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我的计划是什么,现在连我自己都无法说出来有什么步骤,但起码最终的结果我知道---那便是要梦玲一无所有,让她尝尝我曾经历经过的痛苦。这便是我的目的。
我强忍着一份愤怒,我从不在哪个人面前提起,也不曾在别人面前说过梦玲的不是,因我知道这样的事,不能急,不能马虎,要从长谋划。那种积集在心底的怨气,不出户不能正常活着,它不因时间久而淡,不因地位改变而消失,反而因此更是可能薄积厚发。或者不仅是她那样蓄谋已久的欺骗我,而是她大大咧咧的教我迷惑而帮衬她,似乎我给了她几次机会……
即使我现在已经走到了市长的地位,但在心底,那份恨从没消褪。
我时刻没忘我现在已经是市长了,在前天的磁湖山庄,和省市领导接触中,可以肯定的是,任命马上就要来了,我感觉着我的前途开始一片光明。如果说要感谢的话,首先是那个与我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1983年6月19日,吉日,吾儿……一想到那张记载着我生日的纸条。我的心痛得要命,几乎是破碎成千万片。我不知当初他们为何要将我丢弃而不顾,我不知我的亲生父亲为何要舍我……这张纸条,一张微不足道的纸条,却记录着一个生命的始发,如果说父亲不爱我的话,他为何要记念着我的生辰,为何将它夹藏匿与贴身的钱包里,为何……难道他有不可告人的事,难道我是他的私生……
我不敢想象,我忽的想弄明白这件事,而且是马虎不得,耽搁不得,要尽快的查清楚……还有,妈妈不是说过吗,父亲曾经到我奶妈家去过,还给奶奶一些钱,奶奶……我努力在想,奶奶好象是不是给过我什么呢,怎么这么有些模糊的印记……
我决定要回家一次,马上安排---乐玲玲现在成了我的秘书。
我通知乐玲玲,我说要我回一次家,去取些东西,利用休息时间。
车子送我到家,半小时的路程,当我站在家门口时,我都不敢相信,我现在竟然有着呼风唤雨的权利,可以说是衣锦还乡了。
妈妈站在门口,几乎是不敢相信一样:曾经是累赘的养女,现在却是一名新上任的市长了,什么科长局长,他们都要看我的脸面了。这会儿三叔、哥哥好象都知晓了。特别是三叔,抱着我,泪落衣襟,高兴我有今天,说我出息了,让家里人争光了,说爷爷很高兴。让我感慨不少。
我走进我曾经生活的小房间里,这里面都收拾了,几乎看不到我的什么东西,只有那张桌子,还有墙上的奖状,还记录着我少时在此住过。
妈妈说东西都清理了,我的东西好多都是旧的,好象没用的,都丢了,只有柜子里有一些旧衣服,应该只有这些了。
我让同事留在院子里,我进房清理下。
其实是不想他们看到我的样子,我怕我会失态。
的确,我有种想哭的心情,大哭一场。
“奶奶!”我终是没忍住,心情糟糕得透顶。
我坐在凳子上,看着墙上的奖状,那是我读小学时得的,那时每得一张,奶奶就高兴得要命,每次都从铺子里拿一些零食给我,说是给我的奖励。所以,小学的我成绩出奇的好。
我打开柜子,一阵霉气扑面。
一个布缝的书包放在角落里---那是我小学读完了都没扔掉的书包,起码它陪伴我过完了小学。我的心一阵一阵的感伤,或者正是因为它的面对,才勾起我灰色的童年的一些,风里雨里的曾经,只有我自己知道。
打开,有我的一些书本,甚至还有一张照片,但却不是我的。
好象是爷爷当年教书时的合影,不知是哪个班级的。
我看着照片,找到爷爷,多少年前的他,亦如此年轻,微笑着的面容如此慈祥---每一个人,都年轻过,正如我的爷爷。
他的下一排,那个是谁?怎么好象有点熟悉,我忽的发现,照片里的那个学生模样的人---竟然有点象高总。我仔细再看,终是发现真的象他,是不是呢,不会吧,爷爷教过他的书吗?
再找,好象也没什么了,奶奶没给我什么呀,我都不记得了。
那么,我怎么知道我是奶奶捡来的呢。我感觉到自己纠结着。
“妈……”我让妈妈进房来,“怎么奶奶说我是雪天生的,可我的生日好象是六月,这个……”
“捡你是那天的确是个雪天,那时你差不多有半岁了!”妈妈肯定的说。
“是你奶奶出门去小铺的路上,那里还有个柴棚,当然早已没有了!这个我知道。”
妈妈不加思索的说,“你奶奶没说清楚,我是知道的。”
半岁了,他们竟然还是将我丢了。我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了,那么那个生我的女人是谁?那个是我母亲的人是谁?她怎么如此狠心的将我丢弃,怎么如此不负责任的将我丢在雪天的柴房里!我的心似乎是受了伤的痛,似乎是用刀子割开了口的伤口……
“你奶奶好象给我留了个东西,我想想……”妈妈突然说,“当年有跟我说过,她说这个孩子的一些东西要保留好,不能丢了,将来等她成家时再给她,这点我倒忘了,是什么呢,我都不知放哪里了。”
“想想,妈,你仔细想想。”果然,我只差叫了起来,我的心跳得厉害,我知道,奶奶肯定保留了什么,我有一种预感,那将是我揭开我身世的唯一希望。
“我去找找!”妈妈起身走向她的房间。边走边说:“你要找什么呢?找到了又如何!”
“什么?”我听到这句话,感觉着妈妈有些不耐烦一样。
而这时,妈妈竟然又是折了回来,看着我,“微微,不要找了,算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妈妈说这话的意思。
她走进房来,仍是坐到我对面,望着我,半晌,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妈,你怎么啦?”我不知缘由,上前去扶她。
“微,三十多年了,我本不想告诉你的,可是……”妈妈摇着头。
“告诉我什么?奶奶当年跟你说了什么?”我也是急了。
“不……不是奶奶……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造的孽,这个孽是我自己该的!”妈妈流着泪,一副自作自受的样子。
“怎么啦,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是不是关于我的?”我叫。
“嗯!”妈妈点头。
天呀,妈妈怎么了,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呢。
“你知道我和奶奶为什么不和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妈妈突然的叫着,“因为你的亲生母亲,因为她是我的亲姐姐。”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的母亲,我的父亲,还有面前的妈妈……这乱七八糟的……天呀,这是什么事呀。这一个个的象个连环套一样,都围着我下套,将我圈在里面,教我无从呼吸……
“你是说你和我的生母是姐妹,我的父亲……”我梳理条绪。
“是的,当年你的父亲是我们厂的厂长书记,你母亲和他……”妈妈说,“你父亲的家人知道后将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姐姐逼得跳了水库,那年你半岁了,你父亲将你送到我这边来,假装是丢弃,他希望我捡来养着……”妈妈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明明知道这孩子是姐姐的,但我却不希望你的到来,因为你的父亲曾经也这样的骗过我……”
“哎哟,这事……”我的头痛得厉害,不因眼前的妈妈歇斯底的发泄,而在于我发现我的身边竟然如此的不堪回首,好象我是一个多余的人……
我这时想起我的曾经是情人的父亲,那肥胖的身体里,竟然不知是些什么东西,垃圾似的思想和心思,不知他如何为人为世的,他的风流和多情,给自己和他人留下多少余孽和痛苦,他的乱性和快活给别人带来多少无穷无尽的伤害。
是的,他真值得被绞杀和痛恨,就如那回在香港一样,我的思想里只有仇恨和杀戮,对于他的过往,我竟然如此的恨之入骨。想着之前,我有原谅他的思想,现在加上这事,这叫我如此去正面的面对他。
难怪得这些年,妈妈神经兮兮的,有别与正常人,难怪这么多年来,她对我冷淡而无情,原来是恨着我的母亲,恨着她的姐姐。
“奶奶知道吗?”我深吸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
“奶奶至死不知道,她始终认为我不疼你是因为你是捡来的,却不知是我和姐姐争风吃醋的结果!”
“当年,你们在一个厂?”
妈妈点头,“厂里后来都知道了,你爸爸那时还没开车,你爸爸老实巴交的,他带着你哥,和我成家的。是后来你的父亲照顾的,他要我和你爸爸成亲,补偿了些钱……”
“这真是一个天方夜潭,你们这过去的爱情都可以写部了,但伤害的却是我,知道吗,你们太自私了,包括那个生我的男人!”
“你爷爷后来应该知道了,就因为这事,你爷爷的职称才评上了,才有退休的工资……所以他没有说出去,包括告诉你!”
啊!这不说真的不知道,说出来了,真的吓着我了。难怪爷爷经常给钱给我,也难怪当年我的父亲来过这里,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再是后来有个女人找来,说是要给钱你,叫你别再找你的父亲了……”
“难怪那次在医院里,有个女人要给我一百万,说是叫我别再找他……”我恍然大悟,那回莫名其妙的女人就是他现在的女人---那么,他一值在记念着我,不然,那个女人不会送钱