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花辞树从韩王那里出来之后,他只感觉自己的整个后背衣衫都被打湿了。
虽然说这位韩王的年龄不大,但是这份属于君主的威亚,却是让花辞树紧张的有些不行。
虽然说这位韩王对花辞树还是挺友好的不假,但是友好归友好。
韩王是谁?
韩国君主,一国王上,他统御着的,可是整个偌大的韩国。
花辞树呢?
韩国血滴子的统领而已,他就算是再怎么得到韩王的宠信,他归根结底,还只不过就是一个臣子罢了。
若是在寻常私下里的时候,可能这位韩王还是会对花辞树就跟朋友一般的随意聊聊天,甚至于都是可以开上一些玩笑。
但是今日这是寻常的时候吗?这是私下里的时候朋友聊天吗?
事关南离使团,饶是这位韩王也是要对此慎重慎重再慎重。
马虎对待?呵,这位韩王还不至于如此的神经大条。
同样的,花辞树心里面也是有数,南离使团的事情上面,他要是错漏了任何蛛丝马迹的话,那份责任,是他万万承担不起的。
饮酒?
花辞树是个酒痴,他痴迷于饮酒,这件事韩国朝廷上下但凡是了解花辞树的人,大多都知道花辞树的这个癖好。
若是平日里饮酒也就算了,可是如今南离使团正在新郑城之时,他却仍还是那般的饮酒作乐,这般的罪责。
说实话,若是别水和离火二人要是知晓了花辞树的这件事情的话。
与其说是他们二人费劲精力搜集的那些情报黑料与韩王汇报弹劾花辞树,倒不如换成,他们二人若是将那些黑料换成花辞树肆意饮酒。
呵,相信这位韩王对于花辞树,才是会有所惩处。
可惜了,别水和离火,并没有掌握到这一点的要害。
而花辞树此时走出了王城之后,便是有些落寞的神情上了血滴子的马车。
拍了拍案板,马车便是开始行驶了。
“统领大人,大王与您,似是有些闹得不愉快?”
花辞树的副手,一个名叫雷力的血滴子进入了马车,看到自家统领如此的神态之后,他这也是有些绝对不对劲。
是了,这件事,着实是有些不对劲
看着雷力,花辞树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大王怪罪与我饮酒罢了,雷力,这段时间,还是请你多多监督我,饮酒,还是等此件事了后再说吧,今日的饮酒已是错过了朝不休那个家伙,日后若是再因此而错过一些什么的话,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花辞树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还真是对此感到有些头疼。
这件事,着实是有些难以处理了开始变得。
雷力点了点头。
“统领大人放心就是了,这段时间里面,我会的。”
再度看了一眼雷力,花辞树的脸色,总算是有些缓和了下来。
血滴子上上下下人数数百,可是能够被他推心置腹引以为心腹的,却只有雷力一人。
这些监督的话,他也就只能与雷力所说了。
“朝不休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
雷力连连点点头回复道
“回统领大人,朝不休的事情,手底下的不少兄弟已经去跟在他身后了,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都在我等人监视之下,相信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这里很快的也就将会知晓了,所以统领大人也不必太过于担心此事。
可是在雷力说完了这话之后,花辞树则是皱起了眉头。
“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那可是朝不休啊,魏国九品刀客。”
花辞树咬了咬牙。
“你们被耍了。”
雷力这时候还是有些懵,他并没有听懂花辞树话中的意思。
而看着雷力不解的面庞,花辞树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雷力,吩咐下去吧,让那些监视朝不休的人,撤回来一些吧,不用留太多,两三人就行了,朝不休九品上的身手,整个血滴子,饶是我亲自出马,都不见得能够将他监视到那般的地步,可是如今眼下那些人竟然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监视其中,这说明什么?雷力,对自己有信心是好事,可是这般盲目的自信,实在是自大了。”
花辞树长叹了一口气。
他的本意怎么可能会是监视着朝不休的一举一动,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血滴子的上上下下,这几百号人着实是没有这份实力能够跟的住一个朝不休。
朝不休的实力,在天下九品那可都是有数的前列,血滴子除非全员出动,否则的话,是根本不会有一丁点可能将他监视的如此地步。
雷力在听到自家统领如此说了之后,脸色这也是一下子就变得煞白了起来。
“属下明白了。”
紧接着,雷力便是转身迅速的离开了马车,去吩咐下去了。
马车内,花辞树半躺着,有些百无聊赖的伸手拨开帘子看了一眼窗外。
事情,怎么慢慢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了。
原本这些事情在他的设想之中,都是尽在掌握之中的才对。
是他花辞树最开始的时候将这些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了吗?
不,他花辞树原本设想的局势,是最为客观且最具可能性的一种。
只是,他花辞树没有将一些意外算在其中。
就比如如今眼下的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发生,已经是将花辞树的满盘计划彻底的打乱。
朝不休,也慢慢的成为了一个搅局者,局势也是随着朝不休的到来,而变得越来越浑浊不堪了起来。
“别水,离火,这两个老家伙若是能够放下与我的隔阂,血滴子怎么可能会沦落至此。”
花辞树不由得有些懊恼了开来。
别水和离火,这二人无论是哪一位,那都是有数的强者,对于血滴子来说,有这两人的战力,那绝对是如虎添翼。
可是,偏偏就是因为这两个老家伙对他花辞树心存隔阂,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是一点想要放下的意思都没有。
血滴子现在虽然看起来是有着冉冉上升的架势,可是花辞树心里面却是比谁都要清楚。
若是血滴子能够再得到别水和离火的重新加入,那么在整个中原,血滴子将会真正的成为南离锦衣卫的一个缩小版。
若是到了那般的话,血滴子将会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势力?
简单的来说,就算是锦衣卫,也不会再将血滴子当成一个玩童来对待。
若是别水和离火重新融入血滴子的话,锦衣卫光是只靠着现在的中原分部,是完全压制不住血滴子的。
可是事实却是,别水和离火他们俩人。
早就在花辞树坐上了统领之位后,便是与花辞树站在了对立面上,就算是花辞书无论再如何,他们二人也不会有任何的转变。
这几年的时间里面,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闹得越发的僵硬,无论是谁人,都化解不掉这其中的恩怨。
别水和离火自以为花辞树不过就是倚靠了韩王的宠信,所以才会坐在如今的位置上,若是单论本事的话,他们二人不知道强与花辞树多少。
可是花辞树是如何认为的呢?
别水和离火二人倚老卖老,顽固陈旧的思想,使得血滴子这么些年以来一直都是站在原地踏步没有任何的进步。
将他们二人从决策群中筛选出来,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们二人的思想,早就已经变得僵硬了下来,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之轻易改变。
若是说其他一些因素在其中的话。
别水和离火,是有些眼红花辞树的。
花辞树年龄比起他们两个而言,小了不知道多少。
他们二人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可是花辞树不过才刚刚三十出头而已。
正值岁月鼎盛的时期,花辞树完全可以坐着跟他们二人慢慢耗,可是他们二人呢?
现在无论如何的弹劾阻挠花辞树,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无用功。
这也就使得了别水和离火,将他们二人与花辞树之间的隔阂拉扯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甚至于到了如今。
整个韩国朝廷上下,都知道血滴子的三位粘罕侍卫,闹得格外的凶。
而花辞树真实的又是如何看待别水和离火的呢?
别水和离火,他们俩人排除一些情感原因的话,他们二人的实力自然也是出类拔萃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别水的头脑,完全不输与一些老谋深算的幕僚。
离火的修为,也是隐约的强过花辞树一线。
他们二人的实力,不是吹的,是实打实的靠自己的拳头和头脑打出来的一片天下。
只不过,安稳的时间越多了,这也就使得了别水的思想慢慢的封闭了起来,他硬是将自己给困在了一个自己给自己设置的牢笼之中,无论他自己如何的挣扎,都只能困在一地,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那般聪明才智。
而离火的性子莽撞,做事情一根筋,这些都是他最为主观的缺点,平常的时候,还有着别水在一旁制衡着他。
可是现如今就连别水都是有些乱了套了。
光是离火的那对拳头?
他是能被花辞树给玩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若是,花辞树现在消除了与别水和离火之间的隔阂和怨恨。
朝不休?
是,朝不休的实力很强大,一手刀法甚至堪称这一代的第一人。
但若是花辞树与离火二人一同上的话,花辞树有着充分的信心。
朝不休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并且到时候只要别水对此出谋划策算出局势。
那么朝不休的那些小九九,他也就完全不需要再担心任何了。
他花辞树现在缺的。
就是像别水那般的头脑,和离火那样的修为。
他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向韩王提起过这件事情,他也是很想与别水和离火重归于好,他花辞树,身为血滴子统领,最初为此的时候已经是做好了低头的准备。
然而事实是如何呢?
别水和离火二人,压根就不买花辞树的账,他们二人只当花辞树这是在钓鱼。
事实如此,纵然是花辞树的心中有着百般的后悔,那也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别水和离火二人,对他出的下一招。
安静的接招,然后回之,再接招,再回之。
如此循环反复,这就是花辞树与别水离火他们三人这几年的状态。
别水和离火,他们俩曾经也是一手将血滴子创立起来的骨干。
血滴子的成立,与他们两人是离不开的,并且血滴子的发展,也是与他们二人离不开的,可以说,若不是因为他们二人之前的拼死拼活,血滴子也不会发展的如此之快,短短几年的时间便是辐射了近乎半块中原。
可是到了后来,就如花辞树所想的那般。
思想固化,原地踏步。
他花辞树,也就只能上前接手血滴子这个盘子了。
排除异己,打造自己的一言堂?
这些,可都算是别水离火套给他花辞树的帽子。
可是帽子终究是帽子,叩上来的,也是子虚乌有。
排除异己?
别水和离火的一些得力干将,在花辞树这里仍然是混的风生水起没有任何的因为别水和离火的原因而遭遇到任何的不公。
而至于打造自己的一言堂?
血滴子从头至尾,都是听从与韩王的私人势力,一言堂,花辞树是没有这个本领的。
换句话来说,谁要是想在血滴子里面,想要将血滴子变成自己的一言堂,呵,那么这个人,在韩国肯定活不久。
这已经是在侵犯韩王的权柄了,任何一位大王,任何一位君主,都是无法忍受有人侵犯自己权柄的。
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宠信的官员,也毫不例外。
君是君,臣,是臣,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是宛若鸿沟一般无法隔绝的差距,若是随意的逾越了这两者之间的鸿沟。
那么两者,必陨其一。
要么君要臣死,要么臣要反君。
只有这两条道路,绝对没有其他可能。
长叹了一口气,花辞树彻底的放松了下来,躺在了马车上,没过一会儿,他便是进入了睡眠之中。
不得不说,这几日的花辞树,可是没有闭过眼的,饶是去饮酒,那也不过是想要借着酒劲来提提自己的神。
而在新郑城的一处高楼上。
朝不休盘腿坐在阳台,眼神之中有些笑意的看向街上的马车。
那些跟在他身后的血滴子成员们,倒也是不嫌累,左拐右拐的,现在还恪尽职守的呆在自己身旁监视着自己。
拿起身边的一个茶壶,给自己添上了一杯茶水后,朝不休微微抿了一口。
还是魏国的茶好喝啊,这韩国无论是酒水还是茶,都是没有魏国的那股味道。
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些血滴子的小家伙们,也不逗他们玩了。
朝不休嘴角微微上扬,而后,他便是身影一闪,下一秒,他便是出现在了一个血滴子成员的面前。
一抹讥讽的笑意看着对方,还没等得这位血滴子成员反应过来之时,朝不休的长刀已经是到了他的脖颈处。
聪明的是,朝不休只是用刀背击打了这名血滴子成员的后脑勺,所以也就只是将他击昏,并没有危及他的性命。
朝不休心里面对此有数,他深切的知道,在韩国新郑城,他可是不能随意杀人的。
尤其是,杀的还是血滴子的人。
花辞树虽然不会对自己动手,但倘若是自己对血滴子下手了的话。
朝不休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花辞树就将会化为一条疯狗,对他,进行丧命式的撕咬。
那头疯狗,朝不休可不想面临。
所以说啊,既来之则安之,击昏这些家伙就是了,取其性命这些事,还是算了。
没过一会儿,朝不休便是轻松的将他四周埋伏的血滴子成员尽数打昏,不得不说,朝不休这干净利落的一套手段,速度之快,还真是世间罕见。
这般的神速,就算是姬无影在场的话,也是很难有所反应过来。
朝不休的刀法,在于快。
快到什么地步呢?
刀法无影,残影神速。
这八个字,便是用来形容朝不休的刀法。
他的刀法,就算是残影,那也是寻常人都难以捕捉到分毫的,速度之快,同境界之中,很难有人能够出其左右。
同境界之中都很难有人能够出其左右,这已经是朝不休实力强大的一个最贴切的形容了。
同境界?
九品?说的更清楚一些,九品上。
九品上,天下能有多少位?
任何一位都可以说是一国之中流砥柱,纵然是帝国也是如此。
可是朝不休这个九品上,却是站在了天下九品上中的前列,单列速度之快,他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光是中原大陆,能够有资格在同境界与朝不休作为对手的人,也不超过三人。
放眼天下,这个人数也并不会增加多少。
所以,一些血滴子的家伙而已,在朝不休眼中,与蝼蚁有何区别?
都是自己随手都可以捏死的家伙,用得着费太多心思吗?
不伤及他们的性命,是因为朝不休现在不想招惹其他的麻烦,在韩国行事,终归还是要低调一些的。
击昏这些血滴子之后,朝不休便是抿嘴一笑,身形一闪。
轻功纵跃几番后,他最终来到了位于城西的龙湖茶馆门口。
街上的行人稀少,朝不休站在茶馆门口,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龙湖茶馆今日并没有什么客人,而身为掌柜的张二黑,则像是早就知道了朝不休将会到来,所以他与小二,也是在茶馆的一楼耐心的等待。
在看见了朝不休走进来了之后,张二黑上前一步,对其小声问道
“阁下可是,魏国朝不休?”
朝不休点了点头,他有些深意的看了一眼张二黑。
四品的实力,锦衣卫与我接头的,应该不是这人。
看着朝不休打量自己的眼神,张二黑连忙低声继续说道
“我家千户大人正在二楼雅间等着阁下,请阁下上楼之后径直走就是了,最里面的那间房,便是雅间。”
朝不休点了点头,紧接着,他便是根据张二黑的提醒,一路来到了二楼雅间的门口。
伸出手敲了敲门后,屋内便是传来了请进。
推开屋门。
南飞彦一身黑衣的坐在椅子上独自饮着茶水。
看见朝不休后,他也只是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方,而后便是伸出手示意朝不休坐下。
朝不休坐下后,还没等他开口,南飞彦则是率先开口道
“魏王那里,是什么意思?”
够直白啊。
朝不休轻笑一声,回答道
“我家大王意思很简单,使团的诸位,包括锦衣卫的诸位,都是可以继续相安无事下去,魏国对南离,是会保持善意的,但是这其中,却是有一个前提。”
“什么时候,魏国也敢对我们提条件了。”
南飞彦冷笑一声。
朝不休也不气恼,只是淡淡的一笑,道
“千户说笑了,若是寻常时节,魏国断然是不敢与南离提出条件的,可是眼下,这是寻常时节吗?做山贼土匪的都知道趁火打劫,我魏国,又岂是糊涂?”
南飞彦嗤笑一声,不屑的看向朝不休。
“与山贼土匪相提并论?呵,尔等魏人,倒是有意思。”
朝不休笑着摇了摇头。
“我等条件对于千户大人,对于南离,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千户大人,不妨先听我说完条件再拍案也不迟。”
“说下去。”
朝不休清了清嗓子,道
“血滴子,不能继续留下来,只要千户大人与南离,愿意帮助我魏国将韩国血滴子铲除,日后我魏国定当给予锦衣卫足够的便利。”
“说别的,提供便利,我锦衣卫不需要。”
南飞彦冷眼看向朝不休。
何为提供便利?
呵,最开始的时候,血滴子与锦衣卫私下做的交易,也是会给锦衣卫提供便利,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处呢?
朝不休舔了舔嘴唇,莞尔一笑,道
“我魏国,愿意将圣周事宜,尽数告知千户,告知南离。”
朝不休的这话一出口,南飞彦的神情便是瞬间的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话,是真的?”
“魏王亲口承诺。”
“可以,我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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