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祀村占地广阔,整条村子加起来起码有百来户人口,大多数都是沿河而居,中间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小河是全村用水来源,在河流上方搭有几块石板,这里是专门用来洗衣服的地方。
沿着小河往下走,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郁郁青青的稻田。
伴随着余红梅哼的民间小调,顾乔随手摘了朵野菊花戴在耳朵上,她很喜欢这种具有顽强生命力的花朵。
一直跟在母女俩后面的顾仁德望着眼前这幅岁月静好的情景,内心升起一丝满足。他一直努力工作,辛苦奋斗,不就是为了家人吗?
父女三人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这几天一直待在房间里的顾舟言宣布了一件事。
顾仁德刚准备倒水的手放了下来,目露惊讶,“你真的决定好了?科举这一条路可是很辛苦的。”
虽然不意外大儿子会选择这一条道,但是很惊讶他为什么会突然间就做出这个决定。
顾舟言重重的点点头,目光坚定,“嗯。”
这并不是他临时起意的想法,而是思虑已久,本来他是想等家里生活一切都走上正轨之后再去书院读书,但是前几天发生的那一件事让他意识权势的重要性。
想起那件事,顾舟言不自觉咬紧牙关,拳头下意识握紧。无权无势,就连区区一个亭长的侄女都敢如此欺辱他们。
就算以后他们富甲一方又如何?那些权贵只会把你当成蝼蚁一般任意宰割。
但是一旦考取了功名就不一样了,大梁国对于科举这一方面特别重视,颁布了许多有关这方面的律法跟优待。
律法规定,凡是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过了县试成了童生,便可每月领取六斗米。过了院试当了秀才,免除徭役田税,见官不必下跪,每月可得十斗米。
要是成了举人不仅免除徭役赋税,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等诸如此类的福利。
顾舟言从小到大无论是哪场考试他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这次也不例外,他性格就是这样,一不做就不做,但要做就一定要把它给做好。
这个状元他当定了!
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顾尧心里早已泪流满面,亏他还那么担心他,看到他在房间里闷闷不乐,作为他唯一的弟弟,即使他们之间有再多的不对付,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抑郁下去。
于是顾尧每天都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又一个冷笑话,试图想哄他哥开心。
可谁曾想人家根本不是担心这个!
今天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余红梅从厨房里端出一煲药膳,这是她早上出门之前就放在灶台内煨好的,现在喝刚刚好。
至于顾舟言想要参加科举这一事,余红梅压根就没担心过,她作为一个开明的母亲,子女只要是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就算再如何放飞自我,她都不会伸手阻拦。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爹明天就去书院给你报名。”
在大梁国只要你交的起束脩就可以去书院读书,即使你智商再如何低下,只要交了束脩,不会有任何先生敢拒收。
这也是顾聪为什么能一直在书院待的原因。
喝完了药膳,顾乔小跑着去洗了一把脸,用毛巾擦了擦,往水缸上撇了一眼,水面上倒映出她那张秀丽的小脸。
经过这一个多月娘亲的各种投喂,她不再是初来时面黄肌瘦一看就营养不良的模样了。现在她的小脸长了不少肉皮肤也白皙了许多。
说实话,原主长得真的很好看,只不过当初营养不良加上风吹日晒才让她看起来又黑又丑,顾乔摸了摸自己的小脸,颇有些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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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仁德只要是答应了自己孩子的事情,就绝对不会食言,这不,天才蒙蒙亮,他已经准备好礼物要去镇上书院给顾舟言报名了。
这次去镇上的只有他们两父子,牛车“吱嘎吱嘎”的在路上行走,牛大叔有一下没一下的挥动绳子,车板之间发出的噪音毫不影响身旁某人的睡眠。
“爹,到了”
顾舟言伸手摇了摇顾仁德的肩膀,试图吵醒他,可结果根本没用。
听着这一阵如同鞭炮一样的呼噜声,顾舟言无奈的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他终于知道顾尧的性格是遗传谁的了,这散漫敷衍的态度简直一模一样。
等到顾仁德彻底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正午了,抬头看了一眼这高高悬挂的太阳,又看了一眼靠在大树上生无可恋的顾舟言。
顾仁德挠挠头“儿子,这怎么回事?刚才天儿不是才刚刚亮吗?莫非我们又穿了?”
顾舟言“……”
算了,懒得跟他计较。
经过刚才儿子的解释,顾仁德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睡着了,而且还睡得特别死。
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影响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形象。
唉,真是睡眠害人呐。
镇上的书院名叫福山书院,坐落在镇子中央,离这没有几步路就到了。
快步来到书院门前伸手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小书童,听他们说明来意之后这才请他们进去。
来到报名点,接待他们的是一个留着长胡子目露精光的小老头。
应先生有条不紊的翻阅着眼前这个前来报名的学生资料。
过了片刻,这才抬头看向顾舟言,眼里划过一丝玩味,“背诵《大学》第一章试试看。”
顾舟言没想到先生会突然就提问,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镇定的开口“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小小的屋子里环绕着朗朗读书声,顾仁德一直在注视着先生脸上的表情,看到他面露满意之色,这下他终于放心了。
虽然说书院对于学生来者不拒,但是没有那一个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在老师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等到离开书院的时候,应先生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外,还额外提醒他们后天来书院要注意的地方,那关心的模样显然已经把顾舟言当成自己的学生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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