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全国各地乡镇的大巴车都一个样。
好在我和初九到车站比较早,占了两个座位。
还以为人坐满之后就会发车,没想到车厢一直在上人,车顶上塞满了行李,用粗粗的绳子绑了起来。
直到车厢的人,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开始吵嚷抱怨起来,驾驶员才发动汽车,开始缓缓行驶。
大巴车一路颠簸,车上的男女老少用方言闲聊着,偶尔有人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话的时候,我才能听的懂。
“哎呀,我说你个臭流氓,一路贴着老娘的屁股,还拿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老娘,你是家里没的女人蛮?”
“你是在说我撒?你出门的时候,没照镜子蛮?我对你耍流氓?别侮辱流氓这个词好嘛?流氓眼光可高的很。你说的硬邦邦的东西,是这个蛮?”
男子手在裤子口袋,摸索了半天,掏出来一根旱烟杆。
“哈哈哈哈…”
人群中哄笑起来,有人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说这算个啥,他听说有的地方,大巴车那才叫个挤哦,把人家大肚子孩子都挤出来了。
大伙正笑的前俯后仰的时候,大巴车司机大吼了一声,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你们这么吵,影响到我开车勒,出了岔子谁负责?没的见识就不要乱说话,把孩子挤出来就叫人多?我跟你们说,有次我车上人才是那个多哦,有个女的下车后就怀孕了。”
人群里安静了一瞬间,忽然才搞明白司机说的什么意思,气氛又一次高涨起来。
“司机,慢点,晕车,我要吐。”
“哎呀,车上抽啥子烟撒?烟灰都飘到我嘴头里了。”
“你早上吃了啥子吗?放的屁熏的我头晕。”
初九看到我脸上带着笑容,好奇的问我,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我告诉初九,这个感觉很亲切,像极了老家从县城到镇上的大巴车。
两个小时的样子,太阳已经彻底升起。大巴车路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初九大声喊了句“停,要下车!”
车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路有下车的,有上车的。初九的旅行袋完全没有办法挤出去。
索性初九打开车窗,讲旅行袋扔了出去,从车窗上跳到外面,朝着我挥手,示意我也从窗户跳下来。
我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在往人群里挤,想从门口出去。最后司机反倒急了,叫唤着让我跳窗户。
“锅锅,沿着这个路走二十里,再翻过两座山,就到我们寨子里了。”
初九指着面前的一条土路,这条路还不如青龙山的那条土路宽敞。
路面上有一些马车压过的痕迹,看样子也就只能走马车了。
看着初九一脚跳到土坑里,我才明白早上起来,初九为什么要执意把运动鞋换回他之前的破布鞋。
沿着土路走了一个小时的样子,身后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棉袄的男子,正赶着一辆马车从身后走了过来。
初九笑着把旅行袋放在地上,等待着后面的马车。
“你认识人家吗?”
“不认识。”
“不认识人家会带你吗?”
不需要初九回答,停在我们面前的马车,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去下村,最多只能把你们捎到那哈。”
中年男人说了一句之后,用鞭子抽了马屁股一下,马车叮叮当当的继续行驶。
初九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男子一根,告诉他我们也是到下村的。
男子看了初九半天,说是在下村没的见过初九,初九回答没见过正常,他还要上山。
男子听到上山两个字后,对初九的态度更加的友善了。
后来聊天中得知,上山寨子里的人,下山的时候,经常会带一些草药送给村民。
到了下村,这个村子比李家村还要小,山脚下两只手就数得过来的房屋。
巍峨高耸的一片大山,初九指着大山,说翻过去就到了。
站在山脚下,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我终于理解了初九说的,进山得好几个小时是什么感觉。
“初九,附近有厕所吗?我肚子又疼。”
看着初九一脸坏笑,我明白自己问的是多余的问题。随手从背包里翻出来一本杂志,我就冲进旁边的小树林。
进山的路就是一条两脚宽的崎岖山路,跟其他地方的区别,就是这条隐约可见的路,上面的植被要少一些。
脑中忽然想到,鲁迅说过的一句话“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这条路看起来,走的人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不过从路边上断了的枯枝来看,应该之前才有人走过。我想应该是附近上山打柴的村民。
感觉走了很久很久,腿都没有力气了,回过头来,看到村子就在不远处。
背着几十斤旅行袋的初九,大气不喘的,站在旁边嘲笑我。
“锅锅,知道什么叫望山跑死马不?喝点水歇歇,到了山腰就是平路要好走一些。”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继续赶路。初九说的山腰,知道太阳到头顶的正上方,我都没有看到。
只是听初九,边走边说了无数遍。“马上就到山腰啦。”
真正的到山腰的时候,应该是下午两点多。
我低着头闷声走路,忽然听到初九一阵窃喜的声音传来。
待我抬头看的时候,初九已经跑到站在路边的一个女孩身前,被女孩紧紧的抱在怀里。
初九比起女孩还要矮一点点,头顶只到女孩的鼻尖。
我一变猜测着女孩的身份,一边往他们的方向走去。
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说着我听不懂的话。隐约听到“爸老”“留”“噶”“木俩瓦马”等词语。
待我走近两人之后,初九牵着女孩的手,跟我介绍,这个是寨子里的其中一个姐姐。
女孩穿着一身秀满花的苗服,婴儿肥的可爱脸型,肌肤嫩白剔透的,头发随意的用一根彩色布条扎着,正睁着大眼睛盯着我看。
“你好,我是留的姐姐,我叫米粒。”
“我是秦风,初九的哥哥。”
正当我好奇的问初九,他怎么还有另一个名字。
初九告诉我,“留”就是弟弟的意思,寨子里的姐姐会说汉语的就两个,一个是米粒,另一个是做菜超级好吃的澜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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