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晃神间,匪首已经近在眼前,宋梨云没有机会后退,只能握紧手中军刺。
两马交汇,她甚至可以看清匪首那张长着肉痦子的大脸上阴谋得逞般的冷笑。
简方桐根本无惧宋梨云手上比拇指粗不了多少,还只有一尺多长的的“铁锥”,大刀换手,腿挟马腹,腾身飞扑抓向宋梨云的胳膊。
阿云!
这个女人应该是那个狄族男子的妻子,只要扣下,就能换来银钱。
乌旦吓得惊声尖叫,手中箭矢射向简方桐,想要将他拦住。
可简方桐此时已经下了心要抓住人质,也不避让。
就在胳膊硬生生被乌旦的长箭撕开皮肉带起一溜血珠时,手也抓住宋梨云的脖颈。
一拎一拽,只是一眨眼功夫,宋梨云就被他从马背提起,扯回自己的马上。
“哈哈哈哈,乌达少主还不住手,你们看看我抓住是谁?”
简方桐哪怕已经被胳膊上的箭伤痛得五官扭曲,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时间,后方已经赶过来踏入河水的镇北军疾风营,连同想要扑上去的乌旦都要疯,拼命催马过来。
少夫人被抓住了!
赵廷朵目赤欲裂,他大吼一声“你敢伤了她,我要你们全部人头落地!”
说着手中弯刀瞬间凌厉,招式大开大合,完全不顾自己安危。
他的实力暴涨,在这猛烈的攻击下,那些马匪也承受不起,纷纷打马避开锋芒,让开一条路。
赵廷朵一踢马肚,大黑马长嘶一声对着宋梨云这边冲来。
简方桐被箭射伤的胳膊鲜血直流,染红半边身体。
他用手臂环着宋梨云的腰,将人控在自己身前,大刀横在宋梨云脖子上,朗声道“乌达少主,我劝你还是乖乖放下刀,要不然这个粉嫩的小娘子就要被我拎断脖子!”
赵廷朵不敢靠近,咬着牙道“你放了我妻子,我就放过你们离开!”
“走!哈哈哈哈!只是走,哪里这么容易!”简方桐仰头哈哈大笑,他不仅图财也要人命。
老八他们可是折了人手。
此时,显然不是赵廷朵一人说了算。
刚才与他对战的马匪已经围过来,叫嚣着要杀人偿命。
而河水中,疾风营的护卫也将铁弩对准这边。
近距离的乱战,这种无需瞄准的弓弩威力最大,可现在宋梨云在匪首的身边,要是放弩,定要误伤。
而河对面,余老的马车没有下水,他带着五个赶车护卫正将投降的马匪绑起来。
两边的人质,大概都差不多。
赵廷朵心急如焚,就在他想开口谈判时,却看见被匪首扣住的宋梨云对他悄悄摆手,还侧脸露出一个笑容。
赵廷朵猛然想起,阿云身上有不少小东西,她没有武功,却不怕被人靠近。
此时再看宋梨云,才发现有些蹊跷之处。
阿云正慢慢挪动手臂,将手按向自己脖子上的大刀……
赵廷朵眉头一立,就看见还在大笑的匪首突然双目瞪圆,整个人僵硬得像根木头,怪叫一声跌下马背,重重砸进水里。
宋梨云顿时惨了。
她虽然早有准备,可被抽搐的简方桐勾住脖子,在马背上无法稳住身体,也一并拉下去。
河水虽然只到大腿深度,可冰冷刺骨,宋梨云被浑身麻痹的简方桐压住,抬不起头,只能沉入河底。
马匪们见自己的老大刚才还好好说话,转眼间就抱着女人滚落水中。
这是在故意逗这个少主的吧!
几人顿时放肆大笑“简老大,好样的!”
“老大,小娘子闻起香不香!”
“老大,这水也太冷了,你就不怕冻出好歹……”
这番变故来得太突然,赵廷朵大惊失色,也不顾自己单枪匹马处在马匪的包围圈中。
纵身跳入水里,想将宋梨云捞出来。
那几个马匪见他后背空门大开,顿时有了偷袭之心,其中一人挥刀便劈……
一丈外,疾风营军士早已经端好弩机,都不用准备,卫二只一挥手“放!”
十只弩箭带着风声就向偷袭那人射去。
那人惨叫一声,滚落马下,河水瞬间飘起来一蓬血花。
其余人惊得驱马前来搭救,已经被冲上来的护卫们拦住,刀光枪影,打得热闹。
这边,赵廷朵拉住宋梨云的胳膊,一使劲就将人从水中拎出来。
宋梨云在水中憋得两眼昏花,才露头就长呼一口气,等赵廷朵将她提出水,又上下检查无伤,这才回身一脚踹在匪首身上“阿石,绑起来,他快憋死了!”
赵廷朵一楞“这家伙还没有死?”
简方桐面向下扑伏水中,头脑清醒,四肢依然不可控制的抽搐,冰凉的河水激得伤口生疼,脑子越发灵动,可还是不能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梨云被人从自己身下拖走。
缺氧让他胸口憋闷,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绝望中,简方桐不禁有些哀叹,自己英雄一世,真是大白天活见鬼了,居然要在巴掌深的河水中淹死。
听到宋梨云拉自己出水,他眼泪都要出来了姑奶奶,快点吧,你不想淹死我怎么不早说!
那几个被护卫截住的马匪此时毫无空暇来救匪首。
只能见他被人从水中捞起来拖到岸上,再用一根牛筋绳绑得结实。
扎布河边的战斗持续时间并不长,等余老赶着马车过河,战况已经结束。
宋梨云和赵廷朵立即上车换衣服,避免着凉。
那些马匪就没这种待遇,他们被绑在马后,用套马索拴成一串,被马拖拽着离开扎布河边。
除了轻伤员被带走,重伤员和尸体被丢在岸边。
大概几个时辰后,就会有狼群过来狩猎,这些马匪也就葬身狼腹。
队伍一路急行,没有再停留,等到日暮西沉,大风呼啸,又到一处休息站,车队才停下来。
休息站的土屋里升起火,顿时暖意融融,宋梨云和赵廷朵不仅换了干衣服,甚至还喝过滚烫的奶茶,驱散身上寒气。
简方桐从绳子上解下来,他此时电击后的麻痹已经消失,胳膊上的箭伤也没有再流血,但浑身湿透再被寒风吹那么久,早已经冻得脸色青紫,浑身哆嗦。
跟着车队跑了这么久,身上的衣服被拖拽磨破,双脚的鞋更是四分五裂,脚掌血肉模糊。
一走进土坯房,扑面而来的热气让简方桐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可看见赵廷朵和宋梨云的脸孔,他又警惕的瞪大眼睛。
从落水到现在,他已经想清楚自己突然不受控制跌入水里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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