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不到三十里外的一个村落里,密密麻麻的的军队士卒在这村落当中巡视着,村落正中央高高竖起的一杆吴字旗帜,也是从侧面彰显着这村落中驻扎军队主帅的名讳。
吴起半躺的姿态坐在卧榻上,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一只正在熟睡的狸猫,而另外一只手则是端着一本古籍,他此时着了一身素色长袍,长发披散着,配上那白嫩的面容,就像是一个翩翩公子一般的姿态。
没过一会儿,老将军便是从屋外走了进来,待得老将军走进来之时,吴起也是微微挑眉看了其一眼,短短的注视了一两秒后,他便是将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古籍,仿佛对于老将军的到来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一样。
老将军也是并没有一上来就说些什么,他先是转身看了看屋外,在看见并没有其他人注意他的之后,老将军这才合上了房门,走到了吴起的跟前,眼神扫了一圈,找来了一张椅子坐了上去。
“先生,我军已经在此地驻扎半年之久了,这半年的时间里面前线可是打的热火朝天的,咱们就这么呆在南离军队眼皮子底下却没有遭遇到丝毫的进攻,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老将军皱着眉头,他只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叫做吴起的小辈,与那南离襄阳太守潘美,也就是曾经他们魏国的将领有故,但是就算是当年的故交再怎么深厚,这也不会使得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南离帝国却始终对于他们眼皮子底下的这一支中原军队视若无睹吧?
说是匪夷所思那还是谦虚了,这要是换做不知道的人来看的话,说不定都会以为是这支中原军队早就倒戈投入了南离门下呢。
毕竟他们这支军队驻扎的地方实在是太过于微妙了。
离中原主力军有一段距离,四周基本上全都是南离军队的先锋军,而他们则像是被团团包围起来的一座海中孤岛一样,虽然后方的补给线像是如有神助一样的没有断,但是这半年的时间里面,却是让老将军的心实在是按捺不下去。
这种微妙的不能再微妙的感觉,让老将军的心里面就像是被蚂蚁挠痒痒一样,着实是感觉越发的受不了。
妈的,就算是让老将军现在跟南离军队进行殊死搏斗也好,这总归是可以让他心安,哪可能会像是现在这般,这让他心里面如何按捺的下来?
这半年的时间里面,老将军也是不止一次的前来拜访吴起,想要询问吴起接下来的图谋,或者说是吴起到底想要干些什么,但是无一例外的每一次吴起都没有给老将军一个合适的答案就将他给打发走了。
今日老将军可谓是下定了决心,他是非得要从吴起这里打破砂锅问到底,定是要问出来一个明确的回复才行不可。
这样一直呆在这里什么事也干不了这到底算是个什么玩意,就连老将军自己都快受不了了,更何况是下面的那些士卒呢?
他们远离故乡已经多久了?要是在焦灼的战场上也罢,反正战争结束之后还是有几分希望可以活着回到家乡的。
但是现在这算个什么事?这是一点盼头都没有啊,就这么呆在村落里面啥事也干不了,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四周到处都有着南离的斥候在观望。
对,就只是观望,什么屁事也没干,就算是对他们发起进攻的苗头也没有半分,这他娘的谁受得了?
吴起放下了手中的古籍,一只手搭在了狸猫的肚皮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将军,就这么干盯着不说话的看了良久之后,吴起缓缓的开口说道
“老将军,看起来您今个是做好的准备是非要从在下这里得出一个答案的,是吗?”
老将军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今日来此那肯定是要从吴起的口中得出来一个合理答案的不可,开玩笑,老将军这实在是再也不想整日里过着这提心吊胆安不下心的日子了,这实在是太难熬了。
吴起轻笑了一声后,抬起眼皮看向窗外,有意无意的说道
“赵奢将军的手段,难不成老将军您就没有听闻到半分吗?一手铁桶阵那可是将南离周王爷都给硬生生的拖了个把月的时间还没有丝毫破解的法子,哼哼哼,再加上水路上面暴鸢将军的北海水师这时候也正在跟南离荆州水师对着呢,像咱们这点人手,去了也是添乱,何不如呆在这里呢,反正老将军您不也是看到的吗?这都多久时间过去了却没有半分危险出现,老将军啊,有时候,事实和真相还真的不是多么重要的。”
吴起显然的这个回答还是有些逃避话题,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就是回答老将军的问题,反而是想要用着以往的借口来继续搪塞糊弄过去了。
但是以往是以往,今日的这时候,老将军可是不依不饶的就这么干坐着瞧着吴起,也不吭声也不动弹,脸色也没有半分的转变。
感受着自己脸颊上这火辣辣的目光,吴起最终也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摇了摇头之后叹了口气后说道
“得,既然老将军您今日是铁了心想知道的话,那在下也没什么办法了,反正今日看情况,若是不与老将军您透个底的话,老将军您是断然不会走的了。”
这话一出口,老将军倒是轻哼了一声,他反正是表示了认同吴起所说的这话,这也是确实,若是吴起今日不跟他交代明白让他心安的话,他还真的就是要就这么呆在这里盯着吴起,反正他也没事,这军中也没什么需要他去操心的事。
大可将这些时间都用来逼迫吴起跟自己透露个底才行不可。
接下来,吴起便是给老将军说了一大段意味不明的话,待得他说完了之后,老将军的脸色是有些懵懵懂懂不解其意的,过了好一阵子,老将军思索了半天,却还是没有理清任何的思绪,他有些困惑的眼神瞧向吴起,但是迎来的却是吴起耸了耸肩并不吭声的回应。
“先生,您这?”
“老将军,该说的话,在下自认为确实已经是说的差不多了,但是老将军您自己究竟能够意会多少,那就是老将军您自己的事情了。”
吴起一只手轻轻挠着狸猫肚皮上的肉,垂下头眼神似是有些逃离般的不再看向老将军。
老将军欲言又止的看向吴起,他咬了咬嘴唇,最终内心的好一番挣扎之后,老将军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终起身站了起来,走向屋外,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将军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吴起。
“先生,老夫觉得,自己应该是明白一些了。”
说完了这话后,老将军便是推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面,也就只剩下了吴起和他怀中的那只刚刚醒来正在舔舐吴起手指的狸猫。
低下头看着舔舐自己手指的狸猫,吴起眼神有些复杂的自言自语道
“老将军,并非是在下不想与您说的明白一些,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您还是有些欠缺考虑了,潘仁美那家伙现在啊,说不定也是油尽灯枯,已是行走之人了。”
说完这自言自语的这话后,吴起再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话语之中的唏嘘之意,在此刻显得有些悲凉,也显得有些无奈。
之所以军队停留在这处村落半年之久,这其中还是与潘仁美有些关联的,虽然说起不到决定性的关系,但是潘仁美这个将死之人的消息一经传出,却是让吴起无奈的只能做出了这个举动。
很奇怪的一件事吧?
潘仁美一个魏国叛徒,现在可是南离帝国的襄阳太守,结果就是因为他已然临死了,却是将吴起他们这支中原军队给硬生生的留在了这片村落半年之久。
这半年的时间里面,他们没有向南离军队发起进攻,也没有在襄阳城最虚弱的时候向襄阳城展开进攻,而南离军队也没有半分要对他们动手的迹象,这一切就像是双方早就已经互相约定好的一样。
但是这一切的背后,却是吴起在与南离帝国的周敦颐,在隔空下着一盘大旗。
现在的这场棋局上面,周敦颐已然是占尽了上风,而吴起能做的,也就只是及时止损罢了。
什么铁桶阵,一个只能死守却没有半分进攻能力的阵法罢了,当真以为周敦颐真的就没有一点头绪去破解这个阵法吗?
只是周敦颐不愿意去花费太多的代价罢了,只是周敦颐想要以最小的代价来获取这场战争的胜利而已,若是周敦颐狠下心来的话,这区区铁桶阵,不出四五天,周敦颐有的是办法将其攻破的。
只是这个把月也过去了,按照吴起的推算来看,周敦颐也应该是布置出来了一些法子,而接下来啊,他却是仍旧没有动弹的办法。
他吴起啊现在就像是被牢牢困住的牲畜一样,只能耐心的等待,等待周敦颐这个猎手放松警惕的时候,他才能够有所动弹才行。
无论是撤退还是奇袭,这一切,都是需要沉下气来耐心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