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
秦思宁回来后,一直忙着处理大量堆积的事务。
堆积的公文实在太多了。
她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有的时候,她不得不找来吕青白,让他帮忙处理一部分事务,别说,吕青白真是一把好手。
他在十方行者的门下,学了大量的机谋和技巧之术,只有两个两个用途。
要么从政,要么当个工匠。
谁也没想到的是,堂堂平西王世子,竟然彻底的迷上了技巧之术,对于政治突然没了兴趣。
他不情不愿地被秦思宁喊来,迅速地帮她处理了堆积的公务,又火急火燎地回去科研院。
剩下的公务还有很多,秦思宁一个人就能处理,她却暗暗怀疑起来。
吕青白到底是真的迷上了技巧之术,还是为了明哲保身呢
也许,两者都有吧
思索了一会儿,秦思宁突然发现自己愣神很久了。
她摇了摇头。
起身洗了一把脸,要回去处理公文时。
无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感觉好陌生。
这……个女人,是自己吗
镜中的女人,哪还有一丝清纯可人,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在自己脸上,隐约看到了自己父亲,甚至宰相刘伯恩的一丝影子。
秦思宁缓缓闭上眼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平稳气息后。
缓缓睁开眼睛。
再次回去处理公务。
和秦思宁的工作繁忙相比,上京城里的老百姓们,倒是清闲了很多。
一年的时间,他们经历了很多。
不过,他们像是看客。
不是故事的主角。
政变,战争,一切的一切,像是发生在了昨天,又像是发生在很久以前。
在上京城老百姓的脸上。
已经看不到那些痕迹。
如果一个人更善于观察的话。
他也许会在对方的眼底深处,发现到,那一抹依然残留着的惊惧。
他们为何能忘记这么快
大抵是因为,还没有经过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吧!
他们依然喝茶闲聊。
依然谈笑风生。
把赵小乐在徐州或者京城的英雄事迹,继续贬低的一文不值。
反复调侃他那太监的身份。
上京日报也依然如故。
继连载了红楼梦后,还连载西游记,都引起了万人空巷的关注度。
现在,上京日报已经不注重原创了。
不少有文采的读者,选择在上京日报上连载自己的作品,立意新颖,引来了一致好评。
上京城的人们,就继续生活在慵懒和惬意之中。
缔造了这一切的功臣,刚刚在万家集发现一件让他惊掉牙齿的大事儿。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
同样没有人在意的,还有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子,他寻着无人的小巷,一路回到自己在偏僻地段的住所。
男子名叫侯吉。
他是个大夫。
不是个普通的大夫。
他在宫廷任职,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御医。
之所以会行色如此匆忙,是因为他今天在入宫时,在宫门外看到了月亮花的记号。
月亮花出现在这里
侯吉心里猛地跳了一下。
他没敢进宫。
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拐回了自己的住所。
他的住所很普通。
和他的身份也很契合。
一个普通的御医。
一栋普通小院。
侯吉打开了院门,看了看左右无人,像个贼一样,回到了自己家。
推门进入。
关门。
穿过内堂。
侯吉来到后院。
后院种着不少花花草草。
他径直来到一株普通的小草前,看了看那株普通,略带着一点诡异碧绿的小草。
侯吉微微松了口气。
小草的长势非常好。
眼前的小草虽然普通,它却有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断肠草。
是种稀有的毒草,普通人服下后,七日必死。
谁也不知道。
一个小小的宫廷御医,为何养殖了如此耸人听闻的毒草。
侯吉也不耽搁,他取走移栽了小草的花盆,快步走进了内堂去。
放下花盆。
侯吉取来小刀。
小心翼翼地将断肠草的花蕊割了下来,放到一张干净的白纸上。
一共四颗花蕊。
他拿来镊子,夹紧了花蕊,将里面的汁液小心挤了出来,滴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里。
小瓷瓶里有液体,汁液滴入时,诡异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仿佛无声融入一般。
四个全部弄完后。
侯吉盖上白色的瓷瓶,晃了晃。
揣到怀里。
收拾了所有痕迹,又把断肠草放回原来的位置,侯吉快速地出门去了。
他依旧沿着人少的巷子,匆忙地赶去皇宫。
没有再耽搁。
侯吉进了皇宫,去到太医院,他来得太晚了,又刚好碰到副院长巡视,见他此刻才进宫,便喝问道:
“侯吉,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现在才来”
侯吉慌忙见礼,赔罪道:“小人近日偶感风寒,因此起得迟了,误了一些时辰,还望院长见谅。”
一声院长,叫的副院长心情大好,他故意冷哼一声说道:“知不知道你的职责陛下的药膳改为你负责了,你怎么敢如此怠慢你可知何罪”
侯吉赶忙上前,偷偷塞了几两银子,放到副院长的手中,“小人知罪,以后再也不敢了。”
副院长掂量了掂量银子,嗯了一声道:“今天姑且饶你一次,下不为例,去吧!”
“是。”
在副院长的冷笑中,侯吉应了一声,慌忙地跑去了御膳房,回到自己的工位后,他开始给景阳帝熬药。
秋天的御药房光线昏暗,热气腾腾。
也遮挡了熬药的御医的视线。
发现没人注意,侯吉偷偷拿出怀里的瓷瓶,将里面汁液倒入面前药汤里。
汁液很快和药汤融为了一体。
难分彼此。
侯吉面无表情地收起瓷瓶,继续熬制药汤。
药汤很快熬好了,也准点送到了景阳帝的病房内,和平时一样,服侍的太监喝了口药汤,吐掉,又挥了挥手,让宫女给景阳帝服下。
景阳帝躺在床上很久了。
不是还有正常的脉搏心跳,和一个死人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太监懒得试毒。
没人监管。
谁愿意喝苦涩的药汤
现在的景阳帝活着和死了,早就没有了任何区别。
喂完了药膳,太监和宫女相继离去。
空无一人的大殿上。
只留下景阳帝一个人。
许久后。
他的食指突然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