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难得无事,柳宵与月菲刚出门就遇到神殿侍者前来,称司殿有请。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侍者上了车。
神雕外的广场上依旧跪着许多信徒,双手捧心,虔诚祈祷。
走过漏光的通道进入神殿,创世神像下跪拜后,跟着侍者往楼上前往环形厅。
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环形厅,这里一般都是谈正事的地方。
进入大门,看到司殿的一瞬间柳宵吓了一跳。
一个多月未见,司殿如同变了一个人。
当初虽然也是个老人,满脸皱纹,但精神尚佳,看起来跟焦宁差不多年纪,六十多。
但是此刻,司殿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
黑色长袍松垮垮地搭在身上,身干枯如老树皮,身子前倾,双手搭在细如树枝的腿上,手上皮肤松弛,仿佛一动就要脱落。
月菲吓的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柳宵。
“司殿阁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柳宵……”
司殿干涸而又沧桑的声音传来,但又立马停住,目光转向了月菲,看了两眼没有说话又转到柳宵身上:“你应该一个人来的。”
月菲肉眼可见的慌张,连忙行礼告退,但被司殿拦下了。
“不必,你们两人这段时间一直待在一起,是我考虑不周,坐。”
坐下后,侍者用托盘送来两个装“创神药剂”的小瓶子,但是里面药剂的颜色却不太一样。
原本的“创神药剂”是亮绿色,而现在这个却很暗淡,还带着一丝橙黄,还是两瓶。
柳宵没有说话,等着司殿解释。
“这是根据得到的创神药剂的配方制作而成,但由于配方中最主要的一样冥顽神童的血液已经不可得,所以改成了我的血液。”
原来如此。
柳宵想起第一次见到冥顽神童之时,他身瘦骨嶙峋如同一具干尸,跟司殿现在的模样确有几分相似。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抽个血,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压下疑惑,举起小玻璃瓶打量了一下:“这是让我做个实验?”
“你可以拒绝,医师院会给你原本的药剂。”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制作创神药剂?”
“一个民间企业就可以冲击我侍神国的超凡世界,你不会觉得此事离谱吗?”
司殿耐心解释。
月菲盯着柳宵,她很意外,司殿对于身旁这个年轻男子是如此耐心,完不带一丝上位者的轻视,对于他的疑问什么都愿意解释。
柳宵将药剂放回托盘中:“那是神明之间的斗争波及至此,我等凡人自然没有还手的余地,司殿阁下不必做到这种程度。”
什么神明?什么斗争?
月菲满脸疑惑,看看柳宵又看看司殿,可是没人给她解释。
“你不愿意?”
司殿浑浊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失望。
“我不愿意,有两点原因,希望司殿阁下原因一听。”
“你且说说。”
“第一,司殿牺牲自己制作药剂,看起来为国牺牲,但实际上与微笑集团的所作所为又有何不同?强行将普通人带入超凡世界,让他与副作用相伴一生,是否与守护民众的意图背道而驰?
“第二,这药剂我不需要服用就可以认定,是无效的,先不说是否有用,单单副作用就绝对是普通人无法承受的。”
在他说完第一点后,司殿陷入了沉思,听完第二点则更加疑惑,问道:“为何?”
柳宵道:“若是我猜测不错,微照集团的‘创神药剂’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那位存在,而现在那位存在已经放弃入侵侍神国,恐怕这药剂再也无法复刻了。”
司殿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身体歪向一旁,靠在了扶手上。
“你说的不错,制作过程中用到了多个无任何超凡特性的物品,凭以往的经验根本无法解释其中现象。”
这也是药剂需要柳宵做实验的原因,只有他有可能避免未知的负面影响。
但这都是猜测,涉及神性本身,没人能说得准。
“以上两点,便是晚辈拒绝参与实验的理由,望司殿见谅。”
司殿没有生气,道:“依你所见,应该停止实验才对?”
“正是。”
“那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又该如何?难道还会有另一个柳宵,再一次阻止我国的灭顶之灾?”
柳宵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说帝君不会再来,但是他又无法证明,而且也不能保证没有另一位存在觊觎侍神国。
侍神国只信仰创世神,而帝君却说没有创世神,可见侍神国的信仰多多少少出了点差错。
见柳宵沉默不语,司殿无力地挥了挥干枯的手臂,示意侍者带两人离开。
神殿中,走过创世神像,柳宵停下脚步抬头看去。
神像如此高大,跪拜在下方的人群显得如此微小。
目光上移,只见创世神面庞柔美慈祥,身上衣裳布料不多,暴露着大部分肌肤,胸口平坦像是个男子,但身形高挑瘦弱又如女子。
这说明神明没有性别。
月菲见柳宵站立不动,于是双手摆好手势,就要跪拜下去,到却被柳宵一把拉住。
“这世上没有创世神,你不需要跪拜他。”
月菲摇了摇头,依旧跪了下去,匍匐行礼后站起身来:
“信仰无法改变,若是轻易就能改变,那就不是信仰了。”
柳宵点点头,明白是自己唐突了,长久的相处让他忽略了月菲与自己的不同。
“无论你是否存在,无论你是谁,希望你不要辜负民众的信仰。”
他仰头看着神像在心中缓缓说道。
两人离开前,侍者又递来一瓶“创神药剂”,看颜色是微照集团的那版。
时间将近9日,也到了又一次服用的时候了。
谢过侍者,二人告辞离去。
路上月菲没忍住,还是开口询问了柳宵与司殿聊天内容。
她特别不明白关于“神明之间的斗争”、“那位存在”这方面的内容。
柳宵没有隐瞒,将跟司殿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也将司殿听完后说的话也说了一遍。
目的是让她明白,“神明之间”只是代称,并不代表那位帝君是神明。
他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她的信仰。
但月菲还是被其中隐情深深震撼到了,她本以为这只是单纯的微照集团在惹事,没想到背后竟然有未知的存在。
柳宵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安慰,最后说道:
“有十位圣子在,若有危机,必然会妥善解决。”
“那些事情太远,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说到这月菲停下了话语,因为她反应过来,柳宵确实左右了事情的发展。
……
锦罗市很大,不仅繁华,也有许多公园古迹。
柳宵想去没去过的地方看看。
曾经的自己是个家里蹲,如今难得有空。
他这番说辞就相当于将行程交到了月菲手中,月菲自然不会拒绝,她不仅希望柳宵多陪陪自己,同时也想给他留下一些回忆。
第七组辖区就有五座公园,但月菲不会将这五座公园都当做目的地,她的目标是整个锦罗市。
天河水韵是运河上游分出的一片湖泊。
环城公园是横跨第四、第五、第六三个组的狭长自然公园。
东篱把酒是真正的皇家公园,位置就在皇宫背后,所有进入者都需要提前申请,不过两人有督查证,有一些特权。
还有……
柳宵跟着月菲走了不少地方,想要一天逛遍锦罗市是不可能的,他意识到月菲真的将今天当做了最后一天。
入夜,灯火辉煌。
本就是入冬的天气,此刻凉意更加沁入人心。
月菲往手上哈了口气,一阵白色雾气飘荡开来。
她穿的一件蔚蓝色短袄,衣领处有雪白的绒毛,此时缩着脖子,在霓虹灯的闪耀下,面颊柔嫩光滑红润,透着几分可爱。
完看不出她的年龄。
柳宵将右手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并将口袋撑开:“要不要帮你捂一捂?”
“要。”
月菲没有拒绝的理由,将左手塞了进去,然后走到他面前,将右手也塞入了他左侧口袋。
柳宵左手还没有拿出来,两人的手在狭窄的口袋中相遇,带着几分腼腆和羞怯。
他感觉到心跳加快,胸口砰砰跳动,鼻间又传来熟悉的淡淡香气。
正失神,胸口一个柔软的物体凑了过来。
是月菲,见柳宵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越靠越近,最后直接贴了上来。
她右手也没闲着,在口袋中抓住了那只一直在躲避的左手。
他的手心真的好热,暖烘烘的,让人身都温暖了起来。
好舒服,不想离开。
又来?
柳宵一动不敢动,脑袋僵硬地低下,看到月菲红通通的脸,知道她心中也并不平静。
想了一下,他抬起空着的右手,轻轻放在了面前这个柔软身躯的后背上。
月菲的脸更红了。
下一刻发生的事让柳宵瞪大了眼睛,身僵硬。
一瞬间心中念头疯狂闪烁。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样会让人起生理反应啊?
要不要躲开?要是被发现就更尴尬了。
那直接推开还是找个借口?
赶紧躲开,真是太羞耻了……
柳宵轻轻缩回放在月菲后背的右手,改为放在肩膀上,微微用力,示意月菲起来。
但月菲这一次没有听话,手臂更是用力直接抱住了他,更可怕是,身躯贴的更近了。
柔软,像是在云端一样,让人飘飘然……
完蛋……
月菲猛地抬头看了过来,柳宵彻底社死,直接摆烂闭上了双眼。
如果他睁开眼看一下,就会发现,月菲已经不是单纯的脸红,而是从耳朵到脖子部火红一片,呼吸也加重了几分。
“你想回去吗?”
月菲问道,可能是太过紧张,导致她嗓音略有沙哑。
但这无疑给柳宵带来了更强烈的刺激。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这一次月菲故意压着嗓音,但是已经没了刚才的感觉。
柳宵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柔顺的发丝接触手指,有些痒。
见柳宵不生气,月菲更加放肆,举起双手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轻轻踮起脚尖将柔软的嘴唇凑了上来。
柳宵盯着那晶莹剔透的嘴唇,如此诱人可口,不由地心神荡漾,一时把持不住,竟然真的低头吻了下去。
距离月菲洁白漂亮的脸蛋越来越近,那美貌在视野中放大,很快占据了他部视野。
他看到月菲闭上了双眸,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看到她柔嫩的嘴角逐渐放松,嘴唇微张,迎接着,期待着。
日落后的锦罗市依旧繁华,霓虹灯璀璨夺目,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车来车往。
行人对这对相拥的年轻人投来欣羡的目光。
远处昏暗的墙角,一个乞丐坐在报纸上,啃着手中干硬的馒头,盯着这边。
一辆常见的黑色汽车驶来,司机一脚踩下油门,准备撞死这两个秀恩爱的家伙。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接触的瞬间,柳宵突然弯腰,一把抄过月菲腰肢,身体顺势半转下蹲。
月菲惊呼一声,双手搂得更紧。
四周平地起风,柳宵纵身一跃,抱着月菲跳上了数米高空。
汽车从二人脚下窜过,撞向了路边一家糖果店的橱窗。
玻璃破碎,人群呼喊,阵阵惊呼声传来。
汽车门被一脚踹开,司机手持一把左轮钻出来,抬手对准柳宵连连扣下扳机。
嘭嘭嘭嘭嘭嘭!
连开六枪。
半空中,柳宵能力再次发动,减缓下落速度,抱着月菲稳稳落地,对于身后枪声毫不在意。
远程,物理攻击,他从来就不放在心上。
六颗橙黄的子弹飞快旋转着,划出六道弯曲的路线,绕过柳宵撞击在远处路面或者墙壁上,没有伤到行人。
一枪没中!
司机露出惊讶的神色,一手推出枪轮倒出弹壳,一手从怀中掏出快速上弹器将六颗子弹按了进去。
再抬手对准柳宵时,手中手枪突然重如千斤,把持不住直接脱手朝地上砸去。
柳宵静静地看着他,二人对视的瞬间,那司机扭头就跑。
但是刚跑两步,直接一头栽在地上。
低头一看,脚上鞋带不知什么时候被系在了一起。
伸手去解鞋带,旁边汽车竟突然移动,后退着朝他压过来。
司机奋力挣扎,徒劳地推着车屁股,口中嘶吼着救命,然后又改成饶命。
汽车继续后退,直到压住他的衣服已经腰间皮肉,才堪堪停住。
疼得他发出阵阵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