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内城内,诸国使者也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如令老太监微微低下头,扶手对着正襟危坐在王位上的韩王如此说道。
而韩王这时候,也是看着台下已经站了有约莫半个时辰之久的韩国朝廷百官,眼神之中隐约的闪烁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在恍神了许久后,韩王这才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看向台下,沉声道
“诸位,且随寡人,去往尚武殿吧。”
“尽听大王安排。”
百官扶手一拜,齐声如此道。
“如令,吩咐下去,可以让诸国使者入内了,不过切记,尚武殿内,除南离使团部分人之外,任何人,不得携带兵器。”
韩王低声的对如令老太监吩咐了这话之后,自己便是看向一旁,他沉默了一阵子后再一转头,只见这个时候的台下,文武百官也早都已经是被迎出去了。
“如令,随寡人,更衣。”
韩王不知为何的轻蔑一笑,进而的,便是起身,从一旁的台阶处走了下来。
“大王,您,有些变了。”
随着韩王走入后殿,如令老太监冷不丁的说了这话。
“变了?如令,你日日陪在寡人身旁,何以说出这话?”
韩王有些愣神,转而很快的便是轻声一笑,并不怎么在意这些。
“总感觉,今日的大王,与往年的大王,有些不一样。”
如令老太监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不知为何,韩王也是在听到了这话后,则是舔着嘴唇笑了笑。
“可能吧,毕竟有些家伙,是很让寡人感到烦心的,况且,此番大朝议,赵魏两国的使者,寡人总是不能让他们得意,不是吗?”
韩王冷哼一声,身为韩王,赵魏两国这些年来不停的在对韩国施压,他如何会有什么好脸色看待这两国此番前来的使者呢?
妈的,光是前阵子的联军战役,赵魏两国在前线安排上面,都是选择了抱团取暖,想要以此来使得他们两国参战的力量损失降到最低。
而反观他们韩国呢?
暴鸢将军与北海水师,都是险些没有回来。
北海水师,这次可是出动了六千人,虽然韩王自然是知道这一次的战役,赵魏韩三国都是试探性的投入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力量,可是六千北海水师对于韩队而言,那也是最好不要有任何折损的一方军队。
然,就是这六千北海水师,被赵魏两国险些就给鼓弄的尽数覆灭在汉江,若非是暴鸢将军亲自出阵带军的话,说不定啊,在这一次的战役中,韩国将会血亏而归。
北海水师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以及训练,编制这才是陆续的被韩王加到了三军之编,也就是一万八千人的编制数量。
然而此次联军战役,一口气便是投入了三分之一的战力,如此的折损,险些就是要让暴鸢将军给折磨的走入了阴影。
韩国如今能够在中原拿得出手的名将,那可是只剩下暴鸢一人的。
暴鸢对于韩界的意义,那也是能够代表着韩国将领的一个上限,所以在韩王这里,若非是要给此番的六千北海水师押上双保险的话,他怎会让暴鸢亲自率军出征呢?
即便是试探,暴鸢这种对韩国已经近乎算得上是国宝级别的将领,轻易是不会有任何出动的,可,韩王不敢想象。
要是此番联军之中,他们韩国没有暴鸢去亲自统帅这六千北海水师的话。
经历这一场战役,光是那南离荆州水师展现出来的彪悍实力,是否会将他们打成一个措手不及?
无法想象,这简直就是无法想象,且同样的,这也无法让人敢去细想这件事。
赵魏韩三国当代君主之中,韩王的年龄算是最小的一个,并且除此之外,韩国手中的底牌,也是最为弱小的一方。
赵国的骑兵甚至是可以与北艮铁骑相较量的,而放眼整个中原,赵国轻骑那更是使得中原诸国对其可谓是闻风丧胆。
魏国武卒加之魏国群臣和六大驻军,那也是闻名与中原的强军,哪怕是魏国现状人才流失十分严重,可是青黄不接的问题,却是没有在魏国身上体现出来。
也不知是老天的眷顾还是如何,赵魏韩三国之中,魏国近乎在这百年以来的任何一个时代里,都是有着能够独当一面的天才出现。
这个时代的在野九品朝不休,和朝廷中的百官,魏国皆算得上是中原之首。
哪怕是说朝不休被中原腾蛟这个让诸国厌恶的势力有所把柄在身,可是这却也并不影响朝不休的修为强悍。
那可是能够正儿八经的排入天下九品前五之列的狠人啊,纵观整个中原,恐怕都是没有人能够在同境界与朝不休为敌的。
三国至强竞赛中,魏国也是因为朝不休的存在,现在也已经是领先了赵国以及韩国一大截,眼看如今再过不久朝不休就将要一步迈入至强,可是韩国他们又能如何办呢?
他们对此,只能说是束手无策,因为数遍国内修士,除了那些沉睡的老祖宗之外,谁人现在能是朝不休的对手?
现如今啊,朝不休已然是限制不住他的腾飞之势。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在下一个时代里,朝不休将会因为当代至强的身份,而使得魏国一朝跃居为中原第一强国。
韩国内最有希望成为至强的离火,这些年来也是因为根基损伤的缘故,已经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血才能迈入至强了。
可以说,若是没有那次腾蛟伏击的话,离火现在,是不会落后朝不休太多的。
这是让人很头疼的事,即便是这些年来,韩王是一刻都没有停下给予离火数不胜数的资源堆积,然,根基的修复谈何容易?
除非是引得当代至强出手,否则的话,离火此生,都是有些难矣迈入那一步。
只有当代至强,且还是至强之中的强者出手,才是能够保证修复离火根基,韩国这些年来也是因为这件事,韩王不知道去花费了多少心思。
因为放眼整个天下,能够有这般实力的当代至强,尽数皆是在三大帝国之中。
而至于剩下的王朝国家,他们摆在明面上的至强,都是没有那份实力。
当然,若是西坤王朝的那位坤帝,自然也是当代至强中的强者,可是,韩王如何能够请得动这位出手呢?
那位,可是西坤王朝的帝君啊,他一中原小国的大王,有什么资本能够引得一王朝国家的帝君前来给离火修复根基?
说是痴心妄想,简直是一点都不为过。
而除了离火之外,韩国有潜力能够冲击当代至强的,还有谁呢?
花辞树和别水他们二人算得上是离火之下的最强了,可是他们二人之中,也就只有花辞树有一些可能能够试着冲击至强,而至于别水?
当初腾蛟的那一次伏击,他虽是逃脱了伏击不假,可是那一次的伏击却也是给他的身上带来了无法痊愈的伤势。
旧伤许久,无法缓解,所以别水现在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停留在八品的境界,这一生,甚至就连九品,都是有些困难,何谈至强?
至于韩国下一代的修士们,呵,韩王心中是有数的。
若是下一代的修士们有些培养价值的话,赵魏韩三国也不会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也是直到这个时代才是有所建树的可能了。
赵魏韩三国,魏国有个朝不休,成为当代至强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而至于赵国?
可莫要忘记了,那个引得南离锦衣卫中原分部不惜花费大半势力前去探查的小家伙,可就是赵国的一个小辈。
那个小辈,可是中原这一代年轻人中的风云人物,纵然对外战绩罕见,可是其展示出来的天赋,却是绝对不亚于南离的苦木。
这,也是妥妥的一个当代至强的苗子,只要赵国稍加培养,日后赵国也是将会拥有一个当代至强护国。
且与朝不休不同的是,那个小辈的天赋既然与南离的苦木半斤八两的话,这也就相当于,其日后潜力的终点,也绝对不会仅仅局限于一个当代至强而已。
那个小辈啊,完全有着其更胜一筹的实力。
而且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那个赵国的小辈,魏韩两国现在也是拿其没有什么办法,因为那种惊人天赋的小辈,他们若是还要对其背刺一刀的话,除非他们是傻子。
三国背后那双名为帝国的幕后黑手,他们何尝不愿意摆脱其的掌控呢?
而赵国的这个小辈,无异于对他们而言就是一记强心剂,赵魏韩三国不但不会对其出手,反而的,魏韩两国还会对其提供便利以及保护。
就像是韩国血滴子,即便是冒着与南离锦衣卫决裂的风险,他们也是选择了将这则消息与赵魏两国知会,而后好生的埋伏了一番南离锦衣卫,使其中原势力大损。
而若是这样子来看的话,赵魏两国,皆是将要在这场三国的至强竞赛中取得不错的成绩了,可是唯独只有韩国,却还是希望渺茫。
多么可笑,有多么让人难以的接受啊。
可是韩王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若是待得两国至强的出现,他们韩国,也即将会面临被这两国欺压的危险了。
因为一旦这两国出现至强的话,他们身后控制着中原局势的帝国,也将是会对他们进行重新洗牌了。
更别提在这一次的战役中,中原诸国可谓算得上是彻底的与南离帝国撕破了脸。
而且在战役的后乘,北艮帝国也是加入了进来。
可想而知,在日后的这几年时间里面,赵魏韩三国的关系将会变成一个极其微妙的地步,南离北艮两大帝国的参战,这是否也是一个他们双方将要对中原有所意图的打算呢?
其实这个意图,早在南离北艮开始对赵魏韩三国进行背后操控的时候就已经体现出来的,只是双方都是不愿意去打破这个局势就是了。
北艮现在身处皇权旁落之时,而南离则是因为十年前的新君登基,而在慢慢的休养生息着,现如今也已经过去了十年时间了,南离帝国的内部也算是消化的差不多了,也差不多可以准备对外继续扩张了。
韩王虽然年轻,可是他的眼界,却是完全不输于一些成名已久的名将,所以他敏锐的看的出来,此番的大朝议之后,在双方会谈之时,说不定,就会是出现影响未来中原格局的举动,而若是在这其中稍有不慎的话,纵然是赵魏韩三国,都是有着覆灭的危险。
当然了,起码在现在看来,若是赵魏韩三国真有着覆灭危险的话,首当其冲的,定然会是他们韩国。
没办法,势弱啊。
“大王。”
如令老太监看着换上了一身崭新王袍的韩王,不由得心神有些变化。
他刚刚说的,并不是恭维的话。
今日的韩王,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与他往年间所见到的那位韩王,实在是有些,变化。
“说是大朝议,其实啊,不过就是宴请诸国罢了,如令,吩咐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韩王轻笑了一声,不知可否的轻哼了一声。
“老奴已经安排下去了。”
如令老太监欲言又止,而韩王这也是看出来了如令老太监的不对,于是便是皱着眉头对其问道
“怎么了?”
“老奴,老奴这心头,总是有些慌,确是不知道为何。”
如令老太监面色有些复杂。
“尚武殿内,你将所有事宜安排好就是了,尚武殿外,皆是交给花辞树来处理就行,你与那个家伙不对付,可是那家伙办事,你个老太监难不成还会不放心吗?”
韩王微微一笑。
他手底下的人互相斗争,这件事他自然是不在意的,除了当年的花辞树与别水离火他出面之外。
在如令老太监和花辞树这些年来在私下里明争暗斗的事情,他可是听了一茬又一茬。
这两个家伙啊,一个负责内廷,一个负责外廷,只要不给自己找出来什么乱子,韩王是没有什么必要去理会的。
“唔,大王,可。”
如令老太监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什么好说的,花辞树那家伙,前几日可是与寡人,说起了一个挺大胆的计划,哈哈哈,如令啊,说真的,若是花辞树的那个计划得以施行的话,寡人,还真是将会有些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韩王耸了耸肩,而在他说完了这话之后,便是对如令老太监莞尔一笑。
“且走吧,算算时间,寡人也不能在南离使团面前耍什么国君的架子嘛。”
韩王的这话说出口,如令老太监眉头一皱,不过随即的,他便也是点了点头。
是了,身为国君,在自己的王城内举办宴会宴请诸国使者,可是自己,却是要提前赶到,这种事,简直是有所少见啊。
不过,正如同韩王所说的一样,他如何能够耍的了什么架子,因为对方,可是南离使团的人啊。
有些悲哀的事情,不是吗?
不过悲哀归悲哀,如令老太监又能够对此说些什么呢?
他无话可说,因为,韩国在南离帝国面前,确实是,不值一提啊。
纵然是面对的不过是南离的使团,可是韩王,却还是要放下自己国君的架子。
而在那新郑王城内的尚武殿内,如今也已经是坐入了不少的人。
来自中原诸国的使者,此番皆是入座大殿右侧,而至于南离使团的一行人,则是以周不疑为首的,坐在了左侧首案。
而韩国的百官们,此番也只有不过十余人来到尚武殿入座,其中代表韩方的,也只有暴鸢和两位长相有些和善的中年将领。
“世子殿下。”
正当周不疑吃着桌案上面的糕点时,姬无影缕了缕自己的袖子,神情有些严肃的看向周不疑,对其道
“事情好像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
周不疑有些不解,不过他这也是放下了手中的糕点,转头看向姬无影。
而后,只见姬无影看了看左右,在确认没什么人注意他们的时候,这才是小声的对周不疑继续说道
“刚刚进入这内城的时候,老夫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诸国的使者都是被收下了随身携带的一些利器,哪怕是一些尖锐的物品都是被收走代为保管,可是咱们这一行人,却是没有任何的此番行为,即便是苦木他们携带的佩剑,那些韩国内城的禁军也是不管不问,就像是没有看见似的,就任由携带入殿,啧,这,老夫总感觉这是有些不太对劲。”
姬无影这时候的神经难免的有些紧绷。
不过周不疑在听到了姬无影说的这事后,也是深感有些疑惑。
这确实是有些奇怪了。
南离使团此番进入尚武殿的,那可是足足有着近乎二十号人呢,而剑阁方面的,更是由苦木青檀张无忌三人,他们三人那可是随身携带着佩剑的。
按照宫廷礼仪来看的话,似是这种场合,似是佩剑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被允许带入殿内呢?
这韩国,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过坐在周不疑身后的杨顶天,这时候则是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道
“老不死的,你在这里瞎操心个什么劲啊,让携带兵器入殿,那是因为此番我等此番来的可是中原,这要是换做北艮或者西坤那种地方,呵,你且看看咱们浑身不得被搜一个遍,就算是你这个老头子身上带着的那些针也得被收走。”
杨顶天倒也算是清醒的很,与姬无影现在的神经有些紧绷不一样,他杨顶天现在在进入了这尚武殿之后,这可是直接就变得轻松的很。
也不知道怎么说,杨顶天这时候就感觉自己浑身轻,什么需要去担心的事好像都没有了。
“唔,老杨你说的也是,嗯,如此想来的话,倒也是老夫多虑了。”
姬无影面色有些难看。
是他太过于紧张了吗?
杨顶天说的这种可能,是确实说得过去的。
“周王世子殿下,对吧?”
突然冷不丁的,在周不疑的面前传来了这么一道声音。
而待得周不疑抬起头来一看,看见的,则是一张略显年轻稚嫩的面孔。
周不疑疑惑的皱着眉头,不过他这也是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孤,不知阁下是?”
年轻人抿嘴一笑,轻声自我介绍道
”在下赵国鹰扬校尉赵括,早就听闻此番南离使团中有着周王爷的世子,今日得见,世子殿下还真是有着不少周王爷的风范。“
赵括和善的对周不疑一笑,而他的这番恭维话语,则是让周不疑突然就变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不过周不疑这也是迅速的回过神来,他微微点了点头。
“赵校尉,你与赵奢将军是?”
听到周不疑的这个问题,赵括却是摆了摆手,哈哈一笑后,解释道
“赵将军,是我父亲。”
原来如此。
怪不得,怪不得周不疑怎么感觉赵括的这张脸怎么有点熟悉的感觉,原来竟然是赵奢将军的儿子。
“赵将军之子?莫非,你就是那赵国的那个冠军校尉?”
一旁的姬无影,则是挑了挑眉。
“冠军校尉,哈哈,这种称呼,从姬大师的口中说出,小辈还真是有些感到,受宠若惊啊哈哈哈。”
赵括伸出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冠军校尉之名,即便是老夫身在南离也是有所听闻,阁下虽然年轻,可却也是有些乃父之风啊。”
姬无影在听见赵括竟是称呼自己为姬大师之后,眼神则是有些微妙的变化。
姬大师?
这个称呼,中原人可是不知道的才对。
如今这个站在眼前的年轻人赵括,还真是有些不简单啊。
呵。
“姬大师谬赞了,相比赵将军,小辈自然是不敢与父亲相比的,我还年轻,很多事情做的还很稚嫩,有些时候也是骄狂的很,姬大师听到的那些有关于小辈的传言,最好啊,还是不要尽信了就是,毕竟,小辈现在,实在是有些担不起冠军校尉这个美誉的。”
赵括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