人是不想告诉自己这件事,于是便没有再问了。
......
“舞情姐姐,你今天可真闲。”陈连鑫走进了祭舞情住的地方。
这是在上次不欢而去之后的第一次两人见面,正好是祭舞情做完上一件事的时候。她听见了陈连鑫的话,无视了人,径直的走到了屋里,正打算关上房门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抵住了门,祭舞情无奈只能松开手,问:“说。”
陈连鑫也不在意祭舞情的态度,笑嘻嘻的说:“舞情姐姐你不问问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祭舞情看着陈连鑫的手一直低着门也不好关上,就只能放弃了关门的念头。自己就走到了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舞情姐姐你想回怡香院吗?”陈连鑫跟着走进去。
怡香院?祭舞情现在到是不想去,但是至少能够离开将军府。她疑惑的看着陈连鑫。也不开口。
陈连鑫看懂了她的意思,笑着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一样,道:“爹爹说现在你在将军府也算是浪费人才了,不如就先回到怡香院里,到时需要的时候自然是会联系你的。”
陈连鑫的话不管说的再好,最后的目的还是一样的。祭舞情现在对将军府还有利,所以现在还不能放她走。而且还是需要随叫随到的那种。
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祭舞情就能猜到的,毕竟最近几天处理的事都是跟怡香院有关的事,只不管还是在抱有希望。现在随着陈连鑫的话一说出来,所有的希望全部都破灭了。
“呵。”祭舞情嘲讽着:“我知道了。”
陈连鑫有点失望祭舞情的态度,本来以为祭舞情就是在将军府里不开心,现在去了怡香院应该就会心情好许多,可现在祭舞情的脸上还是一点愉悦之色都没有。
“舞情姐姐你还是要小心一点,之前找你的人现在还没有放弃。”陈连鑫的话意思就是说祭舞情回来了怡香院之后还是像之前一样的不能出去见人,只能在怡香院里待着。
“我知道了。”又是这句话,陈连鑫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击不起祭舞情的一点情绪起伏。
陈连鑫的话当然是不能让祭舞情感到愉悦的,反而祭舞情觉得这样的一件小事,不用劳烦陈连鑫也是可以的。她现在并不是很想见陈连鑫。
陈连鑫仔仔细细的看着祭舞情脸上的表情,希望就算是愤怒也好,若果说是有一点的话,那么自己还是可能去向自己的父亲求一下情,不要让祭舞情在怡香院里不能出去。
要知道祭舞情在怡香院多年,对于怡香院里逃出去是有多困难自然是清清楚楚的。特别是对向祭舞情这样的人。
“舞情姐姐那你......”祭舞情并不是很想听陈连鑫废话,于是直接就下了逐客令:“陈小将军就先请回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陈连鑫叹气,道:“舞情姐姐,希望你能明白,这并不是我的意思,就是我父亲的意思。我知道你很难,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而且父亲也说过了,时间一到自然是会放你走的,现在只要你再坚持坚持,就可以了。反正都是那个时间,为什么就不再这样的时间里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呢?”
祭舞情听到这话之后直接就起身,走到了门边上,指着门外说:“滚。”
陈连鑫是第一次听见祭舞情有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看来这次祭舞情是真的就是气得不轻了。不过陈连鑫并不在乎,他知道祭舞情生气那就代表这句话她是听进去的。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的。
陈连鑫顺从的就走了出去,在门口时还不忘回头说:“舞情姐姐很快就要离开将军府了,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
这句话换来的就是祭舞情的一个字:“滚。”
陈连鑫耸耸肩,走了。
果然,陈连鑫猜得没错,祭舞情就是把他的那句话听进去了,在陈连鑫走之后祭舞情还在想着他说的话。
既然都是那个时间为什么就不让自己开心一点呢?
可是在怡香院里又有什么是值得让自己开心的呢?
祭舞情想不出来,可是又很想知道。她不知道在水影阁的那段时间里自己算不算是开心,但是脸上的笑是不少。旁人可能觉得就是不爱笑,可是祭舞情知道自己比前面的十多年笑的多多了。
祭舞情突然之间就想起了小时候,才到怡香院的时候。当时的年幼做了不少的傻事和不该做的事。就算如此也是一直有一个人在包容自己的过错。
现在他还在,可是为什么他的变化会那么大?是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吗?所以需要离开自己?她还记得两人之间的第一次见面。那年自己不过才六岁,他是自己的教书先生,年纪很小尚未及冠,不过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可他天资聪慧,饱读诗书,无心入仕。之所以来教祭舞情就是因为偶然之间来到了怡香院看见了一个长得跟他很像的姑娘,就一直来看那个姑娘,硬是说那人是他的姐姐。
他和姐姐之间的关系很好,姐姐实在他十岁那年不见的。一直到了现在都没有找到,直到在怡香院里看见了那个姑娘,想要赎那个娘回去。在花楼有人替自己赎身是一件好事,不管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姐姐,先脱身了再说。可是那个姑娘不愿意,她说她不是他的姐姐。
在别谢绝了好意后,先生不甘心,就总是往怡香院里跑。每一次来都拿着书来。那个姑娘也不忍心他看书被打扰,于是就跟徐婉成说。想把自己的房间给他。
怡香院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不是什么开门做慈善的地方。徐婉成当然是不同意的。那姑娘就只能默默的看着一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说是自己弟弟的人每天拿着书被来怡香院的人骚扰。
但是在先生的眼里却不是这样的,他虽然是次次别人打扰,但是还是没有一点怨气,反而因为能跟自己的姐姐天天在一起而感到开心。
渐渐的先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要是知道天下有趣的地方多了,那么就会想着去看看自己没有见过的风景。
于是先生就开始每天午膳之后就给那个姑娘讲许多有意思的事。后来就别徐婉成的发现了。在徐婉成听了几次之后发现先生见多识广,而且说的总是让人很容易就理解明白,恰好当时祭舞情需要换一个教书先生。徐婉成就跟那个姑娘说,要是他去教祭舞情的话,就给他单独安排一个房间给他看书。
教书先生并不是很想教书,只不过是那个姑娘开的口,他就同意了。
教书先生和年轻,也很开明,很多时候祭舞情都是不爱看书的。
他就说,小孩子都是爱玩的,既然不想看书就先去玩吧,反正要开心了才能把书读进去,不然一个劲的硬逼着学也是没有用的。徐婉成是不同意的,但是听见了他说,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的。徐婉成才放心的吧祭舞情交给他这样学。同时那也是祭舞情最不听话,闯祸最多的一段时间。教书先生知道了祭舞情闯了祸,第一时间就是帮忙想着如何才能把她摆脱。
这也就是祭舞情唯一的有点开心的时光了。
好美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不久那个姑娘就死了。
于是教书先生再也看不到那个像自己姐姐的人了。一开始还是徐婉成瞒着的。当时祭舞情虽然老是闯祸,但是还是学进去了很多东西,比之前的先生教的还多。徐婉成不想让他走,就先瞒了下来。还是祭舞情一不小心说漏了,他才知道的。
他明白徐婉成不说的原因。同时也没有第一时间就说不教祭舞情了。毕竟也算是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说不管就不管的离开还是有点做不到的。
直到后来将军府来人了,说需要祭舞情快点成长起来,这样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就从那时开始,教书先生对祭舞情的态度渐渐的变得冷漠起来,疏远起来。对祭舞情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的温和的对待祭舞情。一旦祭舞情犯了什么错,就会直接惩罚。就好像是忘记了自己是说过在祭舞情这样的年纪是爱玩的,要是没有玩够就学不下去。一直到了祭舞情十岁的时候,先生的家里来人了,说他出来的太久了,需要他回家去。
先生知道了后连夜收拾行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从此祭舞情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但是先生还是给祭舞情留了一封信的。
“展信舒颜,舞情阅安。
我知道我早晚有一天是会离开的。一开始还以为就是来怡香院一个月,看看这个长得像自己阿姊的姑娘。可是我没有想到小怡姐会和阿姊那么像,我就开始多留了几日。每每家书至,我都百般推脱,不愿归。
我想这就是我的阿姊,不管我用什么样的办法我都要带我的阿姊回家。可小怡姐不愿意。我只能日日在怡香院里给她将外面的故事,想打动她。小怡姐没有打动到时打动了姑姑。
当小怡姐来跟我说让我做你的教书先生的时候,我是不愿意的,但是转念一想,要是我推辞,是不是就会在小怡姐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我只能接受。
罢了,小怡姐的事我就不多书。说说舞情吧。
我不知道为何你叫祭舞情,这是否为你爹娘所取,倘若是,我无言。倘若不是,不知何某。
不知从何起,你开始变得不爱说话了,读书也变得更加用功了。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算不算是一件好事。同时我也看出来你的不快乐。我问过你,你只是淡淡的敷衍我。
你变得让我开始心疼你。在怡香院这个地方,大家都是只有一件事,揽客。可你却不是。我常常听姑姑说你需要做些什么事,你身上的担子很重。
我想帮助你,你却不告诉我,我不知如何下手。加之随着你的年纪渐渐大了,我不能再像你小的时候那样时不时的逗你开心。
后来你的人和你的名字一样了,变得无情起来。也许我这样说你会反驳,但就是如此。
我知道这也就是我该走的时候到了。可是我想,你还那么小,我不能就这样走掉了。我告诉自己,在等一下,再等一日,我就会走。
日复一日,你变得我越来越不认识,同时家中来信,我想这就是我回去的一个契机了。
我知道你是不快乐的,可何必为此事而耽误自己的心情。时间在不停的走,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在同样的时间里,想要愉悦的度过还是带着悲哀,这是你决定的。
我亦知你现在尚且不明,可还是想说。
柏溪书。”
这是第一次祭舞情知道先生的名字,以前都是喊先生的,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问先生叫什么名字。
可是就是这样的简单的两个字,祭舞情也没有记住,反而是在几年之后无意之间看见了那封信,拿出来看看才想起来先生的名字。
当时祭舞情在想,为什么会那么晚才记住先生的名字。当时自己是在忙什么?背书么?还是说在练武?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为什么,陈连鑫会和柏溪说一样的话。明明自己比陈连鑫还要大,但是总是被陈连鑫安慰。
祭舞情眨了眨有点酸痛的眼睛,慢慢的走向床边,躺了上去,开始等待着会怡香院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