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住一颗乱跳的心,大暑那天皇上守护的情景,又浮现在齐三丫眼前。那温暖和煦的目光,那伟仪飘逸的身形,那君临天下的风度,那摄人心魄的魅力,都令她心往神迷。
“难怪皇后娘娘迷恋着皇上十几年不松手。”齐三丫在心里默道:“皇后娘娘,你得到的福泽,该分给我了。”
她坐正了身子,微微垂首,一如方才等候着皇上驾临的姿势。
中宫殿里。
紫苏语含不甘道:“皇后娘娘,圣驾往清临阁的方向去了。”
明珠皇后的心缩成线团,揉成乱麻。她是一国之母,后宫的表率,就要把朝夕相处的夫君拱手相让吗?
“皇后娘娘,皇上约摸已到了清临阁。娘娘,您就忍心把皇上撵走吗?”紫苏心疼皇后,心里添堵道。
“紫苏,本宫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明皇后眼里蓄满了泪水,没有让它们流下来。
自从和项鼎大婚以来,两人如胶似漆,没有分开过一夜。有了第一夜,就有第二夜,第三夜……想着项鼎去了清临阁,明皇后的心猛地往下沉,像掉进冰冻的水里,没有了热气。
“皇后娘娘,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娘娘不该听从太后,把深爱的人推给齐贵人。何况,齐贵人她……”紫苏欲言又止,生生地咽下了后半句。
这时,龙辇在安静的夜色里前行,一阵寒风袭来,吹醒了项鼎。
“停——,御驾往哪个宫?”项鼎急问。
边关的告急文书和皇后的闭门,让皇帝晕头转向,昏昏沉沉。
“万岁爷,是清临阁。”王治温哈着腰,禀道。
“清临阁”三个字,让项鼎彻底清醒了过来,大声责问道:“大胆!何人擅作主张,驶往清临阁?”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黑夜里没人看到罢了。
“万岁爷,奴才在黑夜里领错圣意,奴才失责,奴才该死。”王治温跪地求饶道:“万岁爷饶命,万岁爷息怒,奴才罪该万死。”
“速速回大殿!”项鼎愠怒道。
御辇离清临阁不到半里路,已经能够看到清临阁隐隐约约的灯火。在皇帝的命令下,调转了方向,往回前行……
皇上处理政务的东政殿,有左右两个偏殿。东边是凉阁,供皇帝夏日休憩;西边是暖阁,是皇帝冬日休息之处。现在正值初冬,项鼎来到温暖的西偏殿。
他独自躺在龙床上,身体很疲倦,但是眼睛里却是睡意全无。皇后像一粒种子一样,深深地种在了他的心里,已经生根发芽了,再也拔不走。身边少了熟悉的气息,项鼎久久无法成眠。
今夜注定是无眠之夜。
这一夜,对于帝后来说,是多么的难熬与漫长。
皇宫的天,终于放亮了。
“太后,听说昨晚上,皇上独自在东政殿里的偏殿,歇下了。”苏梅尔向早起的太后汇报。
沈太后听了,面部波澜不惊。
“苏梅尔,走,陪哀家到玉云池去。”沈太后利索地站起身,熟门熟路地绕了几个弯,来到慈宁宫的后花园。
池子里,一群浑身通红的锦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沈太后抓起一把鱼食,隔着栏杆洒了下去。鱼儿忽地乱成一团,争先恐后地朝太后抛食的方向游来,摇头摆尾地抢食。
“天底下,竟有不吃钓饵的鱼?苏梅尔,你说会有鱼,不上垂钓的鱼钩吗?”沈太后盯着水里的鱼群,笑问道。
“太后,”苏梅尔转身又从旁边的圆桌上,拿来一包鱼食放到太后的手里,“今天宫里恐怕要被口水淹没……”
沈太后干脆坐在池边,出神地望着鱼群嬉戏、觅食……嘴角边露出耐人寻味的笑。
中宫殿里。
“皇后娘娘,有消息传来,皇上昨夜歇在西偏殿。”紫苏拉开凤纹彩锦的红帐,脸上的喜悦掩饰不住。
皇上独自留宿在大殿寝宫,没有去清临阁?
明皇后的眼神,亮了过来。
“皇后娘娘,皇上到底放不下娘娘,心中除了娘娘,再也没有其他人的位置。”紫苏喜极而泣道:“皇后娘娘,在寝殿外面值夜的宫人还说,皇上一直在龙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的样子。”
明皇后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不知是喜还是忧?抑或是喜忧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