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壮黑着脸看着许燕儿,此时,他连掐死这对母女的心都有了。
宋家前几天搭建暖棚,是自己主动上门,宋榛平也推辞过,还是架不住他的正理大义让他进了门。
结果在宋家才待半个时辰,许燕儿就让人带话来,说家里有事,把他叫回去。
为此自己还让卫所的兄弟笑话了几句。
薛壮此时才发现,许燕儿虽然娇媚,在炕上也很能讨自己喜欢,可是她根本就不理解男人的心。
自己是想干大事,想重新回去卫所建功立业,不想天天跟女人炕头打架。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薛壮压下心中怒气先就这样过着吧!反正女人都是给自己生儿育女的。
先教着。
要是多说几次都听不进去,还要再闯祸,那就打,多打几次就懂事了。
薛壮调整好心情,走到许燕儿身边,咬着后槽牙低声道“老子数三声不起来,就立即打死你这个蠢货。”
“一!”
看着薛壮捏紧的拳头,许燕儿腾的一下站起,哆哆嗦嗦跑到崔婆子跟前,带着哭腔道“娘!娘快起来了!”
“娘……!”
街巷的一角,金三重身体像是没骨头一样,软软靠在院墙上。
他的脖子上还包着带血纱布,衬着一张白脸越发如同死人。
刚才宋梨云踢人的那一幕他也看见了,那份震惊比起薛壮来,只会多不会少。
金三重紧紧捏着身边的木棒,眼中恨意森森,口中喃喃道“难怪声音这样熟悉,原来那天晚上的凶鬼是她装的。
不对,凶鬼就是她。也不对,伤我的是一团黑影,像人又不像人。”
金三重突然感觉自己脑子一阵眩晕,脖子后的伤口也开始抽疼。
“啊!我呼吸不上来,回去,回去躺着!”
才过几天时间,金三重本就瘦削的脸愈发瘦了,简直像是皮包骨的骷髅头。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往家走。
自从那天晚上请黄大师过来“驱邪”成功,金三重脖子上的伤就在逐渐好转,可是始终不见痊愈。
还多了一些小病,这些天一入夜就老是心慌气紧,非得找黄大师来家里作法,他才能安然入睡。
今天精神好些,他就出门来找韩明。
从那天晚上自己逃回来,两人就再没见过面。
自己受这样重的伤,他想知道韩明死了没有。
可到韩大傻住的地方就傻眼,韩大傻的房子已经腾空,里面破烂家具和衣服也被人捡光,只留下空荡荡的土炕和门框。
找其他人一打听才知道,韩大傻在宋家当雇工干活,不回来了。
金三重当时只感觉头皮发麻,还以为韩大傻是被那妖物迷惑住。
现在想来,肯定是被宋家拿捏住把柄,他会不会供出自己?
今天宋梨云会不会找上门来?
金三重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院子,一头扎进被窝里,扯着脖子就开始喊“贱货,为啥还不给烧炕,你想冷死我啊!”
灶间,女人听到喊声,慌忙丢下正浆洗的衣服就往正屋跑。
还没进屋,迎面就是一只湿透的臭鞋“死女人,烧炕,端茶水点心过来。”
女人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指低声道“家里柴不多了,我以为你要过一会才回来。”
金三重喘息着“你这个贱货,肯定是想我死在外面才好,没柴就去找。快去!”
冰天雪地,穿着单薄的女人被赶出门。
没找到烧炕的柴不许回去。
现在还积着雪,四处**的,到哪里能找到干柴?
女人茫然的在街上走着。
那个口口声声要自己跟他走的黄大师就在另一条街上,只需要走过去,她就能重新有一间能避风雪的房子。
可女人不想。
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金三重曾经救下她的命,让她有机会等待儿子。
为了报恩,所以再挨打受骂也能忍受。
这几次被黄大师强迫着妥协,也只是为了能活下去。
她的身体已经脏了,不能连心也脏。
她不愿意随随便便给人当媳妇,不愿意给死去的丈夫,给生死不明的儿子抹黑。
女人头也没回,直接走向镇外。
宋梨云将橡子豆腐送到穆老板店里,又在那里多坐了会,听穆老板说七里县的事。
“今天我在七里县看见好多粮店都在挂牌涨价,宋姑娘,你要是想多买粮食就趁早。
你不知道,每年只要大雪一下,草原上的牛羊就要圈养起来,那些狄族人也就闲了!”
穆老板的店里有粮,数量有限,他知道宋家全靠买粮吃,所以要宋梨云自己去七里县买粮。
宋梨云皱眉喝着手上加盐的粗茶汤,不解问道“狄族人闲了,跟粮食涨价有什么关系?”
“哎呀,怎么没关系!你想想啊!平时狄族人要放羊放马,要捡牛粪,他们忙,现在闲了,就要出来……”
“出来抢粮食!”
宋梨云脑中瞬间闪出一个念头,话也脱口而出,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哎哟,姑奶奶,这话你可千万别说出口,撞了霉运招来那些祸害!”
穆老板慌得对天就开始拜“菩萨保佑,不知者无罪!别听她的。”
“穆叔,你是不是忘了,碎金镇现在有卫所,那些狄族人来不了。”
宋梨云感觉有些好笑,刚刚建成的碎金关,可不是纸糊的,那些军士也不是泥捏的。
穆老板叹息一声“我担心的是粮食啊!
我们这里是安全的,其他地方就要招灾。
谁都不知道狄虏草原究竟有多大,部落有多少个。
这些马背上的部族游荡不定,今天在这里,明天就在那里。
他们逐水草而居,不管男女都能骑马拉弓,这一刻是牧民,下一刻可能就是强匪,让人防不胜防。
要是武朝靠修几个卫所就能万无一失,镇北军也不用常年驻守硖石关,碎金镇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是刚来的,还不知道狄族人有多可怕!
唉!想当年……哪怕没多少沙金,我们也可以买卖皮毛山货。”
穆老板叹息着。
时间才过去五年,可又好像是一辈子。
镇上很多人都在等,等那些落入草原,永远回不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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