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诸圣,又有谁逃得过宿命的戏弄呢?”
“尊者把自己视为风,把天下诸圣视为可以影响众生的风”
苏墨轻轻的抬手,托举过身前。
雨水打在了苏墨的手中,溅起了一寺波澜。
“可尊者又可曾想过,那些想要登上仙域的圣者,何尝不是在受着‘风’的摆布。”
“浮生如雨,世如苦海。”
“圣者也是苦海之中的一滴雨而已”
枯叶尊者恍惚不定,遥望着眼中的那一滴滴落雨,神色迷茫了起来。
佛殿之中的众人望着论道的苏墨和枯叶尊者,神情呆滞。
胭脂看着苏墨和枯叶的背影,缓缓的笑了笑,转头看向书圣,发现书圣脸上也是那种迷茫。
苏墨和枯叶的论道,不止问住了枯叶,也让听者书圣想起了什么。
“阿弥陀佛,贫僧观雨是雨,陛下观雨也非雨。”枯叶尊者轻轻一叹。
“参须实参,见需实见,用须实用,证须实证,若纤毫不实即落虚也。”
“对于众生而言,圣者既是风。”
枯叶的意思十分的明确,对于普通世人而言,圣者是风。
而苏墨那宿命是风的言论,他并不够认同
参须实参,见需实见,用须实用,证须实证,若纤毫不实即落虚也。
非见之物不可信,非闻之言不可知。
虚实难辨,目之求实
苏墨摇头轻笑,转头看向枯叶尊者,难怪世人说枯叶尊者是这一重天的万佛之尊。
务实之用,在枯叶的眼中却更为的突出。
“尊者是不相信这宿命一说?”苏墨问道。
枯叶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手中佛珠轻转,“念念无相,念念无为。”
“宿命一说,虚实无义。”
苏墨缓缓的走入了殿外,任雨水拍打着自身,似乎想了想,抬手轻扫。
长衣轻舞,龙纹耀世。
风起,那些虚空之上的雨水开始横流。
宛若神迹
“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法,总在心源。”苏墨看向枯叶,口中轻吐,“尊者觉得,现在这雨如何?”
枯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于这雨之众生而言,风亦为圣。”
圣者拨动苍生,苍生皆在圣者一念之下。
那风往哪吹,雨便往哪落
“是吗?”苏墨抬手一指,“那它们又是什么?”
枯叶随着苏墨的手指方向看去,浑身一震。
几滴雨水被风吹上了殿柱,那雨顺着殿柱而落,不再受风的吹动。
苏墨缓缓的走到了枯叶的面前,白衣舞动着衣摆,甩出了一滴滴的落雨。
横风吹入殿中,众人感到了一丝凉意
“尊者说,雨是苍生,风是圣者。”苏墨幽幽开口。
“可那风却吹不动这些雨,这是为何?”
“还有很多风吹不到的雨,他们又是什么?”
“还有”苏墨继续开口,“呼风唤雨的朕,又是什么?”
“尊者不知宿命,未见宿命,则对宿命无解。”
“但于一切法,不作有无见,即见法也。”
轰!
枯叶尊者的气息一瞬间有些紊乱了起来,双眼似乎被某些不可见之物迷上了双眼。
恍惚之间,枯叶尊者抬头看向白衣翩翩的苏墨,生涩开口“陛下见过宿命?”
苏墨深深一叹,眼中流露出了挥之不去的回忆。
“非但见过,还受其摆布,如今亦不曾逃脱。”
“尊者可以猜一猜,朕是如何在万古年之后,重回世间的”
苏墨走到了枯叶的身旁,似是自言自语,“他将朕立于人间,带着人间之相却让朕又脱离于人间。”
“朕有一好友,他看清了宿命,想要拉我出来。而我当时却不愿出来”
“尊者,你着相了!”
苏墨没有再管枯叶,而是走到了一个小和尚的面前。
“这位小师傅,给我们寻一间客房可好?”
小和尚呆呆的看着苏墨,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转身带着苏墨离开。
书圣和胭脂也跟了上去。
方才的论道,没有结果,也没有输赢。但是却看的出来,枯叶大败。
枯叶败的不是论道,而是所见
苏墨的所见,比他多!
枯叶对于苏墨三人的离开,置若罔闻,双眼之中只有那眼前的滴滴落雨。
横风吹着雨水,打上了枯叶的身躯,打湿了枯叶手中的佛珠。
茫茫悬空寺,这一刻似乎不再超然
枯叶抬头望向天阙,似乎那上面有二重天,甚至三重天。
登仙之路,飘扬无望。
“真的有宿命吗?”枯叶自问,脑海之中不断的回想着苏墨的话语。
一时间,心头纷乱繁杂。
铛!
佛钟敲响,回荡在整个悬空寺中,也传入了枯叶的耳中。
枯叶尊者猛的吐出了一口血,身为圣者修为的身躯摇摇晃晃。
“尊者!”一众佛门弟子大惊。
枯叶一摆手,众佛门弟子又退了回去。
枯叶回头,看了看那尊百丈的金身佛像,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宿命非宿命,而是人。”
“是立于众生之上的人”
枯叶猛的抬头,看向了苍穹,“仙域”
“或者是仙域之上的人!”
茫茫一片的灵海之中,苏墨轻轻的踱步着。
妖圣的身躯就躺在一旁,陷入沉眠之中
一樽红木棺椁,躺在凉亭之中,静悄悄的。
整个灵海之中,不似当年的那般笑语连绵,反而显得有些清冷。
苏墨缓缓的走到了河边,慧空的金身依旧还是盘膝坐在那里,身前是那忘川。
苏墨坐在了慧空的金身之旁,凉风吹过苏墨的身躯,卷起了苏墨的满头白发。
转头看了看慧空的金身,苏墨抬手,拍了拍其肩膀,耳畔回响起了当年慧空的声声话语
小友觉得这雨如何
苏小友的相是立于人间之相,苦世人之苦的相
贫僧想要渡小友出苦海
小友既然放下了,又何必再捡起来
苏墨深深一叹,看着身旁慧空的金身,显得有些落寂。
“他不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