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杀喝酒的动作一顿,垂眸看了眼荡漾的杯面,抿唇不语。
东方璃好像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夺下楚承杀手中的酒杯,低低道:“姑娘的话果真好用,看来我要多招几个医术超群的女子坐镇济世堂了。”
慕容姒强行将理智在酒壶上抽离,根本不给东方璃开口的机会。
“其实近日拜访除了看看楚公子的伤势,最主要还是买药。既然二位如此雅兴,那我就不多陪了。”
敲一笔的梦想破灭,她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东方璃快一步开口拦截,“姑娘且慢,在下济世堂少堂主东方璃,那日多谢姑娘出手,为济世堂省去了不小的麻烦。”
楚承杀面皮抖了抖,有心反驳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听东方璃又道:“楚兄虽然已经付过诊金,但济世堂的谢礼也理应奉上,请姑娘不要着急拒绝。”
话罢,他拍了拍手。
管事的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并排摆放着四种药材。
慕容姒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方子上其余的药材。
也是她用来混淆视听的几个无关紧要的药材。
一瞬都没有犹豫,慕容姒冲东方璃福身致谢,“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
好东西没人会在乎多。
示意白鹭收好托盘,两人在管事的的恭送下,正准备离去。
楚承杀与东方璃不约而同起身,异口同声道:“在下送送姑娘。”
东方璃一怔,玩味的看着楚承杀,楚承杀却面不改色的起身,在东方璃的目光下,走出房门。
慕容姒为首的几人纷纷走出后堂,正往楼梯方向走的时候,一串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慕容姒站在原地,想等待来人登上三楼后再离去。
耳畔还有东方璃的恭维声:“日后姑娘就是我济世堂的贵客,若有用得着济世堂的地方,尽管开口。”
慕容姒机械的点着头,目光一直瞥着楼梯口。
不知为何,她心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声音越来越近,人影也渐渐展露在眼前。
来人身披不含一丝杂毛的狐裘,前襟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如雪的锦袍。
明明干净的一塌糊涂,慕容姒却感受到一阵令人天旋地转的压迫感。
目光不禁上移。
墨发金冠,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显得勾人又冷漠。
那道冷漠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幂篱,正与她默默对视。
慕容姒心跳漏了半拍,不自觉的想要开口施礼。
他的脚步却没有半分停顿,收回目光,与慕容姒擦身而过时,柔软的狐毛微微轻颤,撩拨着她的面纱。
“本王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慕容姒总觉得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可她没有证据!
东方璃诧异了一瞬,“不知摄政王到访,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摄政王见谅!”
“无妨。”江怀胤下巴微抬,雍容的贵气也掩盖不住他语气的轻蔑,“既然东方堂主有客人,先接待客人,本王不急。”
话罢,他转身幽幽的看了慕容姒一眼。
“并非客人,是为在下医治的一名江湖游医而已。”楚承杀垂下眸子,不去看江怀胤。
怕他瞧见自己眼底的猩红。
“江湖游医?”
江怀胤后退一步站到慕容姒的身前,笑里藏着只有慕容姒能看见的刺。
“既然是医者,那请姑娘稍等片刻,本王最近身有不适,劳烦姑娘为本王看看。”
慕容姒知道江怀胤已经认出她了!
可还是忍不住道:“承蒙王爷赏识,不过民女只是一介游医,唯恐冒犯王爷——”
“无妨!姑娘既能得到东方堂主赞誉,为这位——”江怀胤眸色平和,语气却带着阴阳怪气,“为这位公子医治,难不成姑娘是怕本王付不出诊金?”
慕容姒头皮发麻,搞不清江怀胤为何当众刁难她,该看的病不是一直在看着呢吗?
下意识的拉过白鹭手臂,指着上面的药材解释道:“王爷恕罪,民女家中还有病患的夫君,还请王爷通融!”
江怀胤压着上扬的唇角,“哦,夫君?”
“是,夫君!”慕容姒绝望的咬着后槽牙,声音压的极低,“民女视夫君如天,无意冒犯王爷,但在民女心中,夫君的确要比王爷重要!”
东方璃立刻看了楚承杀一眼,果然没错过那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强忍取笑他的冲动,东方璃上前替慕容姒解围,“王爷若不嫌弃,在下可以替姑娘代劳。”
江怀胤怔了下,语气里带着莫名的笑意,“既然姑娘的夫君如此重要,本王自当要放行了。”
慕容姒心突突直跳,紧忙福身告别。
楼梯下了一半,江怀胤幽幽的声音从楼顶传来。
“本王今日前来是想买一物。”
东方璃:“何物?”
“招天竹。”
再后面的话慕容姒已经听不到了。
走出济世堂,她如释重负的气还没呼出,就被一截手臂拦截。
“王妃,王爷的马车在那儿。”
夜岚面无表情,身后还站着一脸窘相的锈锈。
慕容姒只感觉一阵眩晕,问了句:“王爷何时回京的?”
夜岚:“刚刚。”
慕容姒:!
生无可恋的钻进不远处的那辆马车。
此时的三楼,气氛压抑到窒息。
东方璃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招天竹?恕在下浅薄,三个字分开在下认得,可合在一起,在下就闻所未闻了。”
江怀胤漫不经心的扫视着药柜,目光最后落在楚承杀的身上,轻笑一声:“东方堂主今日不知,不代表日后不知。待哪一天得知了,本王随时恭候。”
江怀胤一开口便是老阴阳了。
东方璃眸光逐渐深邃,“那王爷且有的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