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阵剧烈的鞭响,抽碎虚空。
眼前发生了大片的扭曲,正是察觉到情况不对的另一名甲卫,及时的上前,手中节鞭凌空抽起,声响才将同伴唤醒了过来。
黄沙散尽,雕像再现,甲卫脸色煞白,额头上的冷汗再也止不住的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
面对着另一人的询问,稍稍恢复过来的甲卫不敢回想刚才如梦魇一般的场景,
目露凶光的转向面前的雕像,二话不说,手中的节鞭狠狠的抽出,层层鞭影带着奇异的银光,直奔面前的雕像而去。
小小凡界,也敢放肆,管你是不是死物真身,打魂鞭最是克制这种邪门歪道,看你能抗几下。
果然,第一道鞭影抽中雕像,整个雕像浑身一颤,从其中飞出一道七彩光芒,刚想聚集成型,又被打魂鞭接下来的鞭影搅散,消失于天地间。
肉眼可见的是,随着这道七彩光芒被打魂鞭从中抽出,雕像再也不复之前那般威严,
但这一鞭,显然并不能发泄完甲卫心头的闷气,他冷哼一声,再次一鞭抽去。
另一名甲卫就算再傻,此时也终于看明白了,同样不再言语,扬鞭而起。
一鞭,“啪,”雕像中一道弱了几分的七彩光芒溢出,
两鞭,“啪,”七彩光芒更弱,几不可见待,
三鞭之后,雕像已再无任何七彩光芒,身体也更加破败,甚至表面都出现了层层龟裂...
“啪,啪,啪”,整整九鞭过后,雕像全身再无完好之处,再也不复之前那般霸气模样,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塌,
而且连同一旁石碑上的字迹和巨鼎上的花纹同样开始模糊,最终如同被抽散的七彩光芒一般,完全消失不见。
打铁趁热,正待二人准备乘胜追击,再给雕像来一下,彻底了结它之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清脆而又略带缥缈的声音,
“够了...回去告诉他,凡界之事,到此为止,好好应对接下来的大事,莫要因小失大...”
二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只觉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劲风卷起,身子不由自主的远离了山巅。
什么人?
二人大惊之下,尝试着用手中的打魂鞭抗衡,但堂堂两件天界仙宝合力,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反而随着二人的抵抗,劲风吹的愈加猛烈,一道道剔骨般的刀子,直接钻入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若非二人早已脱离了凡体,这一下非得被千刀万剐了不可。
还未见其人,便有这等手段,二人心知自己的这点实力,只能在凡界众生面前施展施展,遇到真正的大神,跟凡界的蝼蚁没什么区别。
无奈,二人只能放弃抵抗,任由对方施为,本想着今日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哪知劲风中已经只剩下了一丝驱赶的意思,并没有让他们吃更多的苦头。
二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刚刚稳住身子,忽又想到声音中提到的他,脸色再变,本能的对视一眼后,同时从同伴的眼中找到了答案,
随即面带苦笑的冲着山巅的方向遥遥一拜,召出祥云,惶惶的直奔天上而去。
“呜,呜”,
山风带着恐怖的蚀透力,一遍一遍的冲刷着山巅的每一处角落,在日积月累之下,
只剩下了巍峨不动的让它无处着力,直到它看到了摇摇欲坠的雕像之后,好像发出了阵阵如同喜悦般的呼啸。
唉,感受着这一切,女子慢慢的现出身来,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才刚刚站定,面前的雕像陡然一颤,随即轰然倒塌,大片的尘土被呜呜大笑的山风带起,直接朝她扑来。
但女子却并未躲避,任由风起弥漫的尘土包裹,按理说,以女子的手段,想要躲开这些,易如反掌,就算阻止雕像的倒塌也并非难事,
也不知她做何打算,身处层层遮蔽视线的尘土中,目光却炯炯的紧盯着倒塌的雕像。
过了许久,在倒塌的雕像中,突然飞出一道乌黑的亮光,它刚一出现,便仿佛挣脱了牢笼那般,直接朝着西方飞去,眨眼睛便没了踪影。
看到乌光的出现,女子同样未出手阻止,只是微皱秀眉,轻声念道,
“钧临天下...”,双目之中同时射出两道肉眼难辨的清光,很快便追上了对方,与其融为一体。
乌光只是轻轻一顿,随即便再次飞奔,瞬间来到了离此万里之外,一座被冰雪冰晶完全覆盖的高山之上。
“昆仑...”
白雪皑皑,银光耀眼,连连峰脉,直入云海,踏立于其上,举手可擎天,
随处可见的冰川,冰塔林,连绵不绝,点缀的四面八方再无其他颜色,说美也美,亦是不发之地,让人不由的产生怀疑,根本不像是凡界之地。
“惨喽,被发配到这等鬼地方,想当年天地之争,咱黄飞虎也是凭实力荣登封神榜的仙君,怎会落到这步田地...这该死的天气,冷死了!”
风雪带着一把把利刀呼啸而过,但说冷的这人,身上却是身着短服,脚下甚至连鞋子都没穿,就这样赤脚踩在厚厚的雪地上,漫无目的的行走,如此一副清凉的夏日打扮,不冷才怪。
哈出一口热气,黄飞虎抖落身上积落的白雪,扫视了一眼四周,转而盯着不远处一朵即将盛开的雪莲花,继续自言自语道,
“这里常年渺无人烟,生灵绝迹,没有那么多凡界烟火缠身,亦远离仙界纷争,倒不失为一个修行的绝佳场所,怪不得西王母她老人家会选择此地呢...
“但咱还是喜欢之前的封地,富饶的泰山...”
说着话,目光带着无尽的留恋,遥望东方。
说到西王母,既然来了,咱说什么也要去拜会一番,说不定她老人家一高兴,
在天帝面前求求情,咱还能重回泰山,继续当个逍遥府君呢,毕竟天帝与西王母当年都是老祖坐下童子,交情肯定不浅,再怎么着也有些同门情谊...
当然,这番话黄飞虎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在心里暗自计较。
“对,就这么办!”
但紧接着,他又脸色一苦,总不能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前去拜会吧!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平生最不愿提及的奇耻大辱,遭了这份罪不说,连最宝贝的河图都丢了,否则何至于如此发愁?
唉,时也,命也。
思来想去,黄飞虎咬咬牙,隔空取出一件巴掌大小的雕像,此雕像不是人形,深碧乌青,没有任何的光泽,
是那种就算丢在显眼的位置,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存在,但黄飞虎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宛若心头肉被剜掉般的不舍,必是不可貌相之物。
仔细看去,雕像圆润又不失棱角,像是天生又能看出几笔简单的勾勒,粗犷大气,像极了一座被缩小无数倍的泰山模样。
“此泰山石敢当,比河图,也不遑多让,应该能入的了西王母娘娘的法眼吧!”
狠下心来取出最珍贵之物,黄飞虎反而又有些不自信起来,往后是舒服还是遭罪,就看这一行了,不成功便成仁。
怀着忐忑的心情,黄飞虎刚想飞身而起,忽又想到,心诚则灵,不可贸然,
一时间,他只能耐起性子,顶着呼啸的寒风,一步一个脚印,向着远处那座最高的山峰走去。
雪山难行,尘封何止万载,其下有着数不清的深渊裂缝,纵横交错,一不小就会跌入其中,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黄飞虎毕竟不是凡人之躯,这些对他来说,并不算阻碍,很快便来到了高山之下,一片封闭的山谷之中。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此时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颜色,黄飞虎不由的精神一震,举目望去。
这里是冰峰之下难得的低洼地带,前左右,三面环山,仅剩的后方,也正背靠那座最高的山峰,
乍一看去,四周全部包裹着一层层亮闪闪的冰晶,已经看不到山石本来的颜色,伴随着一道阳光照下,晶莹剔透,比镜子都光,一不小心就会晃花了眼。
进入其中,凛冽的寒风已经无法吹进,甚至感受不到任何寒冷的气息,
树木,花草,河流,湖泊,应有尽有,虽然远比不上外界那般,却也在这死地之处,极为少见的散发着勃勃生机。
山谷不大,没过多久,黄飞虎便走过了大半,终于在一个清粼粼的湖泊岸边停下了脚步。
湖水平静,连波纹都不曾荡起,却在不断的叮咚作响,清脆悦耳,或许这就是对普通的凡人来说,有些特殊的地方,但在早已开了天眼的仙君来看,场景却是完全不同。
湖中心,突兀的矗立着一座足有几人高的双扇石门。
石门看起来极为简单,周围并没有什么门簪,门槛,门枕等装饰,就连其上都只有两个椒图兽首衔环的门钹,再无他物。
它就这样孤零零的站在水面之上,在湖水的倒映下,一半立于水上,一半隐于水下,好似凭空增大了一倍,更显壮观。
正在这时,石门内突然透出一阵剧烈的白光,紧接着由内向外微微开启,还来不及看清石门之内的景象,
一个半大的小童,牵着一头慵懒的雪兽从中走了出来,奶声奶气的嘀咕道,
“胖胖,回去要说带你溜了好大好大一大圈,知道吗?”
雪兽晃晃脑袋,低吼一声,一把将小童抱在怀中,随即直接靠在了石门左侧,一人一兽互相依偎着旁若无人的打起了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