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色绸袍,周不疑系着发带,便是坐在了马车上,由老张驾着马车,向着金陵皇宫行驶而去。
在马车内,周不疑伸出一只手掀开帘子,迎面照入马车的光线让他感觉有些刺眼,揉了揉眼睛后,周不疑看着路旁接连不断的行人和叫卖的小贩们,都是让周不疑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只见他松手,整个人半躺在了马车内,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有些慵懒的姿态轻笑了一声。
还真是好久都没有体验过这么轻松的感觉了啊,这半年以来一直都被关在王府内不得外出,可还真是将他给憋坏了。
今个倒是不错,可算是把他给放出来了,闻着这府外的空气都让周不疑感觉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
“张叔,你说今个这城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啊?怎么今个这么热闹?”
周不疑皱着眉头,不为别的,着实是因为这马车外面嘈杂吵闹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太大了,弄得他想要眯一会小憩都不行。
在他的印象当中,金陵城可不是这么一个声音吵闹嘈杂不堪的地方啊?这就很不对劲了,想了一想,周不疑这还是觉得应该是因为城中有些活动才对。
而马车外面的老张在听见小王爷这么问了之后,他忍不住的笑了一声之后这才开口回答道
“小王爷啊,您这可是猜错了,今个城中什么活动都是没有的,可能是因为您这半年以来一直都呆在府中,与城内的生活有所脱节罢了,这金陵城的每日不都是如这般吵闹吗?毕竟自从年初开始,金陵城就已然是一座拥有着多达五十万百姓的大都市了。”
老张抿了抿嘴唇,作为南离帝国的都城,大陆上赫赫有名的大城市,金陵城的常住人口,那可是位列大陆城池前列的,能够与金陵城在常住人口上相比较的,估摸着也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了吧?
不过如果要是这么一算的话,周不疑没有接触金陵城的日常生活,这也不是半年的时间了吧?
自从年初深入东巽回京后不过歇息几天便是转身北上,历时两月后再次返京,就已然是昏迷不醒。
苏醒之后就是被关在周王府中半年之久,半年之后的如今,周不疑这才从周王府中走了出来,要是按照这么一算的话,周不疑零零碎碎的也是有约莫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体验过金陵城的日常生活了。
有所不习惯和脱节,这也是蛮正常的事情了。
听到老张的这么一说,周不疑这才有些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心中不知怎得有些感觉不自在。
金陵城这个地方,自己才离开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现在的转变却让自己感觉到了一些陌生,这还真是,有些让人适应不了呢。
周不疑微微的摇了摇头,露出了一抹较为苦涩的笑容。
“张叔啊,您说说,金陵城的转变这么大,我这,是不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周不疑的这一句话,让老张面色一愣,不过紧接着的,只见老张放慢了马车的速度,而后转身伸手掀开帘子,神色有些严肃的看向马车里面半躺着的周不疑。
“小王爷,您这话可就说错了,格格不入什么的,绝对不会是您就对了。”
老张说完了这话之后,那锐利如光的眼神盯着了周不疑好一段时间之后,这才转身放下帘子继续驾驭着马车了。
在马车经过王府街口的时候,路旁的酒楼上,一个青衣男子正站在窗口处,饶有兴致的观察打量着窗外的那辆属于周王府的马车。
看着马车上面坐着的老张,这青衣男子冷冷的笑了笑,一只手握着折扇的扇把,轻轻的叩在了窗框上。
“半年了,周王府的小世子最终还是被放出来了呢,啧啧啧,看来这周王爷虽然不在金陵,但是这周王府内却还是有不少能人呢。”
“周王府势力之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才俊之士,自是理所应当的。”
青衣男子的身后桌子上,正坐着一个黑袍男子在那里饮着金陵美酒。
转身靠着窗框,青衣男子挑了挑眉,对着这黑袍男子嘿嘿一笑,紧接着只听他对其饶有兴致的说道
“怎么,莫非是皇兄你对这周王府之势,还是有所忌惮的吗?啧啧啧,这可不应该呀,我眼中的皇兄,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宫中一霸呢,怎么会对一清贵势力忌惮到如此地步的呢?咯咯咯,还真是有意思。”
青衣男子的这有些讥讽似的话语,倒是没有引起黑袍男子的任何情绪波动,他仍旧照常的添酒饮酒,像是全然没有将青衣男子的话中之意放在心上一样。
看着自家的皇兄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回应,青衣男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随后他转念一想,又有些兴致的突然开口继续说道
“对了皇兄,我怎么听说这周王府的小世子与信阳那家伙有些私交呢?皇兄你手底下的班底不是已经确定了半年前的蛊毒一事背后与信阳那家伙有关联的吗?”
青衣男子的这一句话,听起来倒是平淡的很,但是却让黑袍男子猛地一抬头,瞪了这家伙一眼,随后饮下一杯美酒,冷哼了一声,平静的说道
“你这家伙可莫要被信阳她的外表给欺骗了,那可不是个寻常的女子,一个区区南越王的私生女,却能够让父皇对她那般的百般宠爱,哼,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会因为她才是父皇的女儿呢,信阳那么一大块地方都赐给她作为汤沐之地,这几代里面的公主待遇中,有谁的汤沐之地比信阳她的好?偏偏那家伙还是南越王的私生女。”
说完了话语中蕴含着一些怒意的话语之后,黑袍男子重重的将手中握着的酒杯叩在了桌子上,紧接着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顿了顿后继续说道
“还有,我可从来就没有任何的所谓班底,不过是一些朝中相识的朋友罢了,从那些大人身上学习一些事务,以便为父皇解忧而已,班底一事,今朝除承乾以外,又有何人敢擅自搞出来这一套?你这家伙可莫要将这祸水引到我的身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黑袍男子的这一席话,像是警告一样,话中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楚,让青衣男子听来,只感觉阵阵刺耳。
缓了好一阵子后,青衣男子这才露出了讪讪的笑容,用折扇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对这黑袍男子略带歉意的说道
“皇兄,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呀,今朝怎么了?储君之位仍然空宣高挂,商隐他们只不过是一些小屁孩罢了,至于承乾?呵呵呵,那家伙不过是一个武痴而已,而我,可一直都是支持皇兄你的呢,班底一事,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青衣男子的这些话,让黑袍男子听来连连摇头。
“你最好将态度放端正一些,你我二人刚从军中退下来,这些年的军旅生活虽然有些收获,不过却还没有到达那般地步,我不瞎,在父皇的眼中最为满意的储君人选,现在我们兄弟几个人当中也就只有承乾够资格,你我二人现在在父皇眼中,不过是承乾成为储君路上的两块绊脚石罢了。”
黑袍男子皱着眉头对青衣男子说的这些话,让青衣男子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只听他嗤笑了一声后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皇兄啊,照我看您还是太小心了,承乾那小子哪能与您比啊?再说了,我南离可是以孝治国,以徳辅之,承乾那小子也就只不过是在武道上颇有一些天赋罢了,但是你这不也是看见了,现在的承乾实力也就比你我强不了多少,在潜龙榜上也不过是堪堪上榜罢了,呵呵呵,照我看来啊,承乾若是要与皇兄您相争储君之位的话,那可真就是找死了。”
黑袍男子再度摇了摇头,他有些失望的眼神看向青衣男子,在他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弟弟目光还真是有些短浅。
李承乾这家伙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般平庸,那小子啊,可是如今这一代皇子当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人了,至于修为上面的落后也只不过是因为前些年的所谓苦修原因造成的,他的天资尚在,未来即便是成为不了离帝,李承乾仍然也是会成为如当今南离剑圣风不平一般的人物,先不说别的,就光是这一点,李承乾在某些意义上,就不是自己可以擅自去开罪的家伙,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的自己。
刚刚回京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说起来根基的话,甚至还不如李商隐这些家伙,这些年的军中历练生活,是让他与一些南离将领们有了一些私交,但是也仅仅只是局限于私交罢了,他还没有那份能耐和人格魅力可以让对方投入自己的门下。
他不是上一代的周敦颐,更不是这一代的李承乾,前者的光彩夺目以及后者的天资盎然,他是一样都没有的。
“皇兄,依我所看你就是太谦虚了,咱们兄弟几人当中,现如今不就属您的势力最为庞大了吗?啧啧啧,听说年底的时候礼部与宗府方面就要敲定你的王号王府一事了,啧啧啧,咱们这一代估摸着也就皇兄你的这份殊荣是头一遭吧?”
青衣男子宛若洒脱少年一般,弯腰端起一个酒杯,饮下了杯中的半杯金陵美酒。
黑袍男子苦笑一声,他叹了口气。
何止啊,他本人也是早就得知了这则消息,而且宗府方面还要一并的将自己出阁立府一事尽数安排完毕,就连王卫,也允许让自己从军中挑选。
是挺不错的殊荣了,最起码王卫的选择权,是挺不错的了。
因为按照正常流程来说的话,皇子只有选择正副王卫统领的权力,至于王卫的成员,则是从宗府的羽林郎中抽调而出补充。
羽林郎的战斗力是挺不错的,最起码都是一些身体素质以及修为都在水平线上的士卒,但是他们这些人,哪里会有现役的军中士卒让人信服呢?
毕竟羽林郎与现役军队可不一样,羽林郎乃是出自宗府,而宗府又会参与上什么战事呢?这么说的话,这不就是很直白了。
能够从现役军中挑选士卒,最起码对于黑袍男子来说,他完全是可以从他这些年所处的军中挑选一些自己知根知底的士卒,光是知根知底这一点,就足以让黑袍男子安心不少,更何况除此之外,这些军中的士卒那可是实打实的经历过战争的洗礼。
这一点,就是羽林郎比不了的。
“还真是有够羡慕皇兄你的,啧,小弟这还要一年多才能出阁呢,唉,还真是有够难熬的,早知道如此的话,当初就应该上书父皇,请求父皇将我继续留在军中的才对。”
青衣男子颇为惋惜的如此说道,他还真是有些不想回到金陵这里。
呆在军中的这几年,还真是让他呆的有些说不出的愉悦,即便是他的身体先天就有些虚弱,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喜欢以及憧憬军旅生活。
但是一回到金陵之后,他就只感觉自己像是被囚禁笼中的鸟儿一样,无论如何挣扎,却始终挣脱不了这份牢笼。
“这些话,你大可留着以后与父皇说。”
黑袍男子冷笑了一声,他索性将桌子上剩余的几壶金陵美酒尽数推到了青衣男子的面前,看着青衣男子那副有些尴尬的神色,黑袍男子这才哼了两声继续说道
“那些小心思对其他人用用还好,在我这里,就省省吧,你的那些小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了,军旅生活若是真如你说的那般让你留恋,你会这么马不停蹄的想要随着我回到金陵述职?”
“咳咳咳,皇兄,你看你这话说的,小弟这不是,这不是想要怀旧一下嘛,哈哈哈,这军旅生活也确实是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青衣男子坐在了黑袍男子的对面,尴尬的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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