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公主和梧桐的马车在前,由戴钰施乘驾,为了照顾沈醉,周寞深勉强给沈醉乘驾,让张闻溪沾了个光。裴将军的军队,早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布阵完毕,可以将常明公主的前进路线包围起来,几千精兵沿路暗中随行。
张闻溪看见唐飞和几个人,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马车后面,其中一人戴着斗笠。
一场江湖和朝堂的盛宴就这样拉开序幕了。
“张闻溪。”周寞深叫道:“你出来学乘驾,自己的人以后自己拉。”
听周寞深的语气就知道,若不是因为沈醉,张闻溪走着去他都不会管。张闻溪和沈醉对视一眼,躬身走到马车外坐下,对周寞深道:“唐飞在后面跟着,还有个带斗笠的人。”
“知道。”此行艰难,周寞深预感尖刀也会来插上一脚,所以才要早些做准备,让张闻溪多学些手艺总没坏处:“这是你能看见的,看不见的更多。”
这次出行就是要让别人跟着,几个月的时间,前朝宝藏江湖内已人尽皆知,沈醉心态平常,他知道金银珠宝是真的,“宝藏”却是假的,演完这一场戏,才能让真正的“宝藏”彻底安全。
拉左边绳往左走,拉右边绳往又走,跟骑马差不多,只是要调节速度,他们这两匹马很顽皮,也不知道有什么开心的事儿,走着走着就容易跑起来,张闻溪上手很快。
周寞深把乘驾的活交给张闻溪,心里有了别的计算,一直在观察四周,常明公主说,宝藏不远,以他们行进的速度,大概一个月左右可以到达。
跟着他们的这些人中,高手很多,周寞深在找跟张闻溪程度差不多的,抓来给张闻溪长经验。
自家孩子还是得自己养,这一个月可是绝佳成长机会。
“师傅。”张闻溪又发现一撮人,眼神示意周寞深:“那边有人一直跟着咱们。”
“跟着就跟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自己慢慢玩吧。”周寞深扫眼一看,那几个张闻溪都打不过,轻功一点,飞上前方车顶,翻身坐在戴钰施身边。
他们的马车属于陆协办规格,像是平常出门游玩,张闻溪看着沿途路边百姓,无论谛国发生什么样的事儿,他们都浑然不知,忙碌在自己的生活里。
第一日落脚,张闻溪在附近看见一辆豪华马车,引起民众惊呼,张闻溪多看了两眼。
乘驾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姐姐,车里面下来的,是两个戴着斗笠的女人,看身姿应该都是美女。
周寞深又扫一眼,得,看走路都知道,这三个她也打不过。
客栈一楼打尖,二楼住店,张闻溪发现献犹的人没跟进来,旁边一桌坐着一个手拿拂尘的老道士,仙风道骨,凡俗不同,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张闻溪从小在姥爷家长大,对老头没来由的有好感,觉得这么大岁数的人应该颐享天年。
老道士身边,还有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对老道毕恭毕敬,像是父子。
这个,玉清教掌门志清道长,还有其弟子则鱼。周寞深佛了,玉清道长武功虽不如尖刀,但却在他之上。玉清教在武林正派中占重要地位,说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也是不为过的。
那个弟子则鱼,他倒是不在话下,可是哪个都不是张闻溪能打的,她这个运气哦,不太行。
“有点难。”戴钰施与周寞深心有灵犀,二人相视一眼。
沈醉看向志清道长,回过头来:“确实很难。”
“沈先生懂我。”周寞深道。
“你们在说什么?”六个人的桌子,三个人的戏,张闻溪从头到尾都坐在这里,却感觉自己断片了:“什么难?”
周寞深说了沈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堵张闻溪:“男人间的默契,你就不要问了。”
三人不再言语,和常明公主一起吃饭,周寞深收敛许多。
又过几天,张闻溪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个豪华马车也是跟着他们的,周寞深说那是银环庄的人。
银环庄以银环为武器,庄内都是女性,庄主却没人见过,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张闻溪觉着这一点和天鹤有点像。
眼看着过了十天,周寞深还没抓到一个练手的,他打算再过两天,如果还是抓不到,就直接抓献犹的人来练手,反正打了也是白打,那个戴斗笠的看着可以用用。
有一点沈醉可以清晰的判断,那个斗笠男并非献犹头目,真正的头目应该会来,只是不知道躲在哪里,这也是唐飞他们跟的这么明显的原因。
也或许是斗笠男幸运,两天之内,周寞深真抓到一个可以陪张闻溪练手的人,只是这人让他内心纠结。
为了孩子能够茁壮成长,周寞深拿出当老父亲的心,带着张闻溪尴尬的和梅花派掌门叙旧,笑道:“苗掌门。”
这老头长得好像姥爷,张闻溪好感倍增,下一刻便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儿,苗掌门竟然管周寞深叫:“周兄。”
周兄?张闻溪风中凌乱,一个和自己姥爷差不多大的人,管周寞深叫周兄?这辈分不对吧?
这辈分确实不对。
正常来说,周寞深还要比梅花派掌门大一辈,若是旁的人,周寞深还能没皮没脸的来占个便宜,但是苗掌门实在是太好了,又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实在张不了这个嘴,甚至每次见面都觉得尴尬。
周寞深与前朝公主同行,这次各方各派带着自己的目的,都很默契的没有互相打扰,苗掌门本来也没打算和周寞深相认,但周寞深来,他也不能当做不认识。
苗掌门身边还有两人,一个大概二十出头,和周寞深年纪相仿,看见他就脸色不太好。另一个大概十五六岁,还有奶膘,白白嫩嫩,眼睛清澈明亮,像只小白兔。
本来吃的正欢的他,听见苗掌门叫周寞深周兄,一脸懵逼的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不敢言语。
看着脸色铁青的大师兄,他终于明白了,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周大侠,虽年龄与大师兄相仿,确是该叫师爷的辈分,更可怕的是,大师兄小时候和周大侠比武,没有一次是赢的,每次都输。
输了就要心甘情愿叫周寞深师爷。
已经输出心里阴影了。
果然,周寞深大大方方坐下来,向大师兄道:“建州,怎么越大越不懂规矩,师爷都不会叫了?”
又转头对苗掌门道:“苗掌门,咱俩各论各的,我来是想管您借个人。”
苗掌门笑道:“周兄是看中我哪个徒弟了。”
“我看这位小兄弟不错。”周寞深指向大白兔子,大白兔子指自己。
这是苗掌门的关门弟子颜盛亦,年纪不大却根骨奇佳,现如今武功马上超过路建州,脑子却单纯的很,江湖经验也少。
“只怕伤了姑娘。”
苗掌门并非嘲讽之意,周寞深收徒不久,张闻溪又年近二十,已属大龄。
练武要趁早,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颜盛亦更是从出生就摸着剑长大,和张闻溪比,不敢夸大,也是十有九胜。
“没关系,苗掌门,也该让我这徒弟感受一下江湖险恶了。”
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周寞深可不想轻易放过。
得到苗掌门允许,几人找了片空地切磋,戴钰施要保护常明公主,便只能在楼上遥遥观战。
周围人看热闹,将四周围了起来。
“闻溪姐姐,得罪了。”大白兔握剑行礼,剑已出鞘。
“没事没事,别客气。”说着别客气,其实张闻溪还是很虚,一是不清楚颜盛亦的武功路数,二是当着这么多人跟一个小弟弟切磋,输了好像都不太光彩。
而且,一个心思清明的人,往往只钻一门,会有更大的成就。
张闻溪行礼,切磋开始。
还是以试探为主,天罡剑一,起式。
天门派里的天罡剑以猛烈著称,张闻溪不清楚梅花剑的武功路数,颜盛亦却清楚天门剑的武功路数。
梅花派的武功大开大合,招式华丽,又相辅相成,一个看似无用的动作,更像是一种障眼法,在为另一招铺垫,张闻溪看的眼花缭乱。
身后就是人群,限制了轻功的使用,张闻溪果断弃剑,侧身躲过颜盛亦攻击,一脚将闻溪剑踩在脚下。
近身,顺手牵羊。
颜盛亦反应很快,在张闻溪弃剑的那一瞬间,他以为张闻溪已经放弃了,却没想到是要来抢他的剑,向后两步拉开距离,用的竟是轻功身法。
他也是会轻功的。张闻溪心里有数,脚尖勾起闻溪剑,天罡剑一向颜盛亦击去。
梅花十三式,颜盛亦化解天罡剑一,欲起攻势,可就剑招来讲,梅花剑招式华丽繁琐,天罡剑以迅猛著称,在颜盛亦解招的时候,张闻溪便发动了连招式——天罡剑一。
颜盛亦反应是真的快,现学现用,果断弃刀,转眼人已消失在张闻溪视线之中,出现在张闻溪身后。
是梅花派的步法,踏雪无痕。
张闻溪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