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克之口中所谓的贵,也只是相对于他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来说才是如此。
但是他现在也不可能立马就去盖起一座玻璃工坊出来,其一是他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制造玻璃的流程,只记得主要原材料是石英砂。
况且,说是建造大棚,可能够成功谁也不知道。
那么自然要先进行实验了,而苏克之给他盖的这座院子用了不少琉璃窗户,琉璃便是玻璃,虽说透光性并不是特别好,但在陈逢看来,用来做试验应该没有问题。
决定此事后,陈逢便安排苏克之先按照他的要求去做,自己则准备去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玻璃制造水平。
不过,他的计划还没出门就被腰斩了。
是杨奉,或者说在县太爷家里的秀桃送来了一则消息,兆庆元年探花郎,翰林编修,巡按御史高澈然将来剑北,对外说的是,由于近年来盐运走私严重,其中犹以剑北之地最为严重。
因此高澈然前来剑北的主要任务就是巡盐。
书房内。
陈逢微微皱起眉头,从前段时间朝廷削去胶东王三座县便可以看出,朝廷在削藩这件事上的动作已经不打算隐瞒。
如今他们这位皇帝陛下派自己信赖之人前来剑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名为巡盐实为削藩做准备。
“大人,听李知风的意思,他们很可能要借这位高御史的到来,设计陷害大人,”杨奉很是担忧,自己有如今这样的生活,全赖陈逢所赐。
若是陈逢出事,自己也肯定要完蛋。
陈逢心里也很担忧,来万春当初被贬官,罪名是在平定复晋会的战事中杀良冒功,如此大罪,便是斩首也不为过。
后来定川王力保来万春,并将之调入广阳担任知府一职。
自此,朝中就有不少人将来万春归入定川王一系。
陈逢现在和来万春有着洗不干净的关系,自然也会被归入定川王一系,怕就怕这位巡按御史前来剑北就是要清理定川王安插在剑北的一些爪子。
他极有可能也会被认定成爪子之一,这位高御史届时只怕要想方设法在自己身上查出点不干净的东西。
再有李知风在,陈逢担心自己和复晋会之间的关系被查出来。
心里经过漫长的思考,陈逢尽量保持镇定的神色,看向杨奉淡然说道:“既然是御史,该怕的也应该是李知风,我怕什么,再说,堂堂巡按御史,来我们这座小县城的可能性也不大。”
“大人,话虽这么说,就怕他们使诈,”
杨奉道:“黄安辅说,到时候随便弄出点乱子嫁祸在大人的身上,这位高御史的目光就会死死盯着大人。”
他自然不知道许未央和复晋会之间还有所关联,因此对于黄安辅这句话也不甚理解。
陈逢挑眉,从当初黄安辅向他投诚后的当天晚上,他就知道这家伙两面投资的心思。
其间,他还去威胁过秀桃,想要秀桃为他所用,可惜他不知道秀桃和杨奉之间的关系,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已经落入陈逢的眼帘之中。
陈逢之所以不揭穿,至今还留着他。
也是担心在武通府的陆今安,这方面的消息他只能从黄安辅口中得知,另一方面,有黄安辅在,秀桃被发现的几率也会变得低很多。
“既然如此,暂时他们也不会乱动,”
“大人的意思是?”
陈逢看向他,平静说道:“他们现在想要看见的结果是,借助这位高御史,对我一击毙命,李知风是聪明人,他现在不会搞出多大的动静,反而会稳住我。”
“算算这位高御史的路程,从京都到剑北,万里之遥,最快进入剑北境地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而且进入剑北肯定是去省城,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要提高警惕了,李知风很可能使用什么手段将这位御史吸引来清溪。”
杨奉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
陈逢笑道:“当然了,现在也不能放松,盯紧点儿,毕竟后日便是宣判的日子。”
宣判,指的是秦家案子。
针对袁玉堂胡兴李冲几人的。
几天前秦家案就已经开启重审,再没有了州伯迁这股力量之后,这桩耗时大半年都未曾破案的案子,用时短短两天。
不只将张氏被调戏的事情审理的清清楚楚,便是秦家一家老小被毒死的事也被审理的非常清楚。
另外,胡兴李冲两人打死王母一案,刑部及大理寺都没有要求重审,也就是说,这两人死刑已定,将在秋后问斩!
现在将死的胡兴居然还要承担一份死刑,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杨奉离开后,周扶便从后面的屏风中走了出来。
“公子,清溪已非善地,我担心继续留在这里...”
周扶一直都不认为清溪安全,想要离开。
“我们这样的身份,去那里又是安全的?”
陈逢正色道:“总不能一辈子都在躲避,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洗去我们那一层身份,御史来了又如何,便是皇帝来了,我也不会再去过亡命天涯的生活。”
周扶始终认为世界上没有什么秘密是可以隐藏永远的,但最后这句话他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也该是时候去找田伯忠这狗头军师聊聊感情了,我先从他那里打听一下这个高澈然的具体情况,这样我们才好做出部署。”
当初田伯忠因为半路杀出的奚虎而获救,之后被救去奚虎家中,几天后回到清溪。
在床上养了一个多月,如今已能行动自如。
陈逢其实有想过杀了田伯忠,但因为来万春的存在,最后还是没这么做。
而杀死州伯迁的奚虎,陈逢见他一身武艺,自己正好缺人,便将其吸收进了自己的麾下,如今还在伏春水边开渠,实际上已经是陈逢衔谍卫中的一员。
田伯忠到现在还对当初在青山沟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从始至终陈逢没有承认过自己有意将他送上黑云寨。
进入田伯忠的院子,对方正躺在一张竹椅上,旁边站着周隐,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看见陈逢进来,周隐便告辞离开。
田伯忠拂动着手里的羽扇,阴阳怪气道:“陈大人,稀客啊,今天没去做你的父母官呐。”
陈逢上前,盯着田伯忠微微眯起的眼睛,说道:“没错,当初我就是故意将你送上黑云寨的。”
提起旧事。
田伯忠大怒,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